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柒本想揉揉的,但忘了自己受了伤,抬手的时候扯着了:“嘶!”
“玩够了吗?”看着她的伤口,楚煜故作生气,见颜柒没说话,瞪着自己,像是在说,她不是来玩儿的,他才再次开口,“走吧。”
颜柒倒是听话了,扶着伤口,跟在楚煜身后离开这个地方了。
原本颜柒是想打算,等解决完里面的人,就一把火烧了这阁楼的,但楚煜说,这已经没用了,所以就没烧。
等他们离开后,在暗处一直看着他们的,一个穿着和黑夜同色的束腕锦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的那身黑色同他那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对比,因为他的桃花眼,所以看着他和自身的服饰不相符。
他走到倒地的那群人中间,看了一圈血泊之中的人,微皱眉头,在他走出来之前就用手挡着鼻,他似是不太喜欢这血腥味儿。
——
宁王府
他们回来时,已经戌时末了。
但是李叔既然还未休息,一直在前院等着。
见楚煜他们回来,他立即从座椅上起身,快步走到楚煜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受伤,而后他又看向颜柒,一眼便瞧见了她特意捂住的伤口。
于是便像,一个为孩子操心的长辈一样,开始说道他们。
“这下受伤了,你才安分,都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了,还只知道让别人操心,你说说你,那次逞强没出过事儿每次不受点伤,你都不长记性,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
每次李叔这样说道颜柒,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说什么,她就点头应答便是,然后就是以处理伤口为由,跑了。
于是李叔的说道目标便转移成了楚煜,他也无奈啊,两人一个性格,说了都不听。
“殿下,不是我说你啊,你也是,每次都这样,空手去,带点血回来,要是那天带的不是别人的,是你自己的,那可怎么办,你好歹也听点进去。”
这两人的性格还就真的一样啊。
都是说了半天,在理由逃开。
“看这夜色,应该都戌时末了吧,您平时不都酉时末就休息的吗,现在您就去休息把,我记住了。”
李叔也没办法啊,每次都这样,算了,就不说他了,在准备回去休息时,李叔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对了殿下,你走过后,公子身边的萧然跑来说,公子有事情找你,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挺重要的事,你要过去看看吗?”
原本听李叔说,林翕找他,他是想去的,但而后想起自己手上的血,便拒绝了,就回了自己的云水居。
李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便去了静心院这边。
此时的林翕,靠坐在床头,等楚煜回来,他等了挺久的了,现在有些困了。
“公子,刚才李叔说,王爷回来啦。”原本在门外等着的李叔或者楚煜来的萧然,见李叔来了,便去上前询问,回来是回来了,但是吧……,“但是,他回他那儿了。”
萧然说这话的时候,观察着林翕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林翕的神情从惊喜,变成了失落。
“公子,你找他,要说什么?”
从林翕醒来,到现在,萧然总觉得自家公子不对劲儿,像是有什么心事。
林翕抬眸看着他,先是摇头,然后又让萧然坐下来。
他想问问萧然一些关于颜柒问他的问题。
他自己无论怎样也想不明白,所以只能问问别人。
“你觉得先生是个怎样的人?”林翕盯着他的眼睛。
虽然他觉得自家公子今日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有博学,对人和善,不过有时还挺严厉的,因为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但是从他的衣着言行,我觉得先生定是位才貌双绝的翩翩公子。”
“先生……很优秀对吧?”林翕说着说着,就又垂下了眸,“我真的只当他是先生吗?”
他说得很小声,就只能他自己听得到。
萧然见他的嘴巴在嘟囔,但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便询问他。
但是林翕像没听到一样,没有理会他,就垂着眸,看着被褥。
萧然觉得太奇怪了,他有点担心:“公子,你没事儿吧?”
他这次听到了,不过就摇头,没说话。
“你要是想问,想说什么就说,不用一个人憋着,你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嘛。”
终于,林翕抬眼看他了。
萧然怕他不信,重重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萧然……我好像对……先生的感情……不止敬佩了。”他说得断断续续,很小心,还有点害怕,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对先生吗?”萧然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
林翕轻轻点点头:“好像……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萧然听明白了,虽然他比林翕小,但是他所经历,所看到的人或事,是林翕的几倍,自然是明白林翕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没有太多反应,他的神情不惊讶,也没有笑意,他的神情很奇怪,就像是很早就知道的一样。
“我……知道。”
果然,他就知道的。
“!”
林翕疑惑有惊讶地看着他。
萧然也不隐瞒:“可能第一次遇见先生你就只有佩服,后来就是仰慕,在后来我就发现你越来越奇怪,以前你除了听小姐的话之外,就没那么听过谁的话,就连老爷和夫人的,你也很少听过,但是你就很听先生的话,而且你可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厨房的,为什么偏偏在先生生病那次,你就专门去了厨房,跟着厨房里的婆婆学做粥,而后的种种,都让我在猜你到底对先生是个怎样的感情,就今日你问了,我就终于确定。”
听完萧然的这番话,林翕过了小半会儿也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才开口,他看着萧然,现在挺矛盾的:“如果我对先生是那种感情,那我又该怎样面对楚煜呢?”
第15章
怎样面对楚煜?
也对,如果他真的对先生有了那种感情,那对楚煜是不公平的。
但是……萧然也不知道怎么办啊,何况那是他们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可是想想吧,他好像和先生又是真的没有缘分。
看着林翕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萧然挺为难的,不能插手,但又看不到自家公子难过。
“试着放下,或者逃。”
就只有这两个方法。
放下?怎么可能放得下,三年啊,他喜欢了三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是如果选择逃……那他也不可能逃得掉啊,他逃了,就会连累永宁候府,就会连累爹娘和妹妹,而且……对楚煜不公。
萧然能看出他更加为难,但如果不放下,他又很难受,整日就看着自家公子愁着,他们两人,林翕总得选一个,或者……谁都不选。
“总要选择一个吧,不然你难受,他们也不好过,如果选了先生,但很明显,咱们似乎跟他没缘分,相比之下,如果是王爷的话,那至少能保住永宁候府。”
萧然又补充:“当然,这些只是我所想,所希望你选择的,还是要看你怎么选,毕竟那是你的事儿。”
他说完就没在这儿停留,轻步出了房门,关好门后,便回自己的房间,让林翕一个人自己选择了。
夜深了,初春夜的风,依旧带了些微凉,外面开始下起细雨,春日的第一场雨,竟这般温柔。
微风从半开半掩的窗外吹进来,萧然离开时,将屋里的蜡烛都熄灭了的,那风轻拂在林翕的脸上,他好像发了很久的呆,这一下才回过神,他看着漆黑的屋内,又盯着窗上那一处外面挂灯笼映出的火光。
他好像又开始发呆了,但又不想,兴许是在想什么,或者就真的只是在发呆。
次日晨,卯时
昨夜的雨,虽然小,但却没停过,到现在还是绵绵细雨,那雨‘啪啪’打在银杏树的新叶上,顺着青瓦片往下滑,再挂在屋檐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在地上。
这个时辰,林翕醒了,一夜未眠,本先想闭眼眯一会儿,但还是睡不着,没办法,就听了一整夜的雨声。
现在这个时候,萧然也没醒,他便拆开腿上的纱布,从旁边小桌上,拿起药来自己换。
……
后来的整整半月,他们都照常,只是中间,楚煜经常往晋安跑,而颜柒却经常往皇宫跑,等林翕的退好些了,想找楚煜就找不到,问李叔他们这些天在做什么,李叔也不答,支支吾吾敷衍了事。
终于,他的腿可总算好了,要是再不好,那林翕恐怕都快发霉了。
按他的性格,能乱跑了,那就肯定不会好好呆着,反正楚煜这段时间在晋安,颜柒也还在宫里,那……他何不出去玩儿呢?
所以入夜,他便求着李叔要出府玩儿。
李叔没办法,理不过他,就只好同意,还让他带些侍从跟着,林翕答应了,毕竟他也不想再被人无故绑了去。
正好,今日是二月初八迎春夜,这一天,白日里准备春饼,花灯,布置家门,街道,用来迎春。
这一夜就如同过段时日的花神节,不过不同的是,北祁的花神节是女子过的节,不论是否婚配都可参加花神节,两个节日都是穿着代表某种花的服饰来饮竹楼进行表演,而迎春夜,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都是图个热闹,图个顺利。
因为林翕才好,而且夜间有些冷,所以萧然专门给他拿了件稍薄一点的斗篷披着。
林翕一上马车就不停地往窗外望,萧然叫都叫不住,等快解决集市的时候,林翕让车夫停下,他就在此下了车。
车夫也听了,在这儿等着,毕竟有侍从跟着,他也放心,但是就是因为有侍从跟着,所以林翕才想玩笑久点,便让车夫回去,等玩儿够,他们自己回去就行。
等车夫驾着马车走后,他们才往集市走,但是吧,林翕总感觉怪怪的,有人跟着,他放不开,怪别扭的。
他定在那儿,他往左走,他们就跟着往左,他往右,他们就跟着往右,反正就是不能让林翕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萧然站着不动看他们,他也无奈,摇摇头看向那几名侍从,同他们商量:“要不然你们也走吧,或者,离我们远点,不然挺不自在的。”
林翕一脸认同的连连点头。
那几名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摇头,不同意。
萧然见他们这样,看向林翕,表示他没办法了。
林翕丧着脸,他看了看四周摊位,瞧见买绳子的,便指着那摊位,让萧然买根约一米长的绳子过来。
虽然不知道林翕要干嘛,但还是照做了。
绳子买回来了,他拿着绳子,在那几人面前晃了晃,便拉起萧然的手,把一头绑在他的手腕上,而另一头,则绑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又在他们面前晃晃。
“这样行了吧,总不能再把我绑去吧。”
他们又瞧瞧对方,同意了,不过还是要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可以不离很近,就在喝面远远跟着就行。
没办法,林翕他们也只好同意。
由他们跟着,反正今夜他不玩儿尽兴,定然不会回去。
便同绳子拉着萧然,往人多的地方去。
那几名侍从还就当真在他们身后几米处跟着。
他们在刚下马车的时候,旁的饮竹楼二楼雅间,窗户边,有一人正看着他们。
那人一身仓灰色锦衣,袖口绣有鸠灰色花纹,衣角到中段,绣的纹案,形似竹叶,淡雅色调,再加上,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简直清雅干净四个字,说的就同是他一般。
那人脸上没太多表情,端起茶杯,眼不离人,就盯着他们远去。
等林翕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刚好外面进来一人,那人的装束,是个下人。
那下人未敲门,便直接进来,也不行礼,虽然知晓对方是谁,但就是不行,反而还语气不恭。
“老爷找。”
就这三个字,说得散漫,而且说这话时,他还直接坐到了那人对面,坐姿也随意,让人见了就有想打的冲动。
但他对面那位依旧没表情,似是早以习惯了,他微微动了动唇,本想说点什么的,但还是忍着了,而后便拿起一旁起先翻看过的一本书,起身离开了。
那下人自然知道他会去的,所以也没拉着,他看着满桌的吃食,有些饿了,便动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在入了人群之后,林翕便拉着萧然东看看,西看看,身后的几个侍从也没停下,他俩走哪儿,他们就跟哪儿。
半个时辰过后,林翕也逛饿了,正好他们站的地方左侧有一小摊,卖的是各色口味的春饼。
林翕看见那些点心,两眼放光,每样都指了个遍:“老板,各样口味来一点。”
“公子,太多了!”萧然上前阻止。
“老板,你装就是,别听他的。”见那老板有些犹豫,便让他别管萧然的话,而后转过头,委屈地看向萧然,“我真的饿。”
“那也不行。”
萧然很是坚定,但林翕不听,也不管他,绕过他,望向后面的几个侍从。
“那个,你们知道楚煜喜欢什么口味吗?”
什么?
为何今日公子怪怪的?
不止今日,这半月以来,他都觉得林翕怪怪的。
难道……真想好了?
林翕见他们的样,就知道他们肯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