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神经病同行[古代架空]——BY:小闲

作者:小闲  录入:12-02

  顾笙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将宣纸缓缓展开,正是他桌案上写了一半的字,不禁哑然失笑:“多谢沈兄费心了。”
  “不谢。”
  “长老们也只是想要问几句话,等将一切说明之后便无大碍。”顾笙说道:“沈兄也知道我有那离魂之症,即便师父相信我的清白,也要确认不会再次发作才行。”
  沈般听言点了点头。
  “沈兄若是愿意,这几日可以让师兄弟们带你在道方门里走走。”说罢顾笙叹了口气:“只是顾某这里,还是不要再来的好。”
  “嗯。”沈般顿了顿:“你从前便常来这里吗。”
  这禁地的小屋与他想象中不同,窗明几净,置办的家具摆设也都是顾笙的风格,架子上甚至还有几本书册。仿佛是将顾笙小院中的东西一模一样地复刻,完完整整地搬了过来。
  “是……少时多些,现在倒是不常来了。”顾笙笑了笑:“这里伤不到其他人,若真有什么意外,砍断吊桥,便能将那妖邪困在这里。”
  这里仿佛一座孤岛上的牢笼,而作为牢笼的唯一囚犯,顾笙却能平静地陈述这件事实,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
  一种莫名的情绪升上沈般心头,他突然抓住了顾笙的手。
  顾笙一愣:“怎么了?”
  “你……”沈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的一切都好吗?”
  真的无所谓吗?
  “当然。”顾笙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沈兄关怀。”
  和善、随和、却又疏离,他离顾笙已经这么近了,两人之间却像隔着一层雾,让沈般看不真切。
  “一会儿我会先去和守在外面的弟子知会一声,放沈兄通行。”顾笙顿了顿:“沈兄是怎么进来的,那些弟子现在还好吗?”
  “嗯。”沈般点了点头:“我架了绳索桥。”
  顾笙:……
  看来关在这儿还是不够稳妥。
  “我还可以再来看你吗。”
  说出这句话时,沈般与以往完全不同,除却试探之外,又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以致于顾笙微微一怔,有了他是在“恳求”自己的错觉。
  灯火从侧面映着沈般的脸,光影分明,让他的面孔变得更加立体,也显得格外认真。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顾笙只觉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他被罚禁足、面壁思过。虽说这其中更多的是对他的保护,顾景云也并未让人断了他与外界的交流,可禁足就是禁足,总要有些样子才行。
  但面对着沈般认真的神色,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呢。
  在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好像有什么事情悄悄地发生了。如同从泥土中冒出的新芽,在外面只露着绿色的莹莹一角,埋在地底下的根须却已经足够深刻绵延了。
  还未等他想清楚,突然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顾师弟。”门外传来大师兄陈皓夜的声音:“打扰了,是我。”


第22章 (二十二)相携相依,相伴相随
  顾笙还没来得及应声,沈般已经在房内环顾一圈,然后迅速地钻进了床底下。那么高大的个子,又背着琴匣,手脚一缩,硬是把身子全部挤了进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顾笙不禁哑然。
  爬窗君子之外,可还要加一个床下君子之名。
  “这就来了。”
  顾笙开门之后,对上了陈皓夜温和的眼睛。还未等他说什么,就见对方越过自己往屋内扫了一圈,然后露出惊讶之色:“沈公子走得可真急。”
  顾笙:“……”
  躲在床底的沈般:“……”
  “还是说他藏起来了?”陈皓夜笑了笑:“夜深露重,藏在屋里还好。若是藏在屋外,受了凉,就是我道方门待客不周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躲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看着从床底钻出来的沈般,陈皓夜心中暗道,好在这人不是从床上的被窝里钻出来的,否则他这脆弱的心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还望大师兄恕罪,不要告知师父。”在陈皓夜开口之前,顾笙率先请罪道:“擅闯禁地的处罚,全部由我一人承担。”
  沈般看到他的反应后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反驳道:“为什么,不要,你又没有什么错。”
  顾笙严肃道:“沈兄切莫这样说,这也是权宜之计。想要入我道方门的话除了门主的承认,还要经过几位长老的首肯。若是被外人得知你擅入禁地,外面三人成虎,难免传出难听的话来。”
  “那也不能冤枉你,不然我和陷害你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陈皓夜:“……”
  你们,当我,不存在好了。
  “顾师弟何必这样着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陈皓夜苦笑道:“若我当真有心要罚你,现在来的又怎么会只有我一个。”
  顾笙一愣:“大师兄的意思是……”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说着陈皓夜拍了拍顾笙的肩:“看守的那两名弟子已经被我支走了,外边只有廖师弟一个人守着。我是担心沈公子回去的时候还要从崖上走,所以才过来知会一声,免得出什么意外。。”
  沈般:……
  “多谢师兄,但师兄是如何知道沈公子在我这里的?”顾笙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发现的,是廖师弟恰好碰上的。”
  说来也巧得很,廖勇黄昏时刚回山,便听说了顾笙被禁足的事情。他和顾笙的关系亲近,直接就来了这后山禁地,想着即便看不到人,也要远远喊上一声,把顾笙叫出来说几句话,看他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然后他就恰好看到沈般鬼鬼祟祟地用绳索渡过断崖的一幕。
  实在是他发现的时间不巧,沈般那时候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距离,绳索也摇摇欲坠,他生怕自己一出声这人就要掉下去了。等沈般入了禁地后,他更来不及阻止,于是就眼睁睁地看着沈般一路潜行到了顾笙窗下,然后顾笙打开窗子后,又把他给放了进去。
  为什么不走正门,为什么要走窗?
  更不巧的是,廖勇今日下山正好听说一件奇闻,说是有两个年轻男子相爱遭到了家里的反对,于是约好一起私奔。结果被家里人给发现,其中一个打算以死明志,喝毒药自尽。虽然最后没死成,但现在依旧昏迷不醒。
  有了先入为主,昨日还有人感叹沈般对顾笙的一路相护情意深重,加上沈般这鬼鬼祟祟的行动,让他得出了一个自己都吃惊的结论。
  那……那他应该咋办?
  他是不能入禁地的,只能让看守的弟子进去查看情况。可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顾师弟还能做人吗,会不会想不开了也学着别人一样喝毒药?
  但就这么放着不管,他也不放心啊,要万一沈般意图不轨呢?
  最后想了半天,他选了个折中的法子,飞快地跑去敲了陈皓夜的门。开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师兄,不好了,沈公子擅闯禁地去和顾师弟私会了。”
  陈皓夜:……?
  可怜道方门大师兄晚饭还没能吃上几口,就被廖勇给连拖带扯地拉了过来。
  对于他的胡说八道,陈皓夜是不太信的。毕竟昨日顾笙与沈般之间并未有什么亲密之举,更何况以顾笙的性格,若是真的喜欢上了男人,一定一回来就去跟师父坦白告罪,又怎会与旁人暗度陈仓,半点规矩也不顾。
  但是……万一呢?
  所以他当机立断,先是把看守的弟子支走,然后又凭廖勇的描述想了个过来敲门的借口。直到他看到开门后两人的衣衫齐整,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虽然这也不能代表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什么。
  “你们若还有话要说,那我就先告辞了。有廖师弟在外面守着,不用担心。”临走之前,陈皓夜还不忘拖着廖勇一起下水。
  “沈兄不如和大师兄同回,后山小路崎岖,不太好走,须得有人相互照应。”顾笙插言道,硬生生地把陈皓夜已经迈出去的步子给扯了回来。
  沈般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
  顾笙一愣,终于想起了沈般问他的最后一句话。
  “……顾某多谢沈兄关怀,但这件事毕竟不合规矩,所以应该是不行的。”
  陈皓夜背对着两人,笑得尴尬。
  他一点也不想听,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在谈论什么,真的不想。
  “那好吧。”沈般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还是答道:“那我等着你回来。”
  顾笙:“……嗯。”
  目送两人离去后,顾笙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合上了门板。靠在墙壁上,面对着摇曳的灯火,有些微微愣神。
  先前他差一点发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另一边的两人相顾无言,直到走上吊桥的时候,陈皓夜才出言提醒道:“沈公子小心,这座桥的桥面狭窄,夜色昏暗,容易踩空。”
  “嗯,多谢。”
  吊桥的另一头,身材高大的男子在那里提着灯笼等着,神情严肃凝重。在看到沈般的时候,脸色一黑。
  “沈公子。”
  沈般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致意。
  廖勇的目光又转到了他身后的陈皓夜身上,就差把满心的疑问写在脸上了。偏偏陈皓夜恍若未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廖师弟把沈公子送回去吧,我在这里等轮班的弟子回来。”
  廖勇:“……这样不成,我和你一起等。”
  陈皓夜眉头微微一皱:“这是哪里的话,你难道打算让沈公子一个人回去不成。”
  廖勇:“我要是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沈师姐回头不要扒了我的皮。”见陈皓夜还想说什么,他抢先道:“要是让我先回去,我就去跟沈师姐告状。”
  陈皓夜:“……”
  沈般倒是无所谓:“没关系,一起等不就好了。”
  两人:“……嗯。”
  所以顾师弟和这小子到底有没有什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千万别问我。
  三人之间的气氛古怪的很,只有沈般一个心情不错,在等待的过程中从怀里取出一根琴弦,用手当作一个极简易的支架,绕了几圈后,将弦撑了起来。随后用了些内力,右手指尖轻轻一拨,竟然发出一道极细的音刃,在一旁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半寸长的小坑。
  陈皓夜和廖勇都是一愣。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音波术。
  高山流水庄的不传之秘,二十年来不曾现世的绝世武功。
  沈般究竟是什么人。
  “沈公子真是厉害,用几根弦就能发出音刃。”陈皓夜忍不住赞叹道:“这般深厚的内力,我等远远不及。”
  沈般略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想要发出音刃是很简单的,只要方法得当,用棉线都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陈皓夜的某些地方,和顾笙很像。
  “沈公子说想入我道方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廖勇忍不住插言道。
  为名利,为身份,为抱负,还是……为了男人?
  “我是来求学的。”沈般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学功夫。”
  廖勇:……
  就算是门主本人,好像也没什么能够教你的。
  到了他们这样的武学境界,继续钻研功法已经毫无意义。功夫都是因人而异的,所以越是厉害的高手,越是要自己去悟。而到了沈般这样的地步,靠人指导已是见效甚微。
  更何况,道方门里根本没有人懂音波术。这可是高山流水庄的不传之秘,天下独一无二的武功秘籍。
  心里这样想的,廖勇也就直接说出来了:“以沈公子的功夫,即便想当客卿长老都有些屈才了,又缘何想成为我道方门的弟子呢?”
  “这个不太方便说。”
  廖勇:……太可疑了。
  沈般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接着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我?”廖勇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后把佩刀给解了:“我学的是刀法。”
  道方门虽然功法诸多,但真正厉害的还是一部道天诀,只有真传弟子才得以修习。这并非因为道方门想要藏私,实在是因为这部功法的入门条件太高,并且初期极易导致内息紊乱。修习者必有极高的天分,还须有高手在旁手把手的指导,因而并不适合普通弟子。
  道天诀的神奇之处,却在于它中正醇和,能够兼容万物。虽然修炼的是一门功夫,但在不同人手中却能千变万化。比如廖勇的内力就刚猛霸道,顾笙的内力则温和平稳,而莫小柯的内力却是多变莫测。
  “刀法也很好啊。”沈般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也曾经想学过刀法。”
  “……学武在精不在多,你总不能什么都学吧,总该有个目标。”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一旁的陈皓夜听着两人这一句接着一句,忍不住暗地里摇了摇头。果然直肠子的人之间相处起来就是简单,倒是让他白担心一场。
  眼见远处莹莹的火光,应该是轮班的弟子手里提着的灯笼,他总算能回去吃完那口残羹剩饭了。
  直到对方走近了,他才认出走在最前面的人是谁,心中暗道不妙。
  廖勇和沈般也停下了关于功法的讨论,目光自然而然地被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吸引了过去。只见她雅致清丽、巧笑嫣然,虽然少了几分明艳,但在人群中也是极为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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