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让你……”谢玟话都噎住,感觉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误会当中,“快摘下来。”
他伸出手急于把这个项圈解下来,然而越着急越不得其法,一双手在萧玄谦的脖颈锁骨间胡乱摸索,小皇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萧玄谦引着他的手,一点点解开卡扣,让这截玩具似的小东西落进谢玟的手心。
谢玟这才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觉得握在手里发烫得厉害,就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连忙更正对方的想法:“这是大型犬戴的,我没有给你买这种东西,也不是想让你戴……我平时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把那些话当真。”
萧玄谦专注地看着他,温顺地听完了全部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面前忐忑的爱人,出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兴师问罪、恼羞成怒,而是:“所以,‘亲爱的狗勾’是谁?”
谢玟:“我怎么知道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我给你买的,我对你发誓,绝不会……呜唔!”
小谢总的手腕被对方收拢起来,上扣在一起。他明明这么快速地澄清了,萧玄谦却还是凶狠发泄似的蹂/躏着这两瓣软唇。
谢玟已经鲜少受到这样侵略性地、标志性地索吻,他俩之前的亲近都缠绵温柔,留有分寸,所以一时适应不过来,眸间溢满了生理性的眼泪,眼尾泛红。
他努力地推了一下,没推开,更摸不清楚萧九又是哪儿不高兴,便抬手回抱对方,示弱地低哼出声,气息不匀地在他耳畔道:“饶了我,敬之……我真的给你带礼物了……”
萧玄谦不明不白地生了一通气,可他又很好哄,听见这么句话,便宽限似的松开手,让谢玟在他的臂弯之间缓缓神。他低头蹭了蹭谢玟的脸颊,事后认错地道:“咬疼你了么?”
谢玟含泪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唇:“赔。”
萧玄谦盯着他,然后又移开视线看向床,又转过来盯了他一眼,浑身充斥着一股“你再撩拨我,我就把你扔到床上好好陪”的气息。
第66章 凤凰
谢玟的礼物确实是今天到的,只不过是到他自己的手上。
所以今天白天萧玄谦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才会下意识地那么回了一句,谢玟坐车的时候没再看手机,但也察觉对方的语气不太对,所以回来的时候才能飞快地注意到萧玄谦的异常。
小两口坐到床上,萧玄谦监督着他掏出礼物——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还陷入在“对方没想要宣示主权”、“谢怀玉对我其实没什么占有欲”、“他到底在不在乎我”……之类的微妙气恼中,只是神情冷静,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挑剔地估量着这礼物是否能安抚自己。
谢玟打开盒子,拉过他的手,将一只金属素戒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闪亮的金属交叠成圈,在顶灯之下泛起冷润的光。
谢玟按住他的手,松了口气似的,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萧玄谦跟童童学过赠送戒指的知识,但他还是没说话,等着谢玟告诉他。
“你是我的了。”谢玟点了点他的指节,“这个才是正常人的标记……我不是说你不正常,我是说……不要想一些不太主流的东西。”
谢怀玉如今确实特别了解他,几乎能把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萧玄谦骤然紧握住对方的手,低头把人抱在怀里,然后用力地压倒在床上,在谢玟衣领挡不住的脖颈侧面狠狠地吮了个印子,然后又舔又蹭,胡乱地亲他:“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唔……什么?”
“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谢玟回抱住对方,在萧九的撒娇亲近之下费力地想了想,他被亲得发痒,伸手挡了一下:“这个才是正常人的标……”
“上一句。”萧玄谦稍微起身,漆黑的眼眸盯着他。
“你是我的了?”谢玟试探地重复。
萧玄谦先是点头,然后又很快皱了下眉:“不要用这种语气,要肯定。”
谢玟立刻配合道:“你是我的。”
小皇帝仍旧抱着他,埋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竟然抱着这么个大活人还发了一会儿呆,等回过神来才开口道:“你晚上有工作吗?”
谢玟:“我……”
“有也没用。”萧玄谦飞快地说,他扯松了小谢总的领带,语气幽深,“既然我是你的,你都不想跟我发生一些深入交流的关系么。”
谢玟心想被深入交流的是我又不是你,而且你这种一上劲儿踹都踹不下去的脾气,非得把我拆了骨头吞进肚子里去不可。他道:“但你我之间的交流,是不是太深入了点?”
萧玄谦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这人的眼睛特别漂亮,以前他疏离清冷,落落寡合,因身份地位等种种原因,能直视他双眼的时候往往少。心平气和、甚至两厢情愿的时候更是凤毛麟角……所以萧九后来才有幸慢慢观赏。
对方溢出眼泪的时候,纤长的睫羽沾成一簇一簇的,湿润晶亮,眼尾也泛起一片薄红,将唇印上去,谢怀玉便会匆匆地闭上眼睛,并不躲闪,眼皮下微微颤动。
谢玟克制着、强迫要自己坦然,但蜷缩在萧玄谦胸口的指节却在吻后愈发收紧,死死地抓着对方的衣服,手心泛热微汗。小皇帝这时候将他的手从胸口的衣服上握起来,十指交扣,谢玟便猛地放松,眼眸润如秋水。
萧玄谦道:“我不知深浅,那你来指挥我吧,老师。”
谢玟耳根发热,被这一声叫得脑海都烧了起来。他忽然想起刚刚对方戴那个项圈的样子……对方有强健的身躯特征,血液流淌的青色血管还伏在皮肉之下,那样顺从地戴上标记大型犬归属的“玩具”,甚至皮质的边缘还磨了一点痕迹出来。
要是他戴着的话……谢玟立刻将这些荒唐的恶趣味驱逐出境,在心里念起了道德经,对这想法愧疚不已,简直羞于启齿,掩饰似的开口要求:“这时候不许叫我老师。”
萧玄谦明知故问:“为什么?”
谢玟:“因为我不习惯……”
“可是,”萧玄谦低声道,“你在这上面教我的,足以让我多叫几声老师了。”
谢玟受不了他这么说,主动抬头献吻,封上萧九这张时而甜言蜜语、时而又犯混账的嘴。萧玄谦品尝似的咬着他的唇,然后满意地舍弃话题,取得了更加甜蜜的补偿和赐予。
一夜过去,谢家少夫人狠狠倒贴了一回,第二天早上,谢玟窝在被子里分外惆怅地思索,为什么别人家的总裁小娇妻就身娇体软、金丝雀菟丝花,到了自己这里,就变得十项全能勇猛非常……他又不是耕不坏的地,浇那么多水干什么呢?
萧玄谦学什么都很快,所以也能将谢玟照顾得十分周全。他浑身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任由萧玄谦摆弄着洗漱穿衣,腿软得发飘,洗手的时候才开口跟萧九说今天的第一句话:“……好痛。”
萧玄谦紧张不已,呼吸明显都急促一分,从侧面贴过来问:“哪里?”
谢玟语气无波、丧得没有希望地道:“心痛。”
萧玄谦:“……”
“我年纪轻轻。”谢玟指得是自己现在的身躯,“就要英年早泄了。”
萧玄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来,安慰道:“不会的。”
谢玟瞥了他一眼,眼神凉飕飕的:“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习武之人了不起吗?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药。”
古代也有一些房中术、壮阳药,萧玄谦对此很是了解,而且古代人的观念和现在还不一样,他们那个时代并不认为以房中术保养身体是什么值得羞愧掩藏的事情,而且权贵之间还会互相交换书籍。
小皇帝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你觉得我需要吗?”
谢玟:“……”
技术飞涨换来的另一个弊端,就是他觉得自己的营养会跟不上。
萧玄谦伸手老实地替他揉着腰,把抻到的筋骨按摩了一会儿,跟他道:“伯母今天回来了,在楼下等你。”
谢玟记得老妈回来的日子,但跟萧九的夜间活动常常在意料之外,没有办法。两人收拾了一会儿,然后一起下楼吃早饭。
吕女士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金灿灿的镜链绕过肩膀。她身上沉淀着一股风韵浪漫的气质,是岁月无法磨损、常开不败的美人。吕薇一边陪大儿子、小女儿吃饭,一边审视着萧玄谦。
她观察得不露声色,但小皇帝何等精明,自然能感觉得到,只是假装没有发现罢了。
吕女士的目光从谢玟衣领间露出来的零星吻痕上一扫而过,知道他俩感情甚笃,估计生活也很和谐,于是风趣幽默地随口闲聊了几句。她跟谢柏的性格大不一样,很快就能将气氛烘托到位,时常给人一种亲密无间的错觉。
直到谢璇忽然提起:“哎哥,你是不是帮我收了快递啊?我这儿怎么已签收,门口没东西呀。”
“什么快递?”谢玟问。
“噢,老妈不是在替我物色一条黑背嘛,我俩前几天分享购物车,我买给咱家新成员的。”
谢玟忍不住看了萧玄谦一眼,对方沉默吃饭,一点儿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你已经养了一只金丝熊了。”谢玟道,“学业繁重,你还是不要……”
“哥——嫂子不是在家嘛,嫂子会帮我养的。”谢璇撒娇道,“对不对嘛嫂子。”
她现在对着萧玄谦倒是一口一个嫂子,也不见当初叫不出口的模样了。萧玄谦这才抬起头,面不改色地道:“好啊。”
谢璇喜笑颜开:“太好了,那起名的工作就让嫂子来吧,反正我买那个项圈还没名儿,到时候我专门定制一个名牌。”
萧玄谦看着小妹,郑重地想了想,道:“就叫咪咪吧。”
谢璇:“好名……啊?”
她愣住了。
萧玄谦继续道:“这个家只能有一条……”
他没有说完,话语就停住了,谢玟在桌子底下抬脚压住了他的鞋面,压低声线道:“要点脸。”
萧玄谦于是沉默地低头吃饭,把那句话咽了回去,活像一个冷酷豪门里的受气主妇。
“那个快递在我那儿,看了眼收件人以为送错,本来想送回去,一时忘了,就不知道丢到哪里了。”谢玟道,“我给你补买一个吧。”
其实那项圈就好好地放在他屋里柜子上,但快递都拆了,势必不可能如初归还,只能让小妹重新购入了。
谢璇好说话地点点头:“噢,没事的,我下周才过去把咪咪抱回来。”
那条可怜的黑背德牧,在来到这个家之前就被定了个难以启齿的名字。它注定要和“咪咪”这个名字相伴相随,生死不离了。
咪咪被接回来之后,萧玄谦的日常工作多了一项遛狗,不过他本身也跟别人不太一样,别人遛狗都是人累得半死,他遛完狗回来,狗累得要死,一来二去,咪咪也跟着强壮高大,一身腱子肉,谢璇偶尔带着黑背出去,都觉得这狗虽然很帅,可帅得太有侵略性,感觉越养越像狼,看起来都能吃人。
萧玄谦一路照料下来,咪咪在他手里乖得过分,服从性特别高,唯一让他糟心的事,这条狗在别人那儿高冷,一到谢玟裤腿旁边就开始狂舔,热情活泼得简直欠揍。
年后,过了元宵节的第二天。谢玟哪怕是工作再忙,每天都会给萧九回一封信,基本是对应着他的信来写的。暌违二十五年之久的笔墨字句,终于在另一个时空有了连绵不绝的回响,一封封、一件件,似乎要将他们迟到多年的圆满一点点地积蓄起来,一点点地纳入他的心房。
20X5年,春。
外表长大了三岁的童童抱着零食在沙发上翻腾了一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出土墓葬的纪录片,她瞅着那个硕大的起重机在自己的坟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催促着道:“还等什么,直接掀开棺材板就行了,里面没人。”
在她身旁织毛衣的萧玄谦抬眸看了她一眼。
谢童注意到他的目光,道:“怎么啦?你这么不感兴趣干嘛,过来点也看看你的墓,咱们一百多公斤的黄金陪葬下去呢……啧,古有绣荷包,今有织毛衣,你当初要是个女的,乞巧节一定是把好手。”
萧玄谦道:“谢怀玉要过来了。”
童童立刻警醒,将零食袋子收拾收拾藏了起来,然后抽纸抹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她一抬头,日理万机的小谢总就站在身后,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童童头皮发麻,立即道:“我什么也没……”
“你的零花钱,扣一半。”谢玟无情地道,他揉了一把童童鼓起来的柔软脸颊,然后才看向通风报信的总裁夫人,凑过去低头看他手里的针:“又学的什么?”
萧九的确是个天才。
他的天赋太过出众,对任何事都学得过分优异。短短几年之内学了绘画、翻糖、黏土、雕塑、插花、十字绣,还考了注册会计师里的一门税法。又跟吕女士学了攀岩、潜水、现代射击,甚至还学会两门外语,一个启朝人,生在一千六百多年前,居然比谢玟的外语还好。
偏科的谢总百思不得其解,深受打击。
萧玄谦松开手给他看了看自己织的花样,然后抬起头当着童童的面索取亲吻,童童早已习惯这俩人不把她当真的小孩儿看了,在她面前狗粮乱飞。
谢玟很自然地亲了小皇帝一口。
萧玄谦舔舔他的唇,道:“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