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二师叔

作者:二师叔  录入:09-24

  “好,” 他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下月初一的大朝会准你辞官,好不好?”
  昊国官员请辞需要皇帝亲笔御批,辞官的流程一般都很长,等个几个月也是有的,让他等一个月已经算是很快了。
  顾乔达到了目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干巴巴道:“谢陛下恩准。”
  项泽南抱着他,跟他谈心似的,“那么顾拾遗准备辞官以后做什么呢?”
  这个顾乔没想过,他随口答道:“或许四处走走吧。”
  “会回来看我吗?”
  顾乔想他要是辞了官,以后要进宫恐怕就没机会了,看皇帝么?大概在祭天大典上可以在百姓中间远远地看上一眼。
  他点点头,“会的。”
  项泽南轻轻地吻他的颈侧,“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顾乔被他亲得有些痒,躲了躲,“陛下……”
  陛下并不放过他,从他的颈侧又吻到他的脸,描摹着他脸颊的形状,最后停在他的唇边,“顾拾遗,最后一个月,在宫里陪我吧。”
  他话里的祈求让顾乔心软,想着即将到来的离别,顾乔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顾乔才知道皇帝说的留在宫里陪他是什么意思。
  他被软禁了。
  承暄殿的宫人把他像主子一样对待,想要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出去。
  顾乔闹了几回,项泽南每回都好言好语哄他。他心软,他爱皇帝,他让皇帝予取予求。他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金丝雀就进金丝雀吧,也不过只有最后十几天了。
  皇帝每日早出晚归,像是在忙什么大事,但他从不把事情带回承暄殿。顾乔问他前朝出了什么事,他就说顾拾遗既然已经准备辞官,就不要打探朝中的消息,一句话堵住了顾乔的嘴巴。
  离下月初一越来越近,剩下的日子五个指头都数得完了。
  项泽南惊喜地发现最近几天顾乔不别扭了,每天晚上都特别配合,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那是一种近乎献祭的主动。
  皇帝陛下一言九鼎,答应了好好研习也是说到做到,每天忙完了政务就专注开拓顾拾遗的敏感区,两人在最后的这几天都有越来越疯狂的势头。
  顾乔允许自己怀着诀别的心情耽溺于此,他想抓住这最后的温存,这样才能在以后分别的日子里有足够多的回忆可以咀嚼。
  这时的他,是真的以为他们还有两天就会告别了。
  最后一天,他终于知道了皇帝最近在忙什么。
  这日一大早,就有宫人在殿中各处挂上了红灯笼。
  翟仁礼指挥宫人进进出出:剔红盒子盛着珠宝玉器、红绸段子、凤纹礼服…… 这是分明是要册封皇后了。
  顾乔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感觉,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有什么意见。
  但就是忍不住地心痛,这些日子的芙蓉帐暖耳鬓厮磨,原来他们彼此都是抱着绝望在相爱的。
  他在热闹喜庆的殿里走来走去,宫人没一个敢跟他说话的,都尽量低着头,快速做着手里的事情,好像生怕被他抓住问话似的。
  床帐也换成了印着龙凤暗纹的红色,床上是大红的被套床单,连瓷枕也换成了红的。
  顾乔有些恶意地躺上去,故意把铺得一丝不苟的床单睡出褶皱。
  一边又心痛地想着以后项泽南会和别人睡在这里——或许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女人。
  他觉得心口好像被人用烙铁烧出了一个大洞,在往外淌着粘稠的血,痛得他四肢冰凉。
  泪眼止不住地淌在床单上,印出一片深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蜷曲着身体睡着了。
  项泽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画面,顾乔可怜兮兮地抱着手臂,和衣蜷缩在婚床中央,脑袋下面的床单湿了一片,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俯身吻掉了那颗眼泪,抚着顾乔的睡颜,带着残忍的温情说:“不让你哭个痛快,你怎么能体会我的痛?你现在还要逃走吗?”


第60章
  臣不敢章节阅读, 前小白兔后腹黑皇子攻 x 心软聪慧文官受,(/ω\) 开头的姿势你们看明白了吗? 不敢写太详细了 (╥﹏╥)
  皇帝把他蜷成一团的身体掰开,一寸一寸搂进怀里。
  顾乔睡得迷糊,他像以前一样伸手抱紧身边的人,本能地仰脸找他的唇。
  他的主动取悦了皇帝。
  碍事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扔到地上,光洁白皙的身体就在大红的床上辗转。
  膝盖摩擦出红痕,垂下来的长发挡住他情难自已的脸。
  项泽南的手大而有力,握住他纤细的腰。
  他在狂风骤雨中寻找安全的锚定,怀中空空,于是直起腰来向后仰,用身体去贴近那个迷乱的施暴者。
  项泽南故意表现得冷漠而疏离,拖着他的腰让他趴回去,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错了没有?” 他语气冷酷。
  “嗯?”
  顾乔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带着扬调的疑问。
  项泽南停下来,手上加重了力道,在他的腰上掐出紫红的印子,“还不知道错在哪里吗?”
  顾乔回过头看身后的人,随着他转头的动作,从脊背到脖颈的曲线优美地起伏,让皇帝几乎难以自制。
  项泽南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扬起脸,一字一顿道:“你错在企图离开我。”
  顾乔被他扯得很痛,眼底又聚起了水汽,脆弱不堪地求饶:“陛下…… 很痛……”
  他的陛下不为所动,用力抓着他的头发继续激烈地惩罚他。
  顾乔觉得自己像一朵无助的浮萍,任由涌动的滔天巨浪将他淹没,呼吸也变得支离破碎,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抽泣起来。
  项泽南心软了,他松开手里的青丝,抱着他耸动的肩膀,用唇蹭掉那些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泪水。
  这温情让顾乔更加感到委屈,他哭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控诉:“你…… 你要立后了…… 为什么还要对我做这种事…… 你放过我吧……”
  项泽南换了个姿势,从后面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一边惩罚他,一边安抚他。话里带着喘息:“要我放过你,你舍得吗…… 我要立后了,你哭什么呢?嗯?”
  顾乔把脸埋在床里,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哭得很难看。
  不仅哭得很难看,情难自已的样子也很难看,委屈的样子也很难看,他以为自己可以像设想中一样跟项泽南说一句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可是,如今项泽南要娶另一个人,要跟另一个人执手偕老,却叫他如何安好?
  他想起第一次躺在这张床的时候,是他和欧阳迟恭决裂,那天他当着众臣控诉老师的罪行,把自己气得吐了血。项泽南惊慌失措,抱他一路跑回来。那时的他还怀着夺嫡失败就和项泽南一起赴死的决心,一路向死而生,未曾想过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二十年的人生从未停止过告别,生命中重要的人仿佛排着队离他而去,最后只剩下一个遥不可及的项泽南。
  他不想再挣扎了,算了吧,放弃了,太苦了。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出去,让身后的人把自己揉捏成随便什么样子,理想不要了、自尊也不要了!
  皇帝要立后,立就好了,就这样把他像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吧!
  顾乔清楚地听到自己心里那个理想世界崩塌的声音,他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激动得浑身发红,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话。
  项泽南看他难过成这样,又心疼又内疚,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当他在求饶。
  “好了好了,我错了……” 项泽南吻他的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不欺负你了。”
  顾乔没有睁开眼,他怕自己一旦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这句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重复道:“我不走了,你圈养我吧……”
  项泽南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圈养我……” 顾乔艰难地转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口,“我不走了……”
  项泽南浑身剧震,他只是想对这个又固执又死板的人略施惩戒,好叫他对自己的痛苦也感同身受,他没想到这个骄傲清高的人能说出这种话。
  顾乔哭得头痛欲裂,屈起腿挂在他的腰上,伸手握住他的滑出来的东西,想再放进去。
  他卑微讨好的样子让项泽南心疼地发颤。
  这个人有多爱我,才会像这样把自尊摔碎了只为留在我身边,我却一再考验他,伤害他!
  “对不起,” 项泽南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对不起,不要这样。”
  顾乔胸口剧烈起伏,咬着唇拼命把脸转向一边,不想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项泽南捧着他的脸,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哄道:“不哭了,是我错了。”
  他在身下人的脸上啄一下,说一句对不起。
  在眼睛上啄一下,说一句对不起。
  在唇上啄一下,说一句对不起。
  “我不要圈养你,” 他说,“我要你光明正大在我身边,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顾乔快要哭得晕过去,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项泽南只好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他的知错就改,很快就让另一种情绪取代了他的悲伤。
  许久之后,两个人汗涔涔地抱在一起。项泽南把拇指贴在他的眼睛上温柔抚摸,“怎么办?眼睛这么肿,明天大典上所有人都看到朕的皇后被欺负了。”
  顾乔心中一悸,等他明白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皇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傻瓜,怎么会有别人,你没看出来礼服都是按你的尺寸做的吗?”
  还在抽泣的人脑子转不过弯儿,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睛又蓄满了水,他深吸一口气,“陛下是什么意思?”
  项泽南吻了他一下,“你说呢?我的皇后。”
  顾乔迷离的眼神渐渐聚焦,“皇后?”
  皇帝叹了口气,“这个月,朕为了立男后跟前朝掐了好多架,没想到皇后却想让朕圈养他,真愁人。”
  顾乔仔细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分辨他是不是认真的。
  项泽南神采飞扬地笑:“你想知道吗?我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月前,京兆尹上报了一桩公案。
  京城布商之子宫文山和晤安王家的庶子项耘相爱,被家里强行拆散后,两个少年离家私奔,晤安王派人将他们追了回来。项耘被恼羞成怒的晤安王活活打死,没过多久,囚禁在家的宫文山服毒自杀。
  这本是高门大院内的辛秘,然而晤安王府有个才华横溢的门客将此事编成了一首歌,这首凄美的爱情绝唱很快就从红楼楚馆唱遍了大江南北。
  民间对此事反应强烈,甚至每日都有大批百姓自发聚在晤安王府前为项耘请命,要求将宫文山与他合葬。
  晤安王不堪其扰,派出家将驱赶。老百姓和王府家将爆发冲突,激愤的百姓冲破了王府院门。晤安王派人将那些百姓抓起来送往京兆尹,要求以私闯王府罪论处。
  京兆尹为两个少年的真情所感,上书请求皇帝赦免那些百姓。
  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在大朝会上说,世间真情不应有性别之分,当一视同仁。户婚律法允许男女缔结婚约,也应允许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的合法婚姻。
  一石激起千层浪,举国上下日夜不休地激辩了整整十日。从地方到中央,从民间到朝廷。那段时间,官员们没有了政见之分,没有了出身之别,只有对修改户婚法的支持派和反对派。
  最后,昭武将军上官博雅为首的支持派以微弱的优势取胜,皇帝一锤定音,正式修改了户婚法。
  律法修改后,他签批了顾拾遗的辞表,顾乔的身份在吏部由在册官员改为了一介布衣。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最后一步在这里——皇帝请立顾乔为后。
  这下子整个朝堂都炸了锅,之前支持修改户婚法的官员才知道现在如果反对立顾乔为后就是跟自己之前的主张自相矛盾,只能选择支持或者保持沉默。
  反对的声音顿时少了一半。
  上官博雅发挥出超常的实力与众位官员唇枪舌战,渐渐的,文官之中也有不少人站出来帮他说话,顾乔过去的同窗好友也纷纷上书表示支持。
  这场论辩持续了五日,由于修改户婚法在先,立男后最麻烦的一点已经解决,顾乔又辞了官,不在君臣纲常的约束之列。反对者拿不出强有力的理由,吵了几日之后终于偃旗息鼓。
  项泽南精心谋划、步步为营,为的就是今天。
  顾乔听完这曲折离奇的过程,竟然十分懊恼错过了朝中那几场精彩的论战。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晤安王庶子的事,不是已经过去好些年了吗?”
  项泽南挑了挑眉,“是啊,不过到现在才激起民愤嘛!”
  “那…… 晤安王的门客是……”
  项泽南忍笑,“是张齐写的,下次让他唱给你听。”
  顾乔看他一脸坏笑的样子,就知道什么激愤的百姓冲进王府也都是他的手笔,心里又好笑又感动。
  若他还是左拾遗,这个时候免不了要板着脸劝诫一句陛下不可公器私用。但他已经辞官,所以他只是闭着眼睛把唇送了上去。
  ……
  快要天亮了,两人还没睡。
  一个人问:“最后,项耘跟宫文山合葬了吗?”
  另一个人答:“合葬了,项耘的墓迁了出来,跟宫文山一起埋在宫家的墓地。人们立了一个碑,上面写着——‘约定三生缘比翼,生生世世同穴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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