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古代架空]——BY:首阳八十

作者:首阳八十  录入:09-06

  可许元武却注定只能让他失望了。
  “不错。”
  “他们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他们可是——”
  “他们是什么?”许元武开口打断他,“不只是你,谁都知道,谢家不可能通敌叛国,可那又怎样?重要的是圣上愿不愿信。”
  许耀灵看着自己的父亲,某个瞬间只感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皇上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个能彻底拔掉谢家,又能堵住全天下人嘴的理由,所以哪怕养虎为患,他绝不会,也不敢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巧,我给了他。”
  “所以这便是你所谓的计谋吗?他们‘通敌叛国’,你是‘狼狈为奸’?事情过后,哪怕你‘首先揭举’,可毕竟曾经参与其中,难道还会落下什么好处不成?”
  “如今确实不会,但圣上会念我戴罪立功,命我革职谢罪,甚至流放边陲,几年之内,我们许家也会沉寂下来,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许元武伸手轻轻拂过桌案,声音很轻,“可还有太子呢。”
  许耀灵踉跄地退后几步,他的声音凄厉,说话声嘶哑颤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许元武轻笑一声,“我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许耀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觉得好似从来都不曾认识过自己的父亲:“权势难道就真的这般重要吗?”
  许元武却摇头道:“不,我是为了许家。”
  “你为的是什么许家!”许耀灵厉声吼道,“若照你这样,还要个什么许家!”
  许元武看着他,眉头有些微皱,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童:“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那我宁愿这辈子也不要明白。”
  许耀灵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父亲到底为何会这样做。
  我们现在这样,难道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要放下一个漏洞百出的计谋,同时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谢家倒了之后,我们家难道还能独善其身吗?
  哪怕真的与太子打下了什么协议,就不怕他过河拆桥吗?
  许耀灵抬眸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无比陌生,他好像从来也不曾真正认识过。
  许元武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不欲再多说:“来人,送少爷回房,天亮之前,不得出房半步。”
  “是!”
  侍从围过来押住他,许耀灵动弹不得,只离出门的时候,颤抖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刚开始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他们是和你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还有你从小看到大的,当成半个儿子的侄子,还是我......”
  许元武揉着太阳穴的手微微一顿,他沉默良久,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便只剩下了一片漠然:“送少爷回房。”
  夜更深了。
  闪电不断,雷声轰鸣,雨声铺天盖地,像是要把世间的一切都裹挟进去。
  皇宫西角的某个宫殿,几队侍卫轮流值守,个个目光警惕,严阵以待。
  只见宫殿中央,幽深的池中正冒着寒气,凝霜剑躺在池底,剑身尚还是清透若雪。
  许元武起身打开窗子,望向天空,寒风雨水呼啸,转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袍。
  ——距明日零时,只还有一时三刻。


第42章 暴雨倾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谢凌与站在窗前,好像是习惯了似的,目光不自觉地看着某个方向,窗外有几个侍卫左手虚虚扶在剑上,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暴雨倾盆,他的衣袍早就被淋得湿透,几道水珠顺着湿润的长发划过侧脸,长发如墨,面容却苍白得近乎透明。
  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屋檐高耸,树木狰狞,天上闪电划过,像是能把夜空撕开一道裂痕,远处一望无际的,除了倾泻的雨水,什么也望不见。
  可谢凌与却知道这远处是什么。
  那是被水光笼罩着的山泉寺。
  他垂下眼睫,将窗子关上,转过身去,恍然发觉双脚已经站得有些发麻。
  屋里很是凌乱,雨水顺着湿透的长袍流下来,于是就好像是站在了水里,可谢凌与却丝毫也未发觉,他慢慢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一一放好。
  正捡着,面前却陡然出现了碎裂的瓷瓶,药瓶碎了一地,安神香大多也已经断了,应该是有人从上面踩过一脚,有些甚至被碾成了粉末,谢凌与指尖稍顿,于是就凝滞在了半空。
  良久,他蹲下身去,将碎片移至一旁,缓缓捡起了为数不多的几根完好的香。
  在某个瞬间,谢凌与恍然发觉自己的指尖竟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往日亮若星辰的眸子暗得发凉,拿着香站起身,走到了桌案前。
  自贺摇清来了之后,不知何时开始,卧房桌案下的暗格便成了专门给他放东西的地方,刚开始只是伤药,后来又多了安神香,有时还有他从城外回来的路上捎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儿,他从不会亲口与贺摇清说,只是默默放进去。
  只是每次不管他放进去什么东西,不超过几刻钟,若再回去看,那东西便总已经不在了。
  这暗格当然也被抽出来了,却不知被扔到了何处,谢凌与左右搜寻了一圈,最后终于在桌角内侧看见了它的一角,伸长手臂将它拾起,然后将安神香放进去。
  而后他站着看了半晌,转身坐到了床榻上,轻轻闭上双眼,隐约间,感觉到手边触及到了一个什么微硬的东西。
  谢凌与侧头看去。
  ——是几颗亮如星辰的明澈圆球。
  他呆了半晌,才缓缓将它们拾起,触手微凉,他托着它们,空气里好像隐约飘起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谢凌与简直是有些恍惚了。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许元武过来送剑的那天晚上,自己刚刚隐约窥见了贺摇清往日生活的一角,应该是有些喝醉了,一时冲动便抢了小弟的糖,说来好笑,他拿着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反而喜滋滋地找那人献宝。
  自己把糖递给他,这人却只是看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一直等到自己混沌的脑子稍稍清醒,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尴尬地准备把糖收回来的时候,这人却又伸手接了过去。
  ……我本以为,他丝毫也不喜欢的。
  原来你竟一直把它们放在枕边,留到了现在吗?
  可这糖,却是许元武给的。
  谢凌与看着手中的东西,双手缓缓用力,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突然感到一阵疲惫,甚至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也全都消失了,于是缓缓倒在了床榻上,低头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泻。
  一直过了好久,才有细微的声音从房中响起,这笑声苦涩沙哑,尾音发颤,分明是苦笑,却能教人硬生生得听出几分悲悸来。
  就如同是困兽于绝境时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他全都清楚的。
  不论是皇帝、太子亦或是许元武,他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全都知道的。
  可有时候,他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之前说过,皇上给的时间只到零时,这话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若是时间到了许元武还拿不出证据,皇帝自会将时间延长。
  说这样的话,只是为了给他压力,还有……时间越紧,便越能让自家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运作反应。
  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所谓的“真相大白”之后,只要定罪够快,哪怕之后事情有多大的反转,可到时人都死了,又还有什么用呢?
  父亲身在宫中,尚不知情况如何,谢凌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哪怕事情可能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第43章 血色纹路
  此时,清泉寺,后院禅房。
  烛火昏暗,贺摇清看着手中刚递上来的密信,指尖缓缓用力,几乎快要把纸张捏破,跃动的火光映照进他的瞳孔,讳莫如深又惹人发颤。
  他的确是很想欣赏谢凌与摇摇欲坠又破碎无助的神情,可那是仅限于在他面前——而只要一想到这人那般的模样万一教旁人看了去,就简直让他快要抑制不住暴戾的冲动了。
  火光跳动,将他的身影映在身后的墙壁上,影子忽明忽暗,禅房檀香气若隐若现,而他双眸微垂,面容冷若冰霜,身上陡然而出的戾气几乎快要凝为实质,远远望去,似神似魔。
  房门被轻轻叩响,贺摇清转头,只见一个略显佝偻的人影走了进来,而后弯腰行礼:“主上,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贺摇清颔首,顿了顿,又开口问道:“还有多久?”
  那人影声音恭谨:“只不到半个时辰。”
  时间过得还真快,距明日零时,只还不到半个时辰了吗?
  贺摇清微微点头,听着滂沱的雨声,转头望向窗外,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再远处的地方,便是武安侯府了。
  他看了半晌,目光幽深得让人看不分明,最后垂下眸子,压下所有的情感,再抬眼时,便什么也不剩了。
  “方伯,你去交代玄一再去查验一遍,每一环,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是。”那人影应是,而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带着弧光的闪电隐约照亮了他的脸孔,面上沟壑遍布,眸子里是独属于老人的,历经淬炼之后返璞归真的平静,平静得好似空无一物,却又好像包含万千。
  方伯跨过门槛,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庭院招了招手,院中某棵冲天的菩提树上跳下一个人影,他细细交代了一番,看着那人影抱拳领命而去,几个瞬息便不见了踪影。
  而后他立了半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最后转身却又回到了房里。
  见他回来,贺摇清有些惊讶:“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方伯关上房门,开口说道,“看你最近几天的药量又变大了,怎么,状况又严重了吗?”
  他话说着,回头却看见这人左手正把玩着一柄刻刀,于是动作顿了一顿,看着那刻刀上未有血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贺摇清闻言轻轻笑了笑,看着很有几分满不在乎:“只是把之前减少的药量又加回来了而已,谈不上有多严重。”
  可能是因为幼时的原因,他向来难以自控,自从吃了方伯平心静气的药才算是好了一点,只要平日里注意一点,不碰见什么能剧烈波及他心神的大事,一般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往日在宫里的时候,哪怕再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再加上哪怕几倍的药量,却还是如同杯水车薪一般,尤其是每到三月十五,皇帝例循召见……贺摇清将拇指重重按压在刀背上,让刺痛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不过出宫以后,现在仔细想来,好像便只有那么一次了,甚至一天天过着,每日要用的药量也渐渐减少了一些。
  想着那个夜晚,贺摇清手上动作放轻,顺理成章的,回想起了自那以后,午夜梦回总是萦绕在周围的清冽酒香。
  他轻轻摩挲着刀刃,好似这便是他千思万想的某个人,动作无比轻柔,眸子深处却沉窒得近乎出现了戾气。
  刀刃锋利,哪怕他动作再轻,还是有血渐渐洇了出来,贺摇清看着血流过刀身,顺着刀背一滴滴溅在桌案上。
  不知到底想到了什么,而后缓缓笑了起来。
  方伯看着他手中的刻刀,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主上是已经决定了,往后都与谢家绑在一条船上了,对吗?”
  贺摇清动作一顿,将刻刀抛掷在一旁,随意用衣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却是笑了一声,开口反问道:“谁告诉你的?”
  事到如今,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方伯看着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若不是这样,主上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我们‘足智多谋’的太子,”贺摇清否认道,“他愚蠢得简直是‘舍己为人’了,还被我抓住了把柄,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年的辛苦谋略?”
  可你却有无数个办法,都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却单单选择了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种。
  也是唯一的能保全谢家的一种。
  方伯眼中颇有几分无奈之色,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很是慎重:“虽已经都布置好了,但你若是想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贺摇清微微皱眉。
  方伯轻轻笑了一声:“最好的办法,你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我已经布置了另一批人马,只要你现在一声令下,他们完全可以做到更好的结果。”
  贺摇清抬头看过去,声音冷如寒冰:“方伯,你逾距了。”
  “属下知罪,”方伯连忙弯腰告罪,却是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主上,要真的那般做了,太子那边多年布置的人手可就要折损多半,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贺摇清看着桌上刚刚滴落的血迹,开口的声音很轻,却不带丝毫犹豫:“我一直都很清楚。”
  他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折损了便罢了,我难道还不能再重新布置了吗?”
  那般布置费了他多少心力,又花了多少年,现在一朝舍弃,说得却好似很是轻巧一般。
  方伯却并未再多说,开口应道:“遵命。”
  贺摇清知道方伯实际上并没有违抗自己的意思,却还是说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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