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像,很像。
以前谢从隽也会跟赵昀这样耍赖。
……
教谢从隽剑法的人是大梁第一剑客,可他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学通所有招式,且能在十招以内挑飞他师父的剑。
如此天赋,令他师父都不免胆寒。可这样的谢从隽,在人面前却还是少年心性,因不想在大雪天里去习剑,就躲在被窝里不肯起床。
裴长淮来催他,他就在床上撒泼打滚,喊道:“不练,不练,冬日正是瞌睡的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在练剑上?”
裴长淮一本正经地回答:“好时光更不应该浪费在瞌睡上,快起来,别让师父久等。”
见自己的话不顶用,谢从隽立刻抱起肚子,佯装叫苦:“长淮,其实我是肚子疼,一练剑就肚子疼。”
“真的?”
此话没人当真,唯独能骗到小长淮。
谢从隽嚷嚷着这里疼、那里疼,骗他给自己端茶倒水。裴长淮也不疑心,为他做这一切时,神情认认真真,还搓暖了手掌要给他揉肚子。
揉肚子就揉肚子,可他侧腰还有痒处,总会给裴长淮碰到,谢从隽经不住招,最终破功大笑。
见他笑,长淮才明白这厮根本就是骗人,气得瞪了瞪眼,转身即走。
谢从隽看他不高兴了,忙蹬上一只靴子,蹦蹦跳跳地追上去,“别生气,跟你闹着玩儿的,那、那换我侍奉你行不行?长淮,长淮——”
……
“长淮?”
裴长淮听赵昀唤,心神难定,擒着他的力道一松。
赵昀趁势反攻为主,再次将裴长淮压覆在身下。
裴长淮双手双脚皆动弹不能,抬头看赵昀,哪里还有一点疼的神情?他一时面红耳赤道:“无耻!”
赵昀哼笑道:“这叫兵不厌诈。”
他从前吃过很多苦,给人砍上一刀都不曾皱一下眉头,故而不是真疼,就想卖乖。
裴长淮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心软,难怪老侯爷说此子难成大器,一味心软可不就要由着别人欺负么?
隔着衣衫,他再一次握住裴长淮腹下半硬的性器,一时轻一时重地玩弄着。
裴长淮喘了片刻,绷紧的腰身逐渐软下来。
赵昀瞧他如此就动了情,便将手探进去。他身上热烫,赵昀手掌却温凉,贴上那勃起的阳物时,裴长淮轻轻打了个寒噤。
他仰在榻中,手臂横在眼睛上,不去看赵昀,不去看任何事物,只去感受身下漾起一阵阵钻心的酥麻。
四肢百骸都似空了,独留下血液沸腾。
赵昀有意撩拨他,除了抚弄,还低下头衔住他的耳垂吮舔,濡濡湿意,舔得裴长淮心都麻了。
赵昀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不反抗了吗?”
裴长淮眼尾泛起薄红,半启着唇,呼吸越来越粗重。那快感逼得他已近难耐之地,正是关头,赵昀却蓦地停下了手。
濒临巅峰的人又被无情地抛掷回原地,说不出的空虚感令裴长淮一愣,他茫然地睁开眼,看向赵昀。
“你……”
“武搏会快开始了,我去换件衣裳。”
赵昀若无其事地起身,去到铜盆旁净手。他用布巾浸了凉水后反复擦拭片刻,慢慢呼出一口热气,再看向榻上的裴长淮。
他弯了弯眼,道:“还不承认,小侯爷,你又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了。”
裴长淮:“……”
那离帅帐有五丈远的守卫士兵都听见里头传来茶盏破碎的声音,紧接着还有几声轻快的笑,没多久,他们那位新上任的大都统就从帅帐中出来了。
士兵见他袍衫上溅了茶水,心道:“果然,果然。”
皇上派赵昀来分掌武陵军,对于正则侯来说,赵昀就好比眼中钉、肉中刺,侯爷怎么可能会给他好脸色?
这不,赵昀才进去多久,就让一向冷静斯文的小侯爷发了这么大的火,看来日后这两人少不了明争暗斗。
士兵迎上赵昀,谨慎地问:“出、出了什么事?”
赵昀笑道:“没事,你家侯爷吃到苦头了而已。”
……
经人引领着,赵昀去营帐里换上武袍,佩戴护腕。
除此之外,他还要去甲仗库挑一件顺手的兵器。
看守甲仗库的士兵给赵昀奉上一把铁剑。
他拿在手中,指腹在刃上抚了抚,随即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便是耍着玩的,亦扫出一阵凌厉的剑风。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见他使这一招,就知这赵昀可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难怪皇上赏识。
不过赵昀很快将铁剑丢了回来,道:“剑,我用得不多,取一杆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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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侠少年(五)
士兵为赵昀取来一杆梨花枪,赵昀掂掂枪身的分量,点了点头,随后就扔给士兵,让他帮忙扛着枪。
“随来。”
校场已经临时搭建出一个比武擂台,武陵军的旗帜立在四角,三名士兵齐擂鼓,沉重的鼓点一下一下震荡在校场之上。
赵昀从甲仗库出来,还未进校场,就见不远处行来一顶红顶暖轿,四人肩抬,又有十来名侍卫随从,排场甚大。
很快,厚呢轿帘一起,徐世昌从轿中大摇大摆地下来。
武陵军的人大都认识这位爷,见了就抱拳打招呼,笑道:“小太岁,又来凑热闹,武搏会还没开始呢。侯爷在帐子里休息,你找他,该去那边儿,跑甲仗库来做什么?”
徐世昌道:“去,我来找揽明兄……你们大都统在哪里?”
话音刚落,便听得前方遥遥一声:“锦麟。”
徐世昌没想正撞见赵昀,一喜,忙迎上去道:“揽明兄,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不想皇上竟让你来北营任职,以后你跟长淮哥哥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让我羡慕。”
赵昀笑了笑,“是啊,低头不见抬头见。”
徐世昌没听出他这句话意味深长,自顾自地续道:“我一进营就听说你也要参加武搏会,这可好,往年都是那个姓贺的刀疤脸赢,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好哥哥,你这次可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贺闰提起太师府时,神情不屑一顾,对这个徐世昌也没有过好脸色,因此徐世昌与他不太对付,只是碍于裴长淮的情面,两人不曾撕破过脸。
赵昀没有应他的话,转而问道:“你能来北营,可是太师府清闲下来了?”
徐世昌一听,满是雀跃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讪讪道:“哪能?眼下你升任武陵军大都统,给我爹爹长了脸面,搞得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太师府凑,比过年还要热闹。珠宝古董,珍玩首饰……他们想用这种东西换我爹的赏识?可笑。小爷我打小拿珍珠当弹珠顽儿,太师府能看得上那些俗物?”
徐世昌还不清楚么,那些送礼的官员名为祝贺,实则攀附。
单单一个赵昀,就让许多人看清,老太师要抬举一个人上位是何等容易,识时务的都会上赶着到太师府巴结。
太师府得势不假,但也有不少眼睛在暗处盯着,专门来揪徐家的错处。
因徐世昌是个骄纵的,在京城惯来横行无忌,老太师怕他在这时候说错话、行错事,给别人抓住把柄,便将徐世昌关在府里,勒令他用功读书,不准出门。
徐世昌这小太岁天不怕地不怕,最最怕读书,一听那些经文诗书,烦都烦死了,难怪赵昀一提,他就头痛。
说着,校场的号角声响起,意味着正则侯已经入座。
徐世昌心系着裴长淮,与赵昀辞别后,飞一样地朝点将台而去。
他掀着袍角,腾腾腾一路小跑到裴长淮身边,喊道:“长淮哥哥。”
裴长淮早知他要来,武搏会一年举办一次,时间不定,但凡有,就少不了徐世昌。
桌上摆放着点心和茶水,都是徐世昌爱吃的;冬日里到底冷了些,裴长淮又将自己的手炉塞给了他。
徐世昌也不同他客气,将手炉揣到怀里,坐到他身边去。
擂台上下正紧锣密鼓地准备,声音喧闹,沸反盈天,反衬得台上有些萧索。
其实往常点将台上也不似今日这样冷清,徐世昌环顾着空荡荡的周围,犹记得昔日,这里总会设满座位。
观看武搏会的有老侯爷裴承景,裴文、裴行二位少将军,三郎裴昱,加上徐世昌、谢从隽这些个京城子弟,还有一众裴家麾下的老将,满台子都是热闹。
现在,武搏会还是从前的武搏会,原先在台上的人却大都不在了。
思及此,徐世昌不禁伤怀,叹道:“还是以前好啊,以前热闹……长淮哥哥,你还记得吗?从前咱们在这台子上喝过最烈的酒,裴二哥胆大,当着老侯爷的面都敢设赌局,请咱们一起押一押军中哪位豪杰能夺下头筹。”
说着说着,徐世昌立即想起了一些以前的快事。
他笑道:“有一年,军中出了好多名硬手,打得难分高下。老侯爷一高兴,将他珍爱多年的匕首‘神秀’拿出来做彩头。从隽知道你钟爱那把匕首,便亲自下场夺了回来,在你生辰那日送给你当礼物……”
还不及他说完,点将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原来是贺闰提着剑入场。
这人一身利落的黑衣,身材修长挺拔,足有八尺之高,若非脸颊上那道深深的刀疤令他的面目看上去有些狰狞,本也该是个俊人。
“呵,若是从隽还在,哪里还能轮得到贺闰当什么第一?”徐世昌满脸不屑,哼道,“你恐怕不知道,贺闰心里头可嫉恨从隽了,年年都要打,年年都打不过。为此,贺闰私下里还跑去看从隽练剑,想偷学他的招式,结果被从隽逮了个正着。长淮哥哥,你猜从隽当时怎么说……”
静默了一阵儿,徐世昌才发觉,从头至尾,裴长淮都没回答过他。他立即噤声,暗恨自己怎么好端端又提起谢从隽来?
不想裴长淮这次回应得很平和,问道:“他怎么说?”
听裴长淮语气从容,徐世昌慢慢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从隽那个坦荡性子,还能说什么?他跟贺闰说,来跟他学剑不必躲,只要虚心求教,他一定倾囊相授。你是没瞧见,贺闰在从隽面前抬不起头的傻样子,哈哈哈——”
裴长淮也淡淡笑起来。
人一过世,生前种种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裴长淮有时候喝醉酒,回想起谢从隽来,竟有些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这让他很害怕。
因此,能多知道一些谢从隽以前的事也好。
不过近些日,裴长淮记忆里的谢从隽却变得清晰许多,音容笑貌,一言一行,有时候他仿佛能听见从隽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话……
裴长淮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因为赵昀的出现。
……
擂台下方,不少士兵簇拥在新任的大都统身边。
看来方才赵昀巡了一圈营地,应当收获不少人的好感,有的士兵甚至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低声为赵昀出谋划策。
赵昀听后,还点点头,抬手捏了捏那士兵的肩膀。
“好,就听你的。倘若赢了,我赏你。”
那士兵受宠若惊,“谢大都统!”
一听有赏,这边呼声越发高起来。
赵昀站在众人间,合臂抱着那杆梨花枪,姿态很不正经,眼中却一直瞧着对面的贺闰。
贺闰别开眼睛,不想睬他。
裴长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手指轻轻攥了一攥。
从隽爱剑,赵昀好枪,终究还是不同的。剑乃兵中君子,所用招式如朗月清风,尽是儒雅之姿,长枪则更霸道强劲了一些,倒是跟赵昀一路的性情。
想着,裴长淮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在营帐中的难堪,不禁面上一热,低头呛咳了数声。
徐世昌给他递上茶水,“怎么咳起来了?别是又受了风寒。”
裴长淮手背抵着唇,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事,没事,呛了一下。”
徐世昌笑起来,朝裴长淮搓了搓手指:“咱们也来赌一场么?我看能占得这武搏会的头名无非就两个人,贺闰、赵昀。长淮哥哥,你押谁赢?我选赵昀。”
裴长淮想也不想,立即道:“贺闰。”
徐世昌哈哈一笑,“长淮哥哥,你盲目偏袒自己的亲信,乃是赌博大忌,这次你可要输啦。你输了,我问你要一样东西。”
裴长淮问:“什么东西?”
徐世昌道:“还没想到,好哥哥,你先应我就是了。”
“好。”
裴长淮往赵昀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赵昀抬头,正撞上他的视线。
赵昀知道裴长淮在看他,一歪头,笑容里尽是邪气。
冥冥之中,裴长淮仿佛能听见赵昀想说什么,还是那句——
小侯爷,你又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了。
——
(?.??.?)??干!
第15章 侠少年(六)
武搏会乃是计分制,连赢十二场的士兵才有资格进入生死局,与其他的佼佼者一起争夺金刀。
这就意味着,越往后比,遇到的对手越厉害,因此对士兵的武力和体力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有一年武搏会上,最后入生死局的共计八人,也是那一年,老侯爷裴承景将匕首神秀拿出来,作为头名的奖赏,而谢从隽也是连斩八将方才夺回神秀。
这场武搏会一开始就打得甚是精彩,从拳脚相搏到斧钺刀枪,无一不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