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转出去了一下,再回来之后就答道,“景德殿的宫人说了,二皇子刚刚已经睡下了,太子还没睡,刚刚闹着要跟鹦鹉玩,胜春她们劝了半天,太子才安静下来,现在在玩七巧板。”
那只鹦鹉是席辞墨前段时间刚送给渝安的,名字叫冬天。
但是,渝安还记得之前那只叫乐乐的鹦鹉,再加上前段时间心情也不好,所以一直都没怎么逗过冬天,倒是阿恒,他很喜欢跟那只鹦鹉冬天聊天,虽然基本都是鸡同鸭讲的,但是一人一鹦鹉却都聊的很开心。
听到阿恒在玩七巧板,渝安想了想,问正在擦剑的席辞墨,“对了,阿恒是不是该开蒙了?”
所以,需要在翰林院选一位学士来教导、辅佐太子。
席辞墨:“等春猎回来之后再决定。”
渝安哦了一声,他看到席辞墨还在擦剑,起身走到席辞墨的身边,弯腰看着席辞墨,“你有心事吗?”
席辞墨说没有,还反问渝安,“怎么这么想?”
渝安眉眼带笑,“那你进殿之后怎么都不看我?”
“……”席辞墨将剑放进剑鞘,将渝安抱进怀里,然后皱了皱眉,道:“瘦了。”
渝安坐在席辞墨的怀里,反驳道,“才没有,我这两日吃的好多,我感觉都要胖了。”
席辞墨摸了摸渝安的脸,目光牢牢锁着他,“瘦了。”
渝安不想跟他说话了,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慢吞吞的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我刚刚扎了一个风筝。”
“嗯?”席辞墨当然知道,他当时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渝安给蝴蝶风筝煳纸、绘画、还试飞了一下,不过当时天已经黑了,而且没风,所以风筝没放起来。
不过,席辞墨一时没想明白,渝安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渝安把茶杯放下,回头去亲了一下席辞墨,然后才道:“你给我扎一个风筝吧,还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风筝。”
席辞墨唇角扬了扬,语气有些无奈,“今天吩咐他们准备的那些竹条,本来就是我想亲自扎一个风筝送给你,谁知道你抢先一步了。”
渝安什么都没说,但是又亲了一下席辞墨。
席辞墨哄他:“明日,好不好?”
“好。”
—
这样又过了几日,到了出宫春猎的那天。
这次参加春猎的除了有皇帝跟君后,小太子,还有大景城里的皇亲贵族们,以及一些官员大臣们,还有一些官员的家眷也会跟着,还有禁军,宫人们。
浩浩荡荡的车马,一眼望去都要望不到底。
皇帝的马车里,小太子阿恒第一次出城,车窗的帘子特意挂起来,让小太子能通过车窗去看外面的风景,而钱宝也坐在窗边,时刻护着小太子。
阿恒开心坏了,指着城外的那棵树:“君父君父,那是什么树啊?”
渝安瞥了一眼,道:“枫树。”
过了一会,阿恒又开心的指着刚刚飞过的一只鸟,“君父,那个好像冬天,冬天也能飞这么高吗?”
渝安说可以。
阿恒惊喜的挥着手,“那我想看冬天飞起来。”
渝安提醒他,“要是放飞冬天的话,它可能就飞走了,不回来了。”
阿恒懵懂的眨了眨眼睛,道:“那冬天为什么不回来?”
渝安想了想,“有翅膀。”
阿恒坚持的问,“可是冬天为什么不会飞回来呢?”
“……不知道。”渝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家伙的问题会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的?
阿恒嘀嘀咕咕的,过了一会,他突然认真的说:“冬天飞走了肯定会回来的,阿恒想看冬天飞起来。”
渝安推了推席辞墨,示意席辞墨这个当父皇的该说两句了。
席辞墨淡淡道,“它不认路,如果飞走之后回不来,它不懂找吃的,可能会饿死在外面。”
阿恒茫然的说:“会吗?”
“不过,如果它能找到吃的,它就能活下来——”席辞墨顿了顿,道:“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放它。”
阿恒一脸茫然,还真的开始思考了。
渝安在席辞墨的耳边小声道,“你说这些他能听得懂吗?”
席辞墨漫不经心道,“或许可以。”
“……”渝安默默的打开暗格,取出一包桃酥。
席辞墨跟阿恒都不爱吃桃酥,所以渝安自己一个人就吃完了一包桃酥。
吃完桃酥,渝安就有些困了,而且路途还长着,大概要午后才能到春猎的龙武山,所以渝安干脆就靠在席辞墨的肩膀打瞌睡。
阿恒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对话,他满脸欢喜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在看到一朵很漂亮的花之后,立即开心的转头,要跟他的父皇跟君父分享。
但是父皇却朝他摇摇头,声音放轻,“你君父睡着了,阿恒乖,声音小一些,别吵到你君父。”
阿恒乖乖的点头,然后手指着他刚刚看到的花,那些花都是明艳的黄色,很漂亮,有一大片,春意盎然的。
“父皇,那是什么呀?”
席辞墨看了一眼,“是迎春花。”
阿恒继续看窗外,小脸上满是开心,“好漂亮的花啊。”
钱宝也悄悄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在心里惊叹了一声,迎春花确实很漂亮,而且有一大片,远远看着很漂亮。
等渝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龙武山,四周都站着禁军,将这龙武山上围的像一个铁桶似的。
而且,山上早就都已经扎好了帐篷,御膳房的御厨们昨天就已经赶到了,席辞墨他们的马车来到的时候,山上还飘起了烤肉的香味。
渝安一闻到烤肉的味道,顿时就饿了,也不等席辞墨了,动作麻利的先跳下马车,然后回头,把阿恒给抱下来,阿恒一路都没睡,现在已经有些困了。
渝安注意到了,“阿恒要不要先睡一会?”
阿恒眼泪汪汪的,“放风筝。”
小太子可喜欢放风筝了。
渝安连忙点头,“那等阿恒睡醒了,我们再放风筝好不好?”
“……好吧,”阿恒不放心的说,“君父要记得啊。”
渝安说:“肯定。”
席辞墨随后走下马车。
渝安先带着阿恒去帐篷,他看着阿恒睡着之后,让胜春她们几个宫女,还有风雨风华这几个太监都守在帐篷里,帐篷外面也安排了几个禁军站着。
虽说这龙武山上有禁军守着,但是宫外不比宫里,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等安排好阿恒之后,渝安这才走出帐篷,环顾四周,等看到席辞墨的身影了,便走过去,走近之后才看到席辞墨的手里提着一坛桃花酿。
渝安惊喜的要伸手去接,却被席辞墨给躲开了,“这桃花酿哪来的?”
“张冷刚刚送来的。”
渝安再次伸手想去拿桃花酿,却还是失败,于是渝安便拉着席辞墨的手,笑着道:“张家的桃花酿很好喝,他们有独家方子,我想尝尝,要不我们一起喝吧?”
席辞墨好笑的低头亲了一下渝安,却不答应,“你刚刚答应了阿恒要放风筝,这酒就先别喝了。”
说罢,席辞墨把桃花酿往旁边一递,星转连忙上前去接过。
渝安松开手,“不喝就不喝。”
席辞墨两步追上他,又去拉渝安的手,十指相扣,渝安甩都甩不开——而且渝安也不是真的要甩开。
“御厨烤了很多肉,还有鱼,去吃吗?”席辞墨问他。
渝安早就饿了,闻言便点头,然后看到不远处的几道身影,他定睛看了看,问道:“沈家跟蓝家也来了?”
“嗯。你没看册子?”
渝安说看了,但是那册子上面的名字那么多,他哪里一个个都记得?
席辞墨知道他懒得看,也不揭穿他,“这附近有一个小桃林,但是有些远,骑马要一炷香,明早我们去看看?”
“好。”
—
崔默在四周转了转,他官位低,按理说是不能跟来春猎的,但张冷把他的名字写了上去,写的是张冷家眷。
所以崔默就过来了。
但是今天来春猎的都是王公贵侯,要不就是朝中重臣,所以崔默在其中就显得有些不起眼,因此也没谁来跟他搭话。
而且张冷也很忙,要跟人打招唿,主动去问好。
崔默不太适应,不过也没不开心。
但他不习惯一个人待着,他四周转了转,就想去找张冷。
他刚走两步,就看到张冷朝他这边走来。
崔默欣喜上前,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张冷就一把拉着他的手,朝另一条小路走去,道:“这附近有一个湖,过去转转。”
崔默愣住了,“你,你跟我去看湖?”
张冷蹙眉,“不喜欢看湖?那喜欢看什么?随你说了算。”
崔默故意抿唇,但是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走,去看湖。”
“……”莫名其妙。
第272章 烤鱼
龙虎山上的湖边,绿柳垂岸,湖水中央还停着两个乌篷船,有人在乌篷船里饮酒作诗,而老信王等人则在岸边上悠闲的钓着鱼,侍从们在旁边打着伞。
远处有马蹄声隐隐传过来,应该是有人迫不及待的骑马在附近先转几圈,也或许是禁军在巡逻。
崔默跟张冷沿着湖边漫步,崔默一时兴起,便与张冷一起作诗,以踏春为题。
过了一会,有人在他们后面喊道:“张侍郎。”
两人同时回头去看,竟然是沈晨卯。
崔默行了一礼,“沈侍郎好。”
沈晨卯朝崔默点头,也客气的说了一声好,这才继续对张冷道,“张侍郎,本官有些事要跟你聊。”
崔默不明所以。
张冷先是安抚的拍了拍崔默的手臂,让他先回帐篷里等自己,然后才对沈晨卯道,“可以,到旁边聊吧。”
两人走到旁边的僻静处,待周围都没什么人了,沈晨卯这才气愤不已的质问道,“张冷!你这闲事管的可真够多的!我跟林星的事情,还有我之前和离过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找人去告诉蓝家小姐的?”
张冷当然不可能承认,他又不是傻的。
沈晨卯盯着张冷,眼里的恨意仿佛要化为火焰喷出来,少顷,沈晨卯才压下这些负面情绪,恢复了往常的温和镇定,“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你之前答应帮我找的人,可已经有消息了?”
张冷却反问道,“你确定要找林星?难道你就没想过,一直都没有出现的他,可能现在根本不愿意再见到你。”
沈晨卯听不进去,固执道:“你只管帮我找他,其他的与你无关。”
闻言,张冷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很是鄙夷沈晨卯,面上却丝毫不显,他道:“人已经找到了,”
话刚说到这里,就被一脸激动的沈晨卯打断道,“阿星找到了?在哪里?阿星他过的怎么样?他是否有想过我?是否……”
“人找到了,在禹州,这两年一直都是卖字画谋生,在禹州也小有名气,”张冷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林星不肯见你。”
沈晨卯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甚至还往后倒退了两步,喃喃道:“他,他不肯见我?为何?”
张冷不客气的道:“我怎么知道。”
张冷不耐烦的心想,就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林星都愿意隐姓埋名躲着你了,现在不肯见你难道还有什么稀奇的吗?
这沈晨卯可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沈晨卯扶着树,侧着脸,神色阴晦不明,“把林星叫到大景城,我要亲自跟他见一面。”
张冷拒绝道,“不行,我之前只答应帮你找人,可没答应帮你把人带到大景城。”
他的话音刚落,沈晨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拳,朝张冷的脸上打过去。
张冷不会武功,又毫无防备,被打的踉跄几下,狼狈的扶住了树干,这才稳住身形,但是挨打的脸颊很疼,疼得他眉头紧皱。
过了一会,张冷才缓缓直起身,他的嘴角出血了,他用手背擦了擦,目光阴鸷的盯着沈晨卯。
沈晨卯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找人跟蓝家小姐说了我之前的事情。”
张冷不屑:“那又如何,我可曾冤枉了你半个字?怎么,你敢做却不敢承认?”
沈晨卯不理会他,只丢下一句,“把林星带到我面前,否则,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说罢,沈晨卯甩袖而去。
可他刚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踹,沈晨卯一点防备都没有,或者是说沈晨卯是太自信,自信张冷不敢出手反击。
沈晨卯栽倒在地,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回头怒道,“张冷,你胆敢!”
张冷把刚刚那一拳还给沈晨卯,然后又道:“可别生气啊沈侍郎,这可是在春猎,如果事情闹大了,被陛下知道了,咱们俩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春猎是朝廷的大事,但他们却在春猎的时候打架闹事,扰了大家的兴致,就如张冷刚刚所言,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他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沈晨卯当然很清楚这个,他分清轻重之后,不甘的把怒气咽回去,他再次开口,声音里满是怒火,还带着威胁,“你给我等着。”
张冷既然敢还手,自然就不会怕沈晨卯,闻言,他嗤笑一声,拍了拍袖子,转身离去。
张冷没回他跟崔默的帐篷,他知道,崔默肯定还在原地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