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世隆说:“并州行事、太原太守长广王元晖,可立。”于是回并州,共同推举元晖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建明,立尔朱氏为皇后,就是尔朱兆长女。大赦天下。
尔朱兆与尔朱世隆都晋升爵位为王。因此建立正义之旗,传送檄文到各郡,整率六军,为了直取洛阳。又想征调晋州人马,考虑到高欢不同意,是因新主人的命令,封高欢为平阳郡公,赐帛千段,召他们同来共举大事。高欢不想去,派遣长史孙腾到晋阳,写信给尔朱兆说:高欢承太原王的厚恩,把我当自己人,给我富贵,虽粉身碎骨,不足以报。然山寇还未平定,不能不平,若是平定,定当率领三军,隔河为犄角之势。”
万仁见书不高兴,对孙腾说:“竟然他不愿来,那就派一将相助,不然,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孙腾回报。
高欢说:“尔朱兆愚蠢,早晚必亡,但若是不派遣将领去助,他们一定以为我归顺了攸帝。”对尉士真说:“需要君去,免尔朱兆怀疑。”
“尉士真领命,即日起程,来到晋阳,见尔朱兆,对他说:“我家主人有任务,未能来助。故派末将前来相助。”
“尔朱兆高兴说:“士真来助,吾不担心了。”于是万仁领五千精锐骑兵为先锋,北乡公主让尔朱世隆暂时主控中军,尔朱度律彦伯为后队,催起人马,当天出发。走到丹谷,有都督崔伯凤领兵把守,尔朱兆率兵进攻,关上箭石交下,不能前进。
尔朱兆命令士卒激烈辱骂,伯凤发怒,亲自出战。方排开阵势,尔朱兆大叫一声,单骑冲入,一枪将伯凤杀死,兵众乱窜。于是乘机杀进谷口,守兵全部逃走。源子恭听说谷口已经失去,也率部撤退。尔朱兆于是兼程而行,一天夜里行了七百里,一直到了黄河渡口。
先是半个月前,渡口有一个居民梦见有人对他说:“尔朱兵马将到,命汝为灅波津令,缩黄河之水,以利其济。”梦觉,逢人言之,人皆以为妄。不三日,其人遂死。”
尔朱兆到了河口,正因洪水阻住,无计可施。突然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来到军前,高叫道:“大部队若跟我走,必可渡河。“尔朱兆召其来见,问他,他说:“漫波津河水很浅,用脚都能行走。我来拉路,以助大军过河。”
“尔朱兆相信了他,便率领部众随其到渡口边。那人一跃入水,不一会儿,云雾四起,狂风大起,风息了很久,水势大撤退。令人试之,水都不到马肚。尔朱兆大喜说:“天助我也。”策马入水,众人齐下,陪其渡河。忽然间狂风又起,黄沙遍地,大雾遮天,日黑如夜晚。兵到洛阳,城中士兵完全觉察不到,于是入城,军队围攻大内,擂鼓呐喊呐喊。天亮了,宿卫人才知道敌人到了,仓促之际,枪来不及拿,箭来不及发射。见死伤数人,皆四散逃走。”
当时皇帝在宣政殿,正担心丹谷失守,与群臣商议对抗敌人的策略,想亲自率军讨伐。华山王元鸷说:“黄河阻隔,尔朱兆怎么能过?陛下莫要胡言。”
突然听到外面喊声如沸腾,派遣侍者出去看看,没有一个回报。皇帝担心,就带内侍几人,步出云龙门观望,见城阳策马从御街过,连叫几声不应,回头一看而去。
急欲退步,贼军骑兵已经到达,捉了皇帝送到永宁寺,锁在楼上。皇帝失去头巾很冷,向别人求要,没有人帮他。尔朱兆进入宫中纵容士兵大肆掠夺,搜获临淮王元或、范阳王元诲、青州刺史李廷宾等几人,都杀了。
进到后宫,皇后闭门拒见。尔朱兆出坐殿上,用天子金鼓,设刻漏在庭院。命尔朱智虎朝见皇后,假说要立太子为帝。尔朱智虎进内,扣宫求见,述兆的话。
皇后相信了,命乳母抱着太子直奔显阳殿来见尔朱兆。当时太子出生二个月了。尔朱兆怒了,将太子杀了,乳母也被杀。这天夜里住在宫中,玷污嫔妃、妃主。”
第二天,下令百官不允许一名不到,如果违背立斩。于是文武官员都聚集,俯首从命。
尔朱兆向来厌恶城阳王,知道他已逃走,下令各郡捉拿。
城阳王逃到南山,不知道该投靠谁,突然想起洛阳令寇祖仁,一门三刺史都是自己所提拔,确定旧恩,觉得他能够保护自己不被抓拿。于是前去投奔他。
他还有黄金百斤、马五十匹,寇祖仁贪图财物,假装收留了他,私下对子弟们说:“听说尔朱兆悬赏捉拿城阳王元徽,若捉到,封为千户侯,今日富贵到了。”
于是假意对城阳王说:“风声已露,官员逮捕将要到来,大王不如逃到别的地方,以等待事情平息。城阳王害怕,单骑逃跑。寇祖仁派人在路上拦住杀了他,送首级给尔朱兆。尔朱兆没有加赏。一个晚上元徽对他说:“我有黄金二百两、马百匹在寇祖仁家,你可以去取。”
“尔朱兆梦醒,觉得那梦是真的,于是派人去捕捉寇祖仁,强征他的黄金、马匹。寇祖仁以为是别人通风报信,但没办法,只能将东西送兆,实际他只有黄金一百两、马五十匹。尔朱兆怀疑他故意隐瞒,对其严刑拷问。
寇祖仁害怕被杀,将家中的以前得来的黄金三十两,全部送给尔朱兆。但尔朱兆还是不相信,动怒了,将其绑在树上,用鞭子活活抽死。还抄其全家,并把他的子弟全部杀死。杀完,这才罢了。”
不久,尔朱世隆和北乡公主到了,觉得尔朱兆一定回来迎接,但尔朱兆自恃功高,竟不出来迎接。尔朱世隆不高兴了,入城安营于教场地面,于是与尔朱度律彦伯、司马子如、刘贵等人一起入朝。
尔朱兆见到尔朱世隆,完全不想他敬礼,责备他说:“叔父在朝廷耳目应广,为什么会遭此大祸?”拔剑瞪尔朱世隆。尔朱世隆推辞拜谢,然而谓出于自己的意愿,自此深恨他。”尔朱皇后也怨恨万仁(尔朱兆)行凶,听到他母亲已到京中,乘辇出宫私自来见,对着北乡公主大哭,诉尔朱兆无礼杀死皇子,祈求母亲保住皇帝性命。北乡公主说:“今天万仁必须来见我,看他有何话可说。”
不久尔朱兆到达。北乡公主先称赞他的表现,尔朱兆一听,非常高兴,知道皇后在此。
皇后出来,尔朱兆给后行礼。看见皇后忧愁满面,因此说:“皇后有什么忧愁?皇帝杀天柱,我本想杀了皇帝,只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只杀了他的儿子,将其幽禁在永宁寺中。
“北乡公主说:“太子竟然死了,那就不要在说了,但是皇帝,你可千万不要杀害,你的妹妹,乃你叔父最爱的人,她若不同意杀,你就绝对不能杀。”
“尔朱兆说:“皇帝不顾情意在前,再说,妹妹又不是嫁不了好男人,为何非要保那混账的性命。”皇后变了脸色,说:“若在嫁人,那是玷辱家门,本宫宁愿死也不做!”皇后请求见皇帝一面。
尔朱兆命副将二人随行。宫女送皇后,进入永宁寺中,皇帝看见了皇后后,失惊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见朕。眼泪随着说话流出”。皇后抱皇帝大哭,说:“臣妾忍死,好来见陛下。”
孝庄帝说:“朕怕是活不成了,皇后不是寻常之女,必可保住性命。”皇后哭着说:“本宫终身不会辜负陛下。”
话没说完,尔朱兆派人催促。皇后不得已,辞别皇帝下了楼,抱头痛哭,眼泪沾湿衣襟,甚是可怜,身边的人无不洒泪。”
北乡公主知道皇后已经回宫,想要进宫看望,又怕万仁夺去军马,想来想去,只能住守营中。忽报仲远、天光来见,公主请他们来见。你道二人为什么到京?这之前天柱死去,仲远反叛在徐州。
敬宗任命郑先护为主将,贺拔胜为副将领兵前去讨伐。先护疑胜党与尔朱,屏之营外,故屡战不利。等到洛阳已经失去,先护逃奔南梁,贺拔胜终于投降了尔朱仲远,于是尔朱仲远进入洛阳。尔朱天光听从贺拔岳之言,按兵不出。后来听说尔朱兆已经进入京城,故轻骑来见,同到营中拜见北乡公主。
北乡公主见后,让他们劝尔朱兆不要杀死天子。二人说:“形势如此,恐怕说也没有好处。”
“二人辞职。不久,各还旧任。尔朱兆多次想杀掉皇帝。
一日,得到高欢送来的书信,为他陈述祸福,不要杀害天子受万人唾骂。尔朱兆不高兴,对司马子如说:“贺六浑安敢如此?”
“司马子如说:“贺六浑不过是希望大王做个宽厚之人,好安抚人心罢了。大王,若是杀了皇帝,天下人会怎么看大王。”尔朱兆说:“不必再说,我要见他。”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0章
话说司马子如以前乃尔朱荣下属,弃家为其效力。其回到洛阳,见到妻子安然无恙,非常感谢朝廷宽恕之恩,顿改初衷,欲救天子,所以才会劝尔朱兆。
一日,尉景来了,设宴于后堂,秘与其商量。
他说:“我来时,曾受六浑嘱咐,教我随机应变,有事来报。今君有救帝之心,不如密报晋州,令以兵来,我与尔为内应,以救圣驾。”
“司马子如说:“吾观万仁不久将还并州,等他们离开,然后再行大事,至于尔朱世隆,不足挂齿。”
尉景同意了。”
且说河西有一贼帅,名纥豆陵步蕃,手下精兵二十万,战将千员,他的妻子洞真夫人又懂妖术,甚是利害。前敬宗在位,曾下诏招募,使其袭击秀容。
尔朱兆进入洛阳,步蕃南下,军队气势很盛。所以尔朱兆不敢久留,想回晋阳抵御,将朝中之事托付司马子如。
副将张明义与司马子如不睦,在尔朱兆面前说他坏话:“子如之心很难猜测,不久前尉景在他家中说了很多关于大王的事儿,直到半夜才离开。”
尔朱兆听后大怒,便召尉景问之。尉景性格刚强正直,说话不礼貌。尔朱兆大怒,仗剑走下台阶,想杀了他,尉景也拔出剑来,想要与其决一雌雄。慕容绍宗急忙阻止他,说:“您别生气。”喝退尉景。尉真离开,飞马而去。
绍宗悄悄对尔朱兆说:“尉景,高欢最亲信之人。现在大王正依仗贺六浑,为什么要杀死他的亲信将领?若是杀了他,贺六浑还会帮你吗?他不造反就不错了。所以,大王千万不能杀他。”
尔朱兆醒悟,于是召司马子如问之。”
司马子如说:“尉士真背后并没有伤害冒犯大王一句话。”
“尔朱兆说:“这是将军张明义说的,他呀!几乎误了我的事业。”
因此也不追击尉景了,尉景返回晋州。
尔朱兆要走,走之前,令尔朱世隆镇守洛阳。当时永安三年十二月十三日。皇帝与侍卫等五百多人,骑兵三千,半夜起发。号令严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第二天,众臣才知道皇帝离开了,有些大臣,忍不住都哭了。高欢在晋州,门吏忽来报告尉景归来,急忙接见,问:“为什么回来?”
尉景详细叙述:“尔朱兆想谋害皇帝,与他争论,他怒了,要用刀杀我,所以单枪匹马逃回来了。”
高欢说:“兆已起疑,必先迁驾,然后起行。”
因吩咐段韶、娄昭二将说:“此地有恒山,地险而僻。帝驾北行,必从此过。汝二人点三千人马,伏于山下。驾至,要而截之,奉帝以归。”
二将领命而去。那知此去,不惟救驾不成,反生出一件奇奇怪怪的事来。也是魏运将终,天使六浑又得一闺中良将。”
再说娄昭、段韶领了三千军士,行至恒山脚下,扎着营盘。
娄昭道:“此处山路崎岖,人烟极少,恐有强盗出没,需要小心防备。”
段韶说:“天寒地冻,士兵行路辛苦,尤不可贪睡失事。”于是坐在帐中设酒对饮,旁边侍亲卒数人。一更以后,忽然听到外面狂风大起,吹倒寨门,帐中灯烛尽灭,黑气罩地,咫尺莫辨。风定之后,灯烛渐明,帐中诸色俱在,单单不见了段、娄二人。
副将、头目惧声诧异,点起火把,远近追寻,杳然不见。闹到天亮,只得派人飞报晋州。
高欢听了大吃一惊,忙点轻骑三百,带了数将,亲自前来,到得大寨,天色已晚。随命诸将各守营内,独领军兵三百,进到恒山谷口安营扎寨。
当夜独自坐在帐中,三百军人都拿着刀站在帐外。起更以后,果然狂风又作,黑雾迷天,左右灯火皆暗,只有高公桌上火焰不灭。
高欢凝神静坐,只见一獠牙青面之怪在帐口欲进不进,拽满弓弦,一箭射去,大喝道:“着!”那怪中箭而逃,欢即追出。”
不久,灯火齐明,大家都没事。高欢这才知道段、娄当晚果然是被妖精摄走的,对大家说:“鬼怪属阴,只能在夜横行。且等明日在救二将。”
于是坐守到天亮,随即起兵前往。大约走了几里,全不见人。
忽然飞沙卷地而起,众皆迷目。又乱石如雨点打下,不能前进。只有六浑马上沙石不能近身,只得放弃了众军,一骑向前。又走了几里,天气开朗,看见一座庙宇建在山冈之上,规模壮丽,甚是显赫。
走到庙前,门上悬一大额,额书:“恒山大王之庙。”
下马走入殿内,坐着一尊神道,仪从整肃,炉中香烟袅袅。
回头看一看,娄昭、段韶还站在旁边,容貌服饰不同以往,四肢皆变成石头,大惊道:“这是什么妖魔鬼怪,竟敢玩弄人心?但不知该如何解救二人?”
庙中又寂静无人影,想问也不可能。一时大怒,于是拾取黄泥一块,在粉墙上写:魏晋州刺史高,谕恒山王知悉:有部将两名,被你摄来,变为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