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万人迷保命[穿书]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千春景

作者:千春景  录入:09-08

  那泪光,像是一把被柔布软绸包裹的尖刀,直刺入温霁云漆黑无底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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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棠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突然,感觉指尖一阵钻心刺痛。
  阮棠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白胡子太医,正在往阮棠指尖扎针。
  见小皇帝睁开眼睛,太医连忙撤了银针,跪拜于地。
  床前,李忠国“噗通”一声跪下,眼眶竟是红红的,差点没流下泪来:“陛下可算是醒了!太好了!陛下真龙天子,果然是有神灵庇护!”
  看见小皇帝醒了,床前守候的宫人们都一齐跪在地上,虽都不敢出声,但是个个喜形于色。
  只有阮棠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看这架势,太医来了,一群宫人紧张兮兮的模样,自己应该是靠着休息时一不小心,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上一次暴君昏迷过去,自己就穿越了。这一次昏迷,却没能穿回去……还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待上多久?自己还能回的去吗?
  阮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自知揉乱了额前的碎发。
  见小皇帝一脸懊恼的模样,李忠国以为阮棠在郁闷现在的身体状况,连忙安慰道:“太医说了,陛下已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一个月左右,不要再沾酒肉荤腥,就能痊愈了。”
  阮棠自然不会完全相信李忠国让自己宽慰的说辞,方才自己眼前都走马灯似的闪过了这个炮灰小暴君的生前回忆,又夹杂着杂乱无章的噩梦,分明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李忠国显然是怕自己发怒,才把自己的身体状况隐瞒往好了说,阮棠看破不戳破,扫了一眼四周齐刷刷跪着的宫人,随口道:“都起来吧。”
  太医和宫人们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忽然只听床上躺的小皇帝又问了一句:“温霁云呢?”
  正在起身的李忠国,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陛下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庆功宴后来怎么样了,不是问王公大臣,不是问国家大事……问的是,温霁云?
  说实话,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阮棠和谁都不太熟,最熟知的人也就是温霁云而已。虽然此时和温霁云身份敌对,但阮棠脑子里下意识也只能想到温霁云一个人。而且温霁云和自己未来的命运可谓息息相关,因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他。
  看到周围宫人和李忠国稍微有些疑惑的怪异表情,阮棠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朕刚才梦见,他跑了?”
  这个暴君渣攻一向多疑,时常把梦里的事当真大发雷霆,若说自己梦见温霁云跑了,那么一醒来就问温霁云的下落,便显得十分合情合理了。
  果然,李忠国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殷勤地笑道:“请陛下放心。温霁云身份特殊,老奴怎么敢掉以轻心。因为昨日陛下没吩咐过如何处置,老奴就暂且让他跪在寝殿外,由龙禁卫看守,跑不掉的。”
  李忠国这么长一段话,阮棠只敏锐地捕捉到一句“让他跪在寝殿外”。也就是说,温霁云从昨日自己晕过去开始,在寝殿外一直跪到了现在。
  阮棠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
  这冷暖交替的天气,像个说哭就哭的小孩子。昨日还是烈日炎炎,今日窗外却是瓢泼大雨,打得窗前盛开的月季花阵阵颤抖,如同潸然落泪的美人。
  这等雨势下,让人温霁云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阮棠怀疑李忠国是特意来取自己性命的。
  不过也是,如果李忠国不让温霁云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恐怕他早就早就被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大臣生吞活剥了。让他跪在殿前,只要用“小心惊扰陛下休息”这样的名头压一压,就没人敢吵嚷着来找温霁云的麻烦。
  但是,就不能让他待在能避雨的地方吗?!
  阮棠抬手扶了扶额,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忠国连忙上前搀扶,给阮棠递上一杯温水,问道:“但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温霁云?”
  阮棠靠在床头,一边捧着杯子喝些热水,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慢悠悠说道:“先带他下去洗干净换好衣服,再带来见朕。”
  李忠国惊讶地张了张嘴,应了声“是”。
  饶是跟了陛下十几年,深知如何迎合小皇帝的心意,这一次李忠国也没猜透陛下的心思。
  靖淮江一役,温霁云以少胜多,斩杀了燕国无数精兵强将,是燕国无数百姓,和朝中一大批重臣切齿仇恨之人。而且小皇帝一向杀伐果断,对于敌国储君,应该斩草除根才是。
  就算要彰显仁德留他一命,也顶多是扔到天牢永远囚.禁,或者打发去边远之处最脏最累的地方做苦力,顶多熬他一年半载,再好的身体也被掏空耗死了。
  将他带下去洗干净,换衣服……甚至还要带进寝殿来?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温霁云有绝世姿容,难不成陛下是……动了怜香惜玉之心?!


第5章 沐浴更衣
  这件事李忠国在心里揣测来揣测去,又不敢十分确定。
  伴君如伴虎,小皇帝的脾气阴晴不定,又从不轻易表露真实心意。过往十几年他全靠能把握准陛下心思,方才有了如今内宫总管的殊荣。
  但今日这吩咐,与小皇帝之前亲口说过的把温霁云“贬为奴隶”实在矛盾。如果小皇帝真心要把温霁云当个卑贱的奴仆,哪里需要劳动他一个总管太监亲自带去沐浴更衣,哪里有资格踏足皇帝的寝宫?
  而且今日小皇帝一醒来,似乎第一个下意识问的就是温霁云?
  李忠国越想越觉得,小皇帝前些日子对温霁云的折辱和刑讯,都是为了把他打磨到如今服服帖帖的模样,让他日后乖顺听话,好留在身边受用。
  是了,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陛下应该早就对温霁云动了心思的,否则以陛下一向对敌人赶尽杀绝的性格,哪能答应他只要肯入燕为奴,就放过他的臣子和全都城的百姓?
  李忠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毕竟小皇帝不曾示意得十分确准,他也不敢胡来,带了几个小太监匆匆走到寝殿外。
  寝殿门外大雨瓢泼,屋檐下雨帘如织。
  自昨夜起,这场雨已经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被龙禁卫严密监视看守的人,就这么在大雨中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李忠国再次看见那身影,脊背依旧挺拔如松竹,在雨中跪得笔直。
  一夜大雨没有冲去白衣上的血迹,被雨水浸透的染血白衣紧贴着肌肤,勾勒出膀宽腰细的完美身线。虽然在天牢一月消瘦得嶙峋见骨,湿衣下显出的骨相却更是美得充满力量。
  长长的睫毛下早已成了一片珠帘,雨水如河流般顺着挺拔的山根淌下,苍白的唇紧紧抿着,紧握的手微微颤抖。人看着几乎要倒下去,又好似悬崖边一株修竹,拼命扎根浅浅的薄土,被风雨打得摇摇欲坠,又偏偏不肯倒下,失了最后的尊严。
  这人不仅仅是长了一张足以潦倒众生,受世人盛誉的脸,这一身气度,也非王侯天家,钟鸣鼎食之族不能养出,不知受了天地间多少钟灵毓秀,和帝王家延请四海名士的精心培养,才能养出这样的人来。
  到底是举一国之力培养出来的储君,不论到何种境地都威仪棣棣,难以磨去骨子里的贵气,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个人来。确实,哪怕是小皇帝那样阅人无数的九五至尊,也很难不对这般品貌动心。
  李忠国在心里暗暗惊叹,亲自打着伞走到雨中,在温霁云面前停下脚步:“陛下有旨,先让温霁云沐浴更衣,稍后在寝殿亲自召见。”
  几个禁卫走上前就要架温霁云起来,却被温霁云抬手推开。
  李忠国皱起眉头,色厉内荏地呵斥道:“怎么,你还要抗旨不成?!”
  温霁云苍白的唇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冷淡地说道:“我自己走。”
  “你识相就好。”由于方才心中的那个猜想,李忠国也不敢就把眼前这个人得罪死了,随手就卖了个人情,“怕你站不起来才让人扶你,既然你自己起得来,你就起来自己走吧。”
  温霁云的膝盖早已几乎没了知觉,他慢慢地曲起一条腿,先是半跪在地上,刚要借力起身,却是一个踉跄扑倒,幸而一手撑住了地面。他咬了咬牙,使尽浑身力气方才从地上站起来。
  自从入燕国以来,他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昨日到现在一整天更是粒米未进,还跪了一天一夜,饿得晕眩。此时拖着身上几十斤重的镣铐,几乎寸步难行,因而走得很慢。
  李忠国竟然出奇地有耐心,顺着温霁云的脚步,让他自己慢慢地走到浴池,也没催促,更没有让人推搡。
  李忠国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既然温霁云极有可能是被陛下看中之人,日后难免会和陛下有亲近之日,或者枕席之间只言片语就能动摇圣心,岂不是让自己吃亏,此时当然是不轻易得罪他的好。
  由于小皇帝没吩咐引温霁云去哪里沐浴,李忠国便把人带到宫中下人平时的沐浴之处,将周围的宫人都暂且驱逐出去,让龙禁卫将浴室围了个水泄不通。
  走进浴池,太监们随便打了冷水装进木桶里,转眼就装满了一整桶水。温霁云为难地看了一眼周围紧紧盯着,没有丝毫离开意思的龙禁卫。
  他从没在这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宽衣沐浴,根本做不到。
  还是李忠国善解人意,反正温霁云的手腕脚踝上都锁着刀剑不断的精钢镣铐,又是宫廷禁卫森严,定然是逃不走的,干脆再次卖个人情,对侍卫吩咐道:“都去外面守着。”
  侍卫都退到了门外,浴池旁只剩下李忠国和身后的三四个小太监。温霁云修长的食指在衣角攥了一下,还是没有脱衣服的意思。
  李忠国还没发话,身后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先瞪着温霁云呵斥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脱.衣服?”
  说话之人是李忠国的干儿子,李奉君。因生得唇红齿白相貌出挑,平日里人又伶俐,深得李忠国赏识。
  李忠国笑道:“太子自然是万金之躯,不可随便示人。”
  李奉君冷哼一声,轻蔑道:“一个亡国奴,还真当自己有多金贵!有什么看不得的?!父亲大人,儿子看他分明是想把咱们都支出去,好耍些手段,不如让侍卫进来,直接按着他扒.了衣裳按着他洗干净!”
  李忠国笑了笑。他做事一向瞻前顾后,方才一时正愁着,若是依着温霁云带人退出去,又怕没有一个人盯着,温霁云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又或者温霁云已经厌倦了这活受罪的日子,独处时一头撞死,却无法向小皇帝交代。若是不带人退出去,势必是得费一番手段的,若是得罪了温霁云,日后有可能吃亏。
  这下有了干儿子出头,李忠国反而得了便易,笑道:“必是我们人太多了,我们还是都出去吧。”
  李奉君果然不服,喊道:“父亲大人!温霁云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可放着他一个人!儿子非要在这里看着他不可!”
  李忠国借驴下坡:“如此也好,咱们人多他必不自在。你办事一向可靠,你一个人留下,杂家甚是放心。”
  李忠国立刻带着剩下的小太监都退了出去。如此一来,温霁云不是没有留下人看着,自己又乐得摘了出去。不论待会儿李奉君和温霁云有什么冲突,都与自己无关。
  李奉君眼瞅着李忠国带其他太监都退了出去,一边张口就骂骂咧咧说些辱骂温霁云的话,一边抬手轻轻推了一下温霁云,将自己的衣袖掀上去。
  温霁云低头看了一眼,李奉君的手臂上画着一朵山茶花图案,是梁国往燕国安插暗线时留下互证身份的秘纹。茶花纹下,写着三排整齐的蝇头小字:福王暂驻大庾岭,宗庙牌位俱在,五路旧军会和。
  温霁云微微点头。
  李奉君的手臂伸进水桶中,在带字的位置轻轻一抹,手臂上的图纹墨迹便散地无影无踪。
  李奉君再回过头,抬眼看到温霁云时,温霁云已将衣裳退到腰间,一身伤痕惨不忍睹。新伤叠着旧伤,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胸口最显眼的位置,被深深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奴”字,周围的肌肤都溃烂了。
  最刺痛人眼的不仅仅是那些凶横的刑伤,更是被深深烙在一国太子身上的屈辱。
  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李奉君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对温霁云深深磕了个头,嘴上却骂骂咧咧地喊道:“呵,莫不是ji把儿太小了不敢让人看不成,爷爷倒要看看你遮着藏着什么狗.bi.玩意儿!你到底脱不脱?要爷爷伺候你脱吗?!”
  温霁云俯身扶起李奉君,只是捏了捏李奉君的手,在他掌心轻轻写了几个字,转身一抬长腿跨进了浴桶。
  李奉君的手心紧紧握住,抬手抹了一把泪,嘴上仍旧是不依不饶破口大骂:“算你识相,不然老子一拳就打烂了你……”
  浴室门外,几个趴在门上听墙角的小太监都笑嘻嘻地合不拢嘴,隔着门冲李奉君比大拇指。
  李忠国站的远远的,只装聋作哑当听不见。
  不明就里的小太监只当一场笑话看,但李忠国心里自有一杆秤。
  李奉君这个干儿子,当真是孝顺自己的。眼看自己面对温霁云左右为难,便出头来为自己解围,还将恶名一概背了过去,让自己得以两头讨好。
  日后少不得为他在小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升个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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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忠国离去后,阮棠盯着窗外的狂风大雨,思考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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