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卿说完没听到暗七应声,转头就见赵祯走了进来。
尤子卿:“……”
忽然心虚。
刚说的那些,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尤子卿蓦地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赵祯。
赵祯却没有看他,侧头对暗七道:“照公子吩咐的去做。”
“是。”暗七顶着主子慑人的低气压,压力山大的应了声,转身溜之大吉。
尤子卿一看赵祯这反应,就知道他是听到了,稳了稳心神,朝他走了过去:“张大人他们可是走了?”
“没。”赵祯一把将尤子卿扯到怀里,掐起他的下颚,低头一口咬在他喉结上:“他腋下有红痣,脚趾甲什么样你都知道,那我有什么你知道吗?”
尤子卿:“……”
虽然无语,但不得不说,赵祯这委屈巴巴的语气让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刚刚那一瞬间,他真有种赵祯会发病的恐慌感。
“怎么不说话?”尤子卿不过走了下神,就被尤子卿报复性的又咬了一口。
尤子卿还真给数了出来:“殿下鸟窝里有颗痣,臀瓣上还有块半月形胎记,左脚脚踝下有一小块疤。”
赵祯:“……”
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尤子卿口中的鸟窝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鸟窝,亏你想的出来。”心里的那点醋劲儿被浇灭,赵祯还是狠狠把人吻了一通:“不是让你睡么?怎么还在操心?”
“我哪能睡得着?”尤子卿蹙眉道:“殿下可是要随那二人回去?”
“嗯。”赵祯点头:“你好好在庄上呆着,过两天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随殿下一同回去。”这事弄清楚之前,赵祯肯定会有麻烦,尤子卿又怎么可能在这呆得住。
见尤子卿坚持,赵祯没再说什么,当即便带着他一起出去了。
一行人连夜赶回城里。
刚进城门,赵祯便下马车换乘骑马。
尤子卿忙拉开车窗:“殿下……”
“我进宫一趟,让胡常他们护送你回去,回去好好休息,别担心。”
赵祯安抚完尤子卿,转头吩咐胡常等人:“保护好公子。”
说罢看了尤子卿一眼,便打马跟上穆张二人,直奔皇宫而去。
尤子卿忧心忡忡目送着赵祯的背影离开,直到人看不见了,这才坐了回去,沉默着回了宁王府。
坐在寝殿等了一宿,直到五更,赵祯也没有回来。
倒是天破晓时,暗七赶了回来。
“查的怎么样了?”尤子卿问道。
“按照公子说的查验过了。”暗七道:“除了身形差不多,别的都无法辨认。”
“哦?”尤子卿挑眉。
“不仅头部不辨五官,身上也有大面积砸伤,血肉模糊加上腐化严重,很难找到那些特征。”
暗七也是见过世面的,可现在想起来那尸体的模样都恶心。
“指甲也看不出来?”尤子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手指脚趾都断了,就右脚留了个小趾头,上面还有半截指甲,与公子描述相似。”暗七顿了顿:“公子是怀疑,六皇子诈死?”
“嗯。”尤子卿点头:“此事太过蹊跷,赵戟被贬发配,就等于已经出局,既然不能构成威胁,谁会多此一举对他下手?不是咱们的人,那这其中必然有诈,如今看来,确实有问题。”
“六皇子离京前没见过谁,只是分别让人送了两封信。”暗七看尤子卿一眼:“其中一封是给公子的,另一封给了吏部侍郎曹毅,不过此人收到书信第三天,就去了庆安寺,据说点了长明灯,还给捐了不少香油钱。”
曹毅?
尤子卿仔细想了想,除了知道这个人惯会审时度势是个墙头草,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没想到,却是赵戟最后孤注一掷找的人之一。
足以说明这个人不简单。
收了书信就去寺庙……
要嘛心虚,要嘛就是掩人耳目。
“六皇子府里那些下人查的如何?”尤子卿话锋一转问道。
“因着人数众多去向不明,这个还得再查。”暗七面露惭愧。
尤子卿看了他一眼:“此事确实不好查。”
顿了顿又道:“查一下曹毅和庆安寺那边,看看他那日到底所为何由。”
“是。”暗七应完便退了下去。
尤子卿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刚抬头,便见胡常走了进来。
“公子熬了一宿,该歇歇了,可别熬坏了身子。”胡常劝道:“殿下他不会有事的。”
尤子卿确实熬不住了,就这会儿功夫胸闷气短头疼欲裂,闻言便起身往里面走。
“行,我睡会儿,殿下回来记得叫我。”
尤子卿几乎沾枕即睡。
然而睡梦中却并不安稳,只觉得仿佛置身熔炉,浑身火烧火燎的难受,偏偏还醒不过来。
赵祯回王府已经是早上,刚到寝殿就见胡常慌慌张张地冲出门,忙把人拦住。
“子卿怎么了?”能让胡常慌成这样,这寝殿除了尤子卿没别人。
“殿下回来正好,公子他发烧了,怎么都退不下去,奴才这就去请吴太医。”胡常急道。
赵祯闻言脸色一变,拔腿就往寝殿冲。
进去时,只见尤子卿一张脸烧得通红,虽然额头搭着湿巾,但看他眉头紧锁就知道,这点凉意并不能缓解痛苦。
“我来吧。”拿过内侍准备更换的湿巾,赵祯挥了挥手:“退下吧,这里有本王看着就行。”
内侍行了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赵祯将尤子卿额头已经半干的湿巾换掉,刚在床边坐下,就被尤子卿抓住了衣裳,然而人却没有醒。
赵祯瞧着心疼,见他嘴唇干裂,忍不住弯腰下去,吻了吻。
“殿下,吴太医来了!”
听到声音,赵祯身形一顿,直起腰来。
第151章 三皇子来了
尤子卿下午才退烧醒来,睁眼看到赵祯坐在床边,担忧了一宿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殿下回来了?”
尤子卿刚要坐起,就被赵祯按住了动作。
“躺着别动。”赵祯摸了摸尤子卿额头,确定退烧才缓了表情:“口不口渴?要不要喝点水?”
尤子卿咂咂嘴,皱眉:“不渴,就是嘴里发苦,一股药味儿,我这是怎么了?”
“你发烧了,嘴苦是因为喝过药。”赵祯站起来道:“那我去给你倒水漱漱口。”
赵祯倒了水坐回床边,扶起尤子卿喂水,等他把嘴里的苦味儿顺下去,随手便给喂了颗蜜饯。
“事情怎么样?”见赵祯要起身,尤子卿忙抓住他胳膊。
“仵作已经验明正身,确实是赵戟,父皇很生气,任命大理寺和刑部,协助二弟调查此事。”
赵祯眼底都是熬夜熬出来的红血丝,但说起这事却一副寻常语气。
尤子卿看着他:“那殿下呢?”
“此事毕竟是我经手,如今出了差错,难免被怀疑调查。”见尤子卿皱眉,赵祯伸手抚平他眉头:“别担心。”
“皇上罚你了?”尤子卿问道。
“不管此事与我有没有关系,一个办事不利是免不了的。”赵祯不以为然:“挨了一顿训斥,禁足两个月。”
“虽然这样,但皇上直接让二皇子接手此案,就说明,他已经怀疑你了。”
尤子卿脸色很是难看:“那尸身殿下确定了,真的是赵戟?”
“尸身腐毁严重,是与不是很难辨别,也只能从身形判断,不过我们觉得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仵作怎么断,仵作说是,那他就是。”赵祯摸了摸尤子卿的脸,把他半抱到怀里。
“赵戟即已出局,就不再构成威胁,除非深仇大恨,否则根本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尤子卿靠在赵祯怀里:“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要嘛是他诈死,要嘛就是有人想利用赵戟的死对殿下不利,斩草除根还顺带栽赃殿下,可谓一箭双雕。”
“是这样。”赵祯顿了顿:“具体如何,已经着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尤子卿点点头:“不过二皇子这边得防着他从中作梗,至于穆张二人为官清正,倒还好,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两人正说着话,胡常便走了进来。
“殿下,三皇子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
“带他去书房等着。”赵祯说罢,起身扶尤子卿躺下:“你好好休息。”
“别去书房了,让他过来吧。”尤子卿拉住赵祯。
“可是你……”
“我没关系的。”尤子卿坐起来,看向胡常:“把三皇子带过来。”
赵祯无奈:“把人带过来吧。”
“是。”胡常应声而去。
尤子卿刚穿衣起来,胡常便带着赵焱走了进来。
按理,赵焱应该在外殿等,结果竟是一脸急色地冲了进来,看到尤子卿目光顿了顿,随即就看向赵祯。
“大哥……”
“去外面说。”赵祯打断赵焱,拉着尤子卿边走边道:“子卿到现在尚未用膳,让厨房做些清淡的送来。”
赵焱:“……”
都什么时候了,满脑子还是尤子卿。
看着赵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赵焱叹了口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三人到外殿坐下后,赵焱总算有了点存在感。
“你怎么来了?”赵祯给尤子卿倒了杯水。
虽然是在问赵焱,但那眼睛就黏尤子卿脸上,都没往他那边看一眼。
“这不是听说老六的事,你因办事不利被父皇罚禁足了么?”
提到正事,赵焱脸色严肃不少:“这事不太对,那尸身腐毁成那样,是不是老六还两说,但这个局却不可谓不恶毒,我已经着人去查了。还有……我怀疑,老六多半是诈死。”
闻言,尤子卿抬眸朝赵焱看去:“三皇子何以见得?”
“这不明摆着呢么?”赵焱没好气道:“如今风头正劲的,是二哥和四弟他们,一个个跟斗鸡似的互啄,争太子之位都争红眼了,犯得着做局把大哥拉出来?”
尤子卿跟赵祯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虽然大哥病好了,可父皇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娶男妻的皇子继承皇位。如此,他们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树敌?”
赵焱给自己倒了杯说,喝了一口。
“反之,与大哥不共戴天的,是老六,若是能金蝉脱壳顺带坑大哥一把,何乐而不为?”
赵焱眉头紧皱:“当务之急,就是把老六找出来,可惜运送尸体的两个侍卫被父皇一怒之下给赐死了,咱们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
“这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赵祯抬眼,见胡常领着人将膳食送来,抬了抬下巴:“跟着一起用点,正好喝两杯。”
“你还有心情喝两杯?”赵焱瞪着赵祯,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喝不喝?”赵祯眼皮一撩。
赵焱气呼呼地啪地甩开折扇,使劲给自己扇风:“喝!”
赵祯道:“用完膳赶紧走。”
“我为了你操碎了心,你不感激就罢了,居然如此冷酷无情?”赵焱瞪着赵祯,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
“嗯?”赵祯乜了赵焱一眼,手上给尤子卿布着碗筷,显然是没听清赵焱的控诉。
赵焱……无力扶额:“没什么,吃完我立马滚蛋,行了吧?”
“走的时候把那坛花雕给带上。”赵祯看了眼胡常。
胡常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拿,给三皇子放马车上去。”
说罢,便转身去了。
一顿饭,吃的赵焱心梗不已,光看那两人你侬我侬的腻歪,腻都腻饱了。
最后都没让赵祯赶,自己就受不了的赶紧溜了出来。却越想越不得劲,照着往常的经验,踅摸一圈把暗七揪了出来。
“三,三皇子?”暗七瞪着赵焱一脸懵逼,就想不通为啥每次不管藏身多隐蔽,都会被对方给揪出来。
“怎么跟兔子似的?”赵焱被暗七逗乐,那腻劲儿给散去不少,却是拽着人就走:“走,陪爷喝酒去!”
“不不不行,我……”
“行行行必须行,你敢说不小心我揍你!”
见暗七还是一个劲儿往后挣,赵焱啧了一声,直接拽着胳膊弯腰抱腿,就把暗七扛在了肩上。
暗七自是不从,刚要挣扎跳下,屁股就啪地挨了赵焱一巴掌。
暗七:“!!”
胡常放完花雕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惊得脚下拌蒜,猛地跌了个趔趄。
因为太震惊,转身时还差点碰廊柱上。直到去给赵祯复命时,那脸上都还带着恍惚。
“酒送过去了?”赵祯瞧着胡常的样子有些纳闷儿:“你这是怎么了?”
胡常这才稳了稳心神:“已经给三皇子放马车上了。”
三皇子是个牛人,不仅又吃又拿,还把您暗卫给扛走了……
神神叨叨的样子,瞧得赵祯皱了皱眉:“叫人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说罢不再管胡常,扶着尤子卿便起身回了内殿。
“你先休息,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一会儿就过来。”扶着尤子卿躺下后,赵祯道。
刚要离开,就被尤子卿给拉住了。
第152章 三皇子自重
“怎么了?”
赵祯回身看向尤子卿。
尤子卿手上用力,赵祯便被他拉着坐到了床边。他坐起来,伸手抚着赵祯眼皮,满脸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