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谢晏归的手便覆了上来,拨弄了两下云笙的唇瓣,拧眉道:“别咬。”
云笙乖顺的照做,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会功夫,做不来少保……”
“无妨,少保不过是为了把笙儿调到我身边随便安的官职罢了。况且,你幼时是会些功夫的,想必是一同忘了,日后我会教你,笙儿不必担心此事。”
云笙看着眼前英俊伟岸的男子,对他所说的话莫名信赖,他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谢晏归,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谢晏归想起昨日暗卫带回来的话,捏了捏云笙的脸颊问道,
“笙儿现在想挖坑吗?我陪你去挖坑可好?”
云笙听后错愕的瞪圆了眼,
“殿下知道我喜欢刨坑?”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面不改色的说道:“自然知晓,你幼时可是时常拉着我陪你一起呢,你不仅喜欢刨坑,还喜欢跟小兽说话,扬州南山上的白色狐狸也是你的朋友。”
云笙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道:
太子年少时果然与自己十分要好,连自己这些小习惯他都知道!没准他也扯着太子一起跟狗勾拜过把子呢。
思及此处,云笙在谢晏归面前的那份拘谨和敬重又消散了些,
他歪着脑袋追问道,
“那我有没有拉着殿下跟小狗勾结拜过?我们家有只叫小白的狗,它是我和温辞玖的老大!但是前些年岁数大了驾鹤西游去了。
殿下知道它吗?”
谢晏归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小白最后到底落下了残疾,成了跛子。
想到这些,谢晏归心头一痛,禁不住责怪年少的自己太过无能,没能保护好云笙和他在意的人和事。
见云笙眸底晶亮的等着自己回答,谢晏归微微颔首,拉起他的手,
“走吧,后院有块地方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云笙垂眼跟着他,看着太子与自己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莫名其妙的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
他动了动手指,谢晏归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他:“怎么了?”
云笙把两人交握的手抬起,懵懂的问:“男子和男子也可以这般吗?”
谢晏归闻后轻声一笑,认真的回道:“并非男子和男子,而是你和我,我们二人之间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云笙有些似懂非懂……
这十年,云笙被父兄保护的很好,因着他相貌分外出众了些,十五六岁时一出门便会被扬州城的姑娘们追着调侃。
两位哥哥生怕弟弟小小年纪便被勾的走了歪路,便总是让其离那些动不动便塞情诗的姑娘们远着些。
云笙是个乖巧的,在哥哥们的训导下,他干脆见到姑娘就躲,生怕她们像哥哥说的那样变成母老虎来吃了自己。
故而对于男女之事,他从没有了解和接触过,但他懵懵懂懂的知晓,现在太子爷对自己做的那些举动,应是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
想到这里,云笙长睫颤了颤,抬眼看向谢晏归,语调软软的问道,
“殿下昨日为何亲我?还有……眼下这般牵着我的手,不是情人之间才会如此吗?”
谢晏归似乎没想到云笙会如此直白的问出这等话,狭长的凤眸微微阖起,随后勾起嘴角,
转过身将他的两只手都握在掌中,随之拉到自己的嘴边,温柔的吻了吻。
沉声回他道,“你我本就是情人。”
云笙面颊一红,想扯出自己的手却拗不过谢晏归的力气。
只能羞怯的望着他,“我也是男子,怎能同殿下做情人?殿下竟喜欢男子吗?”
谢晏归神情郑重的回道,
“笙儿是男子,我便喜欢男子,笙儿是女子,我便喜欢女子,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你恰好是个男子罢了。”
云笙听罢心头禁不住动容,心慌之感再次袭来,这次格外的强烈。
不知为何,云笙竟有股想要扑到对方怀中与其亲近的的冲动。
云笙用力呼吸着,试图平稳自己过于慌乱的心跳,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谢晏归。
而谢晏归却在此时垂下头,吻了吻云笙的眉心,轻笑着说道,
“更何况,要和我相守一生,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
云笙闻后愈加惊讶了几分,“我的决定?”
谢晏归点了点头,
“你那时用力的抱着我,说不论我是男是女、是富是贫,都会与我携手一生,不离不弃。
这般重要的誓言笙儿都忘记了,说好了与我厮守,笙儿却成了负心的人,你可知我有多伤心?”
话落,谢晏归叹了口气,满脸失落受伤的神情。
云笙有些慌,看着眼前尊贵的太子殿下被「伤」成这副模样,再一次觉得自己很是过分。
年少的自己竟这般轻狂?
不仅强抱了人家,还逼着人家和自己白头携手?真……真是个坏胚子!
第129章 笙儿的婚事
云府……
云策的妻子王锦萱拿着几张姑娘的画像,去了云老爷子的书房。
“父亲。”
她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后,将手里的画像递到了云老爷子的面前,
“父亲您看,这是昨日邱媒婆送来的姑娘画像,说是这几家的姑娘都有心同咱们家笙儿结亲,您看看?”
云老爹看都没看就拧眉同长媳抱怨道,
“这些人怎么又来了,咱们笙儿才多大就要娶妻!”
王锦萱听罢掩唇一乐,眉眼弯弯的回道:“父亲,笙儿都十九了!夫君和二弟不都差不多是这个年岁成婚的嘛!”
云老爹闻言一怔,恍惚了一瞬才叹了口气,
“唉……笙儿都十九了,在为父眼中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王锦萱亦是莞尔一笑,附和着说道,
“可不是么,儿媳心中也一直将笙儿当孩童看,谁让他那般纯真乖巧呢?当初儿媳嫁给夫君,有一大半原因就是想让笙儿当我的弟弟呢。”
这事儿云老爹是知晓的,听儿媳提起旧事,他禁不住乐得眉开眼笑,
随后看着眼前的几张画像问道,
“都是哪家的姑娘,你可曾打听过她们的性情?咱们笙儿性子单纯脾气乖顺,可万万配不得那些脾气任性霸道的。”
“父亲您放心,儿媳还能委屈了笙儿不成,这些都是儿媳精挑细选……”
云筝听到三弟被调到东宫任少保一职后,心头便觉着此事有些蹊跷。
他提前回府想同父亲提一提这件事,一进门就瞧见大嫂正和父亲商讨着给笙儿娶妻的事。
云老爹和王锦萱见他回来了,忙招呼他一起帮着选一选。
云筝经他们这么一提醒,才记起自家幼弟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心头感慨岁月匆匆的同时,又莫名松了口气,他笑着同云老爹说道,
“父亲选儿媳的眼光一向睿智的很,哪里用得着儿子参谋。”
他这一句既奉承了老爹,又夸赞了大嫂,可谓是哄得两人都是笑呵呵。
云老爹看了看漏刻,这才发现二子今日回来的早了些,便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云筝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初衷,忙将云笙调到了太子近前的事告知了父亲。
云老爹听罢捋了把胡须开怀的笑道,
“太子爷还真是慧眼识英雄!年少时便对咱们笙儿青睐有加,如今做了太子仍是这般有慧眼,不愧是储君啊!”
王锦萱在一旁听到也很高兴,眸间晶亮兴奋的说,
“咱们笙儿做了少保,官职不就更大了?不成不成,这几个姑娘怕是配不上咱们笙儿……”
云筝看着父亲和大嫂满脸欣喜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心道:莫非是自己想多了?或许真的如父亲说的那般,太子他只是单纯的欣赏弟弟的脾性,想多加照顾罢了……
——
云笙并不知晓家中人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为自己张罗婚事。
自从他在太子那得知自己已经和太子私定终生之后,一时有些不敢面对太子,故而干脆躲在为他准备的那间屋子里,没有传见便不出去。
可云笙又不得不感慨,在太子手下当值实在是太舒服了。
有吃不完的果子点心不说,还有看不完的话本子,
只是那些话本子写得都是一对对男子爱侣如何相识相知相爱相守的。
云笙看的多了,便觉着自己小时候那般大胆的与太子爷私定终身,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人之举了。
毕竟话本子里的主角可比他厉害多了,竟还有直接扑倒了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压床板的。
虽然云笙不知道话本子里的「压床板」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猜得到定是一种很亲密的举动,
要不然为何描写的时候总是说床板吱嘎吱嘎响个不停?总不会是两人在床上一起打架吧!
想到这里云笙有些好奇,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大床,心道这床板不知道结实不结实,压起来会不会吱嘎吱嘎响。
吃罢了午膳后,太子殿下便派人来寻云笙,说是在马场等他。
云笙一听乐了,他喜欢骑马,只是这一身官服的,怕是不大方便。
小锁头见云笙垂眼看着自己的衣裳发愁,咧嘴一笑朝着那不远处的衣柜指了指,
“这柜子里的衣裳都是按照少保大人的尺寸做的,里面也备好了骑装,奴才伺候您穿上。”
云笙没想到太子爷竟如此细心,感激之下打开了柜门,果然瞧见各式各样的衣衫挂的整整齐齐。
他随便选了套骑装换上,兴冲冲的去了马场。
谢晏归正在一匹浑身黝黑的骏马旁站着,瞧见云笙来了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被他温柔宠溺的目光望着,云笙又不由自主想起了两人之间「情人」的关系,禁不住有些心虚。
云笙已经忘了从前,也不记得自己那时对太子的情根深种,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笙略显慌乱的错开谢晏归的视线,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第二匹马,不禁疑惑道,
“怎么只有一匹马?”
谢晏归朝着云笙伸出手,含笑道:“你我共乘一骑。”
云笙看着眼前的大掌眨了眨眼,随后扫了眼马场周围隔几丈便站着一位的侍卫,小声问道:
“这么多人,我同殿下行此亲密之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谢晏归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伸手一把搂住云笙的腰,一个提气便将其带上了马,随后低头在他耳畔理所当然的说道:
“情人之间做何等亲密之举都是应该的,会有什么不妥?”
云笙被噎的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家中哥哥嫂嫂虽是夫妻,却也从没在人前做过过于亲密的举止,更何况自己和太子还都是男子……
他正胡思乱想着,谢晏归甩了甩缰绳,马儿踢踢踏踏的跑了起来。
“那日我说的事笙儿考虑的如何了?”他忽地问道。
云笙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反问:“什么事?”
“自然是对我负责的事,你亲了我又抱了我,我已经是笙儿的人了。”
谢晏归眼中含笑却分外郑重的说着。
第130章 相亲
云笙靠在谢晏归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对他的发问有些迷茫。
云笙现在有些拿不准自己对谢晏归的情感,究竟是感激多一些,又或是信赖敬仰更多一些……
他只知道谢晏归对自己做的那些亲昵举止,他并不厌恶,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喜欢。
可……云笙想不起幼时的自己是如何喜爱身后之人的,究竟是多喜欢,才会瞒着家中长辈与其私定终身。
而反观太子殿下,他十年前便为自己顶罪,远赴西北受边关战乱之苦整整十年,如今成了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依旧对自己体贴入微,关爱有加,谨记着十年前的诺言……
云笙自认为眼下的自己,是配不上太子那份深情的。
谢晏归见怀中人一直垂着眼不说话,便将云笙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下巴抵在云笙的头顶,说道:
“笙儿,不论你想不想的起从前,于你……我永远都不会放手,原谅我的自私。”
云笙听后立马摇头,反驳道:“殿下只是信守承诺,怎么能说成自私呢?是我不好,竟然都忘了……”
谢晏归腾出一只手搂住云笙的腰肢,将其又往自己的怀里贴近了几许,
“无妨,忘了从前,我们还有日后。只怕……你不愿在我身边,不愿再与我相守。”
谢晏归的语气带着几许伤感,云笙听的心尖一疼,侧首看着他急道:“我没有不愿……我只是一时有些迷茫,我从不知道,两个男子也是可以结为夫妻的。”
谢晏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自然是可以的,从前在营中,我便见过那些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士兵,回营后拜天拜地发誓从此同生共死的。”
云笙听罢也不断点头,言道:“我这几日看了不少传记,那里面也有不少男子爱侣携手相伴的,看来从前是我孤陋寡闻了。”
谢晏归闻后嘴角笑意更大,“无妨,眼下知道了也不晚。”
云笙再次点头,想起方才太子问自己的问题,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道,
“殿下给我些时日可好?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