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羽翅泛着金色的暗光。
再看那嫁衣的款式,竟然一是男装,云筝等人在一旁看到不免惊讶。
心道:这太子爷好生任性,对笙儿的性别如此不做遮掩,难道不怕旁人猜忌的目光?
云家人不知道,不是没人质疑「太子妃」是男是女,而是他们不敢,谁愿做第二个护国公府呢?
铜镜前,奶嬷嬷一边为云笙绾发,一边说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情深似海永相随……”
云笙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盈满紧张和期待。
他一次次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过于活跃的心跳。
大嫂王锦萱站在一旁,看着云笙精巧俊美的面容,一边用巾帕抹眼泪,一边同身边的丈夫说道:
“咱们笙儿可真好看,我若是再晚生几年,定要和太子爷抢上一抢!”
云策横了妻子一眼,
“想得美,这是你早生晚生的事么,太子那个黑心狼,十年前就惦记上笙儿了!”
王锦萱当然知道自己抢不过太子,她也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但仍是有些遗憾的说道,
“日后再想见笙儿就难了,真是舍不得……”
云策何尝不是如此舍不得?但再一想,左右太子宠弟弟宠的很,想必不会拦着笙儿回娘家。
第152章 成婚大典
太子准备的嫁衣虽是男装,却配了顶华丽精巧的红色盖头。
云笙的长发绾好之后,一张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便被遮在了红色盖头之下。
吉时一到,太子的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到了云家大门口。
常人家的娶亲,定是还要拦一拦门,为难为难新郎官的。
但他们的结亲与旁人不同,且新郎官又是尊贵无比的储君,他亲自相迎已是天恩,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唯有一根筋的温辞玖见没人拦门便有心上前显摆显摆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却不想一直盯着他的温老爹看出了儿子的念头,当即捂住儿子的嘴,强拖下去了……
太子进门进得十分顺利,一路与道喜之人含笑回礼,一边步履急切的朝着云笙的小院儿走。
当他终于走到云笙的房门口,瞧见一身华丽喜服,头遮盖头的云笙时,谢晏归的眼中盈满了愉悦之意。
云笙眼前一片红色,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当嗅到谢晏归的气息时,噌!的一下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便奔了过去。
如此急切的「新嫁娘」逗得众人忍俊不禁,纷纷笑出了声。
云家人也是无奈的直摇头。
谢晏归见云笙朝自己奔来,忙大步上前扶住他,生怕云笙目不能视摔个好歹。
当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云笙的心情就安定了下来,他感受到谢晏归明显的喜悦情绪,自己的胸腔内也随之涌上无限的期许和雀跃。
谢晏归和云笙的手十指相扣,轻笑着欠身在他耳畔说道,“笙儿,我来接你了。”
……
拜别云家长辈,出了云家大门,谢晏归便揽住云笙的腰,纵身一跃落于马背之上。
路旁看热闹的百姓瞧见这对皆是神仙之姿的爱侣纷纷叫好,满眼艳羡。
其中一个妇人对身边的人说道,
“传言说太子极为宠这位云三小姐,知她喜欢穿男装,竟也应允她着男装出嫁,真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啊!”
“可不是么,从前只觉云三小姐生的漂亮,眼下头一次瞧见太子殿下的真容,这两人太般配了!简直神仙眷侣一般……”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谢晏归环过云笙,握紧了缰绳,侧首在他耳边笑着道:“笙儿,你终于成了我的妻。”
云笙藏在盖头底下,虽看不见谢晏归的表情,但从他语调中的雀跃中,也能猜得出他此时定然笑容满面。
云笙也在笑,他稳稳的靠在谢晏归的胸膛之上,乖顺的回话道:“好,我是你的妻。”
喜乐奏响,一对新人打马在前,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宫门早已大开,百官以及家眷皆入宫庆贺,立于夹道两旁迎接新人。
到了宫门口,谢晏归扶着云笙下了马,两人十指紧扣,大步朝着皇帝所在的大殿而去。
太子身上的喜服同云笙身上的颜色相同,但绣纹却大有差别,云笙为凤,太子为龙,虽仅有九爪却也威风凛凛,贵气逼人。
云笙比谢晏归要矮上半个脑袋,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一位高大伟岸,一位挺拔纤瘦,画面分外的和谐美好。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片片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落在两人大红色的喜服上,更增添了几许浪漫之意。
夹道不短,两人走了几步,头顶便都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谢晏归停住脚步,忽的将云笙头上的盖头掀了下来,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今日的云笙格外的好看。
他皮肤本就白皙细嫩,压根无需上妆抹粉,大红色的繁重喜服为他增添了几许高贵典雅。
黑发高高绾起,尽数束在发顶,金色发冠上镶着九颗指甲一般大的珍珠。
谢晏归静静的看着云笙,看着眼前因着自己而束起长发,佩戴发冠的人,胸口胀满了幸福之感。
云笙不知道谢晏归怎么忽然在这里就把盖头摘了下去,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指了指他手中的盖头,说道:
“奶嬷嬷说,盖头要到喜房才能摘的,殿下怎么不听话。”
谢晏归爱极了他这副乖巧模样,笑着仰头看了看天空,温声道:“笙儿,下雪了。”
云笙听罢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在手心,亦是满眼笑意的点头。
谢晏归重新拉起云笙的手,再次迈动脚步,朝着大殿而去,口中低声道,
“笙儿,这样我们就能共白首了。”
雪花一片片飞舞而下,落在云笙二人的头顶,打眼一瞧,正如谢晏归所言,犹如白了鬓发……
——
繁琐的大典结束之后,云笙被送回东宫喜房,谢晏归则是去前殿招待宾客。
云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旁人一出去就立刻管小锁头要吃食。
小锁头嘿嘿一乐,当即在柜子里将食盒拎了出来,端出两盘红烧肉,笑嘻嘻的说道,
“咱们太子爷早就想到您会饿,这不,都准备好了!您快垫垫肚子。”
云笙眼下饿得昏头转向,把奶嬷嬷教的规矩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看到美食当即两眼放光,急的朝小锁头伸出手,
“你快帮我把这衣服脱了,这上面的扣子我不会解,太重了!”
小锁头一听太子妃殿下让自己帮他脱喜服!不由得有几分踌躇……
太子爷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砍了自己的手?
可眼下太子妃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小锁头咬了咬牙,迅速帮云笙将那些繁琐的纽扣解开。
没了那沉重的喜服压着,云笙行动自在轻松了许多,他挽起袖子坐在桌旁便大快朵颐起来。
谢晏归随便应付了一会儿便回了新房,一进门便瞧见云笙吃的两腮鼓鼓,嘴边都是油。
瞧见他回来,云笙眸光一亮,朝着他扑了过来。
两只油花花的爪子环在谢晏归的腰间,大红喜服之上顿时蹭上了印记。
而太子爷似乎一点都不嫌弃,满眼是笑的伸手为云笙擦掉嘴边的油污,柔着声音问道,“好吃吗?”
云笙嘴里都是东西说不了话,只用力的点头,拉起谢晏归的手就将其推到了桌子另一旁坐下。
小锁头生怕太子追问太子妃喜服的事,忙将喜酒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第153章 好东西
殿内仅剩新婚夫夫二人,谢晏归见云笙吃饱了,牵着他的手去了隔间,耐心的为其洗手擦脸。
“殿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早知道就等你一起吃。”
云笙没骨头似的靠在他怀中,看着谢晏归骨节分明的大手掌控着自己小上一圈的手。
许是常年手握兵器的缘故,谢晏归的手心带有一层薄茧,被他触碰着,带起一股微痒。
谢晏归默不作声的取过一旁架子上的长巾,轻柔的为云笙擦干后,又牵着他走回屋里。
云笙见他不理自己,便挠了挠他的手心,哼唧道,“做什么不理人?”
谢晏归轻笑着坐到罗汉床上,一个用力便将云笙拉至到怀中。
谢晏归亲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云笙,自己则是拿起另一杯,看着云笙慢条斯理的说道:
“称呼不对,自然不会理你。”
云笙眨了眨眼,这才记起方才自己叫的是「殿下」。
他心虚一笑,凑过去亲了亲谢晏归的下巴,乖巧唤道:“夫君。”
谢晏归嘴角笑意放大了几许,他轻轻撞了撞云笙手中的酒杯,这才回答云笙先前的问题,
“因为想你了,所以便回来了。”
云笙抿着嘴笑,顾盼流转间皆是雀跃之色。
他刚想将手中的酒杯放到嘴边,就被谢晏归拉住,只闻他一声轻叹,
“合卺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合卺酒……
云笙差点忘了这事,昨日夜里奶嬷嬷是教过他的。
他连忙起身在谢晏归的怀中退了出来,一本正经的端好杯子,目含期待的看着谢晏归,又换了句,
“夫君,快来快来。”
灯下美人,本该粉面含羞,可惜谢晏归的这位美人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羞!
云笙用力扯过谢晏归的手臂与自己的交缠,随后眼巴巴的看着谢晏归,语调中带有催促,
“快喝快喝。”
谢晏归无奈的笑,“怎么这么急?”
云笙想起出门前奶嬷嬷塞给他的锦盒,神神秘秘的说道:“有个好东西!奶嬷嬷说等我们喝完合卺酒就可以看了!”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心头闪过一丝猜想……
到底抵不住云笙急切的目光,谢晏归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再次碰了碰杯盏,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谢晏归本想说句深情的话,却不想下一瞬自己就被推开。
只见云笙急三火四的将空杯塞到自己的手中,随后转身在枕头旁把那锦盒掏了出来……
谢晏归扶额,无声的叹息。
不解风情的云笙迫不及待的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两本书。
云笙怔了怔,莫名觉得这书的封面颜色有些似曾相识。
云笙正回忆着在哪看过,谢晏归的手臂便自身后伸来,将书拿了出去,随后搂着云笙,两人一起翻看起来。
里面栩栩如生的画面顿时映入眼帘……
每一页皆是两个男子……以各式各样的姿势,这样,那样。
云笙看的双眸圆瞪,指着其中一幅,“这个好像你和我……唔……”
下一瞬云笙的嘴被捂住,只闻谢晏归咬牙切齿的在耳边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被捂着嘴的云笙眨了眨眼,反问,
“唔吼么……”【不好么?】
“好,好的很。”
东宫彻底迎来了第二位主人。
宫中的下人们早早就被小锁头拎着耳朵训斥过,
莫要以为太子妃脾气好,便可以随意轻怠,太子妃可能不会将你如何,但太子殿下却不会饶了你。
如此反复叮嘱之下,宫人们对待云笙的事个个卯足了精神,一致认为,宁可先将太子的吩咐放一放,也万万不可怠慢云笙的指令。
可眼下伺候云笙盥洗的小太监如意就有些踌躇。
太子殿下去练功前特意叮嘱,让太子妃多睡会,先不要叫他起来,
可昨儿太子妃又说今日要给皇上请安谢恩,一定要早些叫他起床,
那么问题来了,眼下自己该听谁的?
如意拿不准主意,干脆去求助于小锁头。
小锁头也很为难,但想了想太子妃不高兴和太子不高兴相对比起来,明显前者的后果更严重些,于是他硬着头皮叫醒了云笙。
云笙这一晚上也没睡到两个时辰,属实累极,但奶嬷嬷说了,第二日给长辈敬茶是非常重要的礼节,万万不可耽搁。
云笙向来乖巧有礼貌,对于谢晏归的父亲,他自然更加重视几分,便揉了揉眼睛,哈欠连天的被如意扶着去了隔间盥洗。
待云笙梳洗完毕穿好衣裳,谢晏归刚好进门,瞧见他眼下一片青色禁不住心疼,横了一旁的如意一眼后,
大步走上前抚了抚云笙的脸颊,
“怎么不多睡会儿?”
如意被太子爷瞪得一个激灵,忙垂下头退到角落缩着脖子装鹌鹑。
云笙脸颊在谢晏归的手心蹭了蹭,嘟囔道:“奶嬷嬷说我是晚辈,今日得去给你父亲行礼问安。”
谢晏归知他向来乖顺,便不再说推诿的话,只是有些后悔,昨夜实在不该那么晚才睡……
云笙和谢晏归到皇帝住的承明宫请安时,皇帝正在后院的空地上晨练耍长枪。
瞧见云笙二人过来,皇帝双眸一眯,朝着云笙便攻了过来。
谢晏归神色一凛,当即横在云笙身前,试图挡住父亲的长枪。
却不想云笙飞身一跃,灵巧的翻至武器架旁,取下一杆长枪挥动两下后,笑盈盈的朝着皇帝言道:
“请皇上赐教!”
谢晏归还好,对于云笙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足为奇。
可皇帝就不一样了,在他的印象里,云笙不过是个性子单纯质朴,容貌俊美娇弱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