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结果……王爷就找了这枕头,真是……。
有人睡得着,就有人睡不着。
例如来到这里的蔡家人。
蔡老爷非常生气,但是同时,他的眼中也流露出恐惧:“都说了那些人靠不住,你怎么还
“父亲,他们也不知道那是宁王殿下的行辕所在地啊!”蔡举人比蔡老爷更不堪:“谁知道他们当时是怎么想的啊?那么多官兵看不到啊?还往上冲……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跟我们蔡家没关系……。”
如今,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说,希望王爷可以明察秋毫,他们真的没有想过会冲击王驾。
这个罪名,足够抄家灭族的了。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要想办法,怎么弥补!”蔡秀才在一边焦急的度步:“送礼的人呢
?,,
“送不进去。”蔡老爷叹了口气:“府衙只留下了二十八只肉鹅,以及两筐凑数的青菜,剩下的都退回来了,王爷那边就更别提了,驿站那里排队送礼的人,一个个都等着呢,有最长的时间,都等了好几个月了,礼物都是人挑担送去的,换人,不换礼物,排队,晚上都睡在门口……看着也可怜。”
“我就不信了,那位爷就没个喜好?丁司狱那边呢?如果捋顺了他,估计就好了。”
“别提了,那位的家,就在总督府旁边,整条街都戒严,进都进不去,他出门就进府衙,上哪儿接触他去?晚上好不容易看他去了点心铺子,不等人靠近,就有王府的侍卫过来,寻他去总督府,赴宴,恭贺王爷乔迁……外头的人,想恭贺的何止一个区区的丁司狱?可谁都没让来,礼物更是没收,一概拒之门外,那位一句话,谁敢违背?”
“这……?”蔡家人束手无策。
“而且外头还有人监视我们蔡家……那些人……都是府衙的差役……。”
蔡家人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这次牵连到宁王殿下,当初宁王殿下那个“滚”字,让蔡家颜面扫地。
蔡家人一宿没睡,第二天,刚,勉强吃过早饭,就有官差上门了:“今日府尊大人问案,
作为苦主,请几位走一趟府衙大堂。”
作为举人,蔡家人一直是受到尊重的。
其实,何止是尊重啊!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
农与工、商都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三者虽然都很重要,实际上并没什么特权。
唯独一个士,需要说道说道。
“士”重要不重要,极重要。
读书可以明事理,可以开心胸,同样的,读书人可以治理天下,武将可以在马上打天下,但是能“上马可治军、下马可管民”的文武双全的人才,哪儿那么多?
更多的是读书人在治理这个天下,但是,这不是让这部分人地位超然的理由!
关键是朝廷对于读书人的优待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开堂过审
考个秀才,就免了税赋和徭役。
考个举人,干脆就能免去所有托付给他的田地的税赋和徭役。
有了功名之后,就能见官不拜,寻常官府连审问的权利也没有。
秀才甚至可以参与县衙的一些需要参详的事情,到了举人这个阶段,与县太爷都是以朋友相称。
一旦成了乡绅,其实也根本不用再去做官,在乡里就能成为一方豪强。
蔡家人就是如此,他们家两个举人,两个秀才,上一代,蔡老爷的父亲,也是一位秀才,爷爷是一位举人。
所以他们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但是到了府城,却不得不低人一头,因为府城并非他们的地盘,而且,他们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知府老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礼遇,蔡家人也觉得受到了羞辱一般,红了脸膛。
却不能不去,因为他们家是苦主。
“好,请稍等,我等更衣之后,便去堂上……。”还是蔡老爷明白事理,胳膊拧不过大腿儿,让去就得去。
今日的府衙大堂里,人都到的非常整齐。
监牢里,丁田上差之后,第一个就去找了金不换,俩人一起去见了云华清:“我们能办到的,都已经尽量办到了,至于你能不能翻案,能不能将凶手绳之于法,就看你的了。”
“两位放心,我一定会为纯儿和孩子,报仇!”云华清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但是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去掉了曾经的浮夸纨绔气,也没有了心丧若死的感觉,现在的他,像是一个圣斗士!
为了爱情,而愿意死而复生……。
丁田脑补的不行,那边金不换就正经多了:“你上去后,该说就说,一切按照事实说话,
不要有所隐瞒,哪怕是未婚先孕的事情。”
“这……?”云华清有些犹豫:“那纯儿的名声……她还在蔡家祖坟……。”
要是名声坏了,估计蔡家人绝对不会让纯儿葬在祖坟里。
“你傻啊!”金不换提醒他:“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完全可以迎娶她过门,让她以你妻子的身份,葬在你们家祖坟里。”
“我怎么会犯傻?”云华清惨笑:“我都被驱逐出村落了,家族也不要我了,族谱上,我的名字已经没有了……。”
又何谈祖坟一说?
他死了都葬不进去祖坟了,何况是蔡纯儿。
“我说你傻你还觉得我说错了吧?”金不换嗤之以鼻:“你如果洗刷了冤屈,那么你的家产钱财和功名都将恢复,到时候你不想在云家村住了,就将房子土地都卖掉,另起一个云家,你好好的读书,举人,进士,当官了之后,让那些曾经驱逐你的族人们羡慕嫉妒恨,可偏偏就是靠不上来,气死他们!”
云华清的眼睛亮了:“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金不换怂恿他:“你是秀才,往上考,好好学,举人,进士,哪怕是不当官,你也是进士老爷,在这里,你跟知府大人都能平起平坐!那些人……以后都要仰望你,但是你不能心软,你要自己创造一个云家!甚至是一个家族……。”
丁田在一边惊呆了都!
这是要一个男人创造一个家族的节奏吗?
你还别说,真的可以!
古代的男人,只要有点钱的,就没有不纳妾的,哪怕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不纳妾,但是通房丫头却可以无视身份地位,因为丫鬟是奴仆,等同于牛马羊一类的存在。
连逃跑都不行,逃奴是要被打死的!
而她们生的孩子,要么就是庶子庶女,要么,是可以记在嫡母名下,充当嫡子嫡女的……
“到时候,你完全可以将庶子庶女,记在蔡小姐名下,她日后也能有人上坟烧纸,香火供奉……。”金不换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而且到时候,你就买好大一块地,起名就叫云
家庄!你是当一个云氏氏族的老祖宗好,还是给那帮没良心的当庇护伞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县里没少因为云家村跟别的人争辩过,你们云家村虽然善男信女多一些,可更多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每次都要你这个秀才出面,这都什么人啊?”
云华清的眼睛湿润了。
“好了好了!”丁田赶紧喊停:“云华清,你自己想清楚,今日过堂,或许就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自己把握住,好了,更衣完毕了,带你上堂。”
需要上堂的并不止云华清一个,还有好多个人。
以及物证,更有赃物。
这次的赃物,可非常齐全,那位白云县县令,全力支持白战枫来参与此案,要什么证据给什么证据,据说当初在云华清家起出来的“赃物”也一样不少的给送来了。
杜知府坐堂,当然要传苦主上来,蔡家人因为有功名在身,所以在堂上可以作揖行礼,不必跪拜。
所以苦主一家爷三个,是站着的,来的是蔡老爷,蔡举人,蔡秀才。
蔡小秀才在家陪伴生病卧床的母亲,而且蔡家是不能没有人在家守着的。
苦主既然来了,那么,被告也得上堂啊!
云华清已经失去了秀才功名,所以他要上堂跪拜,却不自称罪人,而是自称草民!
“大人,他已经认罪,尚且未能伏法,却怎么不自称罪人?”蔡举人不高兴了。
“认罪?”云华清惨笑一声:“草民要是不认罪,在那黑牢里就要被刑讯致死了!不认罪就是个死,认罪了还能不再挨打,活受罪,家里已经将草民清出家门,族里也在族谱上割去了草民的名字,就连功名,也被学政大人革除,大人!草民冤枉啊!”
“你为何冤?细细讲来。”杜知府根本不看下头蔡老爷频繁打眼色的举动,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知府才不搭理他。
云华清这回算是想明白了,他真的啥都说了!
包括跟蔡家小姐有了孩子的事情,都吐露了出来,蔡家人虽然大呼小叫……但是,杜知府让人将他们按住:“本府的大堂上,还没你们开口说话的份!”
蔡老爷脸色苍白:“我蔡家的名声……全完了!”
而蔡举人则是一声不吭,满脸的阴郁,蔡秀才也差不多。
等云华清说完了这些,蔡举人才开口:“你说的这些,没有任何证据,而你,在本县的名
声可不怎么好,我家妹子许配给你,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云华清被说的脸色一白。
他在县里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
云华清的短板,也是如此,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
当初他是喝了酒之后,跟所有人告别离开的,回到家里,就休息了,躺在炕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还没等睡醒洗漱呢,就被衙役们破门而入,抓了起来。
一夜的时间,真的没人见过他,再说了,三更半夜的,没事儿的话,谁会去他们家看他啊
?
“那么,原告,蔡老爷,蔡举人,蔡秀才,你们的证据又是什么呢?”杜知府毫不客气的问他们。
这下子,蔡家人脸红了。
最后还是蔡举人道:“舍妹自幼天真,因我家多是读书人,家母虽然疼爱妹妹,但是身体却不是很好,舍妹只跟着兄弟们读了一些书,认了一些字,女红尚可,女条女戒女四书却不喜欢,每日看些风花雪月的话本,以至于她……当初在上香的路上,偶然见了这云华清一面,便芳心暗许,云华清托人做媒……。”
他说的是另一个版本,那就是云华清放荡不羁,即便是定亲了,也还非要见自己的未婚妻一面,以至于醉酒之后,大放厥词,一定要一亲芳泽,妹妹则是听说他出了聘礼是他的半个家当,更是芳心大动,托家里的老妈子给他递话,让他好好管理家业,认真读书,将来好高中,为国效力。
反正说的都是好话。
将将遮掩了一下自家女儿的丢人举动。
不过话锋一转,他就咬上了云华清:“谁知道这个畜生!竟然半夜爬绣楼,看到了舍妹丰
厚的嫁妆,竟然动了劫财的心思!不仅杀了舍妹,还将金银细软,一扫而空!”
蔡秀才也道:“因为家里就这么一个妹妹,我蔡家虽然要了丰厚的聘礼,可我家全都陪嫁回去,并且嫁妆是聘礼的两倍!”
这也是时下大户人家嫁娶的规矩,嫁妆一般是聘礼的两倍,以彰显娘家人对闺女的看重之
意。
“他竟然这样对我蔡家,我蔡家,要讨一个公道!”
云华清红了眼睛:“我说过了,我不是凶手!我怎么可能是凶手?纯儿怀了我的孩子啊!
”
“你闭嘴!”蔡老爷怒吼一声:“你害了我的女儿还不算,还想毁了她的名声吗?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亏了你还是读圣贤书的人!”
“好了好了,你们都说的有道理,而蔡家人有人证物证,传上来!”杜知府让双方都闭嘴
蔡家人的人证,就是他们家的邻居,是一个中年的妇人。
“你是见过云华清爬绣楼的人,三嫂子,你说!”蔡秀才指着妇人道:“别怕,这可是府衙,上面坐着的是知府大人!”
那妇人都不敢抬头,光知道磕头了:“是,知道,知道……。”
“你说说吧。”
“小妇人的确见过云华清去爬绣楼。”
杜知府皱眉了,还是丁田塞了一张小纸条,请杜师爷递上去给府尊大人。
要是换一个人,杜师爷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递纸条,可是丁田的话……杜师爷无奈的走上前,借着给杜知府换茶碗的时机,将纸条塞了进去。
杜知府不动声色的再问她:“你可知道,做伪证的惩罚,可是很大的!”
那个妇人哆嗦了一下:“知道……。”
同时,杜知府悄悄地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和“次数”四个字。
“见过几次云秀才爬绣楼?”杜知府一拍惊堂木。
“四次!”那妇人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顿时,蔡家人就脸色一白。
“都是在什么时候?”杜知府乘胜追击。
“月圆之夜!”那妇人哭腔都被吓出来了:“不是月圆之夜,大黑天的,咋能看清楚人是
谁啊?”
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关键是,案件是发生在六月二十日,那天可不是月圆之夜。
虽然也有月亮,但是绝对不会有多亮的光线。
“都是哪几个月圆之夜?”杜知府继续问,声音也不见曾经的温和有礼,而是冰冷的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