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笙身着龙袍,被自己一层层褪去,少年一声声哀求着“王爷……王爷……”
难道,那不是梦吗?
想到这里,谢晏归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侧首看着云笙,哄着他道:“可笙儿昨日还说自己是只狗狗。”
云笙晶亮的双眸眨了眨,
“唔,昨日说过吗?朕忘记了,可朕从前本来就是狗狗啊,不是同王爷说过了吗?”
云笙觉得今日的摄政王有些不对劲,便歪着头看他,如实说道:“王爷今天有些奇怪。”
谢晏归此时心头一片轰然,他猛然回忆起与幼时云笙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年仅九岁的他便固执的想要收获自己的喜欢……
“笙儿。”谢晏归轻唤一声,拉起云笙的手在嘴边吻了吻,
“同我说说,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好不好?”
云笙虽然觉得今日的「王爷」有些怪,但仍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乖巧的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说道:
“我们在一起两辈子了……”
……
一个时辰后,东宫寝殿传来云笙饱含惊讶的话语,
“什么?我……我要当太子妃?”
云笙错愕至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女儿家才会穿的繁琐长裙。
方才在谢晏归的追问下,云笙已经将自己记忆中的所有事都一一告知。
而震惊无比的谢晏归,也将眼下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云笙。
云笙没有谢晏归那样强大的接受能力,他此刻懵极了,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又「穿越」了,难道上辈子给王爷解毒时被累死了?
不过对于云笙而言,不管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只要能和谢晏归在一起他就心满意足,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或是什么样的地位。
想明白后,云笙很快将那些琢磨不透的复杂事抛之脑后,用力抱住谢晏归,好奇的问道:
“那我以后要叫你什么?”
“笙儿想如何叫我?”
谢晏归反问道,
云笙「唔」了一声,长睫轻颤,垂眼考虑起称谓来,
而谢晏归此刻并没有他表面那样镇定。
得知自己和云笙已经经历过两辈子的厮守后,他的内心先是震惊随后转变成喜悦和庆幸。
他喜悦原来自己已经拥有笙儿两辈子,
而庆幸的,是这辈子的自己没有错过他最为宝贵的人。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转世轮回。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命中注定。
谢晏归此刻无比感激上苍,将云笙这样一个可爱至极的人,送到自己的身边。
深深地欣喜和触动之后,谢晏归缓缓平复心情,他已经能确定,云笙的记忆跟自己有关。而且……是跟两人之间的亲近有关。
每每他与云笙做过爱侣之间的亲密之事后,云笙的记忆就会出现变化,而自己也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梦境。
谢晏归正暗暗琢磨着,半晌没有吭声的云笙忽地眼前一亮,脆声道,
“上上辈子你是老大,上辈子你是王爷,这辈子你又成了太子,那我叫你「老太爷」怎么样!?”
谢晏归:……
第148章 护国公
若不是怕大婚前云笙的记忆再次出现问题,被「荣升」为「老太爷」的太子殿下非要把他按在软塌之上好好修理一番不可!
眼下谢晏归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狠狠的封住那张总是语出惊人的小嘴,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半晌,被亲的晕头转向的云笙终于被放开。
“笙儿再说一遍,要叫我什么?”男人语调蕴含警告,在他耳边低低的问。
云笙被这么一番「整治」,自然明白了方才那个称谓怕是不太行,他抿了抿微肿的唇瓣,小心翼翼道,“那你说叫什么……”
谢晏归凑近啄了啄樱红,哄道:“为夫还是觉得「夫君」二字更为悦耳。”
云笙闻后拧起眉,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抗议道,
“凭什么!我也要做夫君,你来做娘子好了,这衣服穿着不舒服!”
谢晏归一听这话喉间发出一声冷笑,毫不留情的将人扣在身下,凤眸微微眯着,沉声道,
“这怕是不能够了。”……
在太子殿下霸道凶猛的威压之下,云笙到底败的一败涂地,服服帖帖的叫了几声夫君,谢晏归这才让他下了床榻。
谢晏归怕记忆混乱的云笙心中不安,便与其寸步不离,无论做什么都会将他带在身旁。
谢晏归这几日在抓紧安排大婚的事宜,在云笙口中得知,他们相守两世却从未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过。
谢晏归因此更加在意这场仪式,他要在众人眼前,牢牢握住笙儿的手,告知这天下所有人,云笙是他谢晏归的。
除了大婚的各种事宜,谢晏归还要应付护国公那个老东西。
嫡女萧柔柔被他下了大牢,护国公这两日正倚老卖老的在皇帝那里告太子的黑状。
皇帝对自己儿子最为护短,又岂会容得下旁人整天在耳旁说太子的坏话?
起初皇帝还装模作样的应付两句,到了第三日皇帝便没了耐心,直接冷着脸训斥护国公教女无方,教养出的女儿跋扈嚣张、当街强抢旁人物什,且污蔑太子与未来太子妃。
国之储君的威严岂容得她小小一个官员之女随意挑衅践踏?太子不过是把她关进了大牢,怕是罚的太轻了些!
皇帝震怒之下,将护国公之女污蔑皇室之事交予都察院查办。
谢晏归得知此事只是勾了勾唇,安排人手去将那日庙会发生纷争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请到了衙门府作证,
那些百姓都是老实淳朴的性子,到了堂上当即将那日的情形老老实实交代个清楚。
护国公在场旁听,得知自家女儿果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后,当即气的昏了过去。
事情发展成这般,谁人还敢继续揪着此事不放?
那些帮着护国公说话的渐渐没了声息,谁也不敢再去挑战太子的威严。
护国公再也没了此前那副高傲劲,整日堵在东宫的门口求见太子,只为女儿求情。
而谢晏归整日忙着婚礼事宜,哪有闲工夫管他?自然是能避则避。
云笙这些时日跟在谢晏归的身旁,对这件事也探知了个清清楚楚,他本无意参与此事,但却总是事与愿违。
这日,云笙难得没跟谢晏归出去,正窝在殿里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吃着小锁头给他剥的橘子,便听到殿外宫人来报,说是护国公又来了。
云笙想起护国公也是救女心切,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云笙怎么说也是做过一阵子皇帝的人,自然不怕应付什么护国公。
故而当护国公疾步走进正殿之时,便瞧见那位传说中的未来太子妃一身淡雅男装,神色淡然的坐在主位之上。
经此一事,护国公心中再是不满,也不敢再对这位太子妃表现出任何不满。
太子将此人看的多重要,众人有目共睹,他眼下要救出女儿,自然不敢再对云笙不敬。
可两人到底还没有大婚,云笙已经被革去了官职,此时的身份不过是商贾之「女」,让护国公给他一介平民行礼,护国公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云笙做惯了皇帝,一直被谢晏归宠的无法无天,更没有见到旁人要行礼的觉悟。
那么……眼下的局面就有些尴尬了,只见「平民」云笙高坐在主位,
而护国公则是站在殿中央,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护国公这厢心中暗暗发堵。
心道:小小一个商贾之「女」,周身竟有如此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虽年岁不大,但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护国公稳住心神,又开始气恼起来,
一个浑身满是铜臭味的商「女」,也敢在自己这一等公爵面前摆架子,难怪自家女儿会看「她」不顺眼!
云笙等了一会儿不见来人行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皇帝了。
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站起身率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询问道:“你三番五次求见,可是要为你那女儿求情?”
云笙这么一开口,护国公本就不舒坦的情绪愈加强烈了几分。
听听!竟然敢「你啊你的」同本国公说话!这才是以下犯上!
太子怎么不将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关进大牢里去!
一介女子不好好在后宅里刺绣弄花,竟扮起了男儿郎的模样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这样的人怎配做太子妃?!太子真真是瞎了眼。
护国公心中暗骂不停,气的胸脯不断起伏,但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进了东宫的大门,还是莫要与其计较这些,先救出女儿才是要事。
思及此处,护国公压下心中怒火,冷冷的看着云笙回道,
“正是,不知太子殿下可在?”
云笙感受到面前之人对自己的不友善之感,便心生戒备,眯了眯眼后,慢条斯理的走回主位上坐下,淡淡道,
“殿下不在,你有什么话可以先说给我听,我代为转达。”
护国公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让心头怒意平息了些,他冷着脸的看了云笙两眼,咬牙道,
“本国公想去牢中见见我那不争气的女儿,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第149章 除万难
云笙性子单纯,但不代表他傻。
对他友善之人,他必定礼貌待之,
但若是心存歹意,他也绝对不是谁都可以容忍的圣母。
云笙今日放护国公进来,本想着若这位做父亲的明辨是非为人正直,那便帮衬一二,可眼前人似乎对自己很是不屑,那就有些多余了。
云笙思忖了一瞬,开口反问道:“这种事为何要向殿下请示?”
“皇上有命,无太子殿下准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啧,看来是皇帝有心给儿子出气,故意让护国公来求太子殿下。
护国公一边耐着性子回话,一边暗暗端详着眼前「未来太子妃」。
他越看越是觉眼前之人更像个男子,虽说容貌看不出如何,但这浑身上下的气度与说话的嗓音,怎么会是个女子呢?
护国公眸底闪过一丝狐疑,正要继续追问时,忽的听到殿外宫人齐声问安“太子殿下。”
他眼中一亮,当即迎了出去。
谢晏归一进门,便瞧见护国公满脸苦涩的朝着自己行礼问安,
“殿下!是柔柔年少无知冲撞了殿下,还求殿下看在老夫这些年为国鞠躬尽瘁的份儿上,饶她一回吧!”
云笙此刻也迎到了谢晏归的身前,看到态度和方才全然不同的护国公,禁不住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
“你变脸变得可真快。”
护国公没想到云笙会当面拆台,顿时老脸一红,继续央求也不是,开口否认也不是,一时被噎的不知如何是好。
谢晏归被云笙逗得忍俊不禁,毫不顾忌有旁人在场,搂住他的腰肢,带着他走到主位重新坐下。
道了句:“还不给国公爷赐座?”
小锁头当即应了诺,将护国公引到下手位置。
云笙坐到了谢晏归的另一侧,眼巴巴的看着他解释道:“我看他日日来求见怪不容易的,就放他进来了。”
被「放」进来的护国公听到云笙把自己说的狗儿一般随意,心中对他的不满再次上升到了一个新高点。
暗暗决定,等救出女儿之后,必定让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做不成太子妃!
谢晏归这厢虽注视着云笙,余光却暗暗留意着护国公,瞥见他眼中的阴鸷,谢晏归在心头无声的冷笑。
“护国公先回吧,贵府千金之事父皇已经全权交给都察院在办,都察院办事向来公正,护国公大可放心,
孤若出面插手,岂不是驳了父皇的颜面?”
护国公一听这话,便知谢晏归是不打算帮忙,不免急切了几分,
“殿下,此番着实是小女的不是,求您网开一面,老臣定会感激不尽啊殿下!”
谢晏归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冷淡的道了句:“送客。”
护国公没想到太子如此不给自己颜面,这才刚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被撵出了东宫。
护国公站在东宫门口,他气的双手发抖却又无济于事,想起爱女此时还被关在大牢之中受苦,怨恨之意油然而生。
护国公咬了咬牙,忿忿骂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当日夜里,护国公便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僚叫来家中小聚,席间饮酒时,他话里话外对未来太子妃是男是女一事表露怀疑。
那几个人这些日子见到了太子殿下的雷霆手段,哪个还敢去触霉头?
闻言当即变了脸色,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纷纷起身告辞,不是借口说家中夫人是个母老虎,晚回家会挨骂,便说是家里养的鱼要生崽了,他得回去看着点。
不出一刻钟,酒席之上的人走的一干二净,独留护国公一人面色铁青。
他不甘心,掀了桌子又叫来了府中的幕僚,暗暗商讨起如何将未来太子妃实则是个男子的消息散播出去。
护国公以为,太子将云家三子指男为女,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是断袖的事实,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太子储君之位定会受到诟病。
到时候太子定会为了此事愁的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针对自己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