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表情认真:“成亲。”
薛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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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虽然语言不通,但十分热爱交流,哪里有人围在一起讨论八卦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即使什么都听不懂,但就是很开心。
若是别人不回答他,他就会垂下自己超长的眼睫毛,伤心地捏断离自己最近的钢筋,所有人都很怕他。
卷毛问题超多,又有了新的问题,薛谋以自己提前痴呆脑子不好拒绝见他,他便去找薛潮,一直缠着他,问他表达爱意怎么说?
要求还很高,要那种文采斐然别人听了无法拒绝的。
薛潮头疼不已:“不然我们打一架?”
卷毛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强迫自己记死。
第11章 朕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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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萧灵祤回到寝宫,桌子上摆着求和小点心,抬头,对上华丽而空荡的房梁,淡定地去洗浴。
古朴屏风后是一个浴池,雾气蒸腾,萧灵祤泡在热水里,一整天的劳累消失殆尽,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然后十分无聊,很想玩一玩薛潮。
但连薛潮的脸都见不到。
不知道有什么好躲的?
薛潮正待在宫殿的房梁上思考和好事宜,相当清心寡欲。突然,清冷的声音传来:“薛潮。”
薛潮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那声音迟疑了一下,再次开口的声音仍是十分平淡:“腿抽筋。”又加了句,“动不了。”
薛潮想都没想就跳下来:“皇上先别乱动——”顿住脚步,有些迈不进去。
萧灵祤吐字清晰:“疼。”
薛潮直接冲了进去。
萧灵祤半趴在池沿上,在心里感叹,不容易啊,终于见到正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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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潮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氤氲水汽间,萧灵祤懒洋洋地趴在池沿上,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嘴边是尚未掩饰好或者是并未想着掩饰的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萧灵祤在心里打赌他这次几秒钟会落荒而逃。
撑死五秒,出息长透了也就半盏茶,不能再多了。
薛潮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被耍了。
萧灵祤叹道:“见你一面不容易啊,可真够尊贵的。”
但薛潮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这个人趴在池子边,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和疏离全都褪去,水珠从白得刺眼的肌肤上滚落至精致的锁骨处,细小的水珠继续往下滑落,消失在引人遐想的地方。他只顾着逗薛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
光线微弱,热水造成的白雾显得一切更为模糊。薛潮站在原地,低着头,挺拔的身躯罩了层油灯昏黄的光,另一半身躯留在阴影中。
萧灵祤在心里倒计时,三,二——
薛潮的唇动了动。
萧灵祤满意地停止了倒计时。
薛潮走近了几步。
等等,方向是不是反了?萧灵祤还没反应过来,便对上了薛潮暗沉的眸色。
薛潮说话了,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皇上待会儿可治臣一个大不敬之罪。”
萧灵祤:“嗯?”
薛潮的手抚上他的肩膀,指尖的温度传来:“皇上刚才是哪里不舒服?这里?还是——”
说着手强硬地顺着肩膀往下。
萧灵祤惊呆了。
薛潮忍耐到了极点,继续往下:“还是这里?”
暧昧的情郁从空气中饱和的水气间溢出来,萧灵祤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事情的进展不太对。
指尖温热,像是抚上一块质地很好的玉,薛潮早已将君臣之礼抛到脑后,虽然那东西平时就对他来说是个摆设,继续往下:“还是——”
萧灵祤按住他的手:“薛潮!”
眼前是惦记了很久的人,薛潮真的被撩得不轻,头脑发热,和好之事没有进展,反而又罪加一等。
萧灵祤开始怀疑闻烽送来的不是补品,而是长效春.药,不然为何几天过去了,这人还是这么......疯?
水花溅到地面,薛潮单手禁锢住他的手腕,沿着他紧实的腹部往下:“还是这里?”
萧灵祤:“薛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薛潮:“知道。”
萧灵祤被噎住,动了动手腕,没挣动,冷声道:“放肆。”
薛潮道:“还有更放肆的。”
萧灵祤都能猜到他要做什么,耳垂发烫。
薛潮凑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跑了。
萧灵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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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祤抬手拽他,没拽住,道:“站住!”
薛潮停下,背对着他。
萧灵祤从池中起身,披上里衣,走过去,看着薛潮:“这便是你更放肆的?”
“跑什么?”萧灵祤淡淡道,“朕难道能吃了你不成?”
薛潮没有回答。
萧灵祤问道:“过来干什么来了?”
薛潮老实道:“商议和好事宜。”
萧灵祤:“......”
萧灵祤半抱着胳膊,看着他:“所以你刚才真的好有诚意。”
薛潮:“......”
萧灵祤张开手臂,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睛:“给朕更衣。”
薛潮没有为他更衣,而是先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大毛巾,轻轻裹住他微湿的头发,安静了许久道:“不是。”
“嗯?”萧灵祤皱眉,不知他从何而来的不是。
薛潮轻轻擦着他的头发,淡淡道:“臣是怕自己忍不住做些什么。”
萧灵祤:“......”
*
薛潮将他的头发擦干,为他着衣,手指隔着里衣碰到他的背部时,顿住。
萧灵祤的背上有一个浅色的印记,好几年了,已经褪成淡粉色,几乎看不出来。
薛潮想起了什么,眸里动了动。
萧灵祤没忍住,笑出声来。
薛潮:“......”
萧灵祤未登基前几年,一直呆在军营。有一次,薛潮不去自己父亲那儿,跑过来黏着他,那种地方刀剑无眼,他替薛潮挡了一箭,薛潮当时才十三岁,哭得稀里哗啦。
萧灵祤昏了两天才醒,醒来后险些被眼睛红红的薛潮吓得又晕过去。
萧灵祤肩膀抖动,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想起来就忍不住笑出声的事。
薛潮:“还笑。”
对萧灵祤来说,此事存在的意义就是取笑薛潮。但对薛潮来说,此事意义非凡,让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薛潮板着脸,态度特别不好,铺好被子,自顾自钻在里头。过了一会儿,被子掀开一个角。
薛潮背对着他,声音传来:“笑够了?”
“嗯。”萧灵祤心满意足地躺好,声音里仍带着笑意。
薛潮转过身,看着他,突然抬手,将他整个人都虚圈住。
萧灵祤:“干什么?”
薛潮又道:“商议和好事宜。”
萧灵祤:“哪有这样议的?”
“有。”
薛潮挠了挠他的腰部,皇帝险些叫出声,后退了一些,被薛潮重新拉过去,贴得很近。
萧灵祤腰间痒,躲了躲:“薛潮别——痒——朕喊人了——”
薛潮:“嗯,喊。”
“……”
萧灵祤忍着痒,抬脚踹他,忙道:“和好了,一笔勾销。”
薛潮:“当真?”
萧灵祤道:“君无戏言,不能再真。”
“不信,”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皇上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灵祤:“......”胆子真大,你在说你自己吧。
薛潮靠近了一些:“让皇上报仇,臣是怎么对皇上的,皇上便怎么还回来。”
这是他能表现出的最大诚意了。
说着把脸凑过去。
“……”萧灵祤嫌弃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算是抵清那日的,又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算是抵清今天的,然后毫不在意地看房梁。
薛潮提醒道:“还有。”
萧灵祤看着房梁,要把房梁看塌,淡淡道:“欠着。”
薛潮便道,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皇帝欠他许多抚摸,承诺改日偿还,按日利息一次记。
薛潮道:“可以吧?”
萧灵祤:“可以可以。”真的好不自重的一个人。
*
卷毛不愧是找人小能手,两天便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要成亲的那个人。
——和小王爷最最要好的凌小将军。
凌琢刚才在茶馆里听书,听到别人说大昱的护国战神如何如何,心里十分不平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路上。
卷毛偷偷跟着他。
他俩的事情是这样的。
凌小将军之前有段时间驻守西部边疆,看到作为盟军统帅的卷毛,忍不住说了句:“你们没人了吗?怎么派了个姑娘领军作战?”
卷毛没听懂,问属下是什么意思。
属下哪敢如实相告,瑟瑟发抖:“夸您英勇。”
卷毛便很满意。
凌琢怜香惜玉,格外照顾卷毛,当然后来知道他不是女子,便恢复如常了。
卷毛当时一直不懂他的忽冷忽热,耿耿于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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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琢一腔孤勇无处安放,在路上行侠仗义了几次,然后半躺在大树上盯梢,手里拿着半壶酒。
结果四处都很太平,不小心靠在枝干上睡着了。
卷毛从暗处跳出来,搓搓手,把他抱到客栈的房间里,剥得光溜溜的,抱着睡了一觉。
第二天,凌琢惬意舒适地醒来,伸了个大懒腰,一抬手,碰到了毛茸茸的脑袋。
什么情况?身旁有人!凌琢懵了,这才发现自己光溜溜的,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
身边的美人有着微卷的头发,眉眼极为出色,浅色瞳孔干净,接近半透明,凌琢的视线往下,停留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凌琢吓清醒了:“大哥你你你好。”
卷毛不好意思地捉着他的小手。
凌琢看着他宽厚的手掌,震惊道:“我我......我们是谁睡了谁?”
卷毛听不懂,捉得更紧了。
凌琢只记得自己靠在大树上睡着了,没想到醒来就在客栈,身边还躺了个人。
不可能喝多了对外邦友人做了什么禽兽行径吧?凌琢天都塌了:“真的不好意思啊!!”
卷毛笑了笑。
他一直不说话,凌琢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哑巴?”
卷毛一直想找个好的时机告白,他们重逢后的第一句话应该从浪漫美好的表白开始。
凌琢有些冷,试着去够自己衣服。
卷毛以为他要跑,急了,本来不想这么不矜持的,把他衣服扔远,新学来的告白话脱口而出:“不然我们打一架?”
凌琢瑟瑟发抖,十分害怕。
*
凌琢抱着光溜溜的自己,苦苦哀求:“有什么恩怨等我穿上衣服再说。”
卷毛没动静。
凌琢向他保证:“我又没说不负责,我不会跑的。”
卷毛心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便温柔地又说了一遍:“不然我们打一架?”
凌琢:“......”
凌琢心想,反正自己无理在先,他想打便打吧,出完气这事说不定就一笔勾销了。
于是闭上了眼睛。
他同意求爱了,主动在索吻,薛潮诚不欺我。卷毛心里砰砰直跳,舍不得让他等太久,果断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凌琢又懵了,就感觉被雷劈了那么一下,惊恐地睁开眼。
卷毛很开心,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层层打开,里头是已经干了的咬了一口的包子。
凌琢:“......”
卷毛郑重其事地递过去,送给他。
凌琢:“......”
这个人是不是傻子?凌琢心情复杂,弱弱地去够自己衣服。
卷毛一字一句道:“贵重。”
凌琢配合道:“太贵重了,受不起。”
卷毛直接塞给他。
凌琢:“......”
凌琢:“你好,帮忙拿一下衣服。”
卷毛没听懂,睁着澄澈的眼睛。
凌琢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卷毛这才递过去,怎么扒下来的,又怎么帮他穿好,最后郑重其事地将干包子塞到他怀里放好。
凌琢:“......”
出了客栈,凌琢走到哪儿,那个人跟到哪儿。
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凌琢在想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事情。
看他的样子并未不适,也许昨晚并未发生自己猜想的那种事。若是趁机丢下他——
凌琢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看上去傻傻的,而且语言交流障碍,若是自己偷偷跑走他应该找不到自己。
卷毛露出白白的牙齿。
……太傻了,脑子好像不太好。凌琢又有些不忍心,关爱智障,从身边人做起。
不过这人如此高大,长得也不赖,应该是来此地游玩的富有外邦人,就算偷偷把他扔下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卷毛盯着别人手里的包子,暗下决心,等他有钱了,便给凌琢买很多。
凌琢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道:“等我一下。”然后财大气粗地买了十个包子给他。
卷毛微微发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即摇摇头,他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凌琢拍拍他的肩膀:“拿着!”
卷毛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眼眶都有些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送了他十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