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闻言猛地一僵,道:“你!”他握着秋辰的手微微松了一些,道:“我并未……”
“我最讨厌你这副故作清高的姿态。”秋辰面色一冷,打断了姚雪,把他的手狠狠甩开了。
姚雪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欺身上来按住了秋辰的肩膀,把他更用力地禁.锢在榻上:“我身上的蛊,究竟能不能解?”
秋辰侧过脸不答,只是道:“你放开我。”
姚雪坚持道:“你给我解开蛊。”
秋辰笑了笑道:“此蛊的母虫,已经融入了我的体内。除非我死了,否则此蛊无解。”
姚雪一时间只是瞪视着他。
秋辰又道:“或者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杀了我。此蛊是用我的心头血养成,若我死了,此蛊虽得解,子虫在死前也会爬遍你的经络,令你痛不欲生。”
姚雪闻言一愣,但是很快便咬牙道:“那又如何!总比日日见到你,见到这些污.秽邪物要好上百倍!”
秋辰定定地看着他,面上的笑意愈来愈浓:“是吗。那我就更不能遂你的愿了。”他说着,竟然反手抓住了姚雪的手腕,将他向下压。
姚雪没想到秋辰会有此番动作,想要抽身起来。两人在榻上互相挟制,一时间谁也不能动弹。
姚雪蹙着眉,想起先前秋辰便是通过手指在桌上敲击的声音来控制蛊虫,便又紧紧扣住了秋辰的手。
秋辰的手冰凉彻骨,姚雪因为中了蛊的缘故,体温很高,他刚一触碰到秋辰便下意识想要缩回来,却又忌惮着对方,不敢抽手。
秋辰任由姚雪握着自己的手,他抬腿用膝盖顶了顶姚雪的腰腹处,因为剧烈动作轻轻喘.喜着:“怎么,觉得恶心?”
他笑道:“你这么讨厌我,我偏要让你不好受。”
姚雪望着秋辰这副癫狂的模样,突然内心感到一阵凄凉。从前那个笑眼弯弯,纤尘不染的秋辰,终究是没有了。
他只是失望地望着对方道:“你当真是疯了。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这话一出口,秋辰的脸色骤变。
秋辰之前看着他的目光是戏谑还带着几分调笑的,如今眼里却是彻骨的寒冰和无边的恨意。他在一瞬间凭借极强的爆发力挣开了姚雪的束缚,抬脚狠狠地给了对方的腹部一下。姚雪吃疼松开了他的手,从他的身.上撤了下来。
下一秒,秋辰已经掐住了姚雪的脖颈。他的手指飞快地在榻上敲击了几下,姚雪在一瞬间感到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尖锐的疼痛令他弯下了腰。
尽管再能忍,姚雪还是忍不住“唔”了一声。他反应过来,方才秋辰只是不想,现下秋辰是和他动真格了。
秋辰狠狠地掐着姚雪的脖子,他的力气虽然不及姚雪,但也足以令人喘不过气了。秋辰慢慢地凑上前来,盯着姚雪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怎么敢问?你怎么敢?”
“你说什么……”
姚雪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抓着秋辰那只用力掐着自己的的手,心中一团乱麻。
房门突然“啪”地一声被大力打开了,秋辰闻声一惊,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姚雪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挣脱了束缚。
那边思乐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还边喊着:“主人!您没事吧!”
然后他就看见秋辰正半躺在榻上,外袍从肩头滑落了一半,他面色潮红,长发散乱,眼里还满是怒气。而姚雪则坐在一旁,同样也是衣衫不整,微微喘/喜着。
思乐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腰上的佩剑拔了出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了,直接朝着姚雪冲了过来,吼道:“我杀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秋辰却懒洋洋地出声制止了他:“思乐,住手。”
思乐的剑锋堪堪停在了姚雪的脖颈处。他狠狠地盯着姚雪,有些不甘地望向秋辰:“可是主人,他轻薄于您……”
秋辰不耐烦道:“闭嘴。”他眼里闪着凶狠的光,道:“原本我沐浴完,也是要让你将他带过来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去后院里间,一进门左侧柜子的第二个格子里有一个小碗,你把它送过来。”
思乐闻言一僵,有些迟疑道:“那个碗里装的可是……”
秋辰瞪了他一眼,打断道:“废话什么?还不快去。”他想了一下,又道:“再拿些麻绳过来。”
不多时,思乐便回来了。他将东西送到秋辰手上,有些胆怯道:“主人,是我办事不利,才让他闯了进来。思乐甘愿受罚。”
秋辰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罢了,出去吧。”
门又被关上了。
姚雪望着秋辰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秋辰又换上了先前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不曾动怒过。他没有理睬姚雪,只是漫不经心地把那捆麻绳扔到一边,然后将小碗上的盖子拿开了。
姚雪看见那个小碗里爬着两只深褐色的小虫。那两只虫子很小,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他心知秋辰是又要给他下蛊,急忙往门的方向逃去。
秋辰坐在床沿没有起身,望着姚雪道:“门口已经安排了侍卫,你逃不掉的。”
他将碗倾斜了过来,轻轻说了句“去吧”,其中一只小虫便以极快地速度朝姚雪飞去。
姚雪左躲右闪,那只蛊虫却终究是融进了姚雪的皮肤。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最后终于不敌蛊毒,昏了过去。
第9章 灼心
姚雪是被窗外的光亮醒的。
他觉得眼前很亮,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去挡,手却好像抬不起来。
他的头脑很混乱,隐约记得,昨夜他昏过去之后,似乎感到有一双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胸前。那种触感还若有若无地残留在皮肤上,可是他却看不真切,也记不太清。
姚雪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半跪在地上,双手被绑在了两个书柜之间,腿也被捆住了。麻绳捆绑的方式十分有技巧,不是轻易能挣开的。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刺眼的日光照进屋子里,令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他环顾四周,发现此处还是秋辰的卧房,而秋辰床榻的帘帐正拉着,不知道人是否在里面。
他似乎是被绑在书柜之间过了一整夜,身上酸痛不已。与此同时,姚雪也感到十分诧异,秋辰给自己下的究竟是什么蛊?除了肌肉酸痛,怎么此刻一点其他反应都没有?
他又挣了两下,那边床榻上的帘帐突然被拉开了。
秋辰从榻上坐了起来,披散着长发,轻轻唤了一声“思乐”。
思乐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姚雪。秋辰向来不喜欢他人近身伺候,因此思乐只是站在门边,并不上前,眼睛也只是盯着地面,不看向秋辰:“主人可是要沐浴?”
秋辰摇了摇头:“一会儿再说。几时了?”
思乐答:“辰时了。”
秋辰沉默片刻,道:“怎么这个时辰了。”
思乐:“主人还要去上朝么?”
秋辰的声音带着几分烦躁:“都是昨晚……”他话说了一半堪堪止住,最后摆了摆手:“罢了。”
姚雪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下感到十分诧异。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秋辰的音色原本很清朗,方才说话的声音却沙哑得很,就像是昨晚伤了嗓子一般。
姚雪想到这儿,猛得愣住了。
昨晚,应当只有他和秋辰两个人在屋子里。虽然后来他昏过去了,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却是被捆起来的。况且今早秋辰一副十分劳累的模样,结合他刚才的话和自己的回忆……
莫不是秋辰和自己发生了什么?
姚雪飞快地环视四周,秋辰的卧房还是和昨天一样一样凌乱,只是榻边随意扔着几件里衣,上面还……还有血迹?
秋辰昨晚给他下的蛊,莫不是做那种事用的吧?
姚雪越想越不能想,也顾不得思乐还在场了,直接对着秋辰怒斥:“你当真是不知廉耻!快将我解开!”
思乐听了大为光火,直接转过头骂道:“不要脸的究竟是谁?”
秋辰此刻终于穿好了衣服,从床榻上下来。
他刚刚睡醒,身上还有股未散去的倦懒之气,闻言有点疑惑地看了姚雪一眼。似乎是突然有些头痛,他抬手按了一按太阳穴,指了指姚雪,对着思乐淡淡道:“你先把他解了吧。”
思乐迟疑了一下,道:“解了他,当真无事?”
秋辰瞥了他一眼:“你的话,最近有点多啊。”
思乐忙不迭地走上前来,将姚雪身上的绳索解了。
姚雪一重获自由,便将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边。他的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身上并没有伤口,也没什么异样之感。
只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昨天的那一件,尺寸也不是很合身,稍微有些紧绷。
姚雪心中一沉,看着秋辰床榻旁触目惊心的血迹,便又对着秋辰道:“你……和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蛊?”
秋辰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将军,你昨天晚上好凶啊。”他的嗓子似乎很不舒服,说话间又咳嗽了两声。
姚雪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沉了几分。他平时虽然对那档子事不甚感兴趣,但是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在心里猜测,莫不是昨晚那蛊里有什么,让他把秋辰……
他又想起昨日在殿上,秋辰和凉王讨要他时,说过的话,还有国师府里破屋子中的那些血迹。
当真是不知廉耻!
姚雪越想越不能想,握紧了拳头,沉默半晌,对着秋辰道:“你抓到府上的每个人,你都同他们这般么。”
秋辰先是一愣,似乎是稍微想了一想,片刻后轻轻勾了勾嘴角,暧昧道:“将军……可是我见过的最凶的。”
姚雪闻言,心中顿时感到一股难言的恼怒和嫌恶,他只是道:“你怎会这般恬不知耻……”
“给他安排个好点的房间,不用绑他,也不用侍卫看守。”秋辰没再睬姚雪,对着思乐吩咐道。
思乐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姚雪还欲和秋辰辩,却被几个侍卫拽出了秋辰的房间。那几个人没再管他,只是守在房门口,不再让他进了。至于他去哪里,似乎无人在意。
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姚雪虽然心中诧异,第一反应还是冲到了国师府的大门口,看看有没有机会出去。他来到门前,只见十数名带着刀的重兵正站在门口对他怒目而视。
姚雪心道,这是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了。秋辰虽然疯,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他依旧不死心,暗暗运了一下功,结果依然是疼得差点跪下。他望了门口半晌,最后只得悻悻地往回走了。
白日里的国师府人来人往,仆从都忙里忙外办着差事,姚雪边走边在脑中整理着思绪,却总觉得有几道目光始终在望着他。
他猛一转头,却看见是几个婢女捂着嘴笑着避开了。他的耳朵还刮到几句闲言碎语,其中一个道:“长得当真是俊,听说能让国师大人早上起不来呢……”另一个道:“可是我怎么听闻,雍国的将军那方面不行呢?”
姚雪被这几个人一说,又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心中在心中暗暗纳罕,这个没影的谣言居然还传到凉国来了。同时,他有些忿忿地想,怕是除了秋辰,谁也不知道他昨晚究竟表现如何。
姚雪想到这儿心下郁结,自己守了二十多年的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还是在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此同时,最令他感到悲愤的是,他想起秋辰的那副妩媚模样,心中还是会微微颤动。尤其是在得知两人做了那种事以后,他的心中有嫌恶,却还是觉得有一股邪.火在心头烧灼。
姚雪想着自己体内的蛊虫,想到秋辰,想到自己的军.队还有国家,只觉得愤懑至极,却又无处得解。
他狠狠地骂了一句,一拳打在廊下的柱子上,又因为腹部的疼痛咬紧了牙。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姚雪转头一看,是秋辰从房里出来了。天气并不暖和,对方却只披了一件玄黑色的外袍,依旧没有束发,领口也大敞着。
姚雪冷冷地望着秋辰。
秋辰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正神色匆匆地向前。他抬眼望见姚雪,还有被打烂的柱子,不甚在意地转头对思乐道:“你留下来,吩咐人把柱子修了。”
他说完,又转头对姚雪眨眨眼:“等会儿不要太想我。”周围的侍从闻言,都投来暧昧的目光。
姚雪望着秋辰,不知怎的,昨日对方被他.压在身下的模样又出现在脑中,令他一阵口干舌燥。他定了定神,狠狠瞪了秋辰一眼,又推了身旁的思乐一把,头也不回地朝里院走了。
结果姚雪刚刚走到思乐给他安排的房间门口,便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与此同时,他听到门外秋辰车驾出发的声音。
那种痛与先前的都不一样,物理疼痛的同时,还让他感到心乱如麻,所有的消极情绪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这时候,思乐从他身后慢悠悠地走上前来,道:“主人当真是善良,还特意留下我来照看你。”
姚雪望着思乐咬牙道:“你们昨日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蛊?”
思乐闻言勾了勾嘴角,有点儿不屑地回答道:“此蛊名叫两不离。你体内的是子虫,主人体内的是母虫。此蛊妙就妙在,母虫宿主与子虫宿主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一里,也就是三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