冲喜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村头的阿黑

作者:村头的阿黑  录入:08-03

  王离见他直呼皇上名讳明显不敬,也知他此时必是怒极,虽不知缘由,还是硬着头皮道:“正是皇上的意思。”
  燕抚旌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脸色,又冲肖未然低声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我现在便叫人送你回去。至于恒玦那边你不用管,我自会跟他解释。”
  “不必了!”肖未然一把拂开他,红着眼道:“不劳烦燕大将军给我做主了。肖未然愿意为国捐躯,也愿意马革裹尸,只是均与燕大将军无关!”
  “别闹了!你不能留在这,这里太危险……”燕抚旌竭力地克制自身怒气,摸摸他的脸,“我答应你,我他日一定平安归去,好不好?”
  “燕大将军难免太自恋了些。”肖未然冷笑一声,后退几步,“我已说了,我来此与燕大将军无关,我也不会回去。”
  “来人!”燕抚旌彻底失了耐心,对手下怒道:“把他给我绑了,马上送回大兴!”
  “谁敢?!”肖未然见他这般不讲理,不由得更气,“我是皇上任命的粮草督运使,谁敢绑我?!”
  王离也料不到二人一见面便闹成这样,忙低声劝解燕抚旌,“大将军,要不就等您回了皇上,先等圣旨下了再说,料那时肖大人也只能依旨意回去了。”
  燕抚旌狰狞着看了王离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肖未然万想不到再见了燕抚旌竟然这般,一时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也独自甩脸进了帐。
  打那日起,二人便如同较上了劲般,谁都不肯主动服软。自相见那日过去都快半个月了,二人说过的话加在一起屈指可数。
  肖未然本以为磨他一段时日他总会跟自己认个错,却不想燕抚旌那厮的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外加战事焦灼,双方又在光泽关隘僵持不下,燕抚旌近日心中越发烦躁,不仅对肖未然没一句好话,反而日益对他无视冷落起来。
  每每将领们聚在一起商讨战术,肖未然刚要说话,燕抚旌便不耐烦地打断他,还冷言道他什么都不懂,只会纸上谈兵,说的话更不值得一听。
  肖未然从未觉得此人这般可气过,一次终于忍无可忍,也顾不得给他留脸面了,恼道:“想不到燕大将军这般独断专行,不过就算您再看不上我,该建言献计我还是该建言献计,这是属下的本分。”说罢便径自提出自己的主张,“属下认为,北凉据守光泽关隘不出明显是想拖死我们。我们自大兴长途奔赴至此已是兵马困顿,且粮草一日少似一日,我们应该奉行速战速决的策略。”
  燕抚旌嗤之以鼻,“我如何不知该速战速决?只是光泽关隘易守难攻,他们又迟迟不肯出来作战,等你有法子攻破他们再来这里说大话吧。”说罢便又要让人撵他出去。
  肖未然咬咬牙,忙道:“谁说我没有法子?时机就在眼前,就怕燕大将军抓不住。”
  燕抚旌便命人住了手,瞟眼看向他,“好,你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很能耐么,我今日便给你个机会。你今日要能拿得出法子来我便留下你;要拿不出来便趁早给我滚回家去!”
  众将领也多少知道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总觉他们的家务事也不好过多插嘴,只好作壁上观。
  “燕大将军一言九鼎,可别出尔反尔!”肖未然等得便是他这句话,生怕他反悔,赶忙说出自己所想:“光泽关隘看似牢不可破,实则最易攻破。”
  赵悦忙问道:“肖大人,此话是何意?我已带人攻了半月了,伤亡惨重不说,光泽关隘还未见丝毫撼动……”
  “光泽关隘是牢固,可他们人心却散,这一点才是我们制胜的关键。”
  赵悦稍悟,“肖大人是说北凉王和其手下河西王不睦的事?”
  “不错。”肖未然指着地形图道:“据我所知,驻守光泽关隘的北凉军有两路,主力为为河西王的军队,驻守着关隘最薄弱之处;另一路为北凉王沮渠业的部下,守着关隘最险峻之处。光泽关隘本就属河西王的管辖范围,又远离北凉王的大军,所以据我猜测,北凉王派一支部队在此既是想阻挡我们北上,也是想就此监督河西王。所以我们不妨从二人之间的嫌隙入手。”
  燕抚旌听及此神色一动。
  肖未然继续道:“依我之见,夺光泽关隘不可全线铺开,而应主攻一点,那便是北凉王驻扎的这支部队。一是此处险要,他们必会放松警惕;二是我们攻击北凉王的军队,河西王未必会尽全力而救。一旦此处破防,光泽关隘必将全线崩溃。”
  众将领听罢都忍不住点头。赵悦也兴奋地对燕抚旌道:“大将军,我觉得肖大人的这个法子可行。”
  “你说完了?”燕抚旌却是冷冷道:“说完了便出去!”
  “我说得不对吗?!”肖未然还当他不肯采用,急道:“燕抚旌,你别拿战事跟我赌气,你身为一军主帅做决断的时候不能带私人感情!”
  “用不着你对我指手画脚。”燕抚旌冷峻着脸,“王离,带他出去,看好他,没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大帐一步,否则拿你是问。”
  肖未然气的咬咬唇,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王离忙听命跟上。
  晚上,肖未然躺在榻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主要是被燕抚旌给气的。
  肖未然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燕抚旌突然之间变了很多,一是他对自己冷淡了很多,二是他人似乎也焦虑了许多。
  这样一想,肖未然才想到全军上下需要他操心的事实在太多,而自己又一声招呼不打便跟了来,也难免叫他担忧,想来他逼自己回去也是怕自己出事,自己怎么能再跟他置气惹他忧心呢?
  想着肖未然便起身出去,想找燕抚旌好好聊一聊。但刚出大帐便被王离给拦下了。
  “肖大人,大将军不让您离开。”
  “我想见见燕抚旌,你带我去见他。”
  王离有些为难,迟疑片刻道:“今日有些晚了,等明日吧。”
  肖未然见他这幅神色,立刻警觉地看向他,“王离,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王离只得道出实情,“大将军采用了您的法子,今晚亲自带兵突袭光泽关隘去了。”
  肖未然心脏一颤,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跑,刚跑两步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不行,自己不能去,去了只能给他添乱,叫他分心。
  纵使再忧心如焚,肖未然还是硬逼着自己转身回了大帐。
  “等他回来……第一时间告知我一声。”
  “是。”
  肖未然一晚未合眼,满脑子都是燕抚旌那个混蛋,不过到底也不敢跟他置气了,唯一的念头便是他能平安回来。
  肖未然等到第二日傍晚,才有消息来说燕抚旌胜了,光泽关隘夺下来了。肖未然悬了一天的心才放下来。
  等燕抚旌回来,肖未然也顾不得王离的阻拦,径自冲到了他面前。
  只见燕抚旌一身血污,前胸似乎受了伤,正光着膀子让医官上药。
  肖未然凑近了一看,只见他胸前中了一箭,还被人砍了一刀。肖未然一看清便觉得心脏一绞,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燕抚旌也看到了他,难得的没对他冷脸相对,反而冲他招了招手。
  肖未然咬着牙,一直等到医官帮他上完药了才过去。
  肖未然拿了方帕子,弄湿了后便小心的替他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疼吗?”肖未然既不敢看他的伤口,也不敢看他的脸。
  “不算什么。”燕抚旌低声道。
  “你到底为何要叫我这般难过……你到底何时才能不叫我难过?”肖未然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燕抚旌小心地揽住他,半晌未语。
  “你能不能叫我留在你身边,我一定乖乖听你话,不乱跑,不给你添乱……燕抚旌,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燕抚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只是你不许去战场,将来无论发生了何事都只能在军营中等我。”
  肖未然见他终于肯松口了忙使劲点头。
  燕抚旌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军中的事务我也不想你过多插手,此番攻下光泽关虽你提出的谋略,但我想把这份军功给赵悦,你可愿意?”
  肖未然笑了笑,“这算的什么?往后你想叫我说我便说,不想叫我说我便闭嘴。至于军功,我根本就不在意。再说了,赵悦跟在你身边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多为他争取些军功也是正该的。”
  见他这般什么都不计较,燕抚旌神色黯了黯,“是我对不起你……什么都给不了你。等战事结束了,你愿不愿意随我一道辞官归隐?”
  肖未然早就受够了为他日夜揪心,巴不得如此,欣喜道:“求之不得。”
  “当真?”燕抚旌见他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反而不确信起来,“你当真愿意为我归隐?”
  肖未然轻轻蹭蹭他的脸颊,“我入朝堂本就是为了能离你近些。你要是辞官了我还待在里面做什么?我往后只想同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燕抚旌抓过他的手来,有些不放心道:“你发誓好不好?发誓往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离开我。”
  “好。”肖未然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能发生什么事逼得自己离开他,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为叫他安心,便发誓道:“抚旌,我发誓此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如违此誓便叫肖未然不得好死。”
  燕抚旌这才将心中的担忧放下。
  那日后二人便又和好如初,肖未然一边照顾燕抚旌的伤势,一边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偶尔还会在战事上给他出谋划策,二人的感情也日益弥坚起来。


第六十四章
  此番开战,大兴占尽了便宜,不仅夺回了塔山,而且还一鼓作气夺得了几处重要关卡,直逼得北凉王大军连连后退。
  肖未然见北凉不再有出兵的打算,本当这场战争打到现在便可以了,却不想燕抚旌仍是率兵驻扎,丝毫不见作罢的迹象。肖未然不解,一个劲儿地追问燕抚旌为何不向恒玦请旨班师回朝。
  燕抚旌却是沉默着摇摇头。
  肖未然隐约猜到了这是恒玦的意思,心中担忧日甚,果不其然,过了不多久收到了恒玦派人送来的圣旨。
  听着圣旨,肖未然心中一惊,忙转脸看燕抚旌,见他果然也冷下了脸来。原来恒玦先是在圣旨里狠狠斥责了燕抚旌不肯听命继续率兵北进,又道他已御驾亲征,由燕祈护驾,现已抵达两国边境,不日将与他们汇合,并敦促燕抚旌马上派兵北进。
  肖未然这才知晓,恒玦的意思竟是让燕抚旌继续北征,暗想:难不成恒玦的意图是想就此灭了北凉?
  待传旨的人走了,肖未然才冲燕抚旌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想灭北凉?他此番御驾亲征便是来监督你的?还有爹爹,他都那么大年纪了,皇上怎么单单派他护驾?”
  燕抚旌喉结滚了滚,咬牙道:“恒玦不信任我,他此番是来监督我的……也是在拿父亲要挟我。”
  “抚旌,那我们该如何办?”此一变故也是肖未然没料到的,不由得有些慌乱。
  燕抚旌叹口气,“只能依照他的意思,继续往北打。”
  虽未入战场,肖未然却也知晓战场上是怎样的生灵涂炭,不敢想再往北去,还会有多少人命葬身于此。
  “不好!”肖未然又猛地回过神来,“恒玦突然御驾亲征那大兴的后方该如何保障?若北凉知晓他来,怕是会……爹爹和他怕是会有危险……”
  燕抚旌也已意识到这个问题,却又不得不奉旨行事,略一思量,只得一方面依命率大军继续北进,一方面赶紧派赵悦带一部分人马前去接应恒玦。
  肖未然跟随燕抚旌越往北去,沿途见到的暴尸荒野的尸骨越多。肖未然一开始见到死人、尸骨还胆战心惊的,到后来虽仍是心有不忍,却也已经开始麻木了。
  越逼近朔方,肖未然心中越是忐忑,此处是以往北凉入侵大兴的要塞,也是此番北凉王大军的驻扎之地。恒玦执意让燕抚旌北进,只怕双方在朔方必有一场大战。
  肖未然走进大帐时燕抚旌正在案牍上拄着胳膊拧着眉头小憩。
  肖未然知他近来忧思过度,不忍心叫醒他,便把食盒放在一旁。刚拿了披风小心地帮他披上,就被惊醒的燕抚旌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燕抚旌在睡梦中低吼一声,瞬间清醒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肖未然的手腕。
  燕抚旌猛地松了口气,将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做噩梦了?”肖未然轻轻将他搂进怀中,故作轻松道:“梦到什么了?什么事会让堂堂平凉侯害怕成这样?”
  燕抚旌靠在他身上,捏捏眉心,半晌才将话吐出口,“我梦到我没护住你……梦到你……还有父亲……”
  “不会的。我已经答应你不去战场了,我不会出事的。还有爹爹,他在恒玦身边总归是安全的。”
  燕抚旌缓缓心神,“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好你们。”
  “嗯。抚旌,我信你。好了,别再乱想了,尝尝我做的饭菜吧,看看我的厨艺有没有进步。”肖未然说着,忙打开饭盒,摆出饭菜来。
  “夫人的厨艺天下无双。”
  肖未然见他这般闭着眼胡吹,被他逗笑了,“我尝着你做的更好吃,什么时候再给我做来尝尝?”
  “夫人又没生我的气,我干嘛要做?”燕抚旌也忍不住跟他开起玩笑来。
  “好哇!老混蛋,自打跟了你,总是你占便宜我吃亏。你等着,等战事结束了,我一定都要好好跟你讨回来,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一点呢。”肖未然气得扯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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