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些日子众人忙着调查太子和二皇子的死因,对于四皇子反倒没那么关注了。
“穆萨……”就在众人沉默只是,贺泽玺突然缓缓开口,“我刚刚好像看到穆萨了。”
“什么?”拓跋泓最先反应过来,激动问,“你在那里看到的?”
“在宫门口,我们出宫,他坐在马车里进宫,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瞥见一眼,”贺泽玺拧着眉头不确定道,“不过我不能肯定,那人穿着黑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我没看见脸,就看见一绺红色的头发。”
拓跋泓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他!这世上还有谁的头发是红色的!”
明珩已经彻底懵了。
穆萨?在皇宫?!
“红色……难不成你们说的穆萨……”这时,肃王又出声问,“是不是红色头发,头发还弯曲着,眼角有一道刀疤?”
“就是他!”兄弟俩异口同声。
明珩吃惊问:“皇叔,你认识穆萨?”
肃王摇了摇头,表情凝重:“我不认识穆萨,但我认识这个人?\"
明珩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幸好肃王很快就解释道:“我见过那个人,但不知道他就是穆萨。事实上……”说到这里,肃王停顿了片刻,抬头看了眼兄弟俩,表情严肃又凝重,“我不止一次见过他。就在京都,确切的说是在皇宫。我曾撞见过他和皇兄在御书房谈话。我问过皇兄那人是谁,皇兄却说是掖揉的使臣。”
作者有话说:
昨天把剩下的细纲整理清楚了,争取在五章 之内完结了它!!!
第63章
肃王的一番话让众人都吃惊非小。
明珩不敢置信地问:“皇叔, 你确定那人是穆萨?会不会是认错了?”他倒不是不相信皇叔,只是不敢相信穆萨会堂而皇之地出入安陵皇宫,甚至还和父皇有接触。关于拓跋泓和穆萨的恩恩怨怨早已天下皆知, 自己既然已经被派去掖揉和亲,在众人看来安陵和掖揉也就是已经站在了一条战线上,父皇又为何要去接触盟友的仇敌?
肃王虽然知道穆萨是当初害死好友贺瑾年和拓跋戎煜的凶手之一,但从没有亲眼见过穆萨, 因此他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关于那个神秘异域人的身份也是根据拓跋泓兄弟俩的描述推测的。
不过,相比起肃王的迟疑,贺泽玺和拓跋泓兄弟俩却是异常肯定。
“掖揉人多是黑发黑眼, 但穆萨的母亲是西域外族, 因此他一生下来就是一头火红的头发, 瞳仁的眼睛也比较浅。而且掖揉几年前曾跟穆萨的人马交过战,晗欢与穆萨交锋的时候曾一刀划破了他的眼角,从此他的有眼角就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疤, 从眼角一直到耳侧。”贺泽玺冷声道。
肃王闻言点点头,肯定道:“那就是他没错了,那道疤跟泽玺描述的一模一样,很是恐怖, 我记忆很深刻,肯定没有认错。”
明珩的心一沉,低声问:“父皇知不知道穆萨的身份?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跟他见面?”
众人都沉默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心里都不约而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因此脸色都有些严肃。
就在这时, 明珩听到身旁响起一道凉凉的嗤笑声, 扭头看过去就见是拓跋泓。此时他的一边嘴角还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有些冷的嗤笑,眼神凌厉又可怕。那样子的拓跋泓让明珩觉得有些陌生,一时间没有凑过去,只是扭着脸怔怔地看着他。
拓跋泓感受到身旁的视线,扭过头,撞见明珩复杂的目光也微微一愣,与他对视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再睁开时,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可怕了。
明珩松了口气,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握上去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拓跋泓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也轻轻回握住了他。
饭厅里的气氛有些沉寂,明珩和拓跋泓在桌子底下玩起了你捏我我捏你的夫夫情趣,一时间没有说话,而贺泽玺本身就话少,此时得知了穆萨的事情,更是一言不发,只是一张脸是越发的阴沉,至于肃王,自家皇兄跟穆萨暗中见面的事情让他十分在意,眉头深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莫珈扭头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见没人说话便主动开口了。
“关于穆萨……我刚刚想到了一件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拓跋泓问:“你想到了什么?”
莫珈告诉众人:“之前我不是在甸谷监视穆萨及其兵马的动向吗,有段时间,有不少外族人士频繁进出穆萨的王帐,其中有几个人中原人长相的,而且其中一个人我还认识。”
众人齐齐一惊。拓跋泓拧着眉问:“之前怎么不说。”
莫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时候还不认识那个人,而且也无法确定就是掖揉人。”
明珩回过神来,问:“你的意思是,你是这次来到京都之后遇见了那个人,才知道那人是掖揉人?”
莫珈点头。
“是谁?”众人齐声问。
莫珈语出惊人:“林琼。”
众人都愣住了。明珩更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林琼?!他去甸谷见过穆萨?!”
“嗯。”
贺泽玺和拓跋泓对视了一眼,再三确认:“你确定?”
“确定,”莫珈语气很肯定道,“那个人手背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我印象很深。就在刚才,林琼跟着乾元皇帝离开的时候,我瞧见了,一模一样。我之前就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是一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直到我看见那块红色胎记。”
莫珈的一番话让本就乱成一团的局面愈发混乱了。
拓跋泓刚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直到这时他才出声,声音有些冷沉:“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穆萨想要拉拢的从来就不是四皇子,而是……”
“而是父皇。”明珩替他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这个猜测十分大胆,却也并不是多么荒唐。穆萨身为外族人士,能在皇宫进出自如本就是十分可疑的事,更何况若是和四皇子暗中勾结谋划皇位,他更应该躲着皇宫走才对,哪有在乾元帝的眼皮子底下走动的道理,更是直接堂而皇之得出现在乾元帝面前。可若是他原本就和乾元帝有交易,那么他出入皇宫,甚至频繁出现在乾元帝面前也就理所当然了。
只是虽然知晓了真相,但众人根本高兴不起来,不禁不高兴,甚至愁容更甚。
肃王脸色难看道:“如果穆萨和皇兄真的私下谈成了什么协定的话,恐怕泽玺和晗欢兄弟俩的身世也是瞒不住的。”
明珩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紧张的握紧了拓跋泓的手。
拓跋泓和贺泽玺却没有太紧张。拓跋泓突然扭过头,旁若无人地问明珩:“还记得当初我对你做出的承诺吗?”
明珩愣了片刻才问:“关于永远不对安陵主动出兵的承诺?”
拓跋泓点点头,无奈苦笑了一下:“我既然答应你了就永不会反悔,但是,安陵和掖揉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恐怕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乾元帝是踩着兄弟的血从惊心动魄的宫廷斗争中走出来,因此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身边之人的背叛。若是得知自己最为信任的护国大将却与异国皇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一想到这里贺泽玺和拓跋泓都有些坐不住了。拓跋泓站起来道:“我要去一趟国公府!”
“我也去!”贺泽玺跟着站起来。
兄弟俩对视一眼,又跟肃王赔了个罪就要往外走。明珩追上去阻拦兄弟俩:“你们先冷静一点,如果父皇真的要对国公府出手,你们更不能现身。”
肃王也赶忙跟上来劝:“你们这分明就是关心则乱。贺将军军功卓著,对安陵忠心耿耿了大半辈子,皇兄若是没有一个确凿的罪名就贸然将他抓走,不用等你们,文武百官和全国百姓就先闹起来了。皇兄不是个冲动的人,至少现在贺将军还是安全的。”
兄弟俩大概是冷静下来,也没有再坚持。
明珩赶紧借着劝:“皇叔说得不错,即便穆萨告诉父皇你们的身世,可他又没有证据。父皇若是质问贺将军,他只要一口咬定和掖揉没关系,他又能怎么办?在这件事上,父皇稍有不慎就会落得残害忠良的罪名,恐怕到那时寒的就不是贺将军一个人的心了。你们若是不放心就等入了夜将贺将军偷偷接出贺府,将他送到掖揉或是其他什么远离京都的地方避避风头,对外就说突然重病,回乡下养病了。”
拓跋泓总算被说服了,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吧,等到了晚上我让乌蒙先将父亲接到景和园住几天。”
“嗯。”明珩捏了捏他的指尖,“不用担心,父皇那里我会想办法。穆萨自己也没有证据,完全只是靠一张嘴,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跟父皇说穆萨说的是假的,不过是想挑拨离间。父皇疑心重,大概对穆萨的话也不是全部相信的。我争取消除他的疑虑。”
拓跋泓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叮嘱道:“你自己小心一点。”
明珩笑着点点头:“你也是。”
一顿接风宴吃得众人都心事重重的,离开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明珩和贺泽玺莫珈重新回到了步步惊心的皇宫。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乾元帝或许已经知道了拓跋泓的身世,但是贺泽玺明面上还是得继续假扮成拓跋泓和乾元帝周旋。
在明珩一行人离开肃王府后,拓跋泓也在肃王府下人的护送下从后门悄悄离开,回到了景和园。拓跋泓回到景和园后,乌蒙也正好回来。他这些天都在监视四皇子,但是四皇子这段日子都很安静,连王府都很少出,而穆萨的手下也已经很久没有夜访王府了。
乌蒙跟拓跋泓汇报了四皇子的动向后,拓跋泓摆了摆手,吩咐道:“明哲那里你不用再去监视了,不过是个听人使唤的小喽啰,随他蹦跶吧。后半夜的时候,你去趟国公府。”
乌蒙意外了一下:“去国公府?小贺大人不是假装成大汗你进皇宫了吗?”
拓跋泓解释道:“不是让你去接泽玺,是让你去接我父亲。我怀疑乾元帝会对他不利,他一个人留在府里我不放心。”
乌蒙吃惊不已,虽然满腔疑虑但也没有多问,很干脆地领了命令,回屋换了身夜行服就前往国公府了。”
拓跋泓独自一人待在屋里,夜已经深了,但他丝毫没有睡意,想等着乌蒙接回父亲再休息。他挺着愈发沉重的肚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如今身子已经十分沉重了,没走几步腿脚就有些酸疼,他在桌边坐了下来,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
然而他倒好水正准备往嘴边送,房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了。
拓跋泓神情一凛,转了转手腕,正要将手中的茶杯当做暗器掷出去,却见是管家跌跌撞撞地摔了进来,满脸是血,伤痕累累。
拓跋泓一惊,起身就要去扶,老管家却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喊:“少爷,快走!有刺客!”
说完这句话便咽气了。
“ 李伯!”眼睁睁看着忠心耿耿的管家在自己面前断了气,拓跋泓显然是受了刺激,但他无法为管家收尸,因此在老管家说完有刺客之后,便有七八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到了院子里。手中的剑在月色下泛着一层让人胆寒的冷光。
拓跋泓此刻的眼神却比剑光还要冷上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望着那些正在向他逼近的刺客,右手缓缓向桌边移动。
那些刺客显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突然加快速度,举着剑就朝拓跋泓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屋中响起一道利刃出鞘的尖锐声音,紧接着一道冷光在刺客们的眼前划过。下意识闭了闭眼,而就在他们闭眼的一瞬间,拓跋泓已经举着那把如月的弯刀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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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肃王府回来之后,明珩的精神就一直紧绷如弦,昨晚上甚至一夜未睡,心脏莫名地一阵一阵发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了,明珩再也坐不住,对贺泽玺道:“我还想出一趟宫。”
贺泽玺看着他,冷静问:“出宫做什么?\"
明珩道:“我想去趟景和园,昨晚从皇叔那里回来我就一直心慌,总感觉会出事,我有些担心晗欢。”
贺泽玺盯着他看了良久,倒也没有取笑他是杞人忧天,而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好吧,等吃完饭咱们去趟景和园。”
明珩意外:“我以为你会不答应。”
贺泽玺转动着食指上的翠玉扳指道:“因为我也有些担心。之前晗欢和穆萨交战,晗欢给穆萨的眼角留下一道疤,但穆萨也将晗欢打成了重伤。那次我不在掖揉,没有亲眼见到他们交锋,但是就在晗欢受伤前一晚,我却突然心慌气短,脑子里想的都是晗欢。后来我实在不放心,暗中前往掖揉,这才知道他竟然受了伤。”
明珩愣了愣,问:“难道说,你昨晚……”
贺泽玺点点头,神情凝重:“昨晚,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明珩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就在这时,莫珈脚步匆忙地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比他们两个还要难看。
“出事了。”
当莫珈用焦急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明珩的心就猛地一沉。然而当他听见莫珈接下去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在了原地,面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