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上前拦住故行之:“交给我!”
故行之抱人的手一紧:“姑娘, 救人为先。”
洛甚已经晕过去了,他需得及时把洛甚肺中积水压出。
但长心寸步不让:“我自有办法!给我!”
故行之眉头一压:“长心, 你真负责得起?”
长心愣了下,她盯着洛甚,见人脸色苍白, 实在不忍,只得折中:“那你闭着眼睛!”
故行之:“……”
他正欲反驳,但长心下一秒就再贴上来:“否则,我来救!”
故行之自然是不会交人的。
他现在没空和长心计较,干脆听着她的话,将人平铺到地上,闭着眼按上洛甚的胸口。
一下,一下,一直到洛甚咳出积水,痛苦地蜷缩起来。
故行之掌下触及他微微颤动的肌肤,这才松了口气。
还没完全放下提吊着的心脏,下一秒,掌下肌肤一空,他猛抬头睁眼,却只来得及瞧见长心扛着人狂奔的背影。
故行之:“……”
他抱起地上的剑,开始思索要不然直接挑明自己知晓的事,这时,一道黑影杀到他身后。
故行之立刻用剑格挡,旋身同时和对方拉开距离。
兵刃再次交接,四目相对,黑衣人眸中凶狠,势要杀人绝路,故行之瞧着人有些眼熟,稍一作想,想起来了:“你是秦王爷身边的人?”
那人见状,也不瞒着:“你们把秦王绑去哪了?!”
故行之道:“你家的王爷,你看丢了,来皇宫找?”
“不是你们还是谁?他是皇上兄弟,你们对王爷下手,不怕皇上发现砍你们的头?”
故行之:“……”
谁让绑架王爷的,就是皇上本人呢?
“无凭无据,诬告朝廷命官,你这命,怕是就算秦王回来,都保不了你。”
“那你就来试试!”
黑衣人突然发难,一柄长剑直刺面门。
故行之却勾唇一笑,不作躲避直迎而上,双剑再次相碰,对方做好被震开的准备,然后这时,那剑身骤然一软,盘旋对方的长剑而上。
黑衣人因反应不及,依旧朝前跑了两步,他急忙要反手砍人,但故行之已得先机,闪到他身侧拉住后领,朝腹部重重一顶。
那人立刻昏了。
故行之三下五除二把人捆起来,叫人暂先关押,他则赶去洛甚寝宫。
彼时,洛甚刚刚洗完澡。
因为先前在水里泡了那么会儿,消耗了极大体力,洛甚连穿衣服时,手指都是颤着的。
屋外的长安急得差点挠门:“皇上,真不用奴才帮忙?”
洛甚没去搭理,好片刻,才出声唤人:“长安,进来把东西撤了吧。”
他实在没什么力气,虚弱地喊完,便端起一旁的姜汤,吹吹热气,小口小口喝着。
有人走进来,洛甚正巧把姜汤喝完,他放到桌子上,一转过头,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洛甚小嘴张了张:“故……行之?你怎么过来了?”
“在外面等候许久不见皇上出来。”故行之见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多少能走能动,也算放心了,“皇上,臣是来送药汤的。”
洛甚眼睫还湿着,低眉顺眼的模样显得格外乖巧,故行之说着说着,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下。
“哦,让……让宫人送进来就好,不必,不必亲自送过来。”洛甚不自觉揪住松松垮垮的衣服,他总觉得多和故行之待上个片刻,就会被人吃干抹净。
他顿了片刻,没见故行之动作,便问道:“药汤呢?”
“在外头。”
“哦。”
洛甚赶紧出去,一眼瞧见桌子上的药汤,一鼓作气端起来喝干净,瘦弱的手腕颤抖着撑碗,布料跟着动作滑到肩上,那脑袋仰着,喝到最后一口时却不小心被呛到。
故行之急忙上前,将他手中的碗撤掉,洛甚不自觉拉住他的衣袖,埋进他怀里咳嗽起来。
待咳嗽逐渐平息,洛甚缓着气,脑袋蹭着对方的衣服,将逼出来的眼泪蹭去,同时,背后的感觉也越发清晰。
“皇上,好些了吗?”
洛甚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人后退两步,扭头时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朕……好多了。”
故行之有些遗憾:“臣其实备了蜜饯……”
洛甚:“……”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洛甚也感觉到嘴里的苦味,眼神便不自觉顺着故行之的动作去了。
只见故行之从桌子边上的盒子中取出一个小方盒,将盖子打开,里面是满载的脱核蜜饯。
“皇上,药苦,来点?”
洛甚心动,他蹭过去,捏起一颗塞进嘴里,瞬间苦味被冲淡。
故行之偏头问他:“皇上,可甜?”
“甜!”洛甚嘴里刚咽下,伸手正要再拿一颗,手腕却被人抓住。
下一秒,带着清甜的吻覆上来。
一只手强势地摁着他的后脑勺,唇畔间,气息缠绕,唇舌勾缠,洛甚心脏加快跳动着。
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将人又往自己身上压了压,洛甚被吻得昏了神,手臂环上的对方的脖颈。
这时,肩上一凉,他衣服扣子被人拨开。
洛甚心脏狠狠跳了跳,他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抵在墙边。
洛甚声音不自觉软下去,却带着抗拒:“故行之……”
故行之堪堪停下动作,炙热的呼吸扫过眼前人的白皙脖颈,他靠在洛甚肩头,叹一声:“皇上啊……”
洛甚心里一松,这应该是没打算继续的意思了。
他想起故行之的几次告白,起了点安抚的心,一只手按在对方肩头:“怎么?”
“皇上应该知晓,臣对皇上,绝非单纯君臣之意。”
身前的人一个激灵,身体立刻绷了起来。
“故、故行之,朕是皇帝……”明明是皇上,语气却弱得像在商量,完全没有威胁力。
故行之笑了,他声音喑哑滑过耳膜:“所以,皇上要小心,处处小心,省得被臣吃掉。”
他抱起人,送到床边。
洛甚立刻躲进被子里只露了个后脑勺给他。
故行之见状又低笑了声,闹了他这么久,该说点正事了。
“今晚秦王的人闯入宫,被臣押下去了,皇上暂先休息,明日臣再来询问该如何处置。”
说完,人倒是走得干脆利落,被子里裹着的人却满脸通红,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甜腻勾缠。
一夜几近无眠,洛甚每一入睡,就能梦见故行之的人,的话语,的一切。
搞得他有些精神衰弱,浑浑噩噩的,上朝也不太专心。
底下的大臣汇报完最近发生的事,请他定夺后,便问起了秦王一事。
如今秦王也失踪近半月,派出去找的人都无功而返。
丞相道:“不如让故大人去试试?”
洛甚听到这个名字,勉强精神些,他看向故行之,眼神又不敢瞧,快速扫一眼就移开了。
“理由?”
“故大人常年在塞外,对这种事较为熟悉,或能发现我们所无法发现的线索。”
“对,故大人正直,年纪轻轻就坐上如此高位,实力不俗,定能承此大任!”
“故大人对那一段露水之情都记念至今,人品没话说!”
洛甚:“……”
他心想,拉倒吧,明明还一直说我是废物来着。
脑海里又想起昨晚的事,脸热了热。
“故大人,你看呢?”
故行之抬眸,对上洛甚的眼睛:“臣,愿意前往。”
哦,那就不告诉你线索。
洛甚撇了下嘴,胡口应了。
一下朝,故行之还想拦着人问下秦王的情况,没曾想根本没堵到,只看到个用来迷惑视听的长安。
长安抱着胳膊,站在宫门口得瑟道:“皇上已回寝宫休息,请故大人莫去打扰。”
故行之:“……”
回到寝宫的洛甚立刻爬上床。
他不想告诉故行之秦王的线索,尤其是昨晚还被黑衣人推下水池那事,他狠狠地记仇了。
但他又怕待会儿故行之来,一番蛊惑就让他把线索吐出来,干脆就装睡觉。
没想到装着装着,倒还真睡着了。
屋内静悄悄的,有风吹过,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他目光一扫,看到躺在床上的洛甚。
洛甚听到动静掀开眼皮,就见床帘一开一合,故行之强行将爬起来的人摁回床里。
他顿时慌了:“故、故行之,朕是皇上!”
“臣知道,皇上也是臣的长年。”
人眸光带火,俨然是怒了,长指一勾,衣裳尽开。
洛甚被吓到,连忙伸手推拒,但对方的力气极大,他的反抗有如小猫踩奶毫无效果。
大床轻晃,某人脱下衣服,缓缓压来。
洛甚猛地睁眼,入眼是和平时一样的床顶,没有故行之,也没有晃动的床帘。
他喘着气,盯着床顶久久不能回神……还好是梦。
不过……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洛甚撑着靠坐在床头,某张脸似乎还在眼前晃啊晃的。
他扶额,刚张口准备叫人进来,这时突然,胃里一阵汹涌。
——
太医撤回把脉的手,脸色变得凝重。
旁侧,长安担忧地看向洛甚,人还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着。
“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先前的毒还没清干净?”
太医摇摇头,继续表情深沉。
长安急了:“有什么事,您说话呀!”
太医瞅向洛甚:“皇上,月前,可行过房事?”
突然被提及此事,洛甚脸色微红,虚着声问:“和此事……有关?”
太医看他表情,明白了。
太医看着他从小到大,洛甚的事都由他经的手,他本以为洛甚就这样过一辈子,最好,能娶个妻生个太子。
没想到——
对面,听完的人齐齐傻了。
长安声音都抖着:“您……您是说,皇上他他他,皇上有喜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太医诊断无错,洛甚听完,还没来得及反驳,胃里又是一阵翻腾,长安慌张捞过旁边的唾盂,瞧着他又吐了。
长安绝望的眼神扫过来,泪水跟着掉了:“奴才,奴才……”
他闭闭眼睛:“不然,叫长心砍了吧!”
洛甚:“……”
他拿起旁边的茶杯漱了口,问太医:“可能打掉吗?”
太医表情凝重地摇摇头:“皇上应该知晓您身体的不同,打胎危害极大,一朝不慎易有生命危险,实不建议流掉。”
“那那那……”长安的表情都要崩溃了,“怎么生!”
太医看了眼洛甚:“皇上既能怀孕,便是能生。”
他叹气,抬笔书下一帖药方,交给长安:“每日一帖服下,其他的药暂不再服,以胎儿为重,切勿自作主张!”
长安握着纸的手都在颤,他努力稳住心态,将太医送出去,转头时,纸就没拿住掉到地上。
他赶紧捡起来,跑到洛甚身侧。
“皇上。”长安忧心着,愁眉苦脸道,“要不然,就砍了他吧?”
砍了他,泄愤!
洛甚一只手抚上小腹,砍了?
那他该怎么办?
他双眼无神盯着小腹,突然其来的消息将他脑海搅得一团乱。
他该生气吗?如果该,要怎么泄愤?倘若被人知晓他们的皇帝是个会怀孕的怪人,他要怎么办?
都还没做好准备,为什么这么突然——
洛甚怔了怔,眼泪就掉下去了。
长安一看,更揪心了:“皇上,龙体为重啊!”
洛甚看向长安,长安赶紧安慰道:“没事的皇上,龙袍宽厚,没人瞧得出来。”
为了能让洛甚放心,长安艰难挤出笑来,表情却是十分狰狞,倘若长心在这,估计都能被吓到拿刀砍人。
洛甚望着人,唇角扯了扯,才扯出一点弧度:“没事……去和长青说一声,让他准备下,半月后朕要为他举办宴会。”
长安的心猛地揪了下,他怎么会不知道洛甚话中的含义。
但目前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得点头,刚转身要走,又听洛甚道:“让秦枫带着洛铭走远些,尽量拖故行之一个月。”
“……”
长安叹了口气。
晚上,故行之终于逮到机会过来蹭饭,顺便打算问问秦王爷的事。
他刚进屋,就见洛甚脸色苍白坐在窗口看书,依旧是之前看过的话本,但同一页却迟迟未有翻动。
故行之表情微变,走上前正要说话,看书的人却像突然感知到,立刻把书合上,转头冲他一笑:“我都不知道你来了,站多久了?”
故行之心头闪过一丝奇怪,但见他除了脸色发白没其他不同,便道:“才过来没多久。”
“那好,开饭吧。”洛甚起身往桌边走,故行之只得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洛甚和平时一样,他总觉得在洛甚身上,微妙的不同了。
他喉咙滚了滚,正准备开口询问最近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抬眼却见洛甚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内屋去了。
扫见故行之疑惑的目光,长安将内屋门关上,冷着眸子,笑道:“故大人,有些事,还请不要太有好奇心。”
故行之眉头一压,然而不消片刻洛甚又从内屋出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坐下。
“故行之,这是秦王所在地。”洛甚拿出字条,交给故行之,“把秦王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