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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阳朔侯诏书改自《闵楚王被疾诏》与《敕谕东平王宇玺书》,张福安:《西汉诏书研究》,西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年,第29-30页。
册封郡主诏书改自康熙册封礼亲王之女制文,程大鲲:《康熙册封礼亲王之女制文简介》,《满族研究》,1999年第3期。
舅舅没死啊,是镜郎误会了
完结倒计时(?
## 一百三十二
物转星移,昭平元年,也不知不觉过了半。
换了年号,先为先帝上谥号为“章”,再为太后洪氏上徽号为太皇太后,住慈宁宫;为皇后叶氏上徽号为太后,居慈寿宫,不过太后身子不好,甚至未出席册封大典,一直在汤泉宫安养;并将先帝妃嫔一律迁居长寿、长安两宫居住。
接着封皇后、封太子、封六宫妃嫔;再为先帝的姐妹升一级,称大长公主,如建昌长公主贺飞瑶为齐国大长公主、舞阳长公主贺清瑾为秦国大长公主,新安长公主贺明瑀为燕国大长公主,并追赠广平长公主贺明瑟为韩国大长公主,接着封自己的兄弟、姐妹,封外戚……
六部忙了个底朝天,一系列大典礼下来,又过了先帝的冥诞,齐国大长公主的生辰,已到了二月,长安柳枝初新的时节,除了主持春耕、朝廷的日常事务之外,朝廷上下还未松一口气,就收到了新帝一道明旨:令镇抚司押解燕国、韩国两位公主的夫婿吴氏、姜氏进京受审。
理由也是明明白白的:先帝驾崩,虽然因病,却也是听说两位妹妹受夫婿折辱,一时动气,才致去世。虽然名分上是姑母的夫婿,皇帝要收拾他们,只要证据确凿,也是名正言顺、轻而易举。
明旨一发,缇骑便出动,这边枷了两个贵眷上京,那边查人证、寻物证,燕国大长公主贺明瑀出嫁多年,京中贵眷却还不至于忘了她少女时丰润俏丽的模样,如今却形销骨立,干枯憔悴,几如行尸走肉。
她连同两位镇抚司詹事一同上殿回话:姜氏兄妹毒害公主多年,贺明瑟有心大度,只令首恶伏诛,谁知姜令望心怀不忿,假意和好,生生堕下她腹中六月胎儿,以至她血崩而死;而她夫婿吴岩平,连同母亲贺氏把她骗回,下药、囚禁,数次流产,却连吃药也成恩赐,若不是国丧传来,她贴身婢女冒死见了传信使者一面,只怕如今还被囚在暗室,生不如死。
人证物证俱全,来龙去脉,毒药方剂也都呈堂,再无疑义,三法司会审,很快结案:姜令望斩立决,姜氏全族流放,没入岭南矿山充苦役;吴岩平绞立决,母亲虽为郡主宗室,也被罚入庵堂,青灯古佛,为公主祈福,终生幽禁。贺明瑀回京,另起公主府居住,与太后一道在行宫休养,两人倒聊得投契。
新封的太皇太后并不似前朝妃嫔一般热爱佛事,眼见两位公主婚事不谐,深感女子应当读书明理,以免耽误终生,因此一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训诫,便令身边女官读书习字,教导宫人;帝侍长上至孝,又感慨皇后贤德明理皆因精通文墨,也担心膝下女儿日后出嫁,金枝玉叶受了夫家欺凌,颇为推崇女学,又有齐国大长公主贺飞瑶,带着几位妹妹一道凑趣,太后、皇后当先捐了一年的俸禄,几位大长公主、长公主也纷纷解囊,捐了一年食邑,于皇城外立了一处女学,由宫中六尚女官及年老翰林轮流为师,读书习字之外,更教算学、女红、绘画、琴棋,凡为良籍、在长安住十年以上民户,皆可令女儿入学,束脩只不过是象征性的一年一贯钱。
皇帝这么捧场,哪里还有人敢多嘴扫兴?也便纷纷投贵人所好,京畿内外,连同各州府郡县冲要之地,女学遍地开花,世家大族的族学家塾,也令女眷入学,就连说亲娶妻,也都以妻子读书识字为上,民间风气,顿然一新。
去年九月秋闱,秦国大长公主的嫡长子荣君泽中了举,今年三月又加开恩科,却是并未得彩,只是他终究也才十五六岁,虽然比不上父亲荣矜少年进士的高才,却也算得上年少有为。杏林宴上,太皇太后看上了榜眼乔南,有意以侄孙女十一娘相配,却遭了“有丧在身”的婉拒,本是不大高兴的,贺清瑾出面缓颊,讨了口彩,便由太皇太后做媒,说定嫡长子与皇后陈氏的同胞妹妹这一门亲事,只是这位三姑娘今年也才十三岁,三年后方能娶亲。
新帝乐得为姑母与皇后锦上添花,干脆将荣君泽送去镇抚司长一长资历本事,“林家表弟将去西南管盐铁,君泽正好接他的班,他脸嫩心软的,磨一磨,日后有了品阶,才好娶妻”。
自然,对于静江府百姓们来说,天高皇帝远,长安远在万里之外,女学那也是有家底又看重女儿的门户掺和的事情,天下承平,为什么今上这样天纵英明,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总能抓贪官抓豪族一抓一个准,也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
唯一与自己息息相关,又有些谈资的,莫过于靖江王府与阳朔侯府两处宅邸的兴建。
“两位都是贵人,怎么偏偏要凑到一处建府邸呢,也不怕冲撞了,打起来?”
“可不是么,匠人民夫也就这么多,他们也不多征发……却是建好了侯府,再建的王府,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自去年七月至今,快一年的时间过去,靖江王府因仿照宫城建制,不过初具规模,与之相邻的阳朔侯府几乎已齐备,依傍静江府城内原本就有的天然山水,比之江南园林亦不逞多让,因为地广人稀,占地广阔,反而更为开阔。如今的阳朔侯府里,大大小小也挤了许多个主子,除了阳朔侯林纪本人,隔壁来借住的靖江王,更有两粤之地两位重量级的主官。
去年十月,林纾动身回京述职,改元之初,还在府中养病的宁平侯或许是因为有了与妻子和好的苗头,终于上表,林纾也在年初的晋封潮之中成了侯府世子,并再换职衔,被派出京,专管岭南盐铁转运。盐运使与镇抚司同知同为从三品,看似平调,但只要与盐铁沾了边儿的,都是肥差中的肥差,既是皇帝对姑母、表弟的看重,也是对林纾多年任缇骑辛苦的慰劳。
陈之宁的姐姐由太子妃升职为皇后,娘家按理要再晋爵位,陈氏已是国公位,封无可封,不过再加了些食邑,只是陈之宁原本明面儿上并无实职,皇帝便大笔一挥,将他也一并派来,主管粤西开海。
靖江王专管安南交趾及柔佛、暹罗等地朝贡互市,宁平侯世子管盐铁,令国公世子管开海,个顶个都是实权派,大忙人。
而府邸的主人阳朔侯么,也不娶妻,也不纳妾,内宅的事儿全由管家青竹代理,闲来无事,写信回长安,找宋寅娘寻来十好几个侍弄葡萄的好手,又要了十几船葡萄秧,他的封地阳朔县,不种粮,不种稻,葡萄与荔枝园连阡陌,并由王默带人开辟了几座山头,种植竹木与各色花卉、香药,一年多功夫,倒有声有色,把几千户人家支应的忙不过来,葡萄还未挂果,只是长势喜人,荔枝却丰产,各色花卉更是花用不完,便当即封船,向北运回长安,孝敬亲长,向南则顺势出海,赚些零用。
倒也不是没人眼热,一心要告他们侵夺民田、抢占民利,只是这几个人,倒有两个是皇帝的表弟,一个是皇帝的亲弟弟,还有一个是皇帝的内弟,你说说,到底怎么告状,找谁告状?
一切上了正轨,进了六月,静江府便燠热的难以忍受,屋内放了香花、冰盆、风轮,又取风凉意,还算清爽,阳朔侯的懒骨头犯了,窝在榻上,不肯起来,今日内室陪他的是靖江王,手中捧着冰碗,昨晚上闹得厉害,今天起来便做小伏低,陪着笑:“这个不好,我们吃别的?荔枝才得了新鲜的,让他们榨了浆水来好不好?”
镜郎摇了摇头,翻了个身,只给贺铭留了个背影,懒洋洋道:“……只是想着宫里的玫瑰卤子了。”
“嗳!巧了,皇兄才送了两个厨子来,应当会这个,我这就叫她们做去。”
镜郎听着贺铭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不过一笑,翻身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便在榻上盘腿坐下,目光停驻在墙上,久久不去。
内室宽绰,并不多加隔断,只挂着竹帘遮蔽日光,陈设不多,随意散落着几样主人近来赏玩的金玉物件,多宝阁上也只搁了几样玉器,墙上更是干净,只独独挂着一幅并不切合时令的春日桃夭图,轴上扣着一只金蝉儿。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认出,这桃夭图的题名乃是先帝御笔,落的是阳朔侯的私印“离枝”,暗合的是他的荔枝园。这画,先有的题名,再画的画,这印章,还是去年岁末,镜郎收到随生辰礼物送来的画卷,经由贺铭亲手装裱,最后添上的。
帘子一掀,却是青竹进来了,镜郎撩了撩眼皮,随口问:“陈之宁从庙里回来了?”
“还没有,请佛骨是大事,这才斋戒到第六日。”
青竹说着,又一阵风似的出去进来,出去进来,如是者三,镜郎收回视线,见他打角落里抬出一只藤条箱来,不由蹙眉道:“你收拾这些个做什么?”
“不是一直惦记着桂味么?好容易成熟了,咱们去自己园子里,摘了便吃,可不是最新鲜甜润的?”青竹说着,捧出一袭鲜艳的大红罗衫到镜郎跟前儿,“也有七八日没出门去了,今日赏个光,咱们上船去阳朔,正好吃晚饭。”
“这么大的太阳,谁要出门去?”镜郎撑着下颌,打起精神同他拌嘴,“还穿这个颜色,热也热死了,不去!”
青竹好说歹说,求了他好一阵儿,镜郎愈发拿乔,好笑道:“你们又想著作弄我什么呢?一时又撺掇着我出去。”
青竹无辜道:“就算是有鬼主意,那也是几位爷想出来的,和我可没有干系。”
镜郎失笑摇了摇头,让青竹往脸上唇上偷了几个吻,才没骨头似的站起来,由他服侍着穿衣:“也罢,漓江向晚,水风也凉,倒想吃鱼了——你说,是不是寒露来了?”
青竹还是满脸的笑,只是摇头:“你别问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镜郎没好气地啐了他,倒又让青竹扳过脸,在颊上亲了一口,镜郎在他额头上使劲儿戳了几下,又道:“也好,王默惦记着他那丛昙花快开花了,好几日没回来,我也去瞧瞧他,可别背着我,勾搭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儿去了。”
套了车,贺铭与青竹提溜着镜郎上了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江边,小小码头之中,别无他人,静静停泊着一艘带舱平船,看着像与江上往来渔民所用的小舟并无分别,只是整洁些,宽敞些,船尾站着个身材高大,皮肤作了深麦色的船夫,粗布短衫,蓑衣斗笠,踩着一双草绳穿的木屐,他人很沉默,但手大脚大,很有力气,单手便抬起藤箱,轻轻松松安放好了行李,镜郎搬了张藤椅,早绕到船头坐着,只等开船,甚至没回头多看一眼。
青竹守在船下,垂手而立,姿态恭敬,贺铭与男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笑,贺铭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到底一言不发,冲他拱一拱手,行过礼,转身下去了。
小船离岸,镜郎在椅上躺着,摇摇晃晃,未几居然迷糊了过去,瞌睡醒来,已人在江中,不知行到何处,镜郎看了半天山水,才觉出了异常的安静,站起身来,掀了帘子进船舱寻人,却扑了个空,唯见船尾立着艄公,斗笠压得极低,手臂肌肉健硕,一张一缩,正专注摇着船桨。
镜郎蹙眉,看了他半晌,疑惑地“喂”了一声,见男人回过头来,又问:“七哥人呢?怎么就…你…”
他的话一时断在了口中。
像是怕打破易碎的梦境,镜郎眨了眨眼,良久再开口,声音里已带了一丝微微的颤抖。
“……舅、舅舅……舅舅?”
船身重重一震,再慢慢,慢慢地平复下来,许久重回平静。
平船随水而下,两岸青山相对,绵延而出。
如在画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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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03-2021.12.16,一时兴起的开头,顺其自然的结尾,全文37w+
我的第一篇长篇,想写的都写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正文到此告一段落
感谢观看!
……
还有一堆番外啊我的老天爷!
## 后记
我们仍未知道为何那天作者会有这么多废话.jpg
这篇小说开始的猝不及防,完结的也有点猝不及防,但说句老实话,打下“完”这个字的时候,我还有点惆怅不舍,有点想流泪的冲动。
就不说什么创作感想了,通篇乱写的黄文要什么创作感想,大结局也是暑假在桂林旅游、去漓江的船上想好的,只是没想到拖到几个月后的现在才写完。
只是想和大家随便聊聊。
从我清晰地想到“我要写小说,我在写小说”的那一天起,除掉中间因为各种原因完全停笔的那几年,到写完《镜郎》正文的今天,我还是写了十几年。
那是一节小学语文课,老师让我们自己写一篇小说,于是我就开始写一篇一点都不科学的科幻小说,我现在还记得小说的名字,叫做《地心探险》。就在同桌递给我的巴掌大的裁好的碎纸片上,一张纸就是一章,几百字,传给全班看。陆陆续续写了几十章,还经常坐公交车去图书馆查地心的资料,有一天,那一叠稿纸丢了,我也没伤心,完全没找。我换了一本田字格草稿本,开始写另一个故事,让身边的女同学们都给自己起一个“冰X”的玛丽苏名字,然后写一个类似于仙女啊,公主啊,探险和打怪兽的奇怪的小说。这本小说当然也没有写完。接着我开始在本子上写火影忍者同人小说,犬夜叉同人……过了几年,在贴吧开始写美少女战士同人,奇怪的玛丽苏小说……一时之间甚至成为了贴吧红人,认识了许多追我更新的小女孩。然后我的注意力转向了HxH,反正和美少女战士的作者是夫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把魔爪伸向了奇犽西索伊尔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