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一心向死[古代架空]——BY:香却

作者:香却  录入:12-24

滚烫的鲜血甚至溅到了江尽棠的脸上。
他抬手碰了碰,雪白指尖一片鲜红。
宣阑轻笑一声:“没看见我在跟人说话么。”
江尽棠急促的吸了两口气,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先走。”
宣阑挑了下眉,道:“行啊——不过,你还能站起来吗?”
江尽棠用实际行动证明,不能。
“……”他解释道:“脚踝扭伤了。”
应该是之前匆忙去躲黑衣人的屠刀时扭到的,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疼痛。
宣阑那表情要笑不笑的,轻声在江尽棠耳边道:“害怕的腿软了就直接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江尽棠一把推开他脑袋,自己撑着墙壁站起来,冷着脸道:“你有看见我的护卫么?”
“应该是被引走了。”宣阑道:“这些人很有计划,会武功的基本上都会被他们引开。”
他瞥着江尽棠那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你真受伤了?”
江尽棠没说话。
“说你两句还生气了。”宣阑莞尔,他反手提着刀,背对着江尽棠,半蹲在他面前,道:“我背你出去。”
江尽棠看了眼少年宽厚的背,转开头道:“不必,我自己能走。”
宣阑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道:“你脚扭了,对方大手笔,来了起码上百个杀手,你自己走,赶着去阎王爷那里点名投胎?”
宣阑嘴毒,但说的实话,江尽棠手无缚鸡之力,出去就是死。
江尽棠犹豫了一瞬,还是慢慢的趴在了宣阑背上,道:“多谢。”
“可真难得。”宣阑说:“之前救你没听见谢,背你一会儿倒是听见了。”
他没提刀的手搂住江尽棠,站起身后才觉这人真是太轻了,丝毫不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随口道:“你是个姑娘么。”
不等江尽棠回话,宣阑又说:“小姑娘都比你重。”
江尽棠冷脸道:“这么了解,背过几个小姑娘?”
宣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好笑,他一边忍笑一边说:“我没背过什么小姑娘,背过的头一个人就是你,这是无上荣光,好好记着。”
江尽棠:“……”
外面已经到处都是尸体,血味冲天,宣阑却闲庭信步一般,背着江尽棠慢悠悠的走过过道,问:“看见这些,会害怕吗?”
“有何可怕。”江尽棠淡声说。
他见过更多的尸体。
每一个都是他的血亲。
江尽棠每次问起教宣阑武艺的师父,几个师父都是赞不绝口,说宣阑是不世奇才。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些人是在拍马屁,如今才真正见识到,宣阑的武艺,当真称得上“不世奇才”四个字。
他还背了个人,被四五个人围住仍旧游刃有余,一只手用刀也能让对方全部殒命,最后一人倒下时,鲜血喷溅在了江尽棠的衣摆上。
看着雪白之上的一片暗红,宣阑有些不悦,道:“抱歉,弄脏了你衣裳。”
“无碍。”江尽棠看了眼不远处源源涌过来的杀手,沉声道:“先走,这样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宣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他们在二楼,一楼全是杀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从窗户离开。
宣阑转身推开走廊上的窗户,夜风涌进来,带着春花的香,冲淡了鲜血的味道。
宣阑放下江尽棠,道:“我先下去,然后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江尽棠点头。
宣阑轻巧一跃,就上了窗台,分明两层楼的高度,他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往下看了眼就利落的跳了下去。
少年在月白风清里抬眸看着江尽棠,伸展开双臂,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江尽棠的长发被风吹的凌乱,此时乱象丛生,他却只看见了宣阑眼睛里璀璨的星光。
他无意识的笑了笑,而后从窗口一跃而下——
宣阑一怔。
他没想到江尽棠竟然就这么毫不犹豫的跳了,连半分迟疑都没有。
如同一只白色的、翩跹的蝶。
在这一刻,宣阑忽的想。
他必须得接住这个人。
否则他会折断双翼,腐烂、枯萎,最终消散于天地间。
风声很大。
或许还有惨叫,求饶,哭泣。
目之所及,也有春花冷月,宣阑却只能看得见那一道白影。
他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江尽棠。
两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几乎一致。
宣阑垂眸看着江尽棠,笑了:“不怕摔死?”
江尽棠一怔:“你会让我摔死?”
宣阑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反问问住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江尽棠对他的信任从何处来。
“目前我还不想要你的命。”宣阑抱着江尽棠,缓声道:“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江尽棠看了眼他的手,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堂堂九千岁,被人这么抱着,成何体统。
宣阑不仅没放,还抱得更紧了,道:“就你那速度,我辛辛苦苦救你干什么?不如让你被砍死。”
江尽棠:“……”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把宣阑这死孩子的嘴给缝上,什么话最不中听,他就最喜欢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出五毛钱,赞助棠棠买针线。


第63章:我娶你
客栈里火光冲天, 应该是杀手纵了火,想要将这里付之一炬,好抹灭证据。
江尽棠的眼睛里映出那滔天的火, 分明已经离得这样远,他却仍旧有被灼烧的感觉。
他垂下眼睫, 遮住眸中思绪,往宣阑的怀里缩了缩,不等宣阑开口,已经先道:“这群人什么来头?”
夜色寂静, 偶尔还有虫鸣, 一方地狱一方人间,宣阑步在红尘之中,不知怎么, 脚步都放缓了, 道:“不好说,不过大概率是冲着我来的。”
江尽棠抬起眼睛看他,却只看见了他的下颌。
弦月卫的易容师连骨相都可以改变, 是以现如今映入眼帘的, 是属于印财的并不明显的下颌线。
但是宣阑自己的下颌线十分凌厉,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就是这锋利的线条中和了他过于秀丽的眉目, 平添几分疏冷。
“是你的仇人?”江尽棠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说不上是仇人。”宣阑绕过一条小水沟,“我在扬州多日没有动静, 印曜已经起了疑心,吩咐了别的人来做这件事, 那么无论我有没有问题, 那人都会解决了我, 毕竟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就是一把登天的青云梯。”
“这么说。”江尽棠笑了:“印兄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
“放心。”宣阑道:“如今公子与我在一起,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这么说起来,你倒是像要给我殉情似的。”
“那顶多叫做陪葬。”江尽棠蹙眉纠正他的胡言乱语。
夜风吹过,一阵冰凉,江尽棠咳嗽了两声,宣阑感觉到他细瘦身体的抖动,抬眼看了看四周。
本就是在荒郊野外,能有个客栈歇脚就算是不错了,如今附近荒无人烟,今夜大概率只能露宿。
宣阑没什么要紧,但是怀里这人比个千金小姐还要娇弱,若是在外面餐风饮露一夜,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很不好说。
宣阑一边在心里讥诮,一边四处搜寻有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林子里有猎人搭建的树屋。
猎户的生活不好讨,常常要整夜整夜的蹲守猎物,是以就会有人在林中搭建一些简陋的可供过夜的地方,眼前这个树屋不大,但总比幕天席地要强。
宣阑把江尽棠放下,自己借着月光先爬了上去,里面只有能取暖的一床旧被子,上面还全是补丁。
宣阑看了看天,道:“阴云阵阵的,估计要下雨,在这里躲一晚上。”
南方的春雨似乎总是这样淅沥而连绵,江尽棠没什么意见,应了声好。
宣阑俯身,骨肉云亭的一只手伸到江尽棠面前:“我拉你上来。”
江尽棠看着那只手。
是宣阑没有握刀的那只手,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血迹。
他抬手刚覆上去,就被少年反手握住了,而后手腕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都带了上去,江尽棠没有丝毫准备,人都已经跌进宣阑怀里时,还是懵的。
宣阑的胸腔在震动,是他笑了。
“……你都不提前说一声?”江尽棠挣开他的手,心脏却还是在急速的跳动。
宣阑道:“刚才跳二楼不怕,现在不过一人来高,就怕了?”
江尽棠找了个地方坐着,平复了情绪,道:“我和印兄不一样,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会害怕是人之常情。”
宣阑凑到他旁边笑着问:“真是害怕?”
“……”江尽棠冷淡的看着他,反问:“不然呢?”
“啧。”宣阑在他旁边坐下,道:“那就当是害怕吧。”
外面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果然是下起了夜雨。
这里已经离客栈很远,但还是能看见一点火光,江尽棠定定的看着一会儿,才说:“不知道这雨下多久。”
能不能浇灭这把罪孽之火。
宣阑懒洋洋的躺下,淡声道:“不管能下多久,客栈里都已经全是尸体了。睡吧,明日还要跟那胖子会和。”
江尽棠没再说话。
过了良久,宣阑睁开眼睛,听见耳边江尽棠不算平稳的呼吸声,他睡在外面,有细雨飘进,带来阵阵湿冷。
宣阑坐起身,借着月光看见江尽棠蜷缩成一团,像是某种柔软而柔弱的小动物。
宣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抹了把脸。
他起身,把江尽棠推到自己刚刚睡的位置,江尽棠睡眠浅,就要醒,宣阑手指一僵,而后不甚熟练的拍了拍他的背。
江尽棠又睡了过去。
这人也太好哄了。
宣阑笑了一下,躺在外侧,挡住了外面吹来的冷风。
……
这一夜睡的并不算舒服,但是难得的,江尽棠没有做噩梦。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低矮的树屋顶,微微一动,才发觉腰际还搭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胳膊,热源就靠在身后,让江尽棠在这孟春的清晨也没有觉得冷。
江尽棠浑身一僵,微微覆下眼睫,就看见宣阑的侧脸,他还没醒,显得尤其无害。
江尽棠抿了抿唇,抬手扣住宣阑的手腕,就要把他胳膊挪开,却不想宣阑睡梦之中也十分警醒,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立刻一个翻身,将他压下了身下,那双黑澄澄的眸子瞬间睁开,鹰隼一般直直的盯着江尽棠。
在看清楚他的脸后,一怔:“你做什么?”
虽然宣阑没有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但是江尽棠还是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偏过头咳嗽两声,道:“……既然想要我的命,昨晚大费周章的救我做什么?”
宣阑低低笑了:“那你说说看,你大清早的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
“我哪有……”江尽棠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僵。
一大清早,少年火气,就这样毫不遮掩的抵在他腰腹间。
江尽棠白净的耳根渐渐红了,冷声道:“下去。”
宣阑意识到什么,挑眉道:“你害羞?”
“都是男人,我害羞做什么。”江尽棠蹙眉道:“你太重。”
“都是男人……”宣阑长睫一抬,有些戏谑:“那你怎么没反应?”
江尽棠:“……”
这对一个从出生起就缠绵病榻的人来说,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曲起腿,冷冷道:“再不下去,我踢你下去。”
“放心。”宣阑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模样:“你的隐疾,我会保密的,绝不向他人提起。”
江尽棠:“……”
宣阑终于起身,他看了眼外面,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唿哨,一只海东青立时就出现在了上空。
宣阑眯眼看了看,转身对江尽棠道:“我们先出林子,这里待久了难保他们不会搜过来。”
江尽棠嗯了声。
宣阑跳下去,转身对江尽棠伸手:“我接着你。”
江尽棠冷脸没说话,自己顺着旁边的绳梯下去了,脚踝还在作痛,但是比昨夜好了许多,已经可以坚持着走路了。
宣阑看着他的背影,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两个大跨步就追了上去,道:“还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我又不是跟你比大小,你生什么气?”
“……”江尽棠停住脚步,看着宣阑,冷声道:“粗俗。”
宣阑自幼在深宫里长大,到底是谁教他的这些腌臜话?!
“粗俗?”宣阑笑的漫不经心:“这就叫粗俗了?我这里还有更粗俗的,你要不要听?”
江尽棠深吸口气,道:“闭嘴。”
见他脸都气的飞红了,宣阑见好就收:“行,我不说了。你停一下,我给你看看脚。”
本来昨晚上就想给他看看的,但是光线太暗,宣阑怕自己出手没个轻重。
见他说出了句人话,江尽棠脸色才好看了点,看了眼旁边的石头就要坐上去,宣阑却道:“等等。”
“怎么?”
“脏。”宣阑看了眼四周,选了一个干净些的枯木桩子,道:“坐这里。”
江尽棠瞥了眼那得有半个人高的树桩子,觉得宣阑是在搞他。
宣阑走到江尽棠背后,双手卡住他腰,一顿,而后行云流水的就把人抱起来,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树桩子上坐着,江尽棠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愣怔的看着宣阑:“你做什么?”
“你不是爬不上来。”宣阑的表情有些怪异,他抿了抿唇角,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而后抬眸冷嘲热讽:“我要是不动手,你能行?”
江尽棠深吸口气,温声道:“你父母给你这么高的个子,不是让你来嘲讽人。”
“不管是不是,反正二老现在也已经入了土,管不着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半蹲下,似乎要去褪江尽棠的鞋袜,江尽棠一缩,道:“我自己脱。”
让宣阑给他脱鞋子,太诡异了。
宣阑手臂放在膝盖上,唇角带点笑:“莫非公子还有三寸金莲,不得见外男,若是被我看了,就要嫁给我?”
江尽棠又深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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