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航在心中默然思索了良久,引得余怀在一旁直取笑他道:“怎么了徐大公子,这会就开始对不上了吗?”
“小恩人你别催,我马上就想到了。”
而后徐亦航灵光一闪心中有了答案,他走到余怀身边也拿笔写起字来。
只见徐亦航先写了一个“不”字,而后也添了三笔变成了一个“怀”字,眉毛一挑念道:
“怀有不二心,情意莫相违”
徐亦航对完,余怀愿赌服输也拿起酒壶喝下了一大口。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不知道对了多少句诗,到最后都不免痛痛快快地醉卧在地,有诗有酒便是一枕春酲。
半醉半醒间余怀突然就开口问道:“对了阿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徐亦航却是醉得更深,憨笑着就回道:“小恩人额……不瞒你说,其实在我们相见之时,我心里就想着这事了……”
“那你就不怕我压根看不上你?”
“不怕”,徐亦航很快便就回道,身子虽是一阵摇晃,却还是自信地挥了挥手,“我当时只觉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也不知是因为这厮的醉态还是这厮说出口的话,余怀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不念了,后面不是应该还有两句吗?”
“还有两句?”,徐亦航摸摸了后脑勺,糊涂着问道,“小恩人是哪两句?”
余怀以坚定的眼神望着徐亦航,又从他无邪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而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情与貌,略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出自辛弃疾《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第59章 两情相悦
又是一日清早,两人隐居的草堂里居然平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原是余怀和徐亦航开始着手张罗起两人成亲的事宜。
先前在天闲山庄之时,两人便约定好要成一次亲,只是之后诸事耽搁,一直未能如愿。如今日子清闲,这件事便又被重新安排了起来。
不过一切只是从简布置,两人也没打算邀请什么人参加。想来成亲这事本也就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两情相悦自然远胜过宾客盈门。
屋内,余怀正一个人掸高处的尘灰,额头上挂起的密汗就像晨曦下挑在草尖的露珠。
一转身正巧见到了从集市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却是一脸气相的徐亦航。
余怀问道:“怎么了,大喜的日子还板着脸呢?”
徐亦航将抱在怀里的东西一把放在了几案之上,而后告状似的就开口说道。
“小恩人你别提了。我从集市回来要路过城郊的阡陌,在那我遇上了一群迎风放风筝的孩子。他们也不知道看着点路,把我好不容易买好的东西撞撒了一地,为此我还追了他们足足一路。”
余怀听完舒然一笑,也知道徐亦航这厮若是真心要追赶上去,凭他的轻功自然不是难事。没这么做,说明他只是一时气不过想给那些孩子些许教训罢了。
余怀忙出言安慰他道:“阿航东西撒了便就撒了,你和他们置什么气?”
“小恩人这怎么能算了,凭什么要我让着他们?”,徐亦航越想越气,嘴里不依不饶地嘟囔了一句。
余怀特意将头偏过去,好奇问道:“这么生气,可是什么东西坏了或是没了?”
“是一袋紫色鸢尾花的种子”,徐亦航如实说道,“紫鸢她毕竟是为我而死,于是我打算在这间草屋的庭院里种满紫色的鸢尾花,便也能时时想起她来。”
余怀的心顿时柔软了下来,原来徐亦航心中如此在意这件事,只是因为此事关系着紫鸢。
“阿航,其实也不必非要种在庭院里,种子既然撒在了阡陌之上,便也能在那开出一片花海,来年春回你带我去那看就是了。”
有了余怀这话,徐亦航点了点头也释怀了下来,随后便和余怀一起准备着成亲这桩大事。
徐亦航一面手上忙着张贴红色的剪纸,一面嘴上也没停下絮叨:
“小恩人从今往后我们算是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你是前任门主,我是前任魔主说来也算是门当户对。”
余怀听后却道:“余魔主你可别这么说,我应该算是高攀。先前你在那齐云塔下不是还多受了我三下跪拜吗?”
余怀虽是刻意伪装成了漫不经心的语气,背后却是满满一片的介意。
这一下猝不及防,徐亦航直接被余怀的话给逗笑,随后也在一旁插科打诨道:“小恩人都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呢。我看你就不应该叫余怀,你啊应该叫耿耿于怀。”
两人在一片笑意里就将草堂布置完毕,而后总算是到了拜堂成亲的时候。两人并肩而立站好了位置,正要下腰成礼。
徐亦航突然伸出手拦住了余怀:“小恩人等会。”
“怎么了?”,余怀转过头来,满是疑惑。
“小恩人你就站着与我拜堂吧,让我一个人跪着拜完这三拜,权且就当还你在齐云塔下给我跪的那三个响头。”
徐亦航既是这么提了,余怀也默然接受。两人一站一跪,便拜完了天地、高堂。
到最后两人对拜之时,余怀出神地盯着那人,不由就深情地唤了声:“阿航~”
“诶,怀儿~”
徐亦航立马也回喊道,答话时还露出了标志性的一脸坏笑。
拜完堂后徐亦航正要起身,一个脚步不稳身子倾斜扭到了腰身,疼得直“哎哟”叫唤了一声。
余怀忍不住偷笑着道:“阿航你到底行不行,怎么跪这一会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徐亦航颜面扫地,忙不迭就反驳道:
“小恩人谁说我不行了,这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证验。再说了成亲这事你自然是轻车熟路的,我可是第一次,自然没控制住。”
这下轮到余怀情绪激动起来。
“阿航,怎么听起来像是你守身如玉,从一而终,我就是放荡成性,浪子回头。最后还是我占了你便宜不成?”
徐亦航却是有恃无恐,厚着脸皮就道:“小恩人,难道实际上不是这样吗?”
余怀:“……”
徐亦航好不容易起身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期盼的眼神移向了余怀。
“小恩人,现在我心中就只有一件大事想做却没能做了。”
“哦,何事?”,余怀顺口接过徐亦航的话问道。
徐亦航却悄然搭上了余怀的手,一字一顿嬉笑道:“逃,婚。”
余怀白了这厮一眼:“成亲的两个人一起携手逃走,算哪门子的逃婚?”
徐亦航自然顾不上这些道理,牵起余怀的手就向外跑去。余怀起初还愣怔着没有反应过来,而后也跟上了徐亦航的脚步。
就这样两个少年心潮激荡,风吹向他们,他们也像风似的吹向了窗外的晴空。
一直吹去,一直吹去,直到月光换下了夕光,云翳散成了绮霞,仍不罢休。
行走在路上是世间最难得的事情,而少年却能永远在路上踏歌而行。
他们要去看花光满地,他们要去听箫鼓喧空。他们先前走过的路都是在出发,他们以后要走的路都将是归途。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