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人也拱手回礼,说:“在下是雍县里胥,特此前来恭喜沈庄主。扶风王昨日委任沈庄主为凤翔府长史从事,明天便可入城拜官,这里是沈庄主的委任书,还有印章与……”
周围的人一听,还未等这位里胥把话说完,已经有人喊了起来,“哟呵!沈庄主要当官啦!!”
起哄的便就更多了,全都急着上来恭喜沈熙。
“行了行了。”沈熙摆了摆手,“辛苦里胥大人了,可这些我都不要,这官我也不当,十分感谢里胥大人特此跑一趟,聂稷,去账房赶紧支十两银子给里胥大人。”
别说里胥脸色变了,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拒绝做官的?!
“那个……沈庄主,不再考虑一下?”连聂稷都走上来劝说。
里胥走了上来,道:“钱,不用忙。沈庄主,本官就问你,你为何不当官?”
沈熙作揖,语气和善地说道:“在下深感抱歉,还请里胥大人替在下转告王爷,就说沈熙胸无大志,也没能力做这个官,一心只想当个农庄主,其他的实在不敢奢望。谢谢里胥大人。”
里胥面露难色,“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点头答应,刚才的话本官可以当作没听到。”
“还多些里胥大人,但在下实在不愿做这个官。”沈熙说道。
里胥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头一次给王爷办事,居然就吃了闭门羹,不好交代一说,可能还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但是这个沈熙也是算是被王爷看上的,得罪了也没意思,只是心里不免憋屈,里胥说道:“沈庄主,你是一定不当这个官了?”
沈熙头没有抬起来,“是,是真的不当。”
“好,你的话本官一定带给王爷。”里胥甩了甩手,对身后众人道,“我们走。”
言罢,里胥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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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甘愿
目送里胥离开,周围的人都瞪圆了眼,下巴也一个个要掉了下来,坐在树上看戏的还真就差点摔下树,
沈庄主居然拒绝王爷的封官,这多好的机会啊!别人觅都觅不过来!他居然还不要!
围在旁边的庄农们也围了上来,沈熙看他们这样,便笑呵呵地道:“我去当官,谁给你们当庄主啊?”
有庄农过来劝:“哎呀,庄主不是一直当着嘛,可当官就没那么多的机会了!”
沈熙道:“可我不是已经拒了吗?”
聂稷走上来,低声说:“要追现在还追得上。”
“你别多事。”沈熙说道,他挥了挥手,“你们也别凑热闹了,赶紧都干活儿去!”
看到沈熙这么坚决,大家也只能散了。
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沈熙的脸沉了下来。
那小王爷是在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又让他去做长史从事了?
当年在京城做官,沈熙分明记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位小世子,两辈子都没什么交集。
难道说自己曾经做过官的事情,王爷知道的,这才又要封官加爵?似乎也很没道理。
沈熙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所以然来,想要知道答案恐怕得亲自去问问这位小王爷才成。
而此时的小王爷正在自己的王爷府里,同跟着他从京城过来的一干文臣武将们,享受着闲来无事的时光。
没多久,受命去委任沈熙入官的里胥来到了王爷府。
隔了老远,里胥看到王爷似乎心情很是不错的模样,这才敢带着人走过去。
王爷孙墨尧一看里胥身后的人就明白了,但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没什么情绪变化。
里胥拱手低头,脸都看不见了,他道:“王爷,下官办事不力,那沈庄主不知好歹,硬是回绝了王爷的封官。下官在风露山庄劝了沈庄主许久,沈庄主就是不肯接受委任。”
孙墨尧靠在藤椅上,目光没有从前方两个武官的打斗中挪开,只是笑道:“他就说了这些?”
里胥转了转眼珠,道:“回王爷,下官不敢胡言。那沈庄主说了不稀罕做这个官,觉得做个山庄主比做官好,语气中似乎大有看不起王爷的意思,下官也奈何不了他。”
话音刚落,一根不粗的树枝擦着里胥的鼻尖儿飞了过去,掉在前方的回廊下面,把里胥给吓了一大跳。
一名武将走过来,朝里胥说了声抱歉。
再等里胥抬头,却看到王爷面带微笑,一点儿都不生气。
而坐在王爷身边的一位文臣却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里胥,看的里胥心里直发虚。
那文臣问,“沈庄主真的这么说?”
里胥点头。
王爷摆手,“行,你自己去知州那儿讨赏,下去吧。”
“下官告退。”
等里胥已经走出了府中,那文臣才说话,“王爷你可信他的话?”
“不信。”
“那是否由我出面,这样沈庄主可能会同意从官。”
王爷却笑着摇头,“不,本王还是希望他能心甘情愿,来我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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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土匪
沈熙想了两天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那王爷无缘无故会封他做官。
而他却浪费了两天的时间去想王爷,于是,小王爷在沈熙心里便不是小王爷,而是臭王爷。
远在凤翔府的臭王爷打了个喷嚏。
不再想王爷的事情,沈熙在山庄门口的石阶上又坐下来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之前两年是风露山庄的起步,沈熙每天都忙得没时间合眼,倒也不觉得什么。
现在风露山庄也走上正规,特别是今年,聂稷做事渐渐上手,来务农的庄农也特别多,除了数钱,基本也没沈熙什么事儿。
莫非让他去做官,其实是老天爷给了他一条新的路走走?
但为啥是这条路啊!
以前在京城都做到了五品议郎,现在让他做个长史从事,他能看得上眼?
沈熙又摇头,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他总觉得自打这臭王爷来了之后,自己这连着好几天都过得不舒坦,就连看到库房里白花花的银子都高兴不起来。
沈熙只能选择去睡觉。
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也没做什么梦,有时候甚至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体明明很沉,却能感觉得到外面的一举一动。
睡到半夜,沈熙感觉到屋子外面好像多出来很多人,还有很多火把。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自己拒了王爷的封官,现在他带着人来抓自己了?
哼!反正不管这个臭王爷来硬的还是来软的,他可不会随便就范的!
这么想着,沈熙扭头过去,接着睡。
可下一秒,房门就被聂稷粗暴地敲响了。
“沈庄主!沈庄主!不好了!沈庄主!”
沈熙拧着眉头,聂稷做事还好,就是不会说话。
反正现在谁也别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他就是要睡觉,哪怕臭王爷真的来了也不行。
可再竖起耳朵去听,却觉得外面吵闹的声音不像是官府里来的人,似乎是他们山庄里的庄农。
沈熙只能爬下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袍打开了门。
外面火光闪动,沈熙眯着眼,慵懒地问:“这是怎了?发生何事?”
聂稷着急地说道,“沈庄主,不好了。平阳王手下的官兵趁着夜色,渡了平阳河,炸了西山东坡一段,从那山口里闯了进来。他们、他们还烧了山里的村子,还把庄农们都给赶了出来。”
“什么?!”沈熙一边听一边庆幸了过来,他的表情也越发跟着狰狞起来。
“那些官兵还说,说是西段那边的田地已经归平阳王了——”
“放他的狗屁!谁给他们的雄心豹子胆?!”
沈熙气得发晕,占地烧村,这根本就是与土匪无异。
那平阳王平时是怎么管教手下的?居然让他们这么肆意妄为?!
而山庄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有从里面逃出来的,也有住在外面的,全都一个个义愤填膺地看着沈庄主,要他给大伙儿出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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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造次
从山里村子跑出来的男男女女,大多衣衫不整,全都是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就遇到了匪兵,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
沈熙让大家先稍安勿躁,眼下天还黑着,这么进去,他们绝对不是那群当兵的对手。
吩咐聂稷把风露山庄里的厢房都给腾了出来,好让无家可归的人去休息。
沈熙忙了小半夜,等把所有的人都给安顿好,天也渐渐亮了。
跟着沈熙一样一宿没睡的有不少,全都气愤的很,等着跟沈熙进山理论。
一大早,这些庄农们看到沈熙出来,便都拿着锄头钉耙围了上去。
沈熙见状,立马带着几个粗犷的男庄农,往山里头而去。
才进山,就能看到匪兵烧村的黑烟,还在幽幽地往上冒。
沈熙看了来火,脚步自然快了许多。
还未走近村子,远远就看到村中几栋屋子已经烧得只剩下黑色的架子,冒着烟。
村子旁边的空地上,那些烧村的匪兵抱着长矛坐在一团火堆旁边,像是在烤什么东西的模样。
再走近,沈熙看到火堆上驾着一只烤红了的土狗,火堆里似乎还埋着不少番薯,正在被人翻动。
沈熙火冒三丈,冲了上去,大怒道:“你们这群土匪!无赖!谁允许你们进山来抢老子地盘!给你们爷爷我滚出去——!”
话音才落,长矛一头泛着冷光落在沈熙的喉头,直直朝向他,只要沈熙稍微有些轻举妄动,那便是性命不保。
沈熙冷汗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往后挪了挪。
几个匪兵看他的模样,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沈熙却还是指着他们,“平阳王手底下就养了你们这群土匪?闯到这里来抢老百姓的东西?”
跟着沈熙来到庄农们也已经冲了上来,举着钉耙锄头来保护沈熙。
刚才用长矛戳向沈熙的人似乎是这群匪兵的头头,大声说道:“打今儿起,这里就是平阳王的地盘了!你们谁是这儿的头,还不赶紧谢恩!”
沈熙怒不可遏,嚷了起来,“你们平阳王自己拿不出钱来养你们这群废物,今天过来抢扶风王的?倒不如直接说你们要跟随扶风王得了!跪下来喊两声说不定扶风王会收了你们当看门狗!”
这么一听,那匪兵倒也不恼,反说:“跟什么扶风王啊,你们不如从了我们平阳王……”
正说着,那匪兵的伸手就抓了过来,想要教训沈熙一样。
沈熙往后躲开,眼角突然瞄到一道冷光。
下一刻,眼前的匪兵扶着手缩回去,腰弯了下来,长矛也掉在地上,一旁的地里斜插着一把冷箭。
沈熙定睛看去,那人的手背开了个触目惊心的口子,正在往外面淌血。
沈熙心中一凛,他本来是想激一激这帮匪兵,要是听到他们斩钉截铁地表示一定要抢了这里的地,那他扭头就去找扶风王告状。
可眼下却是把兵给打了,这下又不好说了,万一他们这个扶风王是个官官相护的主儿……
沈熙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对方匪兵看到自己的头儿受伤,立马抄起长矛刺了过来。
几乎同时,周围传来马吠声,沈熙抬头,身前一批马横里挡着。
另一头一把长剑挑起,官兵手中长矛的戟牙飞在空中,迅速转了几个圈,笔直插入泥地中。
骑在马上的人嚷声说道:“奉扶风王之命前来捉拿贼匪,你们不要反抗了,束手就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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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旧友
对方听是扶风王派来的,开始还不信,起身反抗,没成想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被打趴下了。
马背上的人手里端着被打断的戟牙,道:“刻字为”阳”,平阳王这是打算与扶风王宣战吗?”
这几个也只不过是小兵,听到这话吓得直哆嗦,带头那个已经顾不上手上流血,连忙说:“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自个儿要来的,小的看这里稻田长得肥沃,就过来了……”
沈熙听了这话,心里暗道真是错漏百出,傻子都不会信。
马背上的人更加不会信了,他让手下把戟牙给收了起来,又下令道:“把他们全都绑起来,带回去听候王爷发落!”
沈熙看到就刚才还对他凶巴巴的匪兵,现下被捆了双手,没收长矛,全都跟瘟鸡一样垂丧着脑袋,心里爽得不行。
而马背上的人回头看着沈熙,浅笑道:“子渊,好久没见。”
子渊是沈熙的表字。
沈熙诧异地抬头看去,惊道:“岁白?!你是岁白?!”
同他说话的人叫卢居风,字岁白。
是沈熙的同乡好友,两人年少时还在同一间学堂里念书,后来去了京城,也是卢居风引荐沈熙入朝为官。
上辈子沈熙被杖责的时候,卢居风心里愧疚的无以复加,总觉得是他引荐了沈熙的错,一直照顾沈熙到他动身去边塞上任。
沈熙觉得,上辈子如果卢居风知道他离世,一定会悲痛欲绝的。
所以这辈子沈熙觉得,他所有挚友里关系最好的,只有卢居风。
他更没想到,两人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沈熙看着卢居风,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想要说,却偏偏挑了这么一句,“你、你们怎么来了?”
卢居风笑了笑,却先给一旁的骑兵做了个手势,那骑兵下了马,将缰绳递了过来。他说,“子渊,你先上马,我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