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病暗卫的宠妃生存指南 [金推][古代架空]——BY:魔王西蒙

作者:魔王西蒙  录入:09-28

  傅秋锋轻轻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朝臣逃了大半,来不及逃走的要么对晋王俯首,要么被晋王斩首,只剩下逃不出去的嫔妃和宫人,晋王麾下的军队对他们肆意强占杀戮,整座皇宫成了充斥着绝望和血与火的地狱。”容璲收起笑容,语气越渐平静,“朕就是趁那时逃出宫的,这般可笑,这般悲哀,是这场无人敢提的混乱令朕得到自由,朕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同时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朕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名字了。”
  “陛下,需要点灯吗?夜里凉,点上会感觉暖一点。”傅秋锋轻声道,开口掩去自己空落落的遗憾。
  尽管容璲并未明说,却足够勾起他的回忆,某种程度上他前十五年的人生也可以这样总结,他最终为父母报了仇,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结束这最重要的使命,却发现了另一个更让他崩溃迷茫的事实。
  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与他的父母亦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他慈爱善良的父母为了门派地位亲手灭了无辜之人满门,他才明白这是一场血债血偿,他根本没有报仇的资格。
  “一个灯笼,又不是暖炉。”容璲哼道,“自欺欺人而已。”
  傅秋锋吹燃火折子,起身把小灯笼从车厢顶取下来,叹道:“当人需要信念才能活下去的时候,信念的虚实已经不重要了。”
  “但朕只追求真正的信念。”容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车厢内已经亮起暖融融的光,烛火把他和傅秋锋关在逼仄的空间里,他看着傅秋锋眼底的落寞,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也渐渐平和下来。
  “所以臣才敬佩陛下。”傅秋锋笑了笑,“臣努力向陛下学习。”
  “哼,你现在真是油腔滑调,半点不怕朕了。”容璲抬眸横了他一眼,幽幽道。
  傅秋锋有种自己恃宠而骄的感觉,暗自搓了搓胳膊,若有所感:“追求某条路的尽头,以为历尽艰险终于到达终点时,放眼望去,路的尽头却只有一片汪洋,茫茫不见天日。”
  “你又有何过往?不妨也说来听听,再为朕的怀疑增添几分筹码。”容璲靠着轿厢,抬脚碰了碰坐在对面的傅秋锋小腿。
  “那臣还能说吗?”傅秋锋自嘲道,“不过是最后走投无路,只好去了阴曹地府,做个浑浑噩噩吃人血肉的孤魂野鬼罢了。”
  “你真的有吃人血肉的本事吗?”容璲猝不及防地伸手,掐住傅秋锋的下颌往下一压,笑得光彩摄人。
  傅秋锋下意识用舌尖扫了下整齐的牙齿,纯良地望着容璲眨了眨眼。
  容璲放开他,坐了回去,慢慢扭头看向一边,表情变得飞快,又沉闷起来:“那座冷宫的红墙之下,是比墙灰更红的血,朕的母亲,一个冷宫疯妇,连闯进宫里的叛军都不屑进去的地方,她本该是最安全的……可她却死在了那里,在她生命的最后,她突然清醒过来,认出了她迟来的儿子。”
  “她让朕快逃。”容璲右手紧紧攥着,压在腿上,“还有,想吃相府后街的馄饨……朕连这个愿望都不能替她实现,朕费尽心机逃离这宫中到底有何用处?朕逃走之后的几个月都想不通……朕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这些,朕曾是年少的韦渊的支柱,是野心蛰伏的上官雩的合作者,是给林铮提供药材死囚的上家,是柳知夏眼里的明君,朕要扮演的角色太多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听朕说心里话。”
  他阖上眼,长吁口气,竟是从未有所的颓然疲倦。
  “陛下。”傅秋锋抬了抬手,却不知该做什么,最后还是放了下去,“陛下的吩咐,臣定会竭尽全力,若陛下有需要,臣也愿随时听。”
  “任何需要?”容璲睁开眼,颓色尽收,露出狡黠和算计来,笑眯眯地说。
  傅秋锋一愣,但他还感动上头,一口答应:“任何需要,臣皆赴汤蹈火。”
  “哈。”容璲一抖衣摆翘起腿,沉哑的嗓音也霎时明快起来,“也许你上当了,朕就是在装模作样,你若怜悯朕,同情朕,关怀朕,想为朕分担痛苦,愿意为朕做任何事,你就成为了朕的奴隶,也许这就是朕的目的。”
  傅秋锋张了张嘴,倒真的看不懂容璲到底是真难过还是故意卖惨。
  “傅公子,朕只对你坦白,所以你也要补偿朕,永远站在朕这边。”容璲盯着傅秋锋笑,“朕就算明说,你能摆脱得了吗?”
  傅秋锋一时搞不懂容璲的目的,他最近没做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思考片刻,却忽地清醒,强调道:“臣并不同情或是怜悯陛下,陛下也并不脆弱,臣为陛下效力是职责所在,即便有私情,也是出于敬佩。”
  “你扪心自问,只有敬佩吗?”容璲用指尖拨了下发丝,把颈侧的长发若无其事地撩到身后,“朕不信。”
  傅秋锋抿唇,话锋一转:“陛下可以不信,但有一点,难道陛下对臣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也许臣是故意顺着陛下编造过往,也许臣就是要让陛下对臣的履历起疑,您越是怀疑臣,就越要留着臣,越想挖掘真相,就陷的越深。”
  容璲的笑容一僵。
  傅秋锋谦卑地低头,挑了下眉梢:“恕臣斗胆,陛下以为,臣不能摆脱,和陛下深陷其中,哪个更为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好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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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三分之一04
  容璲阴森森地逼视傅秋锋:“可你明说,足以让朕警惕你,朕非但不会深陷其中,朕连泥淖的岸都不会接近。”
  “可陛下需要臣,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傅秋锋语气平常,“陛下若不接近臣,如何满足陛下的需要?”
  容璲冷脸不语,傅秋锋继续道:“臣誓将毕生献给霜刃台,为陛下效命,从未想过摆脱这个身份,所以臣大胆直言,是陛下输了。”
  “朕输了,朕输一口气,可你敢赔一条命吗?”容璲眼含威吓,凉飕飕地说。
  “陛下气度胸襟非凡人也,料想不会与微不足道的区区霜刃台录事计较。”傅秋锋圆滑地赔笑说。
  “哈,哈哈哈……”容璲挑起一点嘴角,受到挑衅一般不怒反笑,扬声道,“好!是朕小瞧你了,你这份自信值得朕另眼相看,不过朕不见得输,你需要摆脱的是身份,还是别的东西,将来你与朕共做见证。”
  “所以陛下这番委婉的敲打,是想让臣办什么事?”傅秋锋不在这上继续纠结,无奈地询问。
  “在暗一回来复命时,朕就有了一个想法。”容璲道,“若是有人要收买你,朕要你假装投诚,做朕的细作。”
  傅秋锋一怔:“陛下不怕臣真的受了诱惑,做个两面暗探,左右逢源?”
  “那朕不让你卧底,你就真能受得住威逼利诱?”容璲反问。
  “陛下放心,臣还是具有职业操守的。”傅秋锋肯定道。
  容璲傲然抬眸:“虽然朕现在信得过你,但还是提醒你一句,天下间没有朕给不了你的东西。”
  “臣明白。”傅秋锋轻轻颔首,“臣会见机行事。”
  “前面就是兰心阁了。”容璲掀开窗帘看了看,“什么能告诉暗一,什么不能,你自己拿捏。”
  傅秋锋想了想,不解道:“陛下既然对暗一存疑,为何要委以重任,将他留在霜刃台?”
  “朕也曾对你存疑。”容璲瞥他,“不过朕唯才是用。”
  “是,谢陛下厚爱。”傅秋锋笑道。
  容璲细微地叹息一声,皱眉不悦:“朕的母亲宠冠六宫时,皇后也对她和颜悦色亲如姐妹,她一朝被弃,宫女都能唾骂她,可见人的贵贱之分何其荒唐无定,身份的高贵和卑贱都是虚话,唯有生和死无法改变,这就是人,所以天子和庶人的区别又在何处?不过是手握权力才能高声言语罢了。”
  傅秋锋沉默着听他发表这番慨叹,心情莫名有些复杂的豁然。
  “朕是人,所以朕希望为朕效命的也是人,朕希望他们是真心服膺于朕,为志向,为抱负,为父母亲友,甚至为利益名誉追随朕,而不是卑贱者向高贵者的臣服。”容璲咬牙厌弃道,“朕的五皇兄自诩生而高贵,最瞧不起朕,可他还不是死不瞑目?他训练的暗卫的忠诚只是自幼灌输的概念,比墨斗的幻毒更虚假,一辈子活在别人构建的虚幻之中,荒谬又可悲!”
  “臣今日才发现陛下其实很善良。”傅秋锋由衷地说。
  “别用如此肤浅的词形容朕。”容璲冷哼一声,“朕不需要这种毫无根基的忠诚,只有无能之辈才靠收买孤儿洗脑控制人心,朕不像五皇兄那般懦弱又傲慢,也不屑这种手段。”
  傅秋锋也赞同容璲确实有不屑的本钱,他坐在这里,本身就是对已经埋没在历史中的失败者最好的反驳。
  “爱卿,你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了吗?”容璲话锋一转,笑吟吟地看他,“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追随朕?”
  傅秋锋一瞬语塞,他思考片刻,打量着容璲兴致勃勃的表情,总感觉如果他回答了,就又中了容璲的圈套,让容璲得意洋洋地炫耀魅力。
  “陛下慧眼如炬,定能看透臣这般简单诚实谦逊的人。”傅秋锋没有直说,马车停在兰心阁门口,他对容璲起身拱手,“臣先行告退,暗一在臣身边,臣也会评估他是否值得信任,向陛下汇报留您参考。”
  “啧,退下吧。”容璲挥了挥手,等他下车才低声自语道,“哼……分明是复杂狡猾又狂妄。”
  傅秋锋没听清容璲是如何评价他的,马车驶向竹韵阁,他也打算回去洗漱休息,但一进门,小圆子又苦兮兮地赶来告状。
  “公子,那位暗大人来了,咱们院里没什么空房间,奴婢说让李大祥和奴婢住一间,腾出一间给他住,他偏不答应,说住柴房就好。”小圆子愁苦地抱怨,“奴婢哪敢让霜刃台的大人委屈啊。”
  “你不让他委屈,恐怕难受的是他。”傅秋锋半开玩笑,“你去忙吧,我和他说。”
  暗一一如清早般站得笔直,在正厅门前站岗,看傅秋锋回来,规矩地跪下行礼。
  傅秋锋现在开始觉得他曾经的暗阁也没压迫到这种地步,让暗一起来,问道:“你以前在王府也住柴房?所以有这个习惯?”
  暗一老实道:“回公子,奴从前住地下暗室。”
  傅秋锋心里也跟着容璲鄙视了一下五王爷:“那要我给你挖一个吗?”
  暗一怔住,赶紧摇头:“奴怎敢劳动公子,奴有一栖身之地即可,不敢挑三拣四。”
  “小圆子是兰心阁的内侍总管,在兰心阁杂务上,他的话就等于我的命令。”傅秋锋轻描淡写道,“你不接受他给你安排的房间,又不要我给你挖个惯住的密室,暗一大人好大的排面啊。”
  暗一砰地一跪,不安道:“公子的命令奴不敢不从,您说什么,奴照做就是。”
  “那就搬去空房住吧,别浪费了小圆子一番心意。”傅秋锋语重心长,“第二,在我兰心阁没有那么多规矩,不必动辄就跪,霜刃台向来精打细算,你磨坏了公服裤子又是一笔开销……大人是不是在王府宽裕惯了,不过如今在霜刃台,还是尽量为新上司考虑一下吧。”
  暗一嘴角微动,这是个全新角度,王府暗卫的衣食住行向来无需自己操心,他闻言连忙起身:“公子,您称奴大人,奴万万受不起。”
  “哪里受不起?”傅秋锋指指暗一腰上令牌,“你是正五品暗卫,我是正五品录事,我当然可以称你一声大人,你若喜欢,也可以叫我傅大人,如此一来显得霜刃台同僚和睦客气,岂不美哉,对了,有任务时记得把令牌收起来,挂在腰上反光容易暴露位置。”
  暗一被傅秋锋长篇大论砸的发蒙,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但傅秋锋语气平常,仿佛说的再正常不过,他唯一听懂并且马上执行的就是收起令牌。
  “暗一大人啊,以后做事前,不论你心里怎么想的,先想想你如今的职位,你是有官衔在身的,代表的是天子的威严。”傅秋锋提醒他,“还是你始终惦记着五殿下,不能全心全意为陛下效命?”
  “奴一心忠于陛下!这也是主人的命令……”暗一焦急地解释,他本能地想跪,但硬是克制住了,深深低头。
  “第三,你还是改回之前的称呼吧,平时随意一点,否则我看着也累。”傅秋锋叹气。
  暗一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公子,您为何对奴……对,对我这么好?我配不上,实在惶恐。”
  “对人好才是正常的吧,否则人人互相敌视苛待,岂不天下大乱。”傅秋锋道,“况且如果我有对你不好的权力,那必然也有对你好的权力。”
  暗一茫然道:“可我只是奉命侍奉陛下,不配信任,我出身卑微……”
  “古时开国之君,治国将相,也不乏有出身卑微者吧,你若读过书,就自己想。”傅秋锋辩驳道。
  暗一本也不是多话之人,现在更不是傅秋锋的辩论对手,虽不太认同,但也露出思索之意。
  “还是,莫非你其实是受虐狂?”傅秋锋笑了一声,“不会吧,你来霜刃台就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吗?打着为陛下效忠的大义旗号,却让同僚上司承担虐待下属的愧疚,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不是,真的没有!”暗一连连否认,“奴绝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去收拾行李吃饭吧。”傅秋锋挥手道,“明早随我去霜刃台点卯,也不必起的太早。”
  他目送暗一听话下去,回房喝了两杯水,实在觉得容璲就是觉得他太闲,偏要给他弄个费神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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