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周沅芷哆嗦的去拉念真的衣袖,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开。
他们先是检查了一下祁,应二人的伤势。祁映雪有内功护体,只是些皮外伤,应昭远却吃了不少苦头。
这伤可耽搁不得,当下便送往医药堂,其余人由念真师父和听雪司的元冬师父带着前往南笙殿。
南笙殿素来掌管门规戒律,殿主竹君逸并非多么严苛之人,只是淡漠的性子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不过依照周沅芷之见,三位上仙,寒琴华,宁澜空,竹君逸,这里面只有宁澜空看起来还算是和善。
“还好没有闹出人命。”宁澜空瞧着他们三人,微微摇了摇头。
众人以为责罚免了,他又接着说道:“但如果不给你们些教训,总当这些个门规,戒律是摆设。”
他看向竹君逸“君逸师弟,掌司设下的禁令,如若违反,该是何种刑罚?”
“三十板子。”竹君逸答道。
天道宗的板子大约有成人两指厚,宽度倒是和普通的板子一致,只是它是后山神木制成,一板子往往能叫人筋骨寸断。
周沅芷的脸立刻白了:“三位上仙,沅芷违反禁令,甘愿受罚。但一同前去的应师弟,本不愿去,都是沅芷贪玩,害了他!
为救祁师兄,应师弟身受重伤,再挨这几板子,怕是活不成了!我愿替应师弟受罚!”
“哦?还有这此等事情?”宁澜空挑了挑眉。
“不若这般吧,金雀司的弟子便领回金雀司。鹿鸣与映雪,便由两位师兄师弟各自分别进行处罚,如何?”竹君逸调和道。
这法子最为稳妥,回了各自的地界,究竟罚不罚,旁的人也不知。
宁澜空微微笑道:“君逸师弟做事,向来体贴。只是不知琴华师弟忍不忍得下心罚呢?”
他的眼角瞟向寒琴华,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意味。
在他们讲话期间,寒琴华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安静。此时宁澜空提到他的名字,他才缓缓的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对殿外的侍童吩咐道:“行刑吧。”
他竟是要在这大殿之上处罚祁映雪!
作者有话说:
此时正处于刷好感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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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3、受罚㈡
大殿上传来沉闷的击打声。两位侍童手持戒板,一左一右,这个的板子刚抬起,那个的板子便落下,交替进行!
大殿上传来沉闷的击打声。两位侍童手持戒板,一左一右,这个的板子刚抬起,那个的板子便落下,交替进行,几乎没有任何空隙。
祁映雪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三十板子打完,趴在长凳上的祁映雪脸色惨白,衣衫尽数被汗水浸湿。
“扶下去吧。”寒琴华淡淡道。
待到这两位侍童将祁映雪带走,他才扭头,目光轻飘飘的落到宁澜空身上:“不知澜空师兄又狠不狠得下心呢?”
末了,又加了一句“身为夙雪殿的弟子,总该为六院十二司的弟子做个表率才是。”
宁澜空笑笑:“自然。”
当下,沈鹿鸣便趴在刚刚祁映雪趴过的长凳上,足足挨够了三十板子,才叫人扶走。
周沅芷看的真真切切,恐惧的泪水半刻没有停下。
“你叫什么?”竹君逸看向瑟瑟发抖的周沅芷。
“周沅芷。”
“过来。”
周沅芷哆哆嗦嗦的来到竹君逸面前。
“把手伸出来。”
周沅芷颤颤巍巍的将手掌从长袖中伸出。
竹君逸唤一旁的侍童取来一柄竹子做成的戒尺,握着它,不轻不重的在她的掌心里打了十下。
“周沅芷虽违反门规,但愿为受伤的同门师弟受罚。体恤他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德呢?”竹君逸夸赞道“这都是念真教导的好。”
“君逸师弟这意思,倒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教导无方了。”宁澜空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君逸不敢。”话虽如此,竹君逸的语气却是极其平淡的,并没有半分恭敬的意思。
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味道。
寒琴华厌烦于这样无意义的争吵,兀自离开了南笙殿。
这厢祁映雪趴在自己的卧房里,后腰连着臀部一直到大腿根部,都火辣辣的痛。
正难耐间,门轻轻一响,他抬头,原是寒琴华进来了。欲要下床行礼,被寒琴华制止:“映雪不必多礼。”
他慢慢走到祁映雪床前,不知打开了什么,屋子里立刻弥漫着一股异香。
他以指尖沾了一些,在他背后抹开,顿时,疼痛消了一半。
“为何要到后山?”寒琴华问道。
祁映雪老实答道:“映雪贪玩,同鹿鸣师弟抓鱼去了。”
“你不知念真师父的禁令?”
祁映雪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不语。
“若不是那位名唤应昭远的弟子救了你,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一想到应昭远拙劣的剑招,自作多情的搭救,反倒卖了他一个人情,祁映雪心中不由得不快起来。
“明日下山,好好感谢人家一番。”寒琴华把手中那物什放到祁映雪桌上“这是难得的好药。”
无需多言,祁映雪已明,寒琴华是叫他把这珍贵的药膏分享于那低等弟子呢。
祁映雪顿时感到有些不值。但他心里清楚,寒琴华是不喜他说那些话的,嘴里只称了是。
寒琴华看着祁映雪,忽然问道:“映雪恨我吗?”
祁映雪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寒琴华会问这样的问题。半晌才答道:“师父何出此言?从映雪记事起便一直跟随着您,您待映雪又如家人一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恨您呢?”
寒琴华点了点头,看那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多么在意祁映雪的答案。他又问道:“那你怪师父今日惩罚你吗?”
这种问话的应答祁映雪自然会说:“映雪犯了错,本就该罚。”
“日后要一直保持这种心态。”无论是寒琴华脸上的神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令人摸不清他的意图。祁映雪唯有应了。
待到次日,祁映雪背后的伤已好了不少。
他本就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内力深厚,加之又抹了寒琴华给的药膏,这些皮外伤自然无大碍。
刚一能活动,他便来到沈鹿鸣的卧房。
只见沈鹿鸣趴在床上,一脸的无所事事,见到他来了,眼睛立刻笑弯成两道月牙:“师兄!”
“你害得我好苦!”祁映雪故意板起一张脸。平日里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和煦的笑,突然收起,倒真能唬的住人。
沈鹿鸣急切道:“鹿鸣知错了!师兄莫要和我计较!”
看他那副样子,恨不得爬下床来向自己谢罪。祁映雪心底里暗自高兴着,脸上自然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逗你的,师弟!你瞧你,当真了!傻!”
说着,他坐到沈鹿鸣旁边,掀起他的衣衫:“我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沈鹿鸣完全来不及阻拦,整个背部已经暴露在祁映雪眼下。
他皮肤白皙,人又瘦弱,衬得背上斑驳的红肿痕迹愈发明显。
“澜空师叔没有给你送伤药吗?”
沈鹿鸣用眼睛瞅了瞅桌上的伤药:“送是送了,但修养好还需些时日。”
“准是这伤药不够好。”祁映雪献宝似的把寒琴华给他的药膏拿出来“看,这是师父送予我的,我来给师弟涂上吧!”
当下,祁映雪挖了一大块,毫不心疼的全部抹在沈鹿鸣的后背上。
他的手指在沈鹿鸣的背部移动着,完全没发现沈鹿鸣的脸因此整个都红了,像是天边的火烧云。
“琴华师叔待你真好。”为了转移注意力,沈鹿鸣兀自说道。
实则这药膏的效果也非同凡响,待祁映雪抹完,沈鹿鸣可以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
这瓶药膏本来是要给应昭远的,现下给沈鹿鸣用了不少,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桌子上沈鹿鸣的那瓶伤药:“鹿鸣,把你那瓶伤药借我用一下。”
“既然师兄想要,那就送给师兄吧。”沈鹿鸣抑制着语气中的讨好。
“多谢。”祁映雪对他抱了抱拳,临走前又认真想了想,还是把寒琴华给自己的药膏留给了沈鹿鸣“这个给你。”
沈鹿鸣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拿它当宝贝似的。一方面,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上好的药膏,二方面,这是祁映雪送他的。
祁映雪这边直接来到金雀司,问了旁的弟子,才寻到角落里应昭远的卧房。
他属于最为普通的弟子,卧房是和其他弟子的连在一起的。这屋子里小的可怜,除了床几乎什么也放不下。
他伤的厉害,在医药堂捡回一条命,被送回来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连祁映雪进来都不知道。
这一间小小的卧房里全是草药的味道,祁映雪不免有些嫌恶的捂了捂鼻子。
“应师弟。”他唤道。
应昭远迷迷糊糊的醒来,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毕竟没有哪一次,祁映雪的脸距离自己这么近。
“听师父讲你受了伤,我来看望你了。”祁映雪说着,把伤药放在他的枕头旁“这是师父给我的,据说是很好的伤药,我放到这了,你莫要忘记。”
应昭远心里不由想到,就算是在梦里,祁师兄也是这么温柔体贴。
他真想和祁师兄说几句贴己话,但是手臂啊,嘴巴啊,统统沉重的不得了。
“应师弟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得了空再过来。”祁映雪说完,迫不及待的离开那对于他来说过于逼仄的空间。
待到晚饭时,寒琴华问起这事,祁映雪也可信誓旦旦直言自己去看望了应昭远,还留了药膏。寒琴华根本没料到,药膏已被掉了包。
又过了月余,应昭远恢复的差不多,已可下地活动。脑子清醒了,自然明白过来,那日不是做梦,祁映雪是真的来过。
那么他说的会再来,也不是自己的妄想。仅仅是想到这一点,应昭远便心怀期待。只是除了周沅芷,祁映雪这人,终是没有再来。
“应师弟。”一日,周沅芷离开前,有些踯躅的望着应昭远“你莫要再与沈鹿鸣师兄有什么来往了。”
他本就与祁映雪这类人接触不多,当下点头应了。
年节已至。这么些日子,应昭远只能远远的望着祁映雪,想要与他道个谢,他身边围绕着太多弟子,总是没有机会。
夜晚的宴席,食物丰盛,好多菜品是应昭远闻所未闻的。他父母尚在时,家里十分贫寒,仅能温饱,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其中有一道甜品,名唤荷花酥。外形酷似荷花,捻一小块,入口即化,满口喷香。一个弟子只得两块。
这么好的物件,应昭远舍不得,两块都小心地用油纸包包好。
周沅芷虽和他们这些弟子等级差的不多,但念真师父知道她喜甜食,这类甜品早已吃的腻了。
她见应昭远未动,大方地将自己的掰成两份,递与他:“喏。”
“这……”应昭远的耳朵红了“怎好意思呢?”
“你拿着吧,我不喜欢吃。”周沅芷撒了一个谎。
“谢谢师姐!”应昭远这才放心的接过来,小口小口的抿着。
啊,真甜!这么好的东西,果然只配祁映雪这样的人物食用。
他拿着上好的伤药送自己,可自己却没什么能够拿的出手的。
唯有这荷花酥,外形好看,又香甜可口,送人最是恰当不过。
年节放了七日的假,众弟子均结伴下山游玩。应昭远趁着这时日,来到樱华殿。
祁映雪正与沈鹿鸣在习武坪上练剑,听侍童讲有人来找,心里觉得稀奇。
见到是应昭远,心里那股子好奇的火「呲」得一下被熄灭,反倒觉得这人好生无趣:“是应师弟呀。”
“祁师兄。”被祁映雪淡淡的目光扫过,应昭远不禁有些紧张。
沈鹿鸣打量他一番,认出是上次那个为了救祁映雪奋不顾身的弟子,心底里瞧不上这个人的同时,不知为何还有些嫉妒。
“上次我受了伤,祁师兄下山来探望我,还送了我上好的伤药。昭远无以为报。”
应昭远献宝似的把自己包好的糕点呈上去“这是金雀司年节发放的荷花酥,我没舍得吃,都留给祁师兄了。”
祁映雪一听这荷花酥是这么来的,心里立刻恼火起来。
这东西,既然周沅芷都已经吃的腻味,对于祁、沈二人来说更加是再普通不过的小零食。恐怕只有应昭远把它当个稀奇物件。
祁映雪脸色很冷:“放下吧。”
应昭远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祁映雪,只得悻悻的放下油纸包,又说了几句话,但祁映雪的态度不冷不热,应昭远只好尴尬的道别离开。
“这人是谁?”
“一个下等弟子。”祁映雪面露不屑。
“上好的伤药?”沈鹿鸣好奇道“师兄从哪里得来的?”
“唉,傻师弟,哪里有什么上好的伤药。不过是你赠予我的那瓶罢了。”
祁映雪道“那日我们受了罚,师父给了我一瓶药膏叫我去看他,我怎舍得给他用?这才来了一计偷梁换柱。”
那瓶药膏,是留在沈鹿鸣那了。他心头一暖,祁师兄心里有他呢。
再想到刚刚那名唤作应昭远的弟子,竟也妄想和祁映雪有所联络!
沈鹿鸣心生怒意,想了一计:“师兄,我看那弟子烦人的很,不若给他些教训,也好寻些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