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正在写着小情话,想着对王佐那张俊脸,跟他说:你是我的太阳!
但是后来又一想,这话后来好像是变味儿了?
改成骂人的话了?
那不成了“我日”……靠!
差点骂人!
正在修修改改的时候,金不换闯了进来:“快走!有案子了!”
“什么案子啊?”丁田没精神:“抓了个小偷还是谁占了别人家小媳妇的便宜?”
此地的治安情况还是挺好的,小偷小摸的也不见几个,略有几个人占人家谁谁家的小媳妇儿便宜,不等官差到场,人家小媳妇儿的娘家婆家人一起上,打的那浪荡子连他老子娘都不认识他了!
根本用不上官差好么。
“不是!”金不换兴致勃勃,双眼冒光:“张家老太爷,死了!”
“死人了?”丁田也来了精神:“怎么死的?”
“猝死!”金不换道:“张家老太爷,你知道的,那个七十三岁了的老家伙。”
“他……猝死有啥值得兴奋的呀?”丁田一听就没兴趣了。
张家老太爷都那么大岁数了,猝死是很正常的吧?
七十多岁了,在现代不算什么,但是在古代,就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啊!
他不管是怎么死的,都应该算是喜丧了。
活到他那么大岁数的,少见,何况丁田见过张家老太爷,因为是有钱人家的老太爷,吃得好,穿得暖,胖撤墩的一看就是三高人群里的佼佼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猝死
“他家里人报了案啊!”金不换道:“而且我觉得那老头儿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些为富不仁,但是他也不至于猝死……而且还是死在了自己媳妇儿的床上!”
丁田顿时就站起来了:“你说什么?”
“他家里人说他死在了他续娶的媳妇儿的床上。”金不换挤眉弄眼:“有没有意思?”
“有意思!”丁田顿时也不写情书了,直接拿了手指头沾了大红胭脂,画了个红心在上头:“等我一会儿,马上出现场……啊,不是,马上去找田捕头,一起去张家看看!”
“得了!”金不换非常痛快的转身走人,他要是自己去……没个身份可不行,而且如果跟着田捕头去,只能是以仵作的身份去,可是如今仵作已经有人了,他这个“临时仵作”没了市场;跟着丁田去,则是可以狐假虎威,混进去看现场,还被人尊敬,想怎么勘察就怎么勘察…
丁田则是等信纸上的东西干了,才叠好放进了信封里,拿去给信使,信使是来回走的军报通道,因为是送信到总督府的。
等回到衙门,就看到田径他们已经整装完毕,马上就要出发了。
因为跟着丁田他们办案,田径也有了底气,如今精气神非常好。
哪怕是张家的案子报的有些蹊跷,他都没生气,反倒是张家来报案的人……张大管家,有
些尴尬。
“田儿,快!”田径招呼丁田:“我们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丁田乐了:“早看到了!”
金不换背着白色的药箱子,这是去验尸的准备,倒是府衙里新聘请的那个仵作,跟在金不换身边,嘘寒问暖的,没办法,这位不是仵作,但是比府尊大人还清闲自在,肯来验尸……他也不敢不让这位验啊!
而其他人都是一脸正气的样子,也是,古代衙门的权威在小老百姓的眼中,那是无上的。或许他们不知道皇帝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但是他们知道管自己这一片的衙役都是谁。张大管家见人到齐了,赶紧一人给了一个荷包,里头装着二两银子:“请诸位多多费心,多多费心,我家老太爷走的实在是蹊跷,我家老爷特别伤心。”
“你放心,每一个案件,我们都将勘察清楚!”田径将荷包收了,却随手丢给了身后的人:“好好看家,我们去张府!”
“是!”后头的人非常干脆的将荷包揣兜里。
张大管家嘴角一抽抽,这是嫌弃给的少了?
心里不禁犯嘀咕:来的时候,老爷说当头的每个给十两,他觉得给的多了,就扣下了一半,只给了五两,谁知道当头的有田捕头,还有丁司狱,他这就把握不好了,临时分了一下,一人二两银子,跟别人的一样了!
没办法,他没带那么多银子来……荷包都是他现扯下来的……幸好今天他带着的荷包也是新的。
就是这态度貌似不太好。
但是他也不是那么害怕,因为这种事情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也不怕田捕头他们跟老爷对
账。
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到了张家。
张家在本地也是有名的旺族,以前说过,张家是读书人家,讲究的是“耕读传家”,他们家在本地可算是根深蒂固的那一类,曾经跟马家以及林家齐名。
后来马家垮台了,林家是纯粹的商业人家,而张家不同,他们家是读书人居多。
家里有个在府城的学堂里做山长的族老,山长就是校长的意思。
还有一个族亲是举人,支撑起了张家的门面,而张家也的确是好学的人家,他家子弟也有七八个秀才身份的人,而且不管科不科举,张家子弟都识文断字。
这在北地很少见,南方文风盛行倒是可以理解,可在北地这样的人家的确还是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了。
他们张家占地面积大,嫡支主脉可是五代同堂,所以“张宅”别看只是个平民的宅子,却是占据着很大的地方。
正院就是三大进,带六个跨院,一个后花园,跨院也另外带着两个小跨院,像是三、六、
九的纵深格局。
而且小跨院也连着外面的跨院,占地广阔,院落极多。
第一进是会客的地方,东西跨院是给五个儿子居住的,加上客院。
第二进就是张老爷的书房,以及张家子弟交流聚会的地方,东西跨院是给未成年的孙子们住的。
第三进是内院,正房是张老爷夫妇居住,东跨院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们居住,再过去的两个小跨院,一个是会见内眷女客的地方,一个是给内眷女客们的客院。
小妾们则是住在靠后花园的那两个跨院内,平日里连门都不能出的。
而去世的张老太爷是住在最后面的后花园里的,花园占地上千平米,靠墙种植的都是杏树、李子树,暗喻“桃李芬芳”的意思,在靠里面则是种植的山杏树,而花坛子每年都要种植一些其他的花卉,可以说,是个足不出户就能生活在很好的环境里的宝地。
且花园那里有一排五间正房,东边两间是归张老太爷以及张老太太居住,中间是客厅,西边则是书房以及小花厅。
正房后头有两排后罩房,第一排后罩房,是给张老太爷的妾室们居住的,第二排后罩房是给伺候他们的未婚丫鬟们居住。
东厢房二十间,作为库房使用;西厢房二十间,作为厨房、茶房、柴房等使用。
地方大,人口多,不过因为是在后宅,几乎全都是女子,没有几个男人。
丁田他们第一次来这“大户人家”,发现这张家规矩森严,男女相隔甚远,可以说,丁田算是知道大户人家都啥样了。
以前丁田看过一些“古代民居”里的院落格局,那已经很让他不能理解了,那么大个地方,能住满人吗?
现在他知道了,能!
皆因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父母在,不分家”,但凡有父母在一日,兄弟们都住在一起……话说也有人在孩子成年之后,就分家另过的,只是普通人家如此,但是张家不同。
他们阖家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张老太爷是个举人,可以免除一些赋税,全家都在他名下,自然都免了。
张老爷当年没考中任何功名,但是他儿子却是秀才……这一人有功名,全家都得力。
所以他们家不分,全都住在一起,几代人下来,住的满满当当。
因为他们上门之后,张老爷因为“伤心过度”躺在炕上都起不来了,张太太只好照顾老爷兼小辈们。
出面的是张家大爷,亦是有秀才功名,对他们这群人倒是非常客气,张家二爷在外头打点宾客,毕竟是死了长辈,全家挂白,另外,张大奶奶在内里接待女眷,张二奶奶指挥婆子仆妇忙里忙外,张三奶奶……。
反正张家五个儿子,除却张四大爷以及张五大爷在外头忙着春耕事宜,其他人都在了。
又因为死讯尚未传出去,只家里挂了白,来的又都是张氏一族的族人居多,所以倒不是很乱。
几个张家小爷们,看着下人搭灵棚。
因丁田他们是官差,一行人进了大门的时候,就有小厮去报信了,等他们进了二进,几乎就是清场。
“我们来也是看一看,如果没可疑之处,那么就是他老人家寿终正寝了。”田径其实也不想来,要不是因为是张家,加上他们家非要报案,他才不会带人来勘察什么死因。
“只是我祖父委实去的突兀,父亲心里难受,又有些执念……。”张家大爷是个秀才,说话也慢声拉语:“请几位来,也是想安心,何况我祖父……身体一向很好。”
这就是怀疑死因了呗!
而且人家既然报案了,他们就不得不来。
“那请带路,去老太爷的地方看看,没移动地方吧?”田径作为捕头,经验丰富,一些规矩还是要说好的:“不可移动地方,不能破坏现场。”
“是,没有移动。”张家大爷带他们进后宅的范围,前头早有人清场,所以也没唐突了后宅女眷。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女眷们都躲在了屋里,不让出门,更不许乱走,交头接耳之类的。
而张家老太爷,果然是猝死的,死在了大坑上。
张家给老太爷养老的地方,又是在花园子里建的房子,自然是雕梁画栋,加上老太爷年岁太大了,也该享福了,这里的雕刻摆设什么的,都非常符合一位老人的身份。
连坑上的炕屏上都绣的是松鹤延年,屋里摆的绿檀雕刻,乃是“长青图”,坑柜上的浮雕花纹,都是“五福献寿”。
屋里燃的是上好的松香,青烟袅袅,却无法掩盖那股子老人迟暮的气息。
正卧在临窗大坑上,坑上铺着月牙白绣点点白梅花的褥子,正面置一大白银线绣吉祥云纹的靠枕,张老太爷须发皆白,胡子不太长,头发也有些稀松,仰面躺在坑上,长满了老年斑的脸上却是一片青紫色,呲牙咧嘴,嘴唇发乌,眼睛突出而没了神采,泛着一股子死气。
耦合色绣团牡丹花的引枕在脑袋下,身上盖着半截正白色绣祥云纹的小薄被,旁边的坑柜上,还放着个精致的笸箩,里头有半块没绣完的手帕。
丁田看着这些东西,皱了皱眉,金不换也是如此。
因为这些东西,跟屋子里的装饰风格都不太搭调。
田径问张家大爷:“老太爷的确是猝死之相,不过要想查清楚死因,我们需要移动老爷子的遗体,不知张家……?”
古人讲究“人死为大”,对“生老病死”看得很重,尤其是老人去世,非常隆重。
这会儿要想查的话,不可避免的就要惊动老爷子的尸身,没有取得张家人的同意,田径是不会让自己人进去卧房的,只能在门口张望。
但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东西可能就看不到,查不出来。
到时候,可别说他们没有认真勘察啊!
田径经验老到,事先必须问清楚,征得苦主的同意,才能进行下一步,不然他立刻就带着人回去,这案子也不接了。
“请!”张家大爷一皎牙:“我祖父死不瞑目,不能就这么下葬!”
张老太爷的尸身……的确是“死不瞑目”的典型。
这就是允许了,田径也不客气,他们都是当差惯了的人,加上金不换没少教导他们,一个个都从怀里掏出白布做成的鞋套,套在了脚上,才迈进卧房。
金不换随之而入,其他人也都进来,并不乱翻,而是仔细看,尤其是死者。
这是金不换的主场,他烧了苍术,点燃了熏香,口罩、白服、帽子、手套等一样不缺的戴好,全副武装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掀开了盖在死者身上的薄被……。
第二百四十章 张家
张家老太爷胖缴墩,圆滚滚的身上,穿着的是白色丝绸做成的里衣,没穿鞋袜,丝绸的里衣贴身,关键是……这老家伙的下半身是翘着的!
这是……?
屋里都是男人,是个男人都明白,这是为啥翘起来的……哎呦呦,张老太爷都七十多了,还能翘的起来?
果然是“宝刀未老”啊……几个捕快相互挤眉弄眼。
金不换顿时就感兴趣了,倒是张家大爷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连站在他身边听候差遣的张大管家都不意外的样子。
丁田将此事暗暗记在心里。
“老太爷贵庚?”金不换一本正经的问旁边束手伫立着的张大管家。
“老太爷七十有六了。”张大管家恭敬地报了年岁。
“不是七十三么?”金不换跟丁田都有些错愕,听说是七十三啊?
“没有,我家老太爷七十三岁时办了个大寿……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我们老太爷……1W啊!所以一直对人说自己七十二……有的时候记不太清楚了,就说自己七十三……。”张大管家有些汗颜的道:“老人家的怪脾气……。”
俗话说得好,老小孩儿,小小孩儿,张老太爷七十多岁糊涂了,在家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老霸王,说一不二,那么大岁数了,谁敢跟他顶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