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摄政王令朕宠罢不能[古代架空]——BY:挽轻裳

作者:挽轻裳  录入:09-18

  谢毓立即有种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的羞愧感,皇帝对他主动推心置腹,他却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实在是有违于做臣子的本分,于是不再犹豫,沉声道:“臣以为,谁想保陈子荣,谁应当就是他背后的推手,因为保陈子荣,就是保他自己。”
  沈映抬起眼皮悠悠看向谢毓,凤眼明亮,忽地唇角泛起笑意,又问:“那你觉得,今晚是谁在保他?”
  谢毓担心会被人听见,往前走了两步靠近沈映,垂眸压低声音道:“臣以为,太常寺少卿杜成美两次为陈子荣出言开脱,定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沈映唇角上挑,对谢毓点了点头,“朕也相信此事应当与你祖父无关。”
  谢毓眸光一亮,面露喜色,朝皇帝深深一拜,“皇上英明,臣的祖父清廉了一辈子,把官声和清誉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绝不会帮考生科举舞弊,做这等有违圣人教诲之事,请皇上明察!”
  沈映面色淡淡道:“可你祖父是礼部尚书,主管礼部的一切大小事务,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也难逃牵连。”
  谢毓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拱手道:“请恕微臣斗胆揣测圣意,皇上深夜召见臣应当不止是想问臣这些,若是皇上有哪里用得到臣的地方,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力,就当是臣替祖父戴罪立功!”
  沈映眉目舒展,神情愉悦,拍桌道:“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谢毓看着皇帝龙颜大悦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下,诚恳地问:“皇上是想让臣怎么做?”
  沈映沉吟了一会儿,道:“此事既然干系到杜成美,那定然与太师也脱不了干系,你也知道朝廷现在是什么情况,朕虽贵为皇帝,其实手头并无实权。朕担心锦衣卫在太师的施压下,未必会尽心查案,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谢毓,你和你那些同窗同榜的关系如何?”
  谢毓才学品貌出众,又是一甲头名的热门人选,在这科考试的举子中拥趸甚多,与不少人交好,但嘴上还是谦虚道:“回皇上,还算融洽。”
  沈映知道他在谦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那好,朕要你把今夜琼林宴上发生的事传播出去,煽动士子前去太师府请命,要求严查杜成美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能不能做到?”
  杜谦仁想把事情压下去,那他就偏要把事情闹大,读书人的嘴巴最是厉害,等闹到不可收拾的时候,群情激奋之下,就算不能让杜谦仁倒台,也至少能伤到他些筋骨。
  谢毓一下子便领会了皇帝的意图,暗暗有些惊叹,没想到这样一张年轻稚嫩的脸背后,会有这样的心计和城府,体内突然涌出一种得遇伯乐的兴奋,或许他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跟着小皇帝,说不定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谢毓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皇帝,朗声道:“臣领旨!”
  沈映又和谢毓说了会儿话,便准备让谢毓离宫回府,恰好这时朔玉敲门进来禀报:“皇上,顾少君来了,都在外面等好一会儿了,您要传他进来吗?”
  沈映蹙了下眉,对哦,他今夜还传了顾悯,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于是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谢毓告退从永乐宫出来,正迎面碰到顾悯进去,两人正对着打了个照面。
  顾悯见到谢毓眉宇间隐隐有喜色,心里颇不以为然,不过是面个圣,值得高兴成这样?少见多怪。自己祖父都锒铛入狱了,还能笑得出来,可见也是个拎不清的人。
  谢毓高兴自然是来源于得到了皇帝的赏识,看到顾悯后,便收敛了笑意,表情严肃了起来,他依稀记得此人是皇帝的男宠,而且颇受皇帝宠爱。
  读书人多少都有点恃才傲物,对顾悯这样靠出卖色相来获取功名利禄的男人更是不瞧不上,谢毓心里想着,说不定皇帝昏庸无道的名声,一大半都是被这些男宠给拖累的!
  不过作为臣下也不好指责君主私生活方面的不是,况且哪朝皇帝的后宫没有佳丽三千?只要不是商纣王、周幽王那种沉溺酒色,被女人耽误灭国的昏君,宠爱个把美人也没什么。
  两人都看对方不太顺眼,互相只是虚虚敷衍地朝拱了下手,便擦身而过。
  顾悯走进永乐宫,皇帝后脚刚从书房出来,看到顾悯后笑逐颜开道:“君恕来了。”
  顾悯深深看了沈映一眼,上前行礼:“请皇上圣躬安。”
  “朕安。”皇帝朝他招了招手,往宫殿里面走,“走吧,咱们去后殿说话。”
  顾悯跟着皇帝去了寝殿,进到内室,一关上门,沈映肩膀就松垮下来,好像又恢复成了原来那个懒怠散漫的小皇帝,迫不及待地脱了靴子倒在罗汉床上,仰躺着唉声叹气道:“这一天到晚的,可把朕给累坏了!”
  顾悯给皇帝倒了杯水过来,递到沈映手边,不动声色地问:“皇上为何深夜传召探花郎?”
  沈映没接杯子,卯起头直接就着顾悯的手喝了口水,喝完又重新躺了回去,懒洋洋地道:“还不是为了今晚的事,朕知道以谢尚书的人品,必然不会卷入科举舞弊中去,但是奈何他是礼部的主管,必须得承担起责任,所以朕才传谢毓过来,安抚了他两句。”
  顾悯把杯子放下,淡声道:“说起来,臣还从未见过皇上今夜在琼林宴上的模样,臣都差点都要以为今夜见到的皇上,不是臣认识的那个皇上了。”
  沈映突然拉住顾悯的袖子,一手垫在脑后,兴致勃勃地看着他问:“你觉得朕表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威严,很有皇帝的架势?就像是戏台上演的那样?”
  顾悯盯着小皇帝的脸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不解地问:“皇上这是何意?”
  沈映挑了挑眉,眼里露出些小得意道:“意思就是,朕都是装出来的,你都不知道,今晚朕当着太师当着百官的面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头有多紧张,还好朕没露怯,勉强镇住了场子!”
  顾悯眉心微敛,还是不解其意,“装……出来的?”
  沈映对着顾悯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是啊,朕知道那些大臣们其实打心眼里都不服朕,朕要是不装得声色俱厉些,哪里能唬得住那群老狐狸?说起来,还要感谢君恕你,若不是今夜你在场,朕也提不起这股子气。”
  顾悯越听眉头越皱,“感谢臣?”
  沈映拉住顾悯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多亏那天你的一番话点醒了朕,这个朝廷让你失望,所以你不愿意入朝为官,换而言之,也就是朕让你失望了,是朕没有治理好这个国家。所以朕想为了你,努力学习当个好皇帝。”
  顾悯听沈映把话说完,微微一怔,小皇帝的改变都是为了他?是他给了沈映想当好一个皇帝的信念?
  看着小皇帝那双澄澈明净的凤眼和纯真无邪的表情,顾悯忽然感觉喉间有些发紧,心口位置热热的,血液似乎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原来,他在沈映心里……有这么重要?重要到能够让沈映甘愿为他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沈映见顾悯表情发愣,便知自己这番说辞让顾悯相信了八.九分,眉眼弯了弯,笑容愈发真诚。
  在别人眼里昏庸无能的小皇帝,总不可能一下子崛起成为明君,那就只能为他今夜在琼林宴反常的表现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人相信小皇帝还是原来那个小皇帝,琼林宴上的天子一怒,不过是色厉内荏,背后有人教唆的罢了。
  而顾君恕,自然就是那个最好的借口。
  “今夜朕恐怕是把太师给得罪了,唉……”沈映叹了口气,忽然抓着顾悯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你摸摸,朕这胸口,到现在心跳还快得很。”
  顾悯感受到手下传来规律的心跳,一下一下,充满了活力,其实速度倒也不算很快,可不知为什么,好像受了感染一样,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起来。
  顾悯暗暗咬了下舌尖,勒令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却被沈映紧紧按着,没能如愿以偿,他困惑地抬起头,却对上小皇帝笑吟吟的表情。
  “不过,朕还有件事始终都想不明白,要不君恕你帮朕一起想想?”
  顾悯垂下眸盯着罗汉床上的雕花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皇上请说。”
  沈映慢慢道:“你说,帮陈子荣作弊代笔之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先帮陈子荣写好那篇策问的?他总不能未卜先知,提前预测到朕会出什么策题吧?”
  顾悯闻言心头突突跳了两下,策题是他帮皇帝写的,在殿试公布前,只经过他和皇帝两人之手,皇帝这么问,莫不是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顾悯掀起长睫,打量了眼皇帝,沈映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并没有什么异样,若不是太会掩饰,那可能就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还没有怀疑到他头上。
  顾悯移开视线,落到自己放在沈映胸前的那只手上,淡淡道:“也未必会是提前写好。”
  沈映挑眉,“哦?怎么说?”
  顾悯:“也可能是后面有人帮他偷换了考卷。”
  沈映听完沉默地想了会儿,忽而点头道:“你说的对,那朕是得让锦衣卫好好拷问一下那几个阅卷官了。”
  他说完便松开顾悯的手,从罗汉床上坐起来,漫不经心地道:“朕在琼林宴上多喝了点酒,有些疲乏了,今晚就不留你了,你也早点回揽月斋休息吧。”
  顾悯感觉自己的手蓦地一空,明明也没抓什么东西,可就是有种有东西从他指尖溜走的错觉。
  沈映已经走下了罗汉床,背对着顾悯叫外面的小太监进来帮他更衣,顾悯看着皇帝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中间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的背影,忽然就连心里,也跟着空落落了起来。
  他们君臣之间,终究是做不到坦诚相待了。
  “臣告退。”


第16章
  杜成美受了二十廷杖,深夜被人抬回了太师府。
  负责行刑的锦衣卫碍着杜谦仁的情面,手下留了分寸,可皮娇肉贵的杜成美何曾被人这么打过,一路上嚎个不停,只差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杜公子被人打了。
  当夜,太师府里乱成一团,伺候的仆人挤了满满一屋子,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过来帮杜成美上完了药,杜谦仁也终于回到了府里。
  杜谦仁官服未换,直接来到杜成美的住处,原本还闹哄哄的房间里,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杜谦仁沉着脸,道:“所有人都给我出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不过顷刻,房里的太太姨娘,丫鬟小厮便都走了个干净,杜成美自觉做错了事,心虚地不敢看他爹,垂着头讷讷道:“爹,您得帮儿子想想办法啊。”
  杜谦仁在屋子里环顾一遍,随手拿了根鸡毛掸子,撸起袖子朝杜成美背上就是狠狠一抽,怒道:“你怎么敢的?那是殿试!你竟敢帮一个草包作弊还让他成了状元!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是不是?”
  杜成美痛得哀嚎一声,哭喊道:“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爹,您得想办法帮我把事情瞒过去啊,难道您忍心想看您儿子被发配充军、人头落地吗?”
  杜谦仁把手里的鸡毛掸子摔在地上,气恼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成美此人出了名的贪得无厌,仗着他爹的势力,在京城里向来为非作歹惯了,科考这么有利可图的事,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本来杜成美只是买通关系,帮着几个给了钱的考生在会试中作作弊,这事儿杜谦仁也知情,平时捧着银子找他来买官的人也不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儿子去了。
  但杜谦仁不知道的是,就在殿试的前一天,忽然有人放消息给杜成美,说自己知道殿试的考题,可以三千两银子把考题卖他。
  杜成美本来还将信将疑,殿试的考题,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可那人又说,可以先给题目,等到殿试结束,如果确定了他给的考题是真,杜成美再给银子也行。
  杜成美想着这样他也不亏,便信了那人的话,得到考题后,立即连夜找了四个钻研八股几十年的老先生合力写了篇策问出来,然后给贿赂他的那几个考生递话,谁要是出价高,他就能保谁进一甲!
  进士及第,在古代这是何等光耀门楣的事,更别说以后进了官场,只要会捞油水,现在花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最后当然就是陈子荣出的价最高,杜成美买通了一名负责殿试监考的帘官,收卷的时候,悄悄换了陈子荣的卷子,之后陈子荣果然金榜题名,还被皇帝点了状元。
  为防陈子荣在琼林宴上暴露其不学无术的本性,杜成美还特意教他故意先喝得酩酊大醉,免得在其他人起哄让他作诗的时候露了丑。
  本来计划周密,万事顺利,可谁想到最后会冲出来个冯季平?
  更没想到小皇帝也不是个好糊弄的,竟然三两句话就把陈子荣给问露馅了。
  这下人进了诏狱,以杜成美的本事再也兜不住了,只能哀求杜谦仁帮他想办法。
  杜谦仁听杜成美说到这儿,皱眉问:“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
  杜成美支支吾吾地道:“没多少,也、也就十、十万两。”
  杜谦仁瞪眼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恨得牙痒痒,“十万两?区区十万两,你就敢拿命去博?好了,现在被人举报了,那锦衣卫的诏狱是什么地方?不出一日,那草包肯定就什么都招了,到时把你供出来,你有几个脑袋够人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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