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晏于是认真想了想,而后他看了凌飞白一眼,在心里说道:“那就愿山河无恙,你我皆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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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书房寻图
正月初一,一年之始。
这一日瑨国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需进宫朝圣,与瑨帝一同为瑨国江山祈福。
但顾楚晏不用,他是北越子民,即便要祈福那也是为越国百姓祈福。
凌大将军及其家人,包括平日守护在将军府内的暗卫都需进宫朝圣,这是将军府戒备最松懈的一日,也是顾楚晏进入凌大将军的书房盗取瑨国边境驻防图最好的机会。
这一日他等了很久。
待凌大将军等人都离府后,顾楚晏找准了一个时机,避开了府内下人,悄悄靠近了凌大将军的书房。
他手中拿着陆绍为他弄来的工具,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打开书房的门,可当他站在书房门前时,他不由愣住了。
凌大将军的书房门竟未上锁。
顾楚晏当下眉头紧蹙,心中有些迟疑。他记得凌大将军以前离府时,都会将书房的门上锁。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书房内有凌大将军重视之物,才会猜测瑨国边境驻防图在书房中。
可眼下府内戒备少了不说,书房竟未被上锁,让他不禁有些担心,凌大将军会不会将驻防图转移了。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既然已经接近了书房,他还是想进去看一看的。
一番思量之后,顾楚晏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排书架、一张书案,并无多少装饰之物。书架上摆满了书,整齐有序。
顾楚晏关上了屋门,开始在书房内翻找起来。
他动作很轻,找完一处更是当即就给规整好,生怕放错了位置,事后引起凌大将军的怀疑。
他翻找的格外仔细,抽屉、书卷夹层都翻找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若是寻常放置之处找不到,那要么书房中藏有暗阁,要么驻防图根本不在书房。
顾楚晏于是将他认为可疑的物品都摸了摸,转了转。果然在他转动墙壁上的一个烛台时,烛台旁边的一幅画后面发出了一些声响。
顾楚晏将那幅画取了下来,便见画的后面出现一个暗阁,而暗阁里有个木盒。
木盒上了锁,不过幸而他带了工具。
顾楚晏胆战心惊地打开了木盒,不料却是一无所获。
木盒中空空如也。
瑨国边境驻防图果真是被转移了。
顾楚晏来不及过多失望和沮丧,他赶紧将画重新挂了回去,再将烛台转回原位,待一切恢复妥当后,他匆匆离开了书房。
出了书房,他顿时觉得如释重负。
“见过世子。”
顾楚晏刚缓了一口气,却见长廊转角处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一位丫鬟。
顾楚晏顿时被吓了个半死。
那丫鬟奇怪道:“世子,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哦……”顾楚晏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语气淡然道:“闲来没事,随便转转。”
说完,他立即转移话题询问道:“珠兰,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名叫珠兰的丫鬟答道:“将军出府前交代我,让我来打扫一下书房。”
顾楚晏点点头道:“那既然这样,你快去吧。”
珠兰应了声:“是。”随后便去往了书房。
顾楚晏看着她推门进了书房,越发觉得凌大将军离府前将那驻防图转移了阵地,否则又怎会让一个丫鬟随意进去打扫。
他不由眉头紧皱,若是这样,可就难办了,还得再弄清楚驻防图被转藏在了何处。
午时过后,凌大将军等人方才朝圣回来。
回到将军府后,一众人草草吃了午饭,便各自安排自己的时间了。
凌大将军当下去了书房,他审视地看着书房里的一景一物,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可就在这时,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
凌大将军转过身来,严肃问他道:“如何?”
暗卫道:“回将军,果真不出你所料,世子他今日的确进了书房。”
凌大将军不禁冷笑一声,道:“我就料到他接近飞白,进我将军府是别有居心。”
暗卫不禁问道:“将军,既然世子已经露出了马脚,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凌大将军想了想,道:“世子进书房之时,可有旁人看见?”
暗卫回道:“进去时没有,出来后有遇到过珠兰。”
“好。”凌大将军命令道:“让人将世子叫来书房,还有飞白也一块叫来。”
当府里的下人通知顾楚晏去书房时,顾楚晏心下悚然一惊。他不用多想,也知凌大将军叫他去书房所为何事。
然而凌飞白却是浑然不知。
顾楚晏去到书房时,见到珠兰也在房间内,便更加确信了凌大将军找他来的目的。
果不其然,待他出现后,凌大将军当即严厉问道:“珠兰,你方才说今日上午有见到世子进入书房,此话可有假?”
珠兰诚惶诚恐道:“奴婢……奴婢只是见到世子从书房出来。”
顾楚晏顿时心下一沉,原来他从书房出来时,还是被珠兰看见了啊。
凌大将军随之又道:“珠兰,在将军府内做事,有则有,无则无,若有半点欺瞒污蔑,当以军法处置!”
珠兰突然跪下道:“回将军,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的确看见世子从书房出来了。”
凌大将军当下目光凌厉地看着顾楚晏,厉声道:“我之前就告诫过世子,将军府的书房你北越世子不可进!”
顾楚晏面色僵硬地回道:“我来……寻几本书看。”
凌大将军却道:“是找书?还是找我瑨国的边境驻防图?”
此话一出,凌飞白不禁怔然地看向顾楚晏,神色越发严肃起来。
顾楚晏坚持道:“只是找书。”
纵使凌大将军现如今在怀疑他,但他并没有拿到驻防图,也就没有证据能将这个怀疑落地为事实。
只要他咬死不认,凌大将军会怀疑他,会加倍提防他,却并不能拿他怎么样,顶多限制他的出行,或派人监视着他。
只是当下他心中却是十分不安。他虽没有看向凌飞白,但也能猜到凌飞白眼中的失望。
是啊,他答应和凌飞白联姻,就是带有目的的,只是为了瑨国边境驻防图而已。
凌飞白他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吧。
凌大将军根本不信他这样的说辞,道:“世子还真是让本将佩服,能想到通过联姻进我这将军府,意图盗我瑨国边境驻防图,当真是有几分手段。”
凌大将军这番话虽是对顾楚晏说的,但实则是说给凌飞白听的。
这也是为何他明明料到顾楚晏动机不纯,却还是给他机会进了书房,明明他就算质问顾楚晏也问不出什么,但还是将顾楚晏和凌飞白二人叫来了书房。
他无非是想叫凌飞白看清楚顾楚晏的真面目。一个他国世子,一场政治联姻,万万不能投入真感情,否则毁的不仅是凌飞白,更是他们将军府,甚至是整个瑨国。
“爹。”就在此时,默然许久的凌飞白突然开口道:“是我让楚晏进书房来找些书看的。”
闻言,顾楚晏顿时怔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凌飞白。
作者有话要说:
30、30 难以抉择
凌大将军当下也愣住了。须臾,他怒声道:“凌飞白!”
然而凌飞白却平静说道:“爹,是我要求楚晏平时在府中多读些书,也是我叫他进书房找些书看的。楚晏他并非是为了边境驻防图,还请爹您放心,切勿多想。”
凌大将军难以置信道:“飞白,你岂能包庇他?”
凌飞白依旧冷静回道:“爹,我没有包庇任何人,我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我,大可用军法处置我。”
“你!”凌大将军一时间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爹,您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和楚晏就先退下了。”凌飞白话刚说完,未等凌大将军同意,便匆匆行了礼,而后带着顾楚晏离开了书房。
凌飞白拉着顾楚晏步伐走得极快,顾楚晏几乎是被他拖着回到的厢房。
一进厢房,凌飞白当即关上了屋门,他严肃地看着顾楚晏,质问道:“你与我联姻,是不是为了边境驻防图?”
突然之间顾楚晏有些不敢看向他了。他低下头去回避着凌飞白的目光,故作淡然回道:“当然不是了,我真的只是找几本书看。”
凌飞白却道:“我要你跟我说实话。”
顾楚晏回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好。那我就再问你最后一遍。”凌飞白一字一顿道:“你有没有对边境驻防图动过念头?”
“我,没……”顾楚晏言至此处却停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凌飞白,须臾,他试探性地问道:“倘若我动了念头,你会怎么做?”
这一瞬间,凌飞白却是无言了。
顾楚晏见他沉默,不由笑了笑,道:“还没想好是吗?也是,这多难选择啊。”
凌飞白依旧沉默着。
顾楚晏于是又道:“凌飞白,我劝你最好认真想清楚。”
顿了顿,他不禁冷然道:“你是南瑨少将军,而我是北越世子,他日若是两国冲突,交起战来,你会不会为了你的家国大义,要了我的性命?”
他这话一出,凌飞白顿时神色一怔,当即抓住顾楚晏的胳膊,不假思索说道:“瑨越两国不会交战的。”
“不会?你太天真了。”顾楚晏的神色越发严峻起来,他继续道:“凌飞白,你不是瑨帝,我也不是越皇,你我皆为臣子,凭何保证两国不会交战?”
凌飞白手指间的力道不由松了些。顾楚晏见他将要松开自己,不由苦笑了一声。
可突然之间,凌飞白手指间又有了力道,他没有松开手,他认真说道:“若两国真的开战,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顾楚晏心下有些触动。须臾,他不由低声问道:“能护得住吗?”
他在问凌飞白,却也是在问自己。
“我能。”凌飞白怕他不信,又重复了一遍:“我能。”
顾楚晏默然望着凌飞白,他有些欣喜凌飞白能给他这样一个承诺,可却也不想凌飞白日后会真的这样做。
若有一日瑨越两国真的发生了冲突,触发战事,他留质在临安城,必定九死一生。
那时他虽希望能平安逃离临安城,可却不想凌飞白因他而被降罪。
良久,他淡淡说道:“不必了。”说着他拂开了凌飞白的手,转身向屋外走去。
待他打开了房间门,迈步出门前,他想了想突然又道:“凌飞白,我想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最好也就别再相信我了。”
而后,未等凌飞白回应,他便离开了房间。
彼时,将军府的书房内,珠兰已经离开,只留凌大将军一人独自沉思。
须臾,那轻功极好的暗卫又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随后进了书房,禀告道:“将军,世子刚刚出府了,属下是否要盯着他?”
凌大将军摆手道:“不用。”
暗卫点头应命。末了,不禁好奇问道:“将军,今日之事是否要禀告给陛下?”
凌大将军很干脆地回道:“不用。既然世子想要驻防图,那我就给他一张驻防图。”
暗卫一听,心下顿时领悟了凌大将军的决定。
若是防不甚防,不如将计就计。
顾楚晏漫无目的地走在临安城的街上。新年伊始,街上欢声笑语不断,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愉悦之情。
他未能找到瑨国边境驻防图,他没有因此失望。凌大将军怀疑他进将军府的目的,日后必定会对他严加提防,他没有太多担心。他失落难受的是,方才与凌飞白说的那些话。
若是方才他死不承认,不跟凌飞白说那些话就好了。那样的话,凌飞白应该会相信他,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
或者若是他今日没有进书房去找瑨国边境驻防图就好了。
顾楚晏想着想着,突然叹了口气,道:“阿绍,驻防图一事我可能办不成了。”
可他不是真的办不成了,而是不想去办了。
一直跟在顾楚晏身旁的陆绍见他家主子终于说了句话,不禁有些庆幸,他赶紧说道:“公子,你尽力而为就好。你为北越已经牺牲很多了,没有必要事事办妥。”
陆绍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家主子为北越做的已经够多了。
当年越瑨两国频繁交战,起先也算势均力敌,但后来越国先帝驾崩,新帝继位,新帝需巩固国君地位,便向瑨国提议休战,缔结盟约,顾楚晏这才作为质子被迫留在了瑨国临安城。
接着为了巩固盟约,顾楚晏又作为和亲世子与凌飞白联姻了。如今,还要为越国盗取瑨国边境驻防图。
越国别的小王爷都在享受着荣华富贵,过着快活自在的生活,他家世子却要在瑨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陆绍是当真心疼他家主子。
于是想了想,陆绍又继续安慰他家主子道:“公子,驻防图这事本来就很难办,就是办不成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你的,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
陆绍只当他家主子是在为驻防图一事苦恼,殊不知顾楚晏苦恼的却并非只有驻防图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