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春心[古代架空]——BY:寒鸦/梅八叉

作者:寒鸦/梅八叉  录入:08-15

  “小的明白了。”曹半安躬身道,“现在就出宫。”
  待交代完所有,傅元青推门而入。
  曹半安是个沉稳实在的人,这些日子,掌印值房里打扫的干净,小院里连一点落叶都不曾有。
  这里司礼监稍微偏些,但是站在门口亦能瞧见皇极殿的歇山顶和上面的神兽。
  傅元青在朦胧的晨光中,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困意袭来,推门入了屋子,倒头躺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是憋醒的。
  他睁眼,朦胧的看到日头西斜,又到了黄昏。
  双手被人扣在头顶,身体被人紧紧搂着,嘴唇让人深入,鼻口都在急促的亲吻中乱了气息。然后他终于看清了身上之人。
  是陈景。
  “陈景。”
  身上之人停下了动作,松开来,站远两步鞠躬道:“老祖宗,是我。”
  傅元青抓着被他弄散的衣服,坐起来,上下打量他。
  甲衣已去,只留下了昨日跑马时的曳撒。
  整个人精神虽有些微憔悴,但是并无伤痕,亦不狼狈。看来皇帝果然遵守诺言,没有为难他。
  傅元青松了口气:“你回来便好。”
  “我听……方少监说,您为了换我回来,把东厂交了出去。”陈景垂首说,“我不过是个死士,也不过是您的炉鼎,终究是要死的。换一个再用就好。不值得。”
  傅元青笑了:“这有什么值不值得。你忘了,我曾许了你死后棺塚,又怎能食言?”
  陈景一颤,他缓缓抬头,看向傅元青:“老祖宗是君子,君子重诺。”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我了。”傅元青道,“只怕玷污了君子二字。”
  “老祖宗……”陈景晃了晃,抓着胸口闷哼一声。
  傅元青只觉得不太对劲,仔细去看,他脸色绯红,又似乎意乱神迷。
  “陈景你怎么了?”
  “是大荒玉经。”陈景喘息一阵道。
  傅元青想了一下,便已经明白了,大荒玉经本就应该按照时辰行双修之术,错过了时间,炉鼎之欲念只会越来越盛,备受折磨。昨日上午跑马前,陈景已按耐不住,昨夜本应行房。
  如今已是过了许久。
  他叹息一声,柔声道:“陈景,过来。”
  陈景眼神已经模糊,潜意识便往前去了两步,接着老祖宗纤细清凉的手指便抚摸上了他的脸,十分舒服,他抓住那手,轻轻贴在脸上摩挲。
  然后老祖宗轻轻揽住了他。
  “老祖宗……”陈景沙哑着唤他,声音里有难耐的渴求,“老祖宗,帮帮我。”
  他俩人紧紧相贴之处,傅元青吻他的脸颊,缓缓的展开身体,将他揽入自己温暖的怀中,他在陈景耳畔低声道:“我在这里,你……无需忍耐了。陈景。”
  陈景发出了一阵犹如小兽般的低吼。


第19章 第四式·尘埃
  不过是一日未见,陈景倒比过往来的更动情几分。
  他动作有些粗鲁,红着眼便撕开了老祖宗的贴里,白玉般的胸膛袒露出来,他低头在上面啃咬,留下一片红梅。
  下意识抵在他肩头的手,也被他抓着揽在自己的后脖颈处,非要让老祖宗整个人都向他全然展开才算。
  下手的动作又急促、又不修饰,让人带上了两分痛。比起前几次的稳重,更显得毛糙。
  老祖宗攒眉忍着痛,任他肆意发泄。内心却有些可怜的不忍……若不是为了他,若不是做了他的炉鼎,被欲念催逼,一向老成的陈景又何至于此?
  “陈景。”他红了眼眶,唤道。
  “老祖宗。”陈景搂着他的腰,顿了顿,压着粗重的喘气问,“是不是属下太鲁莽了。”
  “没关系。”傅元青安抚他,“你便欢畅的来,我喜欢。”
  他的纵容成了新的酒,催发了更多的醉。本来勉强还算克制的陈景闷着吼了一声,两只手铁钳般掐着他的腰,让他无法动弹。
  行动之间更是激烈无比,几乎要将人元神都送入九霄极乐再不落下。
  幔帐中迤逦气息四溢,泛起阵阵的热浪,仿佛带了酒意,挟裹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星汉升起,红烛滚泪。
  一切终了,傅元青昏昏欲睡,勉强抬着眼皮,等陈景将他身体擦拭干爽。陈景要退下时,傅元青道:“在我这里住下吧。”
  陈景一怔:“老祖宗?”
  “司礼监值房里都是些大小太监,没有你的房间。”傅元青说,“我这里虽然简陋,倒还算宽敞。你若愿意,以后就在院子里挑间房住下。”
  陈景四周看了看。
  这间掌印值房原本就是配殿,院子窄小,正堂也只有两间。傅元青十几年住在此处,没添置什么东西……反而显得这屋子又空又冷,家具摆件陈旧。
  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是。”陈景说,“今日可与老祖宗同寝吗?”
  傅元青微微抬眼看他。
  “属下进来的时候,瞧见其余厢房里没有被褥……落了锁,还有灰尘。”陈景说,“许得找了钥匙开锁收拾。”
  他忘了,这里除了他,没人再住过。
  屋子里的一件件,都是先前的掌印留下来的陈设。厢房都落了锁……他从不去用,也从不操心。
  就像他的心,除了唯一操心的那点儿牵挂。
  全都落下了重锁。
  任由那里遍布尘埃青苔,也懒得去窥探。
  “是我疏忽了……”傅元青说着抬眼看向披着单衣的年轻人,他站在门口,门已推开,身后星汉的辉光散落。
  他身在银河之中。
  眼里带着点点星光。
  就那么看过来,轻轻叩响了他心底早就落锁的门扉。
  “今夜同寝吧。”傅元青道,“明日收拾好了再搬。”
  这次陈景没再说什么,傅元青听见一阵沙沙的脱衣声,接着一个年轻滚烫的身体便钻入了棉被。
  老祖宗素来不喜好排场,连棉被都是只是普通宽窄的薄被,高个子的年轻人一进来,就让被褥里的空间变得狭小,离得远了就要漏风,不得不贴得极近。
  陈景探手,将他颈后的被角掖了掖。
  于是更近了。
  平添了几分本不应该存在的亲昵。
  傅元青在他怀中仰头看他,瞧见死士下巴上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忍不住感叹一声:“有些角度,你与陛下还是有些相似的。”
  陈景不收手,拦着他,抱着他在怀里,低声问:“老祖宗,陈景冒犯。”
  “但说无妨。”
  “老祖宗……有喜欢的人吗?”陈景问。
  老祖宗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瞧着窗外的漫天星光,模糊中,那些星光勾勒出了一个身影,可很快的就散了。
  他想了一会儿:“曾经有吧。”
  “曾经?”
  傅元青笑了笑:“是……那会儿我还是傅家小公子,无忧无虑。喜欢谁都是理所当然,谁若能被我垂青,那更是他的福气。就算……就算那人身份高贵。我也只觉得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他挂怀。”
  “那确是他的福气。”
  傅元青笑着叹息:“可情与爱,热烈都是极短暂的。你还年轻,也许不明白……人这辈子,要背负的极多,生老病死是常态,爱恨痴癫只能慢慢褪色。就像是……就像是这天空偶然划过的流星。灿烂燃烧,却只有一瞬。”
  “你问我是否有心爱之人。曾经是有的。”傅元青道,“只是已经记不得那时是因何喜爱他了。”
  傅元青不回头,自然而然的问:“你问我这个,是否自己有遇见喜爱的人,又为此忧愁?”
  死士从身后紧紧搂住他。
  “属下喜欢老祖宗。”陈景说。
  傅元青一怔,翻身过来看他。
  陈景眼眶有些红,低声沙哑道:“我喜欢老祖宗,可老祖宗并不喜爱我。”
  “我自然是喜爱你的。”
  陈景眼睛亮了起来。
  傅元青又道:“只是并非那种喜爱。”
  陈景顿时又萎靡了下去。
  傅元青好笑起来:“傻孩子,你初尝情欲,又是对着我这般双修。自然会迷糊了爱欲的界限。你并不喜欢我,我这般千疮百孔之人也不值得你喜爱。”
  “我快死了,陈景。我还要拉你一起去死。”傅元青说。
  陈景道:“我喜爱老祖宗,可老祖宗瞧着我,却是瞧着另外一个人。”
  傅元青心里有些酸痛,过了好一会儿:“你记得每次我们双修后,我便问你有什么愿望……这样好不好,以后也如此,只要双修后,你要什么便告诉我。我尽我所能为你满足。”
  他说完这话,陈景眼眶红得更厉害,他问:“老祖宗说什么?”
  老祖宗叹息一声,“我们如此亲昵,倒与夫妻没有什么不同。你若不嫌弃,就装作我们互相喜爱,也不是说不通的事情。”
  陈景吻了吻他的指尖。
  “好。”他落寞道。
  作者有话说:
  老祖宗:喜爱,但是没有完全喜爱。


第20章 三人成虎(二更)
  寅时未到,便有人入了院子,又敲正堂的门,傅元青睡眠本身就浅,已经醒了。
  身侧陈景倒还在睡梦中,他神似先帝的面容如今正侧贴在枕头上,压出了些许的痕迹。
  他先被带入宫,昨夜又出了力气。
  傅元青没忍心叫醒他,自己起来穿上了宫服,洗漱完毕,又束发后带上乌纱帽推门而出。方泾正揣着手在院子里等着。
  他在早春的凉风里,小脸蛋被冻的发红,见傅元青出来,几步过来叩头:“干爹起了。”
  他身上那件宫服已经换了红衣,又上了秉笔的补子。
  “你现在是秉笔太监,品阶也不算低,不要总是跪我。”傅元青扶他起身,方泾眼眶已经红了。
  “我这秉笔是偷了干爹的权才得来的。儿子干着不踏实。”方泾说,“陛下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才拿走批红权,现在连东厂也……”
  “是我自愿让出了东厂之权。”傅元青说,“况且,东厂交到你手上许多年了,原本就是要给你升秉笔。如今也没什么区别。”
  “可东厂的密报以后刘玖就能过问了。”方泾发愁,“烦死了,儿子讨厌那条老狗。主子万岁爷怎么这么糊涂呀。”
  傅元青整理了一下领口,听到这句话抬眼道:“天意难测。你又怎么知道陛下如此安排没有深意?”
  方泾语塞。
  “走吧,去皇极门。”傅元青说着,抬脚出了院子。
  方泾撇了一眼还黑着的正堂窗户摇摇头,也出了门。
  外面已有司礼监下健壮的太监前后抬了凳杌,傅元青坐上去,方泾从旁边的随堂手中接了灯:“干爹,儿子给您前面儿带路。”
  “快到陛下御门听政的时辰了,走吧,别迟了。”
  方泾应了一声,吆喝一行人往皇极门而去,末了他私下嘟囔道:“急什么呀,正主儿还睡着呢,迟不了。”
  *
  然而傅元青的担心并没有错,等他到的时候,寅时一刻已过,皇极门外挤满了官员。他的凳杌一转过弯来,人群自然而然分开,黑暗中,悠悠的灯火零星分布,凳杌走在石板路上,周遭黑暗中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的视线射过来,一层层的、带着异样的疏离和敌意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
  这些视线是无形的。
  可无形中带着的那种恶意,又让人喘不过气。
  还好,老祖宗这些年来习惯了,并不以为意。
  凳杌一路到了皇极门台阶下,门内放着龙椅,内阁及六部众臣站在距离龙椅最近的位置。
  傅元青下杌,躬身行礼:“诸位大人,安泰。”
  诸位大臣皆漠然,唯有於睿诚回礼:“听说掌印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傅元青垂首回答:“回於大人的话,元青就是偶感风寒,已经好多了。”
  於睿诚的表情似松了口气:“那便好。最近些日子时而阴雨时而暖阳,变化极大。傅掌印还应多注意才是。”
  “元青领受了。谢大人关怀。”
  他话音未落,刑部尚书严吉帆已经开口问:“老祖宗,想问下候兴海什么时候能从北镇抚司移交出来给刑部?还有他家眷呢?”
  “严大人客气了。候兴海后牵涉众多,还有要犯要从应天府入京与他对峙。”傅元青依旧谨敏回答,“恐怕还需些时日。前几日,浦大人已经领了家眷离开。也请大人放心。”
  “我没什么放不放心的。”严吉帆笑了笑,“只是本来是刑部的事儿,北镇抚司偏要抢着做了。做了又做不好,迄今不能给个定论。马上恩选,礼部快急坏咯。”
  “是啊!”礼部尚书师建义忍不住捧着笏板从人群里出来,“众多学子都等着朝内官员保举才能参加恩选。有些远道而来的,已经等了数十日。候兴海之事一日没有定论,满朝文武都难洗清白。这靠着官员举荐的恩选就无法开科!恩选后,又是科举。傅掌印,这候兴海一发则动全身啊。哪些官员清白的可以保举学子,哪些人不行?!什么时候能有个定论啊?”
  “今年情况特殊。恩选本就有种种人情弊病。”傅元青道,“不如便顺水推舟,取消恩选,改为全部科举吧。”
  师建义听到这里差点直接就摔了笏板,气得声音发抖道:“你、你、傅掌印……恩选自开朝以来延续三百年,你、你为了候兴海的事儿就要把已奔赴顺天府的学子们都拒之门外吗?你……我……你……我问问你,昨夜你是不是夜闯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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