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卿却没给他纠结的机会,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避讳的?
胡常:“……”
听说主子沐浴就迫不及待进去,看来这尤三公子也挺馋主子身子的……
尤子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坦然看在胡常眼里成了猴急,他进门后先是四下看了看,这才故意站到屏风后不动。
“谁?”里面的水声停下,赵祯果然如尤子卿所料发出了喝问。
“我。”尤子卿笑眯眯绕过屏风,居高临下看着浴桶里惊讶瞪眼的赵祯:“怎么样殿下,这场景再现,有没有让您倍感亲切啊?”
赵祯:“……”
“殿下这兴趣爱好还真是广泛,好好的,偏生爱上这装神弄鬼的把戏。”尤子卿笑容一收,冷淡道:“就是不务正道了些。”
赵祯:“……”
尤子卿走到浴桶前,学着赵祯平时的样,轻佻挑起赵祯的下巴:“都说君无戏言,殿下说一套做一套,将来莫不是打算做个毫无诚信的君主?”
“放肆!”赵祯脸一沉,抬手一把攥住尤子卿的手腕:“尤子卿,可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左右这也没别人。”尤子卿任由他攥着:“您是未来储君,若无意外,可不就是么?”
赵祯眯眼看了尤子卿一会儿,叹气:“你过来,就是找孤兴师问罪的?”
“不。”尤子卿道:“我是来找殿下谈合作的。”
第41章 有点尴尬
合作?
赵祯挑了挑眉。
“合作什么?”他也不避着尤子卿,大方从水里站起来,长腿一跨,出了浴桶。
好一个出水美男!
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豁然闯入尤子卿眼帘,让他视线不由自主从对方结实的胸肌掠到腹肌,再……
咳!
尤子卿及时收住了往下瞄的视线,努力将目光定格在对方脸上。
但没定格一会儿,那视线就又随着赵祯拭水的动作,不受控制跟着跑。
赵祯扯过屏风上的衣裳披上,故意将腰带系得松松散散,走动间,该露的不该露的,都坦然若隐若现。
“孤这身材,尤三公子可还满意?”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赵祯方略微偏头,乜斜身后跟过来的尤子卿。
“满意自是满意的,毕竟还互嫖过那么几次。”尤子卿在他对面坐下:“殿下确定要这副模样与我谈,不再穿整齐一些?”
“嗯?”赵祯装作听不懂。
“算了,就这么谈吧。”隔着桌子终究说话不方便,尤子卿犹豫了下,起身坐到他身边:“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殿下这样的朋友子卿自是高攀不上,但盟友应该没问题的吧?”
赵祯却突然凑到尤子卿颈边嗅了嗅,一脸嫌弃的皱眉退开:“一身臭汗。”
尤子卿:“……”
“孤用过的洗澡水还在,便赏你去里边擦擦,孤闻不惯这臭汗味儿。”赵祯漫不经心地端杯喝茶。
尤子卿面无表情:“我今儿午时才洗过,睡了一觉根本没出汗……”
“臭。”赵祯冷酷无情:“不擦干净了,就从孤这滚出去!”
尤子卿没动,眯眼瞧着赵祯。
“你看什么?”赵祯冷淡喝茶。
“用殿下洗过的水擦,身上就能像殿下一样香喷喷么?”
尤子卿笑得轻佻:“想象一下,殿下用过的洗澡水擦过我的身……殿下,您耳朵红了。”
赵祯:“……”
“这变态的占有欲啊!”尤子卿啧啧摇头。
“尤子卿!”赵祯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怒瞪尤子卿,咬牙切齿喝道:“你给孤滚!”
“我发现,殿下好像真馋我身子。”尤子卿单手支额,就那么笑眯眯地斜睨赵祯:“殿下装神弄鬼之时,是不是偷偷占我便宜了,嗯?”
“是又如何?”赵祯眼底暗光一闪:“所以,你要给孤侍寝么?”
“不。”尤子卿倾身附到赵祯耳边:“君无戏言。”
别说,这狗太子还真挺香的。
尤子卿闭眼吸了吸,这才退开。
赵祯:“……”
感觉,是被这混蛋给反调戏了……
“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赵祯放下茶杯:“真以为,捅了那么一刀,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么?”
“殿下既然不想让我死,那我又何必委曲求全呢?”尤子卿不答反问。
赵祯伸手就要掐尤子卿脖子,却被他抬手隔开,当即脸色一沉。
“我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殿下若忌惮忠义侯府,是罢免爵位,还是赶出京城都行,但求留一条活路,而我尤子卿留下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但凭殿下处置。”
尤子卿顿了顿:“这个合作,殿下接吗?”
“孤同样是重生回来,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就算没有你,孤也未必会输,哪怕是你依旧站在赵戟身边……”
赵祯冷笑:“孤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感情用事优柔寡断的赵祯了。”既然爱而不得那便不爱,无心,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是么?”尤子卿不以为然:“那殿下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怎么?”赵祯垂眸:“你以为孤不杀你,是因为心慈手软?”
“自然是不想与忠义侯府为敌。”尤子卿道:“殿下虽占先知之便,可眼下局势来说,却不是可以大杀四方任意妄为的时候。”
赵祯:“……”
“左右是这么个形势,既然不想为敌,为何就不能合作?”
尤子卿深深地看赵祯一眼:“还是说,殿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在我尤子卿这儿,再栽一次坑?”
赵祯冷哼一声,表情很是嗤之以鼻。
尤子卿叹气:“既然殿下郎心似铁,那就当子卿什么也没说,不过有件事得知会殿下一声。”
“何事?”赵祯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端起茶杯却烦躁地放了回去。
“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宋芸儿那般算计于我,我自然不能打不还手。”
尤子卿站起身来:“感谢殿下出手相助,不过接下来的以牙还牙,就让子卿自己来吧,殿下就不必蹚这浑水了。”
“宋芸儿?”赵祯抓住尤子卿话里重点,眯了眯眼,冷笑诘问:“只是宋芸儿?”
“六皇子是皇子,若出了什么事闹大,关乎的可是皇家颜面,皇上必然会查。”尤子卿道:“届时殿下与我皆会招致怀疑,反而麻烦。”
“巧了,孤也是这么打算的。”赵祯睨尤子卿一眼,站了起来:“不过孤不怕事情闹大,孤这计划里,有赵戟一份。”
尤子卿下意识往赵祯身上扫了个来回,自以为做的隐晦,不想抬眼就对上赵祯似笑非笑的眼,顿时就……有点尴尬。
“咳!”尤子卿清了清嗓子:“可这样对殿下没有好处,甚至皇上……”
“孤不在乎。”赵祯无所谓道:“就算父皇知道,木已成舟,丢人的依旧是赵戟和宋家,而孤顶多一顿训斥。”
“确实是这样没错。”尤子卿依旧不赞同:“宋丞相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可不简单,若是反扑……”
“那你避开赵戟直接与宋家对上,就不怕宋家反扑?”赵祯道:“而且你我皆在此处,你以为真能撇的一干二净?”
“只要皇上不插手,就不是事,我既然敢做,就不会落下把柄,她宋芸儿与匪狼狈为奸,遭到反水与我何干?”
尤子卿自然是考虑好才决定这么做的:“宋丞相就算查了,也是他孙女咎由自取,我才是受害人,即便是迁怒诬蔑,但凡事总得讲证据,不是么?”
赵祯眼神复杂:“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为了把孤摘出来。”
随即神色一变,一把将尤子卿拽进怀里:“尤子卿,利用孤的是你,现在又装出一副为孤考虑的样子,你不觉得矛盾么?”
“不矛盾啊!”尤子卿泰然自若:“我势单力薄,面对危险,当然得找个庇护嘛,不然我现在就不是站在这与殿下说话,而是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与六皇子共赴巫山了。”
赵祯:“……”
“原本还想着等这对狗男女绑死,到时候再送他们一起共沉沦一劳永逸……”
尤子卿蹙眉,语气颇有些可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第42章 杀人诛心
趁赵祯愣神,尤子卿作势便要从他怀里退开,不想刚一动作,就被对方手臂箍住了腰。
“殿下这是准备食言?”尤子卿脸色微变。
赵祯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搂着他。
“殿下?”尤子卿挣扎了下,却被箍得更紧。
“尤子卿,孤是真打算与你划清界限,是你主动跑来招惹孤的。”
赵祯闭了闭眼,似是在忍耐什么:“可是孤知道,你尤子卿……没有心,不,应该是,你的心给了赵戟,就没了。”
这话怎么听着跟个爱而不得的怨妇似的?
这想法太惊悚了,尤子卿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几乎是瞬间,赵祯就将他推开了。
“孤就相信你一次,答应这合作,不过……”赵祯盯着尤子卿的眼睛,缓缓道:“你要敢骗孤……”
“殿下放心。”尤子卿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被赵祯推开,还是因为赵祯口中的所谓合作:“尤子卿既然选择与殿下联手,就绝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最好是这样,否则……”赵祯欺近尤子卿,冷笑道:“孤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子卿点头:“好,不过……”
“什么?”一听居然还有不过,赵祯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却听尤子卿道:“殿下可不可以别再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房里装神弄鬼?”
赵祯:“……”
“不然我会以为,殿下是舍不得我,所以才……”
“没有。”赵祯冷冷打断尤子卿的话,面无表情道:“你在孤这,就是个疏解欲望暖床的玩物,与野庄里那些任人狎昵的小倌儿没有任何区别。”
这话……
可真是杀人诛心呐!
然而尤子卿笑容不变,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他走地干脆利落,自是没有看见赵祯瞬间攥紧的手。
“殿下……”胡常进门,看到的就是赵祯目光幽深牙关紧咬绷紧下颚线的样子,再垂眸看了眼他紧攥的拳头,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殿下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又是何苦,非得故意这般作践尤三公子?”
胡常方才就守在门外,赵祯那些话他是给听得真真儿的。好好的一个公子,被比作那种下贱东西,这心里能不记恨么?
刚刚尤子卿离开,胡常小心抬头瞧了一眼,那笑容直看得他心头泛冷。
明明喜欢的紧,却不好好待人家,非要作践……
胡常心里那个愁,简直要替这不开窍的主子愁死了。
“不就是猎场那事儿让殿下心里耿耿于怀么?”胡常语重心长的劝道:“尤三公子既然舍身挡剑,就说明他心里也是不愿伤殿下的,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胡常。”赵祯沉声打断道:“你出去,孤想一个人呆会儿。”
“殿下……”
“出去!”赵祯砰地一拳捶在桌面上。
胡常见他这样,只得叹气退了出去。
其实不开窍也好,两人都是男子,殿下还是太子,就算在一起了,也没法正常男女那般嫁娶。
早晚都是那么个结局,与其到时候痛苦,还不如就这么着,哎,就这么着吧……
尤子卿一路保持着微笑,直到进了院子,脸色才陡然沉下来。
咬牙切齿调整着呼吸,心里恨不得将狗太子套麻袋暴揍一顿。
“少爷,您这是……”九儿从屋里出来,冷不丁看到尤子卿杀气腾腾的脸吓了一跳:“谁惹您了?”
尤子卿没说话,黑着张脸直接进了屋。
本来还想进屋问问九儿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不想进去就看到坐在桌前的尤玉琼。
“等你半天不见回来,你这干嘛去了?”
尤子卿还没说什么,尤玉琼就先发制人地站了起来,一副教训人的口吻道:“子卿,我知道你来这不是诚心上香祈福,不过是打着陪祖母的幌子罢了,祖母向来宽厚,你突然不见人影她也不会问,可你不能……”
“你来做什么?”尤子卿刚在赵祯那兜了一肚子气回来,再被尤玉琼教训,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尤玉琼火气一涌,随即又按捺下来:“祖母要去佛堂听慧善方丈讲晚课,让我来叫你也过去听听。”
叫他也去听慧善方丈讲课?
这话……
谁信?
反正尤子卿是不信。
尤子卿冷笑一声,绕过尤玉琼径自往里面走。
“尤子卿我好心过来叫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尤玉琼当即就被尤子卿的反应给激怒了,转身怒瞪着他的背影:“要不是祖母让我过来,你以为我稀罕过来看你脸色!”
“那我可谢谢你的好心和不稀罕了。”尤子卿拿了本书,也没出去,靠床头坐了下来。
“你到底去不去?”尤玉琼一看他这派头,顿时脸色一沉眉心打结。
“不去。”尤子卿翻书看起来,一边看一边道:“收起你后宅作妖那一套,你平时再怎么出言不逊,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姓什么,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