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没事,我不着急,晚点痊愈也不碍事。”
这话顾爻不爱听,手伸进被子里抬起他的下巴,将汤药递到他嘴边,皱眉命令他:“现在痊愈。”
“现在痊愈不了。”许长安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逗笑了,“明天再喝,过几天就痊愈了。”
顾爻不惯着他,“喝。”
“不喝。”许长安摇头,试图转移话题,“阿爻,你把胡子刮了真帅。”
“喝。”顾爻不理许长安,尽管耳根微微红了。
许长安闷声道:“不喝。”
顾爻也不知道这药究竟有多苦,能让许长安如此抗拒,便低头尝了一口。
比起给他治疗痴傻的汤药,这已经算得上是好喝了。更何况,良药苦口利于病,就算是再不好喝,许长安也得喝。
许长安见顾爻喝了一口,又朝着自己弯腰,脑海里下意识想起那些看过的乱七八糟的话本,以为顾爻是要喂自己喝,被吓得连连后退,“别别别……我喝,我自己喝,我这就喝。”
顾爻顿了下,反应过来许长安误会了,也不解释,顺势将汤药递给他,大有他不乖乖喝下去,自己就要亲自喂他的意思。
许长安被迫妥协,就着顾爻的手,闭气一饮而尽,然后苦得在榻上打滚。
顾爻怕他把伤口滚裂了,一手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一手捏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塞了颗蜜饯。
甜腻的味道冲淡了苦涩,许长安不滚了,乖乖地躺在榻上吃糖。
顾爻伸手拉起被子给他盖好。
冯管家忍不住笑意,“看到顾将和夫人如此恩爱,老奴的心里也跟吃了颗蜜饯似的,甜滋滋的。”
许长安差点被蜜饯呛到,都不知道冯管家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顾爻对他好,不过是因为他也对顾爻好罢了,跟恩爱两个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好吗!
顾爻默不作声,往火盆里添了几根木柴,维持着屋内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进入收尾阶段啦,等这几天收完尾再来回复评论叭,笔芯~(///▽///)
另外,小小声:一次性发完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有日更才能苟一下这样子。(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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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疮药的配方
这次濒临死亡,许长安躺了一个多月才终于能勉强下榻。
虽然顾爻会在他睡着时帮他擦拭身子,但那滋味始终不如洗澡来得舒服,所以他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上干净衣裳,去浴室泡澡。
顾爻屏退服侍的下人,也跟着他一起进来,衣衫尽褪,浸入到温热的池水中。
距离上一次他们这么赤诚相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许长安见到顾爻一身的伤,心疼得止不住落泪,还许下了要保护他的承诺。
现在的许长安已经不会再对他一身的伤痕落泪,却用自己满身的新伤,证明了他的承诺不是空话。
许长安之前的肌肤有多光滑细腻,如今刀疤纵横,在那白嫩纤瘦的身子上就有多异常突兀。
顾爻心有不忍。
这些都不该出现在许长安的身上,他本来是可以一直干干净净下去的。
许长安自然也发现了,摸了摸自己身上凸起的疤痕,又摸了摸顾爻身上凸起的疤痕,忽然笑了起来。
顾爻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许长安一边乐弯了腰,一边捂住隐隐作痛的伤口,“那笑话说的是,有位姑娘手上破了个口子,暗恋她的男子便也在自己手上划了道口子,姑娘问他干什么,他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是两口子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的笑点其实在他隐去的后面那句,最后男子和姑娘都死于破伤风了。
主要是许长安担心万一顾爻问他破伤风是什么,他可解释不出来。
顾爻看他开心的模样,真为他苦中作乐的心态感到心酸。
就算是这样,也想跟他在一起是吗?
“你不觉得好笑吗?”许长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爻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珠,轻声道:“不用划,我们也是两口子。”
自从许长安死而复生之后,顾爻跟他说的话就比平常多了很多。
比如现在,许长安本来没想得到顾爻的回答,顾爻却认真地给了他反应。
许长安迟钝地“嗯?”了一声,略一思考,“这么说好像也对。但在不久之后,你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她跟你才是真正的两口子,我不是。”
一提这个,许长安就想起要给顾爻找对象的任务,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度,实在是头疼得很。
顾爻见他脸上笑容散去,知道他心中难受,抬手轻轻摸他的脸,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没有别人,我只有你。”
有且只有你一人。
现在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许长安没想到顾爻对自己这么信任,感动得狠狠地抱住了他,“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争取早日帮你找到心怡对象,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顾爻回抱住许长安,想说你已经对我够好了,现在该换一下,让我对你好了。
但他没说,因为他是个傻子,话太多了,就会暴露其他不该暴露的事情了。
未着寸缕的肉.体相碰撞,更显得刀疤突兀。
无论看多少次,许长安都觉得顾爻的伤实在是触目惊心,让人心酸,也让人想将它们统统去除,还顾爻一个健康的身体。
哦对了,差点忘记特效金疮药了!
许长安松开顾爻,道:“阿爻,我那天穿的衣裳呢?你们放在哪了?”
顾爻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慌张,“扔了。”
“扔了?!”许长安瞪大了双眼,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特效金疮药就这么没了,那我不是还得找借口再去一趟丞相府?”
顾爻不懂他的焦虑,“府上有。”
“那不一样啊。”许长安无奈,“你身上的伤只有那种特效金疮药有用,咱们府上的不管用。”
顾爻没想到他还在想着这件事。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到底还要为他牺牲到什么程度?
“算了算了。”许长安匆匆洗了两下身子,转身就往池边走,“实在不行,我今晚就潜进去偷一瓶,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顾爻忽然前倾,将他整个人都抱入了怀中。
“阿爻?”许长安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顾爻沉默着,脸埋在他温热的颈肩,过了许久,才闷声道:“没扔。”
衣服扔了,药没扔。
许长安开心得不行,两个人洗完了澡,马上就去药房把那瓶特效金疮药给找了出来。
瓶身上还惨留着许长安的血迹,象征着这瓶药有多么地来之不易。
许长安打开盖子的同时,叫出了系统。
许长安:这是不是涂上就能生肌去疤,还我漂漂肌肤的那种特效金疮药?
到底是从丞相府里拿出来的东西,他还是谨慎一些好。
系统消极怠工:嗯。
许长安假装没听出它的敷衍:你能不能查一下它的配方?
系统继续消极怠工:墙头草,出墙杏,断崖花,活人血。
许长安继续无视:最后一个听懂了,但前面几个是什么鬼?
系统没办法:难道你还指望一本复仇虐渣爽文里,对一瓶一笔带过的特效金疮药写下几百字设定吗?
许长安心说也是:那你能具体说一下配方吗?
系统:春天永安城城墙上的绿草,夏天御花园里出墙的红杏,秋天绝命崖断壁上的黄花,冬天随便哪一个人的鲜血。将这四样东西晒干后磨成粉末状,按照8:6:4:2的比例混合,方能制成。
许长安:绝命崖?是新地图呢。有没有什么提示啊?
系统:你每天都走出新剧情,怎么没见给我点提示呢?
许长安:毕竟花的是我的命。
系统:……
难得噎住系统,许长安暗中爽了一把。
系统无奈,只好道:一般人去那里,是有去无回;狼火去那里,是虎口夺食;顾爻烽烟去那里,是来去自如。
因为烽烟主防守,比起主攻击的狼火谨慎万分,所以在断崖上才更具有优势。
许长安期待道:那如果是我去那里呢?
系统鄙夷:心里没点数?
许长安:……
他硬着头皮昧着良心撒谎:没有。
系统:当然是九死一生了。
许长安震惊:好歹我也是拿过攀岩冠军的人。
系统冷笑:要试试吗?
许长安不服气:赌一把吗?
系统:好!我输了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输了一个月别来烦我。
果然,系统并不会因为它拥有上帝视角,而影响它日常想要摸鱼的社畜事实。
许长安:成交!
系统消失,许长安就朝顾爻招了招手,“阿爻,你过来。”
顾爻走过去。
许长安将瓶塞放在桌上,单手撩开顾爻的衣领,就要往上面倒特效金疮药。
看那架势,不像是只倒一点的意思。
顾爻握住许长安的手腕,不让他动。
他不明白许长安为什么忽然要把这瓶特效金创药全部用完,就算许长安查不出里面的成分,他也可以找人去调查,总之是坚决不能让许长安为此再冒险去丞相府的。
许长安却说:“我已经知道它的配方是什么了,就算用完也没关系。”
只是闻一下,就知道了特效金疮药的配方?
顾爻不置可否。
就连他师父无涯那样的神医,都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可惜许长安并没有打算要解释,把药瓶换了只手拿着,就要倒在他胸口的箭伤上。
顾爻见他执着,只好推脱,“你擦。”
许长安摇头,“我没关系。”
顾爻坚持,“你擦。”
许长安还想推辞,尔后反应过来。
顾爻身居高位,戒心自然不会少,就算现在痴傻了,也不会轻易使用他给的东西,得有个人先试毒才行。
虽然明白顾爻的反应情有可原,但总觉得……有点心塞塞的呢。
事到如今,顾爻也并没有完全信任他是吗?
不知为何,顾爻感觉许长安似乎有些不开心,没等他开口问,许长安已经先动了手。
“行,我擦。”许长安也不纠结,倒了一些在手心上,弯腰撩起裤腿,将其抹在了脚踝深可见骨的刀伤上,“现在放心了吗?”
顾爻才明白,许长安误会他的意思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许长安解释,却也不想让许长安寒了心,略显笨拙地组织着语言,“我放心你,但我习惯了,不疼。你疼,你擦。”
许长安顿了下。
小傻子……这是在担心他的伤?
顾爻拿过特效金疮药,将许长安的衣裳褪去一半,露出后背险些致命的狰狞刀疤,脸色微沉,恨不得将刺客首领的尸首分离,千刀万剐。
当时许长安替他挨下这一刀时,该得有多疼啊?
许长安为自己之前的误会感到不好意思,也不好拂了顾爻的好意,便由着他来了。
反正以后会做出很多瓶特效金疮药来,也没必要纠结这一瓶到底用在谁的身上。
顾爻得偿所愿,将药一点一点地倾倒在许长安的伤疤上,又用指腹慢慢地将它们抹匀,动作轻如羽毛,却抵不住许长安这是新伤,依旧疼得绷紧了身子。
他担心许长安乱动,便将一只手绕到前面,揽住了许长安的腰。
但顾爻明显是多虑了。
他难得主动,许长安就是再痛也会忍着,咬牙一声不吭。
许长安正强忍着,身后顾爻的动作忽然微微停顿,再触碰时,就伴随着轻柔的气息,减弱了很大的不适感。
许长安反应过来,顾爻是在给他边吹边上药。
这一招是他已故的母亲教的,穿书后他只在顾爻身上用过一次,没想到顾爻还记下了。
现在确实不疼了,不过,反倒是有些痒痒的了。
“夫人,您该喝药——”
冯管家走进来,话音霎时止住。
从他的角度,只见顾爻领口大开,抱着衣衫不整的许长安,正低头在许长安后背轻抚亲吻着。
而许长安也很顺从,眉眼低垂,面色泛红,嘴边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顾爻立刻抱住许长安转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他牢牢挡住,沉声道:“退下。”
“哎、哎,老奴这就退下。”冯管家乐开了花,连连答应,还不忘为他们关上药房的门,并嘱咐其他人不要进去打扰。
许长安离得近,被顾爻陡然升起的怒气吓了一跳,紧张地抓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阿、阿爻?”
顾爻也没想到自己会发脾气,但他的身体反应快过了头脑,愧疚地将许长安微颤的身体抱紧,低头继续,“……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