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听得嘴巴都张大了,自家媳妇儿竟然还有这么一面?!他居然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一想到这里他就遗憾不已,甚至在心里盘算了起来,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要不要撺掇他喝几杯?他也想看他小猫似的撒娇,说不定还会抱着自己不撒手。
明珩幻想着脸蛋红扑扑的拓跋泓八爪鱼似的抱住自己,脑袋还放在自己的肩头一个劲的蹭,嘴里还软绵绵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明珩正想入非非,一旁一道凉凉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的侧脸上。他扭头看过去,就见贺泽玺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眼神危险,语气也危险。
“你该不会是在想怎么灌醉他吧?”
明珩心脏咯噔一跳,急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我是那种人吗?”
贺泽玺也没有追究,收回目光又是一声轻笑,凉飕飕道:“说的也是,而且,以你的酒量,究竟谁灌醉谁还不一定呢。”
明珩:“……”
第62章
明珩虽说依然没有摆脱林琼的监视, 但贺泽玺的到来,至少让他摆脱了笼中鸟的无助局面,得知了许多惊人的消息。
贺泽玺这次是假扮拓跋泓进宫来的, 而拓跋泓此次入宫也是带着目的的,并不单纯是为了明珩。这倒是让明珩松了口气,至少是不用和贺泽玺频繁假装恩爱了。
贺泽玺在入住重华宫的第二天,乾元帝还亲自看望过二人, 对贺泽玺好一番嘘寒问暖,全程和颜悦色,似乎已经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
明珩并没有过分参与两人的谈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贺泽玺的身边一边听二人交谈, 一边偷偷观察乾元帝的神色。
自从得知二皇子被害的真相后, 他对于乾元帝总是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对待他。不过幸好他们父子俩原本就不怎么亲睦, 乾元帝似乎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乾元帝在重华宫待了一个时辰才起身离去。明珩和贺泽玺送他出了重华宫。
乾元帝临走前拍了拍明珩的肩膀,嘱咐他:“掖揉王难得来安陵,这些日子你就带着他在京都好好转一转吧。哦, 对了,既然掖揉王到了,那朕就将御林军撤了,以掖揉王的身手, 恐怕朕的这些御林军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朕相信他能保护好你。”
明珩呆立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乾元帝和御林军都已经没了身影。
明珩有些糊涂,挠了挠头困惑地问贺泽玺:“父皇怎么突然就把人撤走了?”
贺泽玺也没太弄明白乾元帝的意图,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 明珩此时显然无暇思考这些, 他被禁足在重华宫一个多月了,也意味着他和拓跋泓也整整一个多月没有见面,如今相思成灾,加之拓跋泓的双生子的状况,让他的担心早已到达了顶点,一刻都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拓跋泓。
明珩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拓跋泓了,心潮都澎湃了起来,猛地转身疾步走回重华宫,边走边高喊:“小扇子!备车!我要出宫!”
小扇子接了命令就手脚麻利地去备马车了,显然快憋疯的不只是明珩。
幸好在众人都沉浸在终于解禁的激动中时,贺泽玺还依然保存着理智。他一把拉住明珩的手,小声问:“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见他。”明珩坚定道,“我要去景和园见他!”
贺泽玺皱着眉,一副不认同的表情,压着声音提醒道:“守在重华宫的御林军撤走了不代表暗处的人也都撤了,现在不适合去景和园。”
明珩被贺泽玺一番提醒,也总算冷静了下来,脸上的喜悦之色也被严肃取而代之。
贺泽玺说得不错,重华宫四周的御林军虽然是撤走了,但保不准还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们,或许就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明珩闭了闭眼,定下心神。他并不知道父皇是不是发现了拓跋泓身世的秘密,但他肯定是掌握了一些信息,或许把御林军撤走也是他欲擒故纵的手段。这种时候他确实不能去景和园。拓跋泓如今身子特殊,他不能让他承受哪怕一丁点的风险。可是——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拓跋泓,既想念他也担心他。
就在他急得在院子团团转的时候,出去备马车小扇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脸蛋圆滚滚的小太监。
小太监走到院子跪下给他行礼:“见过惠王殿下,掖揉王。”
明珩歪着脑袋打量小太监,突然啊了一声,指着他道:“你是皇叔身边的小太监!”
“是的,殿下慧眼。奴才是肃王殿下府上的小海子。”名叫小海子的小太监道,“肃王殿下得知掖揉王来了京都,已在府上备下了美酒,想与殿下和掖揉王一叙。”
明珩与贺泽玺对视了一眼,嘴角缓缓挑了起来。
皇叔来得倒是及时。
明珩淡淡一笑,道:“既然是皇叔相邀,侄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烦请公公回去禀报,明珩和掖揉王稍后就过去。”
小海子领了命就回离开了。
小孩子走后不久,明珩就带着贺泽玺和莫珈出宫去肃王府赴宴了。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肃王为何这么巧御林军前脚刚发走后脚就邀他们到府上一叙,但明珩出于对皇叔的信任,相信他不会对他们不利。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到宫门口被门口的禁卫军拦了下来检查。明珩这一次是去肃王府赴宴,自然不用藏藏掩掩的,直接大模大样地露了面。禁卫军见到他和拓跋泓也没有为难他们,爽快地放行了。
马车继续哒哒前行。马车里的贺泽玺突然掀开左手边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这么巧的,在他们的马车出宫的同时,旁边一辆马车正往宫里去。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此时正好一缕清风拂过,吹起了对面马车上厚重的窗帘一角。
贺泽玺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马车里坐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头上罩着兜帽,整个人掩藏在黑色之下,看不清模样。显然是刻意为之。
贺泽玺望着马车对面的神秘人,眉头突然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那辆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那人的兜帽往后滑落了一些,露出一绺头发——竟然是红色的,微微弯曲,如同一簇在燃烧的火焰。
贺泽玺身形猛然一怔,双目中瞬间酝酿起骇然的怒意,正欲看得更清楚一些,车窗帘子却已经落了下来,而马车也晃晃悠悠往前行驶,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明珩本来正闭目养神,忽然感觉身边的人情绪似乎出现了波动,扭头一看,就见贺泽玺正死死盯着车窗外,神情阴沉得有些可怕。
明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问:“泽玺,怎么了?”
贺泽玺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下心情,摇了摇头淡声道:“没事。”
明珩觉得他此时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贺泽玺不是拓跋泓,他也不好穷追不舍地问,只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转移开了视线。
肃王在京都也有府邸,就在皇宫附近,是先皇在位时赏赐给他的,坐拥京都最好的地段,王府也建的极其恢弘磅礴,足可见先皇对于这位幺子的怜爱。
乾元帝登基后,为表孝心并没有动肃王府,甚至还让人重新修缮了一番,本想将弟弟接回京都住。不过肃王拒绝了乾元帝的好意,继续待在东乾悠悠哉哉做他的闲散王爷。京都的这座王府一年也住不了三回,因此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气。
明珩带着拓跋泓下了马车,没想到肃王亲自出来迎接他们。明珩多日未见皇叔,心情有些激动,高兴地喊了一声:“皇叔!”
肃王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可算是来了,等你们半天了,进去吧。”边说边对贺泽玺招了招手。
贺泽玺走上来也叫了声皇叔。肃王笑容愈发慈爱,领着二人进了王府。
肃王此次进京并未带家眷,因此肃王府有些冷清。
肃王带着明珩边往前厅走边与他聊天,又关心了一下他的近况。
“我挺好的,”明珩跟着肃王身边,步履都变轻快了,不过在皇宫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的环顾四周。
肃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放心,今日只是寻常家宴,府里都是自己人。”
明珩这才放心了下来,但很快又吃惊地看了一眼皇叔。皇叔是随口一说还是知道了什么?
肃王感受到明珩的视线也扭头看了他一眼,笑容依然风轻云淡,从容优雅。他背着手慢悠悠步上台阶,突然又道:“哦,对了,没提前跟你们说一声,这顿接风宴,除了你们几个我还请了一个人。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说完不待他们说话就自己回答:“你们一定不会介意的。”
明珩瞧见了皇叔嘴角那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心情陡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前厅。
前厅里,一个人正背身站着,身形高挑修长,身姿飘逸,唯有腰身略显粗壮。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松长衫,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将掉不掉的样子。
明珩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激动不已,甚至忘了此时所处的环境,脱口就叫道:“拓跋泓!”
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俊美精致的脸,嘴角微弯,挂着个浅浅的笑,那笑容温柔却又略显无奈。
“都睡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连名带姓地叫我。”
明珩脚步一乱,差点摔倒。而身后也传来两道咳嗽声。
明珩都不敢转身去看皇叔和贺泽玺的表情,忍着心中的尴尬,红着耳朵怨念地瞪了眼某个口无遮拦的草原猛士。
拓跋泓倒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坦然一笑,掐了掐明珩的脸颊笑着说:“以后叫我晗欢。”
明珩此刻与拓跋泓重逢的激动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满腔的尴尬和一丝羞恼。但拓跋泓坚持要他现在就叫他一声晗欢,他向来拿他没办法,只好小声地叫了一声。
明珩这才满意地松开他手,又叫了贺泽玺一声哥。
贺泽玺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待屋里的下人带上门出去后伸手摘下了鎏金面具。
肃王坐在主位上,明珩带着拓跋泓坐在他的左手边,贺泽玺和莫珈则是坐在他的右手边。五个人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明珩没急着动筷,先将许久不见的拓跋泓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瞧了一遍,确认他相安无事才彻底放下心来。他边给拓跋泓夹菜,边低头瞄了一眼愈发大的肚子,担心地眉头都皱了起来。
拓跋泓凑到他的耳边耳语道:“孩子们很乖,长得也健康,活蹦乱跳的。”
明珩点点头,也小声问:“这些日子有没有抽筋?肚子难不难受?”
拓跋泓摇头,笑着说:“大概是知道父亲不在家,所以没舍得折腾我,这段日子可乖了,一次都没让我受罪。”
“那就好。”明珩伸手轻轻摸了摸,喃喃道,“算起来也快八个月了吧,是不是快要生了?”
“应该吧。”拓跋泓似乎也不太确定,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肚子。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偷听小两口说悄悄话的肃王忍不住插嘴:“瑾年是还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你们兄弟俩。”
此话一出,拓跋泓和贺泽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他。
肃王也看着兄弟俩,目光怜惜:“瑾年当初是属于意外早产。当时拓跋戎煜被兄弟暗杀,虽然没有得手,却连累了你们的爹爹,害得他提前生下了你们。不过因为日子不足,你们生下来时十分虚弱,特别是泽玺,差点就夭折了,幸亏有神医在,总算将你救了回来,不过还是落下了病根,身子比起弟弟一直要虚弱许多。而瑾年也因此元气大伤,养了大半年才养会从前的七八成。这件事一直是拓跋戎煜无法提及的伤痛,也一直对你们父子三人心怀愧疚,所以才愈发溺爱。”
兄弟俩沉默地听着,神情一时都有些黯淡。
明珩握着拓跋泓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在拓跋泓的身上,他一定会保护好拓跋泓!
肃王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气氛弄沉重了,调整了一下心情,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对了,昨日皇兄召我进宫商量立皇太孙的事了。”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明珩惊讶:“立皇太孙?不是立新太子吗?”
肃王摇摇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我那皇兄那心真是偏到没边了,同是儿子死了,一个是违背祖制执意要立其年幼的遗孤为皇太孙,一个却是妻儿被远迁塞外。诸位官员也都觉得有失偏颇,不过皇兄这次十分执着。”
明珩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越过太子直接立皇太孙,这也就意味着其余几位皇子皇位是彻底无缘了。他突然有些好奇四皇子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他为了夺得太子之位不惜跟穆萨勾结,眼看着成功在即,陛下却改立皇太孙了!他不得气死?
他正想着,身旁突兀响起一道微凉的嘲笑,紧接着是拓跋泓懒洋洋的说话声:“合着明哲计划了这么久什么好事都没捞着,净给他人做嫁衣了。换做是我还不得气死?”
明珩哭笑不得,该说不说,他俩还挺默契的啊。
“对了,”肃王道,“你们不是说阿哲暗中和穆萨勾结吗?不过我发现他这些日子都很低调,甚至很少出宫。他们究竟是什么计划?不过,不管他们是何计划,立皇太孙的事情一出,他们的计划也都只能作废了吧。他应该会罢手了吧……这孩子看着也不像是会弑父夺位的白眼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