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头,有女人……是下人打扮的,还是一个媳妇子?
而且还是在长春侯府里?
这个少妇穿着的是一身粉红色的衣裙,看着喜庆一些,腰间扎着的是正红色的腰带,这是因为主家大喜,家里的下人都是在腰间扎上正红色的腰带,那是大红绸子做成的,还有一朵绸
缎花。
只是这个少妇看到丁田的时候,丁田也看清楚了她……鹅蛋脸,大眼睛,双眼皮,一头漆黑的长发,简单的盘在脑后,更显得她眉清目秀。
曾经的青涩已经褪去,留下的是一股轻柔的成熟与妖媚,哪怕是穿着媳妇子的衣服,姣好的身材,也显露无疑。
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你……。
这段是不是很眼熟?
当然眼熟了,可丁田想不起来她是谁了:“你是?”
他看着眼熟,却不记得这个女人了……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丁小牢头……你不记得我了吗?”少妇开了口,说话声音也非常好听。
丁田更迷茫了,能叫他“丁小牢头”的肯定是过去认识的人,熟悉感很强烈,很有可能还是熟人,但是他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我……真想不起来了……。”丁田是真的想不起来这是谁了。
“也是,我……跟你的事情,是个……唉。”少妇缓缓的走了过来,丁田不过去,她只好过来了:“我是陈梅。”
少妇报了姓名,她相信,丁田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果然,丁田起初依然是迷茫的,但是随后就想起来,陈梅是谁了。
原主订了亲,又退亲的那个,陈老夫子的孙女儿,陈大家的女儿,最后嫁给高大公子的陈梅。
“你怎么在这里?”丁田皱眉,一脸的冷淡:“还给我递纸条?”
“我知道,当初的亲事,让你很难过,可是我也没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陈梅一下子跪了下去,想要抱住丁田的双腿,一边动作一边开始哭:“求求你,别恨我!”
丁田却很有技巧的躲开了她的抱腿行为:“你我早已经没有了牵扯。”
其实心里的警惕再次拉高,无缘无故的,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而且她怎么穿着一身下人里媳妇子的衣服?
“我……我就是后悔,当初不该听父母的话,毁了亲事……呜呜……。”陈梅一边哭,一边小幅度的膝行,往丁田身边蹭。
陈梅的心里是真的想哭,在看到丁田的那一刻,后悔淹没了她。
自己一身下人贱婢的装扮,人家呢?
丁田现在穿着的是一件玉锦长衫,脚踏丝绸官靴,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鸟纹革带,因为是来参加喜宴的,这件长衫是酒红色洒金的,边缘被绣娘刻意的用金线锁边,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的有气质。
腰带上坠着一柄紫竹骨折扇,扇坠子都是青金石磨成的两颗圆溜溜的珠子。
还有宫里赏赐的金丝香囊,拿一看就不是凡品。
以及一面连年如意的翡翠玉佩,玉佩雕刻的花荷叶雕刻在玉件上,遂人意、得人事、足畅无比。
一看就是精巧雕琢,大匠手笔。
手上还戴了一个金錾牡丹纹嵌珠戒指,因为是来参加婚礼的,不好戴一个,所以另一只手上,还带了一个金镶红蓝宝石戒指。
整个人一看就是高官厚禄的那种,加上陈梅打听过了,丁田现在可是三职在身,又有爵位是又有官位。
如果当初父母不退亲,现在她就是将军夫人,她就是整个奉国将军府的女主人,她就是官太太!
而不是一个低贱的奴婢。
当了奴婢才知道,这是个什么感觉。
“当初不是你主动勾引的高家大少爷的么?”丁田为原主抱不平:“相继在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事我就走了!”
“不要!”陈梅吓了一跳,要是丁田就这么走了,她可惨了:“我就是听宾客里有个叫丁
田的,我就想,会不会是你?”
“是我又如何?”丁田冷淡的后退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
“我……我是真的后悔了……看在我祖父的份上,求你救救我。”陈梅提起了自己的祖父,那个严厉的老人。
其实她的记忆里,都不太记得那个老人了。
“救你?”丁田看了看陈梅:“你现在活得挺好,有新衣服穿,连头上的饰品,都是一等管家娘子才能戴的,就算是下人,也是个体面的下人。”
在京中这么久了,丁田好歹也练出来一些眼力见儿,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家里下人们之间的等级划分非常严格。
陈梅如今穿着的衣服样式虽然是仆妇下人那一类,可是料子好,头上戴着的喜鹊登枝的簪子,不是银的,而是金的,脚下踩着的一双红绣花鞋,上头还缀着两颗珍珠做眼睛呢。
真以为他瞎啊没看到?
“你只是看到了表面!”陈梅这下子,是真的哭了:“自从获罪之后,高家全家都流放戍
边,不能在当地戍边,而是被发配去了西北,山路迢迢,一走就是三个多月,这期间,那些兵丁是一个比一个……府里的女眷都遭了秧,可是到了地方,女眷都是要当地发卖为奴为婢的,我认识点字,幸好啊,被在前线领兵的端王的贴身姑姑看中,买了回去……谁知道,就因为会读书写字,碍了那姑姑女儿的眼,刚带回京不久,就被发卖了出来,买下我的是一个酒鬼,也是这家的下人,每日里不是打就是骂,白天要上工听差,晚上还要伺候他……呜呜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梅故意挑拣一些凄惨的过往说出来,却没有提及,她在西北老实巴交的骗取了贴身姑姑的信任,带她回了京城,进了端王府,然后她就趁机想要勾引端王,不能当王妃,不可能当侧妃,那当个小妾总可以吧?
低人一等的生活,她过得够够的了。
只可惜,端王府里有个端王太妃。
跟宁王太妃不同的是,端王太妃可是正儿八经前任端王的原配嫡妻,也是现如今端王的亲生母亲。
宁王太妃那是继母,还跟原配嫡子不和。
可人家端王太妃却不一样,儿子在家不在家,都给儿子经营出了一个安定的王府。
母子俩虽然聚少离多,却是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早就相看好了姚家的二小姐,要不是长春侯府横插一缸子,早就提亲去了。
虽然波折颇多,可终究是娶进了门,成了一家人。
这期间,端王知道姚二小姐订了亲,回来酒喝多了点,陈梅趁机想要溜进去,与端王成其好事,连催情的药粉都准备好了……结果被当场抓住,第二天就发卖了出去。
在人牙子那里,她见了几个老鸨子来挑人,吓的不敢露头,趁着还没挑到她的时候,她勾搭了一个也是来买人的汉子,这才在被老鸨子挑走之前,被汉子给买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汉子也是个下人,还是诚意伯府的下人。
□作者闲话:希望大家都用网页购买,江湖万分感谢哈……小声逼逼两句:听说网站
以网页购买为基准,江湖想让丁田跟白泽高高的挂在榜上……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有熟人,好办事
怎么也离不开这下人圈子。
陈梅自负有容貌又读书识字,才华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就是时运不济,所以她从打精神,另起鼓,终于,傍上了当家老爷。
谁知道还没正式当上姨娘,就被夫人连人带卖身契,送来给三小姐当陪嫁了。
全府的人都知道,三小姐是高嫁不假,可是嫁的人,是个废人,恐怕要守一辈子的活寡了
她疯了才会跟着陪嫁过去啊?
可是没办法,她不得不陪嫁。
又有人跟她说了丁田的事情,说实话,陈梅心里是羡慕嫉妒恨啊。
羡慕丁田的官运亨通,不止是当官,还救驾……有爵位在身,惠及三代子孙。
嫉妒的是,丁田这么好命,而自己呢?
被押送的士兵随意玩弄,到了地方,要不是她机灵,恐怕就要被婆母卖了;在那里摸爬滚打,不知道跟了几个男人,才有幸被人看中买走。
在边境那种地方,随时都有人死去,也随时都有敌人打过来,混乱的一塌糊涂。
高家的人死的死,疯的疯,还有自杀的,在战斗中消失的……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得以存活。
哦,还有高家的大公子,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瞎了一只眼,腿也瘸了,被赶去马棚那里,清理马粪,给马喂水,放草料,晚上睡在草料堆里,要是草料不多了,那就跟马睡在一起。
在她离开西北,跟着端王的人进京的前一天夜里,他找她,给了她一封休书,而陈梅,将当时身上的一对银镯子留给了他,算是了却这一段错误的姻缘。
其实,当时被流放的时候,陈梅知道自己好像有了,可是跟几个士兵鬼混了一段时间,有一次来葵水貌似比较多……她谁都没说。
这些苦楚,她都受过,凭什么,丁田就能平步青云?
她恨啊!
跟着一起被流放的陈家人,也没能活下来,一个个都凄惨无比的死去,就算是不死,她也不会让陈家人活着。
是他们害了她!
要不是他们整日的嫌贫爱富,她能推掉丁家的这门亲事吗?
如果不退亲的话,她就嫁的是丁田,现在高高在上坐在里面说说布料谈谈胭脂水粉的就有她一个,而不是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
陈梅被生活折磨的有些心理扭曲了,丝毫忘记了,当初是她第一个看中了高大公子,比起丁田那个时候的身份,一个乡下泥腿子,就算是牢头儿,那也是低贱的小吏,怎么能比得上,高大公子的远大前程?
加上陈家人也的确是嫌贫爱富,这亲事就退了。
而且为了一个好名声,当时陈家人可是不遗余力的抹黑丁田,不然也不会将原主活生生的气病了,最后是气死了,这个丁田才穿越过来。
其实,丁田看着陈梅这真情实意的哭诉,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谅不原谅,又有什么用呢?
有资格原谅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自己是没有资格说“原谅”二字的。
原主如果灵魂不消散,他也穿越不过来。
所以,现在的丁田,对陈梅,是铁石心肠的,换句话说,本爸爸根本不在乎你说的是啥。
丁田又往后退了两步,陈梅心里呕的要死,这老是往外退什么退?离亭子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陈梅生怕自己失手,干脆,一皎牙,一闭眼,掏出一个纸包,就要奔丁田冲过去……然后她就被人从背后捂着嘴,给迷晕了过去!
丁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郑晨,还用手帕捂着陈梅的嘴,把人迷晕了。
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好么。
郑晨力气还挺大,将陈梅拖去了凉亭里,丁田也跟着他过来:“你怎么?”
“还说呢!”郑晨擦了擦汗:“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不知道被人算计了啊?”
“我……我也觉得不太对。”丁田左顾右盼:“我知道事情不好,警惕得很。”
“再警惕有什么用?”郑晨将陈梅的手抓起来,陈梅的手里,还攥着一个药包呢:“到时候人家给你一撒迷药粉,你人事不知,还不是被人摆布?”
“我……。”丁田无语了。
他在古代待久了,人也古代化了,就没想到这一茬儿。
“那现在怎么办?赶紧跑?”丁田就这么一个想法了。
“跑什么?”郑晨不愧是在京中混日子的太医:“你知道后头有谁算计你?正好,我看到了个熟人,穿着打扮跟你差不多,就他了。”
“那不好吧?”丁田不想累及无辜:“他是无辜的,牵连到旁人……。”
“他可不是旁人。”郑晨小声的道:“那人是宫内的一个管事太监,他的身份,没人敢对他怎么样,再说了,他一个内侍,没有主子的命令,怎么出来?既然出来了,肯定是奉命行事,却穿着便装,就算是奉命,也得是偷偷的……。”
所以就算是闹出了事情……麻烦的还是对方。
“可以!”丁田一咬牙。
俩人将陈梅放在那里,然后造成她紧张反倒是把自己迷晕了的样子,将人塞进了凉亭的栏杆下头。
又拿走了那几盖红灯笼。
月亮也照不到的地方,那下头黑咕隆咚的,不特意用烛火照亮,都看不到里头有人。
丁田急急的走回,正好赶上开席,跟端王和宁王坐在一起,他们这一桌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且是长春候亲自做陪。
没人去闹洞房,因为大家都知道,慕容浩身体不好的连拜堂都没有出现。
指不定这洞房花烛夜,就新娘子独守空闺了。
“刚才也看到热闹了吧?”端王倒是非常健谈,还以为丁田刚才也看到了热闹,公鸡拜堂,就这样的人家,还肖想他的王妃?真是胆儿肥了。
“是啊,是啊!”其实丁田看个屁?
他刚才人都不在这里。
倒是王佐,指着酒糟鸭子道:“尝尝,这可是一道难得的好菜,对了,还有那道盘龙茄子也不错……。”
“这个倒是精致,是松鼠鱼?”丁田看着端上来的一道鱼,头尾翘起,身上浇汁儿。
“这是松鼠桂鱼。”王佐扫了一眼长春候:“桂鱼运到这边,十条里能死九条,就一条能吃的……长春候真是煞费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