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太学,进来的为何都是这些人?
谢清辞转念一想。
这些人的父兄此时都在显赫位置,魏丞不知之后的事情,难免会把他们选进来。
这一世他既已知那些人的图谋,远离便是。
谢清辞把名单递给春柳:“无妨,把徽舟加进去便是。”
他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的掠过窗外。
那……他是不是应该在此时把萧棣加进去呢?
许徽舟看出谢清辞心神不宁:“这名单有问题?”
“没有。”谢清辞淡笑道:“你也知萧棣在我宫中,我在想这去太学的名单,要不要加上他。”
许徽舟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萧棣是难得一遇的将才,若悉心培养,前程不可限量,自然要加。”
谢清辞不由苦笑一声。
前程不可限量……
可不是,上辈子萧棣可是推翻皇权夺宫称帝之人,也算得上前程远大。
谢清辞模棱两可道:“他身份毕竟敏感。”
“你也信萧家投靠回纥一说。”许徽舟眸中掠过失望,声音压低几分道:“我当时在军中,清辞,萧家没有……”
“徽舟,”谢清辞忙浅笑打断道:“你若是想让萧棣去,便叫上他一同便好,我也不懂,以后不必再提军中之事了。”
春柳会意,立刻去偏殿寻萧棣。
萧棣极少规矩的坐在凳子椅子上,房门口的空地上总是摆着个蒲团,当下他坐在此处,遒劲的长腿垂放在地面上,眯眸晒暖洋洋的日头。
若是他所料不错,正和谢清辞对谈的恰是许家那小子。
和谢清辞一同长大,还隔山跨水的送什么隐秘帐中香……
萧棣眸中闪过冷戾,这样的人,却是在自己一手操纵下来京城的。
他敏锐的察觉出许徽舟身上有他要的东西——他要翻案,倒不是为了他爹或萧家,而是因为若是顶着叛贼之子的名头,日后不论行至何处,都会矮人一头,受制于人。
若想屹立在万人之上,翻案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萧棣冷冷想,就算他父亲真投靠了回纥又如何,只要自己能再制作一个所谓真相,便足以掩盖过去的证据。
而这个许徽舟,恰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如今人明明按照他的谋划顺利到了京城,可萧棣却总觉得胸腔憋了闷气。
此人来就来了,怎么和哥哥聊了一两个时辰还不出来?
白日里向来敞开的房门,如今也悄然关闭
作者有话要说: 棣棣乖巧脸:吃哥哥软饭的第一天!香香!
明天上午九点更新哈,以后文文日更,上午九点或晚上21点,谢谢宝贝支持,这章发3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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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酒楼、做生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直到某一天,多了一门令人艳羡的好婚事。
2
未婚妻不仅有钱有势,还贼漂亮。
就是脾气忒坏,爱好打架,在京城里仇家无数。
苏乔想退亲,毕竟生意人和气生财,喊打喊杀不适合他。
不想才说完,未婚妻手指就点过薄如蝉翼的刃,抬起眼,弯弯的眼角有暴戾的媚:
真要退婚?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苏乔:……你手上的刀给我考虑的时间了吗?
《异物志》记载东海之中出鲛人,长相俊美,滴泪成珠。但暴戾嗜血,占有欲强。易被感/情/欲/望左右,若认准一人,便必要得到,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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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是个半鲛人,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被一人左右感/情/欲/望。却不想在最脆弱的时候遇见了苏乔,从此清朗明亮,风光霁月,是他的光。
第29章 不教而诛(2)
萧棣正冷冷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生闷气, 春柳已笑吟吟前来道:“萧棣,有个好事儿要告诉你,你听了晚上定然要激动地睡不着觉!”
萧棣坐在蒲团上淡漠看他一眼, 挥挥手:“你挡住日头了。”
春柳气成河豚:“???”
做人基本的礼貌呢, 他可是殿下身边的人!
“我们殿下!”被冒犯的春柳故意拉长声音卖关子:“把你写入太学名单中了, 以后啊,你就可以和我们殿下一起去太学念书了!”
萧棣倏然看向他, 向来漆黑的双眸轻轻一眯, 像是凝结了日光:“让我去太学读书?”
萧棣早就听闻太学中有兵法课, 骑射课等, 他自从离开战场, 已经许久未曾碰过刀剑,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
而且……还可以和谢清辞一同上学念书。
萧棣轻轻抿唇,不由得心神一荡。
春柳看他眉眼间似有期待, 哼道:“当然是真的,我们殿下做主让你去, 定然是没问题的,你去了太学, 可要知恩图报,好好照应我们殿下!”
殿下做主……
这四个字倒像是他被小殿下的权势光芒笼络关照了。
细论起来, 谢清辞确是他此时的庇护……
萧棣想到此,向来冷硬的眸子掠过柔意:“我自然要照应好殿下。”
既然是谢清辞做主, 那他日后在太学也是谢清辞的人了,看护小殿下, 他责无旁贷!
“说起来徽舟也是你的恩人呢。”春柳悄声道:“是他对殿下说你是个难得人才,让殿下也把你叫上的。”
转瞬之间,萧棣眸中的柔意烟消云散, 渐渐凝成阴戾。
许徽舟……
谢清辞一反常态,竟是因为这个名字。
萧棣眯眸,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真是……言听计从呢。
他的声线如凝了寒冬的冰棱道:“怎么?许徽舟也去太学?”
察觉到萧棣的冷意,春柳莫名打了个寒颤:“对……对啊,他是殿下的挚友,自然要陪殿下读书。”
挚友。
听起来倒比自己这身份名正言顺的多。
萧棣没有再出声,眼眸深处滚过阴沉,望去愈发深不见底。
*
萧棣要来太学念书的消息一传出来,闹得登时沸沸扬扬。
“不会吧不会吧?那小白眼狼也要来上课?”被夺了爵位的燕铭被他爹一顿好打,在家闭门思过才放出来没几日,此时冷冷讽刺道:“让叛贼之子来太学上课?哈哈哈哈就不怕他学了咱们的课,一转头去那边儿的回纥效力么?”
别的少年也是一脸同仇敌忾:“我爹是为朝廷清正大臣,我可不愿挨着叛贼之子念书!”
“是啊是啊,我们也羞于叛贼之子为伍!”
少年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落井下石,好似挨到萧棣衣袂就是家耻国恨。
坐在一旁的楚王却不以为然,哼笑的看向燕铭道:“在他身上还没吃够亏么?老实些吧。”
燕铭抬起下巴,明显外强中干的来了一句:“不就一个阴险的小白眼狼么?我才不会怕他!”
那日夜雨毒酒事件,让燕家吃了个闷头的大亏。
外头都说是他们在御赐的酒中下毒,燕铭却知晓,那日的酒中绝没有动任何手脚。
再联想萧棣微含嘲讽的眼神,燕铭不寒而栗。
怪不得当夜,萧棣那双惹人恨的眼睛,总闪着高深莫测的幽光。
这一切都是那小白眼狼算计好的!
一想到此人竟狠得下心对自己下毒手,燕铭立时便觉得萧棣是他避之不及的狠角色,也没心思和他争个你死我活。
因此等到萧棣入太学后,燕铭也只敢背地里嘴上不客气的嘲讽两句,怂得根本不敢动手。
那些豪言壮语的少年,没有燕铭领头,也都识趣的沉默了,没人在面上对萧棣讥讽。
只是萧棣身畔的位置,始终是空缺的。
谢清辞本觉得萧棣生性偏冷,又素来独来独往,定然不会同自己一同去太学。
谁知今日刚洗漱出门,便看到少年静静垂眼,站在廊檐下面朝自己的方向。
虽然看上去仍有几分阴郁难驯,却比以往莫名乖顺。
谢清辞走过去,略讶异道:“阿棣在等我?”
萧棣抬眸。
谢清辞穿的是太学仙气翩跹的白色长袍,愈发衬得他像玉雕出的人儿似的。
萧棣喉结微动:“……殿下今日也去太学,阿棣便想着侍奉殿下同去。”
他惦记着许徽舟和谢清辞一同去太学的事儿,特意起个大早准备寸步不离谢清辞左右。
谢清辞没想到萧棣真在等他,失笑道:“……这倒不必了。”
话未说完,便觉得头顶黑眸幽幽一沉。
“这本是分内事。”萧棣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阿棣感念殿下恩德,愿时刻侍奉左右,殿下若是不允跟随,那我就要用别的法子了!”
这话被萧棣暗哑的语调说出来,有隐隐的危险压迫,但此时的谢清辞没多想,心中反而生出涩然的暖意。
其实这次让萧棣去太学,他也只不过是多说一句话罢了。
偏偏少年却放在了心上。
谢清辞不由得想,阿棣这般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若是自己日后对他再关照些,又会是何种模样呢?
而上一世,又是经历了多少苦痛折辱,少年才会变成那般阴戾嗜杀的模样。
这其中又有多少折磨,是来自上一世的“自己”呢?
谢清辞望着萧棣疏朗挺拔的背影,心里竟生出几分微妙的愧疚。
*
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待,宫中马车低调,两人还算宽敞,三人便有些挤,谢清辞本想着萧棣素来喜欢骑马,自己和许徽舟坐在车里恰好。
谁知萧棣竟快步走到许徽舟前面,看样子竟然一门心思想登车。
谢清辞:“?”
说好的喜欢骑射呢?
似乎是看出了谢清辞的犹豫,还没等哥哥开口,萧棣已伸手扣住了车门,眸子暗了暗道:“殿下,我腿伤……还未痊愈。”
萧棣对许徽舟早已忌惮提防,怎么可能让谢清辞和他同坐一车。
眸子轻轻闪动,是十几岁少年特有的委屈,裹挟着想要硬撑却不得不妥协的落寞。
谁见了能不心疼呢?
谢清辞心里一酸。
这腿伤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亏欠萧棣的?
还未等谢清辞开口,萧棣又低声道:“若是殿下不方便,我骑马也无所谓,之前打仗时也经常带伤骑马,纵使颠簸些,也不过是伤口裂开多将养几日罢了。”
说着又抿抿唇角,像是习惯了忍痛。
谢清辞望着萧棣,眸中又松动了几分。
十几岁的少年,也不知在边境吃了多少苦头?
才能说出伤口裂开不过是多将养几日的话?
谢清辞看向许徽舟。
“原来少将军身上有伤。”许徽舟立刻爽朗笑道:“无妨,我去和春柳坐在车前即可。”
说着和春柳并肩坐在了马车前。
萧棣舔舔唇。
既然对人已经有了偏见,那许徽舟这番作派,落在他眼里,便是故意做出大度的模样取悦谢清辞。
他才不做大度的傻子,和哥哥一起坐马车才是正经事。
马车上,萧棣不由自主去看身侧的谢清辞。
日头透过窗格,洒在他挺秀苍白的侧脸,像是为哥哥镀了一层诱人朦胧的光圈。
萧棣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可怕的念头。
也许是眼神太露骨,谢清辞察觉到了不妥,转头看向萧棣。
萧棣眸锋一敛,将其中的贪婪遮掩得恰到好处。
“到了太学,你要虚心求教,多读圣贤之书。”谢清辞担忧,虽然眼前的萧棣看似温驯,但日后若是有了机会手握威权,恐怕还会杀伐过重:“徽舟读书不少,性子和善,你可多与他交谈……”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几句话,萧棣却倏然贴近谢清辞,沉沉端详着哥哥的神色,缓慢道:“殿下对许徽舟倒是高看一眼。”
谢清辞揉揉眉心:“……徽舟是个能信任的人,你和他交往,也能沾染沾染他和善的性子。”
和善?怕不是隐藏颇深另有图谋吧?
信任?可不是,信任到之前的帐中香都用此人送的。
萧棣的眸色藏在阴影里,声音慢条斯理:“记住了,以后有了机会,是要找这大善人好好讨教讨教。”
*
太学的少年们恰是风华正茂,虽是穿着统一的长袍,也一个个用尽了心思装束,插戴得很是张扬。
萧棣还未有太学衣衫,此刻一身玄色长袍,矫健高大的身形清冷阴戾,在一群明朗的少年人中,格外低调,又显眼到格格不入。
第一节 是兵法课,师傅用了沙盘讲解战争形式,在座的少年皆是一脸新奇惊诧,萧棣却始终波澜不惊。
谢清辞按捺不住,总悄悄看向萧棣的方向。
夏日的光线照的处处发暖,同窗们结伴而坐,唯有萧棣独自坐在窗畔。
少年不为所动,手持毛笔认真记录,侧脸沉稳漠然。
萧棣虽年纪小,恰逢乱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