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本来站在一侧听风,听到这话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凑上前大声问道,
“你们竟是同门师兄弟?那为何都说你们二人一直不和,闹成眼下这般难不成也是因为肉包子?”
这一问,赵统领顿时变了脸色,重重冷哼了一声,刘统领却讪讪一笑,神情有几许不自然,“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天色不早了,该是用膳的时候,都散了吧!”
话落,他朝着台下的士兵摆摆手,“都散吧,日后不得再如今日这般莽撞行事!”
赵统领也木着脸,将手底下的人都驱散。
两位统领发了话,围着演武台的士兵们当即四处散去,各回各的营帐。
路上,人们三五一群的凑在一处。
方才大家都听到了云笙高声问出的话,对于赵刘两位统领竟然师出一门之事十分的震惊,无不猜测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闹成眼下这般。
云笙这会儿是最不能理解的,他同谢晏归并肩走在一处,朝着赵刘二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解的嘀咕道:
“真是奇怪,从小一起长大,那岂不是亲兄弟一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真让人想不明白。”
谢晏归淡淡瞟了他一眼,幽幽道:“皇上自幼养在冷宫,拳脚功夫却如此出众,连营中两位精英联手都不能与您匹敌,这也让微臣有些想不明白。”
云笙闻后打开了折扇,得意的扇了两下,用手肘撞了撞谢晏归,问道:“怎么样?我刚才威风吧?”
谢晏归鼻间发出一声轻嗤,没搭腔,大步离开。
云笙不死心的追了上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哼什么,说话呀?我是不是很厉害?实不相瞒,先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厉害!
方才在底下看那两人打在一起,脑袋里就冒出很多招式和画面,就觉得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于是我就上去啦!”
第30章 病症
谢晏归闻言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云笙,轻笑一声说道:“小公子这借口过于拙劣了些。”
“啧!怎么能说是借口呢!我说的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再说我这人最是诚实,撒谎可不是我的作风!丁桂,你说是不是!”云笙不满的反驳道。
被点到名字的丁桂连忙附和:“是是是,小公子说的是。”
谢晏归瞪了他一眼,丁桂缩了缩脖子,却也十分硬气的没有改口。
云笙用肩膀撞了谢晏归一下,不高兴的说道,“你瞪他做什么!?”
谢晏归没再继续与他纠缠,只是甩开被他扯着的袖子,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云笙见他不肯相信自己,一时有些气恼,但又有些理解,自己莫名其妙会了武功的事,确实让人很是费解,可连他自己都不明就里的事,又如何与谢晏归解释?
他望着谢晏归高大的背影,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不要去招惹他了,回自己的营帐好好回忆回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不成想云笙回帐用罢了饭就有些犯困,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会功夫的事,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他这厢没心没肺睡的酣畅,摄政王谢晏归那厢却是彻夜难眠。
“王爷,小皇帝今日在演武台上激励那些士兵时的气势,瞧着也是个有驭下之才的,这般高深莫测的小子,怎会甘心做个傀儡?您不得不防啊!”
谢晏归坐在主位,面色深沉的听着几位心腹的意见。
“没错,今日小皇帝可是大出风头,哪有半点平日里废柴无能的样子?想来往日都是刻意藏拙韬光养晦,只为瞒过王爷您,心思如此缜密,若是留着他,怕是后患无穷……”
心腹褚悦言罢,其弟褚靖也拧眉谨言,纷纷说着今日演武场上的事。
谢晏归一直默不作声,凤眸泛着幽冷的光,听了几人的话后,轻笑了一声,“怎么,眼下新帝已经登基,难不成再杀了?”
褚悦垂眸思忖了一瞬,开口道:“回京后,王爷不如吩咐丁桂给皇上用些药,神不知鬼不觉……”
褚靖亦是点头赞同,“想必今日小皇帝为了拉拢左右营的人,一时心切这才不得已在王爷面前露了马脚,亏得王爷技高一筹,压住了那两个统领,否则岂不是让他收服了大营的人……”
几人正说着话,竹青忽然神情慌张的进了营帐,急切的禀报道:“王爷!小公子出事了!”
谢晏归听罢神情一变,目光投向竹青,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小公子用过了晚膳便睡了过去,方才丁桂想着叫他起来沐浴,不成想一直叫不醒,身上还烧的滚烫!”竹青白着脸回禀。
谢晏归闻后当即站起身,顾不上帐内议事的众人,大步走出了营帐,朝着皇帝所在的营帐而去,竹青紧随其后。
“可叫了军医过去?”谢晏归问。
“军医已经到了,丁桂在一旁候着,属下便来禀告王爷。”竹青回话。
云笙和谢晏归的帐篷离得不远,再加上谢晏归步履急切,几息间,两人便先后到了云笙的营帐。
军医正在为皇帝探脉,瞧见摄政王进来便要起身行礼,谢晏归抬手阻拦,示意其专心为皇帝看诊。
丁桂急的鼻尖冒汗,见王爷来了便有了主心骨,忙跪地行礼,“王爷,奴才有罪,没能看顾好小公子。”
谢晏归没有吭声,也没叫丁桂起身,只是大步走到皇帝床边,伸出手探了探皇帝的额头。
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他禁不住蹙起英眉,看向已经收回手的军医道:“如何?”
“王爷稍安勿躁,属下再探知一二。”话落,军医看向丁桂道:“劳烦丁公公解开小公子的前襟。”
丁桂闻言连忙看向摄政王,谢晏归瞪了他一眼,“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丁桂忙应诺起身,按照军医的要求解开了皇上的衣裳露出前胸,随后又挽起了皇上的衣袖,将手臂也露了出来。
这一解开,营内之人皆是变了脸色。
皇帝本就生的白净,此时身上却冒出不少红色的小点,大片大片的凑在一处,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军医看向丁桂,询问道:“晚膳小公子可用了什么特别的?”
丁桂回忆了一瞬立刻回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牛三虎他们送来了些烤肉,小公子吃了一口便吐了。”
谢晏归闻言看向竹青,“将牛三虎带过来!”
“是!”竹青领命离去。
军医又看了看皇帝的双腿,长腿上虽也有星星点点的红点,但相对比上半身好了许多。
“可是毒?”谢晏归冷然开口,语调中的怒意毫不掩饰。
军医吓了一跳,忙摇了摇头,“不像是毒,更像是食物不受引起的过敏。”
“过敏?”丁桂不解的追问,“莫非是那盘烤肉?”
丁桂话音未落,竹青便带着一瘸一拐的牛三虎走了进来。
牛三虎路上已经听闻小公子很可能是吃了自己送来的烤肉这才发了急病,担心的他满头大汗,进帐又听到丁桂的话,顿时单膝跪地解释道:
“属下见过王爷,属下以项上人头起誓,晚上送来的肉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那是属下亲手烤制,亲手割下又亲自送来给小公子的,绝不可能有问题!”
谢晏归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牛三虎,问道:“送来的是什么肉?”
“回王爷的话,是野狗肉,帐里的小子晌午时猎来的,属下特意削了最入味的后腿肉来给小公子,其余部位都被属下们吃了,可我们都没事啊!”
丁桂听罢震惊的说道,“竟是狗肉?小公子他不吃狗肉的!”
军医听了众人的话,此时已经能认定皇帝这病症皆是因着对狗肉不受而引起的过敏了。
他疾笔写了个清热解毒的药方,忙让药郎去煎药,随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要为皇帝施针解毒。
真龙天子的身体自然不可让旁人随意看了去,丁桂忙将旁人驱逐出帐,但瞧着面沉如水的摄政王,丁桂缩了缩脖子,
得,这位可不敢撵。
第31章 疹子
营内除了昏睡不醒的皇帝,仅剩军医和摄政王二人。
因着要在后背和肩上施针,必须要让皇帝坐着才行,军医正犹豫要不要将丁桂叫回来,就瞧见摄政王撩起长袍坐在了床上,随后小心翼翼的扶起皇帝,将他的里衣褪下后,牢牢靠在自己的怀中。
少年长发披散,双眸紧闭面色绯红,无力的靠在高大伟岸的摄政王怀中,画面出奇的美好梦幻。
军医看的一时发怔,直到谢晏归道了句“开始吧。”他才猛然回过神,强制收回脑袋里的臆想,专心为皇帝施起针来。
云笙虽在昏睡之中,却对银针入体带来的疼痛十分敏感,军医每每刺入一根针,他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次,一对英眉紧紧蹙起,鼻间无意识的哼哼着,似乎在喊痛。
谢晏归垂眼看着怀中人,见其痛的眼尾发红,禁不住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拇指在其细腻的掌心缓缓摩挲。
军医在小皇帝头顶,肩上,后背扎了三十余针后,这才吁了口气,将银针收起,抹了把脸上的汗道:“王爷,一刻钟后小公子若是还不转醒,怕就要催吐了。”
摄政王为皇帝穿好衣裳缓缓放躺下后,听到军医的话抬眼问道:“催吐?丁桂方才不是说他没有咽下去,又何苦催吐?”
“王爷有所不知,虽说小公子没有把肉咽下去,但咀嚼时的汁水也难免会进入腹中,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多红疹了。”
谢晏归闻言「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只将视线投向床上的皇帝。
军医立于一旁,见摄政王神情莫测的盯着皇帝,猛然想起这二位的敏感局面。
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不由得胡乱猜测起来,方才他一时救人心切没心思多想,这会儿有了闲工夫才记起摄政王怕是巴不得皇帝出点状况赶紧一命呜呼的吧!
那方才自己全力救人,岂不是得罪了这位冷面阎王?
思及此处,军医心口乱跳,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约莫着药郎的药快煎好了,他踌躇了一瞬悄然无声的退出了营帐。
恰巧看到丁桂在药郎手中接过药碗。
军医心头一跳,暗道丁桂是摄政王的心腹,小皇帝救与不救,探一探这老太监的口风就是了。
想到这,他连忙迎了上去,挡住丁桂的去路,朝其使了个眼色。
丁桂看着眼前挤眉弄眼的军医,猜到他是有话要同自己说,忙将耳朵凑近问道,“军医有何事?”
那军医压低了嗓音,小声道,
“小公子体弱,这药若是饮下便会大好,可若是不饮……许是会缠绵几日,再有些旁的症状也说不定……”
丁桂是什么人?那可是在深宫之中为谢晏归打探消息、里应外合做了许久的卧底,军医试探的话说的如此直白,他岂会听不懂?
丁桂听罢当即沉下了脸,狠狠的瞪了军医一眼,
冷声斥道:“收起你那些愚蠢的歪念头!小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话落,丁桂绕过被训斥的瞠目结舌的军医,撩起帘子进了营帐。
帐内皇帝还没有醒过来,但体温似乎降了不少,摄政王正手拿浸湿的帕子一下一下的为皇帝擦拭。
丁桂端着药碗上前,吹了吹道,“王爷,药煎好了。”
谢晏归「嗯」了一声,再一次将云笙扶起,让其半倚在腰枕之上后,接过丁桂手中的药碗,“给我吧。”
丁桂可不敢同王爷抢,忙将碗递了过去,随后取了个帕子铺在皇上的前襟,免得药洒出来弄到身上惹得皇上不舒服。
谢晏归将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轻抿了一口觉得温度适中,这才捏开皇帝的口,试图将汤匙放进去。
不成想昏睡的小皇帝极不配合,牙关紧咬闭得那叫一个严实,药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眼看着药就要凉下来,许是会影响药效。
谢晏归眉头紧蹙,伸出手捏住皇帝的下颚,在关节处稍稍用力,皇帝顿时张开了口,烧的略显干燥的唇瓣微微张开,不再像方才那样抗拒。
谢晏归眼疾手快的将半碗药径直灌了进去,溢出的褐色汤药流淌而出,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流下,落入了前襟之中。
谢晏归解开皇帝的衣裳,正要用帕子为其擦一擦时,小皇帝忽然急促的咳嗽起来,随之缓缓睁开了眼。
云笙一睁眼,便瞧见自己前胸的衣衫大敞,而摄政王坐在身前,在自己身上轻轻擦拭着。
他喉咙难受的紧,想说话也说不得,只能不断的咳嗽。
“公子醒了!”丁桂惊喜至极,忙上前扶着他坐了起来,又递过了一杯温水,“公子别急着说话,慢些喝润润喉咙。”
谢晏归见他醒了,脸上神情缓和了不少,“来人!”
一声令下,军医忙走了进来,见皇帝醒了立刻为其诊脉。
云笙自打醒来,视线便一直跟着谢晏归,他现在很难受,浑身痒的不得了,喉咙里也痒的发涩,恨不得长十只爪子伸进去挠一挠。
因着咳嗽,云笙整张脸都涨的红了几分,眼窝也红通通的,泪眼婆娑的瞧着十分可怜。
丁桂见皇上望着自家王爷那湿漉漉的眼神中满是依赖,禁不住咂舌:这般招人怜爱的模样,也难怪自来清冷的王爷也把持不住啊!
云笙痒的坐立难安,伸手就朝着身上的疹子想要抓一抓,不成想谢晏归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语气颇显严肃的说道:“不能抓,待会儿涂些药便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