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皇上英俊堂堂,也未有出格,怎么你就想去皇宫教导,你会么你就去?”
故行之心道,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啊!怎么他爹就是那一副嫁儿子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就听故夫人说:“但是你去,也不是不行。”
她道:“你是先皇钦定的辅佐大臣,他们总不会太为难你,但你也不能太端着架子。”
故行之顺着她的话,看到满桌子的糕点。
“娘是想,你到时候去皇宫,把这些糕点分一分,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故行之:“……”
他觉得更奇怪了。
故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跟随故将军征战沙场的巾帼女英雄,出入皇宫随心所欲,断然不会一副初入大观园,还要亲自做糕点让儿子去拉拢同僚的事。
只可能是为了其中的某个人。
故行之闭了闭眼,无奈道:“娘,皇宫糕点哪是咱们家自己做的能比,别说皇上看不上,就是那些宫女太监,也不一定能瞧上,何必费这心思?”
故夫人心想也是,不过她眼巴巴瞧着故行之,后者立马投降。
“说吧,娘,给谁吃?”
故夫人眼神巴巴的,随手捏起一块糕点:“当然是给你那些同僚吃,要是他们不吃,赐给宫女太监暗卫什么的……”
“哦,娘,你该不会是生了个弟弟妹妹,送到皇宫里去了吧?”
故夫人手里糕点啪哒落地。
第11章 坦白 事有曲其折
“你说什么呢?娘要生弟弟妹妹,你还能不知道?”
故夫人收起脸上兵荒马乱,嗔怪地推了把故行之:“可别把你娘的好意错怪了!”
故行之看她表情,也不像是假的。
但能叫故夫人额外宽待的,又能是谁?
他问:“那娘,也没必要带这么多进去,叫人看笑话。”
故夫人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她在皇宫里不愁吃喝,皇上又不亏待她,应该看不上这点糕点。
故行之道:“我自己吃,也吃不完的。”
故夫人:“嗯,吃不完。”
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能不能和行之搞好关系?
“这些糕点我就不全带进去了。”故行之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某人,又改口,“不过是娘亲的心意,多少我也给他们分点儿。”
故夫人忧愁地盯着糕点:“但她不喜欢吃啊。”
故行之住嘴了。
故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赶紧摆正姿态:“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她们不喜欢吃吗?”
故行之:“娘,你刚刚一直在神游。”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故夫人微微底气不足:“这不是累得?”
故行之:“娘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为了谁做的糕点?”
故夫人缓缓低下头:“娘要说没有,你信吗?”
小心那孩子,好像还不希望身份暴露的样子……
故行之心里一咯噔,这是真的有了。
他问:“那人是谁?什么身份?真是我的弟弟或妹妹?”
故夫人逃避地摇摇头。
“不是我的弟弟妹妹?”故行之试探着问。
故夫人小声着:“她是你姐姐。”
故行之:“……”
“为什么我从不知情?她为什么又会在皇宫,不和我们相认?娘,这是怎么回事?”
故夫人垂着头:“这事你爹还不知道。怀你之前,本来娘还怀过一次,但当时战乱动荡,娘和你爹感情又不稳固,受人挑拨之后,娘便逃了,逃亡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又不愿意回来,娘便想着打胎。”
她余光扫到故行之漆黑的脸色,弱弱地:“但那孩子太过坚强,没打成功,生下来后发现有些问题。娘当时无力救治,碰巧发现皇帝微服出巡,便将孩子半夜塞到他身边,还留了字条。”
那时候的故夫人很是厌恶故将军,并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交给先皇后,却又后悔,想去拿回时被先皇发现。
“娘和先皇立下约定,他帮娘养好孩子,娘替他上阵杀敌,等凯旋回归之日,把孩子还给娘。”
结果上阵一年,就被故将军认出来,两人一番纠缠之后,终于确定了对彼此的心意,又怀了故行之。
当时故夫人本想坦白,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一拖就是五年,等她凯旋而归,她才从皇帝口中得知,那孩子无情无感,只认先皇和太子,并不愿回去。
长心继承了她和故将军的倔强,一旦认准一件事,绝对不会回头。
故夫人若想强行带她走,她就死给故夫人看。
没办法,故夫人只得装作没生过这孩子。
这些年,她动不动就会给皇宫里寄点东西,望长心能有所触动,但长心从未给过回应,直到前几天……
故夫人回过神来,忍住没说最后一句。
“娘答应过她,不能强迫她,所以除非她准备回来,娘不会告诉你她是谁。”
厨房安静了。
故夫人心头发荒,长心那么维护皇帝,但故行之看着又和皇帝不对头,她怕故行之到时候和长心打起来。
故行之皱了下眉:“那爹呢?爹一直不知情?”
“对,他甚至不知道娘还怀孕过。”当初伤过她的心,她年轻时确实想过把这个秘密永远保守。
再者,长心死活不肯回来,就算告诉故将军,也没有什么办法可行。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长心过得轻松些。
故夫人肃了脸色,道:“这件事,娘还不想告诉你爹,你答应娘,不许说出去。”
故行之眉头紧皱。
他不知当年父母到底有什么恩怨纠缠,一直以为两人情投意合,毕竟平时看到相处还是很恩爱的。
不过以爹的洞察力,如果娘亲真的每年都送些东西出去,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
相对,娘亲也不会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两人都在装傻,那他做清醒人也没有什么意思。
多了个姐姐,又不是天塌了。
何况对方根本不想认自己。
他何必再贴上去。
故行之收回视线,淡淡出声:“好。”
他眼底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无奈:“那这糕点,还要送她吗?”
故夫人摇摇头:“她应该不喜欢吃。”
她当初听先皇说起过,长心这孩子,学习方面很强,她带过去的糕点,长心只吃了一次,就完美做出来了。
然后开开心心去做给太子吃。
故行之说:“那我带走,给一认识的朋友吃吧。”
他想起来长心那会儿逼他做糕点,好像就和故夫人做的差不多。
说不定那人也喜欢吃。
故夫人点点头:“好,你要就带走吧。”
说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认识的朋友?你这么快就在宫里交到朋友了?对方是男是女?”
故行之:“……他,是个男子。”
故夫人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那天故行之被长心拉出去切磋,爱上人家了……
故行之感觉莫名其妙,拿了东西就往外走。
走得远了,还站在厨房的故夫人这才慢悠悠又想起一件事。
话说……那日长心和故行之切磋完,没说什么吧?
故行之这么聪明,指不定能猜到长心头上。
故夫人又是担忧他发现,心里又有些希望能发现的心思,两者纠缠成乱麻。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转身进去。
晚上。
终于批完奏折的洛甚活动着手腕,一抬眼,看到桌子旁放了盒糕点。
他眼眸微动,看向站在阴影处继续受罚的长心,捏了捏眉心:“不是受着罚?怎么还有空去做糕点?”
长心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剑,膝盖在身下的软垫上蹭了蹭:“这是故行之送来的。”
洛甚愣了:“他送东西过来?”
“说是送给长年的,赔礼?道歉?还是表明心迹?”长心胡口说着,摇头晃脑着,“他信上说,对长年一见倾心。皇上不就是长年,长年不就是皇上么?”
洛甚一听,神色不太自然:“都说了,朕不是长年。你最好区分开来,省得说漏嘴了。”
长心撇撇嘴:“但是皇上,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直接一刀砍了?多省事?”
“……”
洛甚摇头:“都说了,他是朝廷命官。”
长心也摇摇头,她并没有什么朝廷命官的分寸感,先皇告诉她的就是,如果有人要伤害洛甚,那不管那人是谁,照砍便是。
区区一个朝廷命官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洛甚的阻拦,在她看来,只有心疼故行之这个理由成立。
哦对了,这人好像还是她弟弟?
第12章 蛛丝 长心献面具
说是和长心这么说。
但故行之明早过来,一到皇宫,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
洛甚提着笔,在空中点了半天,还是写不下去。
他干脆把笔搁到一旁,问长安:“事情都吩咐下去了?”
长安点头:“奴才已经提点过各大总管,其他人都以为长年真的也是伴读呢。”
好在洛甚以前确实有个伴读,人现在不在皇宫,借他的名号模糊着说一下,也不会有人起疑。
洛甚点点头。
虽然有点抱歉,不过他只借用身份几天,等把故行之身上的玉坠拿回来,他就和故行之说清楚。
但洛甚刚给自己打完气,脑海里又闪过故行之那日,把他的命交给自己的片段。
他的脑袋又轰的一下乱了。
“皇上?皇上?”长安看他出神,叹了口气。
旁边的长心也撇撇嘴,心说,
朝廷命官?
这分明是采心贼。
洛甚彻底看不下去,干脆把笔搁到一旁,说要休息了。
长安上前帮忙将衣服脱了,结果一眼就看见他后背上的痕迹,心里又是一抽。
这都好几天了都没消干净,那个故行之是狗变的吗?
洛甚察觉到身后动作停了,奇怪地扭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长安回过神,应付过去。
洗完澡,一天的疲惫终于卸了个干净,洛甚躺上龙床,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隔日一早,故行之就住进了皇宫。
消息传到洛甚耳朵里的时候,他还在吃早饭。
听完,他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皇上,不然,奴婢给他下毒?”长心提议。
不过看在那女人的份上,不毒死,毒哑了丢回去,省得这采心贼继续祸害皇上。
“……”洛甚头又有点痛了,“长心,你每天在看什么?谁教你的?”
长心无辜地眨眨眼:“《暗卫速学一百零八招》,师傅给的。”
师傅是先皇。
洛甚:“……”
他扶了扶额,丢给长安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上前把长心扛走。
临到门口,长心忽然来了句:“皇上,不然奴婢的人.皮面具借皇上吧?”
洛甚夹肉丝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目光投向长心,眸子小小地亮了下。
长心顾涌着扯开长安,跑回饭桌旁:“有了面具,想捏成什么样的脸就捏成什么样的脸,皇上也不用担心被故行之发现了。”
她心想的是,把皇上捏得天上有地上无,叫故行之自惭形秽,意识到自己配不上皇上!
洛甚用力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把我捏得奇丑无比,叫故行之看都看不下去,想必那心思就淡了!
两人一拍即合,唯独旁边站着的长安摇摇头,感觉很不靠谱。
故行之都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就说要娶皇上,他有这心,还怕对方长的不合他心意?
倒是万一之后被发现真相,皇上恐怕……
当然,两个现在热情上头的人是听不进他说话的。
吃过早饭,长心就把面具拿来,洛甚捏着那皮质,问了又问,这才知道是用猪皮做的。
他还没多摸两下,就听宫人报故行之来了。
脸上那点笑意立刻淡了。
“奴婢先把这个收好,晚上把他约去后花园。”长心小声说着计划,“奴婢就在不远处盯着,要是他敢对皇上动手,皇上就喊奴婢!”
洛甚凝重地点点头。
虽然他并不觉得故行之会对自己做什么就是了。
随后,长心带着东西躲着故行之离开,故行之到殿行礼。
“免礼。”洛甚坐到主位上,拿起一份奏折假装在看,“故行之,你过来找朕,可有何事要报?”
故行之拱手道:“臣那日话还未讲完,特地来找皇上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想好了,他是辅佐大臣,工作就是辅佐,所以要有什么点子办法,也应该是皇上自己来,他负责纠正就行。
洛甚想起这事,眉头微微凝起。
见状,故行之还以为他根本忘记了,清清嗓子正打算再说一遍,洛甚就开口了。
“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证据,恐怕已经被处理掉了。”洛甚说,“大理寺那里还有口供,上面的证人都罗列在册,但那些人这两年都没了声息,应该是被人藏起来,亦或已经暗杀。”
这事说来简单,但当时没查,时间把证据都抹消完毕,查起来就困难了。
再说那些证人大多是市井百姓,流动本来就大,这半年的时间,再想查下落困难的很。
赵文中也并非毫无在官朋友,他有没有做这种事,朋友应该是最清楚的,不过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