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百思不得其解的谢过了张冷,返回云庆宫,将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渝安。
渝安点点头,他没再说话,但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因此而减少。
钱宝退出内殿,又迎面碰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赶来的明卓,钱宝故意炫耀道,“君后没有责罚我。”
明卓盯着他,“小偷。”
钱宝不开心,也不明白,“胡说八道,我才不是小偷。”
“如果不是你这个小偷,你现在这个位置应该是小弥的,小弥比你还要讨喜,比你还要乖巧,他肯定能比你还要讨君后开心。”
钱宝脸上满是茫然,“小弥是谁?”
“你偷了原本属于小弥的位置,还敢说不知道他是谁?”明卓显然更生气了,但顾忌着这里是云庆宫,不敢大声说话,声音压的低低的。
钱宝被他语气里的怨恨给吓到了,紧张的后退两步,“我只知道,我来的比你们谁都早,我没有抢走谁的位置。”
明卓无话可说,握紧了拳头盯着钱宝。
而这时,星转跟果子从殿外走进来,看到明卓跟钱宝无声的对峙的一幕,两人纷纷吓了一跳,上前拉开他们,“疯了吗,居然敢在这里胡闹。”
明卓不肯示弱,转身就出去了。
钱宝松口气。
果子又道,“钱宝,刚刚的事情,你们都做错了,所以大家把刚刚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往外说,更别告诉君后。”
钱宝不开心,“是他突然跑过来威胁我,还污蔑我偷东西,关我什么事?”
“……”果子不想理他,转身出去了,可能是去劝明卓。
见状,钱宝又有些失落,他不明白果子跟明卓为什么都不喜欢自己。
星转有意提醒他,“小弥是我们的朋友,原本,我们四个都要在君后身边伺候的,但是你突然回来,把小弥的位置占了,所以……”
话说到这个份上,钱宝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了,“所以这就是你们之前一直讨厌我的原因吗?”
钱宝想了想,“你们真过分。”
然后他也不去看星转的反应,转身接过了星转刚刚端进来的托盘,托盘上面是御膳房刚送来的糕点,钱宝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掀开内殿的珠帘,走进去,说:
“主子,御膳房送来了新的糕点,您快点尝尝吧,闻着好香啊。”
渝安的声音透着一股朝气率性,“哦?是什么?”
“啊?不知道啊,奴才刚刚忘了问星转。”
“……笨死你得了。”
阿恒闻到了香甜的糕点香味,兴奋的挥着手,“吃,吃!”
星转站在外面侯着。
第185章 生气了
慕容太后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但是她没想到,席辞墨会这么狠心,居然一下就连降了慕容辰三级,而且还把整个慕容府都从幽州给赶去了陌城。
要知道,从幽州赶往大景城,日夜兼程的话,只需三四天的时间;但是从陌城前往大景城却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而陌城又有莫家的莫右麟,要知道,莫右麟与慕容辰曾经结过仇,到现在都没握手言和。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慕容太后心都寒了,她觉得席辞墨此举实在是太无情无义了,连母族都能狠得下心对付。
可慕容太后却不去想,慕容家三番五次抗旨,令朝廷跟皇族颜面尽失,而席辞墨能容忍到现在才收拾慕容家,已经给了慕容家很多次机会。
翠姑姑在旁边小声絮叨,“太后娘娘,您说,会不会是渝安怂恿的呢?”
闻言,刚刚还陷入沉思的慕容太后立即回过神,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意思?”
翠姑姑咽了咽口水,跪在地上道:“奴婢并无他意,只是觉得,自从渝安从金亭江回来之后,咱们慕容家就越发不受陛下看重,现在更是全府上下都被赶出幽州,所以奴婢觉得,会不会是渝安在陛下耳边吹枕头风呢?”
说完,她又提醒道:“毕竟,慕容家跟渝家的关系,实在是算不上多好……”
慕容太后有些动摇,但又不太相信,她道:“渝安这人,虽皮了一点,但性格良善,耳根子软,从未苛责刁难宫人,品行也不错,没什么心眼,他应该做不出这么恶毒的事。”
翠姑姑抬头,或许是上了年纪了,她的眼睛有些浑浊,藏着很多不可言的阴险,“太后娘娘,奴婢觉得您可能是被他的表面功夫给骗了。奴婢倒觉得,这渝安的手段高明的很,毕竟,当初陛下可是为了渝安,千里迢迢的赶去金亭江,还险些在回程的海上丧命,可就算如此,陛下也没有过后悔……”
“陛下向来稳重,如果不是有人怂恿他,他怎么会做出这么如此不计后果的事情?”翠姑姑一边说一边看着慕容太后的反应,见慕容太后的神色逐渐愤怒了,于是乘胜追击,“而且,渝家这两年越发受陛下看重,但慕容家现在却落得个被逐出幽州的下场。”
“太后娘娘,事到如今,难道您真的觉得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吗?”
慕容太后已经完完全全的被翠姑姑的话给牵着鼻子走了,她狠狠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跟茶盏轻轻晃了晃,她咬牙切齿道:“肯定是渝安的错!哀家饶不了他!”
翠姑姑迟疑道:“可太后娘娘,这渝安的本事大的很,能勾的陛下非他不要,而且现在又怀了龙种,您怎么跟他算账呢?”
“哀家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难道连一个渝安都处置不了?”
翠姑姑心里窃喜,但又隐隐担心,“可是陛下知道之后肯定会生气的。”
慕容太后臭着脸道:“不管这些,你现在就去云庆宫传话,明日一早,哀家就要出宫去寒山寺为国祈福,渝安身为君后,陪着哀家一同前往。”
翠姑姑瞬间就明白了慕容太后的用意,“太后娘娘打算出宫之后再教训教训君后?”
出了宫,就算是陛下也没办法了。
慕容太后咬牙切齿道,“只是给个教训而已,否则,这姓渝的还真就翻了天。你现在就去云庆宫,把哀家的话告诉他!”
翠姑姑从地上起来,手放在腰际,施施然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去了。
她刚一出了云庆宫,就碰见匆匆进宫的睿王小六,翠姑姑楞了一下,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睿王。睿王,太后娘娘现在还在气头上,您还是别过去了。”
小六担忧道,“翠姑姑,你从小就跟在母后身边伺候,也算是最了解母后的人了,你好生劝劝母后吧,别太生气了。”
翠姑姑笑着道,“睿王爷放心好了,奴婢也算是半个慕容家的人,心里自然也是向着慕容家跟太后娘娘的。”
小六稍微放下心了。
翠姑姑又笑容满面地接着道,“刚刚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去云庆宫交代一件事,所以,奴婢就先过去了。”
说罢,翠姑姑福了一身,然后离开。
待走到无人的地方之后,翠姑姑脸上那无害的笑容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喃喃道:“就因为我是慕容家的人,所以我才更应该想方设法的为慕容家好,所以也别怪我多嘴了,要怪就怪太后太容易被人左右想法……”
……
然而第二天,慕容太后想拉着渝安出宫去寒山寺祈福的事情还是没成。
因为席辞墨要出征。
众人得知此事之后立即议论纷纷,因为谁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要亲自挂帅出征。
朝臣们在奉天殿上苦苦相劝,渝安得知此事之后也发了一通脾气,就连昨天还在生气的慕容太后都着急的开口去劝。
但是谁都没有动摇席辞墨的决心。
慕容太后将矛头对准了渝安,“皇儿要出征,你为何不拦着!?”
“……”
渝安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几个本子,都是席辞墨出征之后要带上的各项军器,是兵部连夜整理了送过来给席辞墨过目的。
见他无动于衷的,慕容太后更怒了,“渝安!你竟敢无视哀家!你信不信,哀家现在便罚你抄写佛经!好好改一改你这嚣张跋扈的性子!”
翠姑姑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但是在听到慕容太后这番话之后,眼里既有低劣的得意,又有那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窃喜。
章公公也在一边候着,心里很担心太后跟君后闹僵,正是忧心忡忡的时候,忽的注意到了翠姑姑的异样,心里咯噔一声,起了警觉。
但翠姑姑却没有发现章公公的打量。
“您让我说什么呢,”渝安眼眸低垂,望着面前的本子,语气也淡淡的,“他要做什么,我又有什么本事能拦呢?”
慕容太后厌恶的扫了一眼渝安,“你没本事?哀家怎么觉得,你的本事大的很!”
渝安被惹怒了,手一扫,满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殿里的宫人都愣住了,章公公跟钱宝等人也愣住了,就连慕容太后也被镇住了。
渝安撑着桌站起来,胸口一起一伏的,生气的厉害:“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出事,太后娘娘只知道找我麻烦,却从不去追究罪魁祸首的错?到底是我看起来很好欺负,还是您真的是个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人?”
“如果不是慕容辰抗旨,难道席辞墨会亲自带兵出征?”
“如果不是慕容辰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旨,席辞墨为什么要罚他连降三级?”
“太后娘娘,我敬您是长辈,是皇帝的母后,但您也别欺人太甚。”
翠姑姑趁机煽风点火,“你敢威胁太后?!”
“我没有威胁任何人,”渝安眼底的愤怒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又被他压下来,如此反复几次,才终于回归冷静,他道:“但如果太后娘娘还这么胡搅蛮缠,我保证,慕容家在陌城不会太好过。”
慕容太后尖声道:“你敢!”
渝安冷静之后,觉得肚子有些疼,于是他强装着无事的坐下来,扶着把手的手有些用力,手指都泛了白,可语气却听不出异样,他道:“莫家的莫右麟是我旧识,而莫家与慕容辰早年间又结了仇。”
“如果慕容家再不反省,我定会帮莫右麟,让慕容家在陌城好好吃个教训。”
满室寂静。
慕容太后认输,气的拂袖而去。
翠姑姑也赶紧跟上去,却在转身的时候,发现章公公在盯着自己看,那眼里满是警惕跟怀疑。
翠姑姑心下一凉,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笑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追上去。
待她们离开之后,章公公把佛尘交给旁边被吓得不敢动的小太监,亲自蹲下来将地上的几个本子都捡起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重新放在桌上,苦口婆心的劝道:“君后,您现在身子重,还是少跟太后娘娘怄气为好,毕竟她也是长辈。”
“即便是长辈,也不能是非不分。明明是慕容家犯错,却偏偏把锅丢在我身上,一次两次我尚且能忍,三五次我可就受不了了。”渝安摸了摸自己肚子,想到刚刚生气之后的肚疼,有些后怕:“钱宝,去太医院请欧阳太医。”
钱宝连忙问道:“怎么了主子?”
“我可能……动了胎气?”渝安语气疲惫。
不多时,欧阳太医急匆匆的提着药箱赶过来,诊脉之后,他对半躺在软榻休息的渝安道,“君后确实动了胎气,待会臣开个安胎的方子,好好养几日,也莫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
欧阳太医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被得了消息就匆匆赶回来的席辞墨给听到了,他脚步一顿,手握了握紧,转身出去了。
他去了华阳宫。
第186章 慕容家的真相
南街的闹市中,崔默从一家书画店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轴画卷,脸上还挂着笑,“沈大人,多谢你刚刚替我砍价,否则我就买不起这画卷了。”
刑部官员沈共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笑道:“谢就不必了,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听说崔大人对字画颇有研究,我先前得了一幅字,是书法大家欧阳询的字,我不太懂这些,所以想请崔大人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迹。”
一听这话,崔默的眼睛都亮,“好说好说。”
两人一边说一边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前面岔路口,正要往前走,但是却被几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前面一共有五六辆的马车缓缓的经过这条路,朝着不远处的南城门口驶去。
沈共随口一说,“这马车里的是谁啊,怎么出城的阵仗搞的这么大?”
崔默眼尖,对着沈共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去看跟在马车后面的一队人,然后说:
“前两日我跟尚书大人一起去宫里的时候,偶然跟一队禁军碰见了,那几个人就是禁军。”崔默小声道,“只是奇怪了,陛下明日就要带兵出征,宫里尊贵的就那两三位,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城?”
沈共想了想,道:“可能是慕容太后吧。”
“难道是因为慕容家最近抗旨的事情?”
沈共先是摇头,却又不否认,而是道:“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被有心人听去。”
崔默若有所思,他拿着画卷,正要跟沈共分别,毕竟他们两住的地方并不相同,但是崔默一转身,就看到了另一条岔路口的边上停了一辆马车。
那是张家的马车。
张冷站在马车旁,身着靛蓝色的束袖锦袍,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臭着脸,冷冰冰的盯着崔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