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潮笑着走过去,轻而易举就把他背起来,手拖着他腿弯。
四下安静,萧灵祤搂住他脖子,下巴懒洋洋地搭在他肩膀,侧头便看到他放大的侧脸,从眉眼到鼻梁到下颌,每一处都是精心雕刻般的好看。
萧灵祤撇撇嘴:“小祸水。”
薛潮轻笑。
还好笑。萧灵祤拿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忿忿不平:“妖后。”
“嗯?”
萧灵祤:“不然怎么把别人迷得神魂颠倒?”
薛潮:“别人是谁?”
“不知道,”萧灵祤抬头看天,高冷道,“谁知道是哪个没有定力的人?”反正不是朕。
薛潮顿住脚步,笑着看他。
萧灵祤淡定地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心痒痒的,没忍住,快速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不等薛潮说话,便红着耳垂,命令道:“快走!”
萧灵祤问道:“累不累?”
薛潮:“没有侍寝累。”
萧灵祤重重地按了下他。
薛潮:“喂,霸凌使人肥胖。”
萧灵祤理直气壮:“嗯。”
“但皇上还是几乎没有重量,”薛潮轻声道,“所以回宫后要好好吃饭,多笑,常看窗外,早点睡觉。”
萧灵祤按按他脑袋,十分专.制,听不进去进谏:“啰嗦,知道了。”
薛潮:“闲时要想想我。”
萧灵祤:“哦。”
薛潮:“我会经常进宫看你的,和以前一样。”
萧灵祤搂紧他脖子:“好。”
薛潮:“我喜欢你。”
萧灵祤很低地应了一声,又轻轻亲了下他的侧脸。
薛潮又道:“我喜欢你。”
萧灵祤搂着他脖子,小声道:“知道了。”
薛潮:“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萧灵祤弯了弯眸,只觉得风也温柔,月也温柔,轻声道:“我也是。”
“嗯?”薛潮轻笑。
萧灵祤勒勒他脖子,很凶道:“全世界你最烦。”
薛潮:“那我也喜欢你。”
萧灵祤把他勒得更紧了。
薛潮:“……在被勒死之前还有两句话要说。”
萧灵祤耳垂一红,快速松开胳膊。
薛潮轻笑,侧头在他腮帮子上亲了一下。
*
回宫后,萧灵祤熬了半个通宵,处理堆了两天的奏折。
照例没什么大事,若是有事,他的人早便把消息传了过来。意外的是收到了南安候送来的折子,翻开一看,长长的,好几页。
萧灵祤看了个开头,全是自己又变美了之类的废话,眼皮子开始打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近侍左右不敢上前,生怕吵醒了他。直到薛潮过来,轻轻将袍子披在皇上身上,才齐齐松了口气,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萧灵祤眼睫毛动了动,看清他的脸,索性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完全是毫无戒备的状态,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
薛潮:“抱你去寝宫睡。”
萧灵祤懒到不想吱声,过了会儿,脑袋在他脖颈间蹭了蹭:“累。”
胳膊抬不起来,手指头都不想动。薛潮捉着他的手轻轻亲了亲,将人打横抱起。
热水送过来,萧灵祤已经和衣睡着了。薛潮将毛巾浸湿,简略地帮他擦了擦手脸,又替他解了龙袍,将他整个人盖严实,掖好被角。
萧灵祤睫毛动了动,睁眼看着他。
薛潮凑近,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
萧灵祤被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脸,傻乎乎地看着薛潮:“累不累?”
薛潮:“不累。”
萧灵祤从被窝里挣出来,伸出热乎乎的手,帮薛潮捏了捏手,似乎这个动作能缓解劳累一样。
薛潮任由他动作,眼底盛满无尽温柔。
萧灵祤捏捏他的手,又慢慢往上,揪了揪他衣襟,将他一点点拉向自己,直到靠得很近,主动亲了他一下,耳垂微红。
薛潮刮刮他侧脸:“不困了?”
萧灵祤揪揪揪揪他袖子:“没办法,喜欢你。”
薛潮轻笑,揉揉他脑袋:“听话,睡觉。”
萧灵祤嘴角向下。
薛潮熄了灯,上床和他挤在被窝里,张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哄道:“抱着你睡觉。”
萧灵祤将腿霸道地搭在他腿上,手脚并用地抱着他,不让他动弹:“薛潮真好,真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大好人,不,好皇后。”
薛潮喉结动了动,半咬着他耳垂:“所以快些睡觉。”
怎么这么撩人?
萧灵祤仍看着他。
薛潮:“三,二。”
萧灵祤快速闭上眼睛:“呼呼。”
薛潮轻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
御书房里,萧灵祤处理完政事,开始看昨晚那本未看完的奏折。
南安候的奏折写得很长,赞美完自己的美貌后,又开始赞美自己的小兔子。
他养了只毛茸茸的兔子,最近在研究养兔指南,过几天便会过来王城,然后再三强调自己很低调,可千万别款待他。末尾的署名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养兔人士。
萧灵祤拄着脸,看话本一般,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薛潮友好地扯了扯嘴角。
情敌出没,需谨慎。
*
情敌便是那位南安候裴怀承。
裴家是太后娘家那边的人,在皇帝初登基政治力量不稳时,帮了很大的忙。
岭南路途遥远,裴淮承很少过来。为了表示忠心,让皇帝对自己知根知底,每年都会脑回路清奇地寄一副全家福。
当然每年的都会被薛潮偷走,换成自己的自画像。
这个侯爷有钱又帅,地位尊贵,智谋无双,品味独到,单独拎出一点就足以让人看他不顺眼。
薛潮看他不顺眼了好多年。
真不知道这人好好的为何过来?虽然颇有微词,但薛潮还是很懂事地跳上房梁。
萧灵祤:“……”
萧灵祤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
御书房内,男子高大俊朗,锦衣华服,袍子上的珍珠宝石闪闪发光。他一行礼,珠宝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叮叮当当,像是一个行走的小石潭。
……这人为什么总把自己穿得像专卖赝品的宝石商人一样?萧灵祤面色平静,十分想拉薛潮来看。
寒暄间,衣襟处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侯爷冷静地将其摁回去,眉头一皱,被咬了手。
怀里的兔子很凶地看着他。
侯爷被吓到了,很害怕,不敢反抗。
小兔子满意地动了动耳朵,新奇地打量着周围,视线落到萧灵祤脸上,小圆尾巴摇来摇去。
萧灵祤被萌了一脸血。
小兔子顺着侯爷的胳膊往下,咬住衣服上的珍珠,拽下,拿爪子推到萧灵祤面前,这是送给你的!
萧灵祤心要被萌化。
*
寒暄许久,萧灵祤右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外头便通报薛潮求见。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薛潮并没有吃醋,高贵冷艳地走过来,微风拂面,笑容和熙,展现了一个皇后应有的胸襟。
只不过路过那个侯爷身边时,顿住,有些想踩他的脚。
侯爷脚指头莫名一抽,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萧灵祤:“……”
薛潮淡淡地看了衣着华丽的情敌一眼,没说什么,平静告退。
萧灵祤松了口气,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没多久,薛潮又回来了,换了身衣服,与侯爷衣裳的华丽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灵祤:“……”好了,两个宝石商人。
袖子里的小动物又探出脑袋,故技重施,咬住侯爷衣服上的珍珠,拽下,拿爪子推到薛潮面前,这是送给你的!
……真的为侯爷的人际关系操碎了心。
*
侯爷住在专供贵宾居住的驿馆,本计划多待几天,但王城太冷了,冻得抖成筛子。皇帝赐了几件毛裘,他每天都和兔子裹在毛裘里。
侯爷想四处走走。
皇帝:“薛潮。”
薛潮淡淡道:“不去,臣上街会造成秩序混乱,众人晕倒。”
萧灵祤:“……”
萧灵祤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薛潮可没有这么好打发,慢悠悠将自己的另一边侧脸凑过去。
萧灵祤敷衍一亲,毫无温度:“啾。”
薛潮这才满意,度量很大地带着裴淮承四处转了转。
裴淮承是个话痨,表达欲很强,一路上都在吵吵,先炫耀自己的容颜,又炫耀自己的小兔子有多白多软多听话,整天在他脚底下跑来跑去,留下一堆一堆的毛。
裴淮承做作地叹了口气:“真烦恼。”
薛潮淡淡道:“我家小猫更乖。”
裴淮承眼里一亮,来了兴趣:“哦?”
然后两人进行了大部分人三岁以后都不会进行的无聊攀比。
从薛潮的描述中,侯爷知道他养了一只懒呼呼的小奶猫,每天只会黏他,舍不得挠他,动不动就想他,每天都要他早早回家。
裴淮承艳羡不已,挠了挠怀里的毛茸茸,听到了吗?
裴淮承去给自家小兔子买兔粮。
薛潮自然也给小奶猫买猫粮,五颜六色的糖豆和精致的小点心,果脯肉干买了一大堆,满载而归。
裴淮承拒绝相信世间竟然有这么可爱的生物,久久不能平静,没忍住,第二天在皇上面前也提了一嘴。
没想到皇帝也特别感兴趣。
两人便慕名前往薛府去看小奶猫。
*
薛潮看到穿着便服的人,怔了怔。
裴淮承一进门就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
薛潮这才注意到他也跟着来了,平静发问:“在找什么?”
裴淮承道:“你府上那只软乎乎的小奶猫呢?”
薛潮:“……”
萧灵祤也看向他。
薛潮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幼稚又无聊的事了,冷静道:“出去玩耍了。”
房间里,裴淮承很不安分,目光四处打量,寻找猫的痕迹。
薛潮淡定地喝茶。
裴淮承皱了皱眉,又将脑袋伸出窗户外头,试图找猫。
萧灵祤一直嘴边噙笑,看热闹一般,突然凑近了一些,在薛潮耳边低声道:“喵。”
薛潮立刻感觉心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浑身血液逆流,心都不会跳了。
萧灵祤淡定地抿茶,仿佛刚才勾别人的不是自己。
*
精致的青花瓷盘堆满了果脯肉干。萧灵祤看了看,兴致缺缺,又打开花花绿绿的糖豆罐子,捻了颗糖豆放进嘴里,粘牙,但有点好吃。
萧灵祤将糖豆送到薛潮嘴边,待薛潮张口,快速缩回,放在自己嘴里。
薛潮:“……”
萧灵祤也觉得自己无聊,捻了颗糖豆,这次真的喂他,只不过离开时,手指从他唇上暧昧地划过。
萧灵祤淡定地移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了会儿,偷偷抬眼,观察薛潮的反应。
薛潮脸上没什么表情,极为平静。
裴淮承没找到猫,失望地关上窗,回头便发现气氛不对劲。
他怀里的小兔子冒出脑袋,盯着肉干流口水,红宝石眼睛闪闪发光。
萧灵祤伸手拿肉干,不料恰好和薛潮伸出的手指触到一起。薛潮收回手,恭恭敬敬,恪守君臣之礼:“皇上先。”
……萧灵祤真的好不容易看到薛潮这么守规矩。
肉干很合小兔子胃口,薛潮将买来的肉干全部送给裴淮承。
裴淮承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得寸进尺道:“果脯我家兔子也喜欢。”
“侯爷随意,”薛潮轻轻按住糖罐,语气平静,“不过这个留下,小猫喜欢吃。”
嘴里含了颗糖的萧灵祤:“……”
*
两人送裴淮承回驿馆。明明他们三个人,君是君,臣是臣,亲戚是亲戚,界限分明,亲疏有度。但不知为何,裴淮承总有一种自己在发光的错觉,怎么走都不对劲。
……空气中那股很甜的遮都遮不住的恋爱气息是怎么回事?
薛潮和萧灵祤挨得很近,垂着的手不小心轻轻碰到一起。萧灵祤没忍住,和他勾了勾手指,一勾即分。
再偷偷看薛潮,薛潮淡定地仿佛一尊佛像。
转性了?自制力竟然提高了这么多。萧灵祤突然对他敬佩有加。
视线相触,萧灵祤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对他比口型:小猫饿了。
薛潮平静地错过视线。
竟然没反应???萧灵祤这下可真的对他刮目相看。
很快便到了裴淮承的住处。裴淮承抱着兔子,跟薛潮俨然已经很熟了,捏着小兔子的爪子,朝他们挥手。
一人一兔举目无亲很可怜的。裴淮承很寂寞道:“这就走了吗?”
薛潮:“嗯,回去喂猫。”
*
夜空深邃,满天繁星。两人并肩而行,勾着手,抬头看星星,周围安静又美好。
萧灵祤小声道:“小猫饿惨了。”
黑暗中,薛潮的喉结动了动。
萧灵祤可怜巴巴道:“不让吃肉吗?肉汤都不让喝么?肉渣呢,肉渣总可以吧。”
薛潮手指头动了动。周围传来沉闷的打更声,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去。
最后一个人离开视线时,打更声也停止,空气骤然安静。
薛潮突然揽过他的腰,低头,凑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