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Fayee飞鹅

作者:Fayee飞鹅  录入:02-17

  被追问下,江霁明只得苦笑,随口扯了句:“清贫教书匠,不敢误女儿家。”
  秦婶也气,这些人谁不知道你是个教书的?你当了家,不想科考、不想做买卖,继续教书就是,哪有媳妇管丈夫的道理?
  不过无论她怎么劝,江霁明就俩字:“不娶。”
  可究竟为什么不想成家呢?
  江霁明第一时间想的是:那小狐狸怎么办?
  人都说他是养孩子了,怎么能不管孩子呢?
  父母只生了他一个孩子,他从小有的是全部的偏爱。再生一个孩子,小狐狸怎么办?孩童顽劣,若孩子为难小狐狸,孩子的母亲可怎么容得下它?
  除了他,所有人再喜爱它,也只把它当个稀罕牲畜。
  一想到小狐狸会和隔壁孙家养的小狗一样,落得个被打断腿、而后遗弃的命运,他实在是不落忍。
  况且,若成婚,再有孩子,要几个,哪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
  岂止是这一件事,家中吃什么,用什么,钱怎么花,几时起几时休,又哪里是他一人说的。
  他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是独断专横,更不是拿娶妻当买个丫鬟。不会缝衣服,可以学;做饭不好吃,练练就好了。至于打理家事,他又无万贯家财等着继承,实在没什么娶妻的迫切。
  还有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还觉得,小狐狸也不想他娶妻。自打那日秦婶说了张家女儿贤惠,定能照顾好他以后,小狐狸就表现得有些……殷勤。
  衣服破了三件,江先生攒着,等得空一起缝,回首看见小狐狸竟乖巧地给它递线板。
  江先生笑:“这么贴心,不若也帮我缝缝,可好?”
  雪狐睁着圆圆的眼睛,讨好地蹭了蹭先生的大腿。
  小狐狸自然是不能的,他知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第二日清晨起来,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缝补好的衣服,是怎么一回事。
  吓得先生以为遭了贼,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动。他后知后觉,哪家贼不干别的,来给你缝衣服?
  江霁明想不通,难道是哪个邻居来,瞧他衣服破了,给缝了?可怎么会夜间来呢。他满腹疑虑坐在了案旁,竟在书上见到了一只小海螺。
  海螺?
  江先生恍然大悟,他似是前日看过一本杂书,里边讲有位海螺精化作的女子,就是这样不显形照顾打渔人的。
  海螺姑娘……也来帮他了?
  江霁明挠挠头,暂且放下疑虑,转而去洗漱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被他忘在脑后,他之后又攒了两件破了的衣裳,原样放在了竹筐里。夜间,他抱着小狐狸在门边蹲着,腿都蹲麻了,一宿过去,衣裳还是破的。
  江霁明摸了摸鼻子,看了眼怀中睡熟的小狐狸,无奈叹了口气。
  意外之喜总是发生在他无知觉的时候。
  隔日清晨,江先生起床,又在灶台上看到了一只海螺。他几乎是跑去的竹筐边,果见衣服又补好了。
  这次江先生上心了,他拿着衣服去见秦婶,秦婶却茫然不知,还说这针脚紧密,瞧着是个女红好的姑娘。托秦婶打听,也是一无所获。
  最后江霁明不得不怀疑:难不成,真有海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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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日常我还能写一百章!


第71章 番外八:江霁明的遗憾(3/3)
  说回小狐狸的殷勤,还有研墨。
  红袖添香、佳人研墨,哪个读书人没肖想过呢。
  江霁明哭笑不得,没有佳人在侧,有只公狐狸,可怎么讲?
  眼瞧着小狐狸认认真真叼着块墨,抬爪蘸点水,甩甩就进了砚台,然后毛茸茸的头颅小幅度地画圈,不多时,还真研好了。
  江先生失笑。因口水和尖牙,小雪狐的一张嘴成了个小砚台,此时磨掉的墨粉被口水沾湿,流了一嘴的墨汁。
  先生忍不住伸手使劲揉了揉小狐狸的头,接过那截墨块,抱过小狐狸,拿了湿毛巾仔细擦了擦这张小嘴。
  “小狐狸真厉害呀。”
  小雪狐眯着眼,享受起它家先生的照顾。心下骄傲:他会的可多着呢。
  后来,江霁明发现,小狐狸不仅仅学会了研墨不脏嘴,还会趁他做饭时喂鸡,还会趁他批改作业,去把每日鸡蛋都捡回来放到小筐里。
  江霁明面对着一筐完好的鸡蛋,照例揉了揉睁圆眼睛看他的小狐狸的头。心下却道:这狐,是否太过聪慧了?哪有狐狸忍得住不吃鸡的,还会做家事。
  一个疑虑出了头,另外的就都跟着跑出来了。
  小狐狸这不就是在表现给他:其实我们俩这样相依为命,也很好,根本不需要添个女主人。
  江霁明不可自抑地想到了:狐妖。
  但他一看到那颗毛茸茸的、正乖巧蹭他的小脑袋,就又打消了念头。
  江霁明腹诽:不是我先说它有灵,才救下的它么?怎么反倒被它的灵性吓到了呢?况且若真是狐妖,又怎么会被寻常猎户抓到?大概,只是只聪明的小狐狸吧。
  一切都以“这只狐太聪明,保不齐迟早是要升仙的”作了解释。江霁明忙于讲学,对小狐狸的持久殷勤并不太多心,仍一边照顾小狐狸,一边过着日子。
  唯一一直没能得到解释的,就是“海螺姑娘”。
  但江先生无奈想着,反正也没恶意,索性就由着去吧。
  直到寒来暑往后的第几个夏日午后,江霁明送走了一批学生,心血来潮要考考这只跟了他两年多的小雪狐。然后在自己惊讶的目光中,看见小雪狐清晰地连指带画,标出了“江霁明”三个字。
  坏了。
  真坏了。
  江霁明心知,这狐指不定真的是妖。他是喜欢幻想,也相信虚幻,却不是傻子。再聪明的狐,也不可能,绝无可能,会断文识字。
  这不是个被变成狐的人,就是个能变成人的狐。
  可他百思不得解:狐妖,怎么会被猎户抓呢?
  江先生不动声色,却开始留神观察小狐狸的一举一动。同时,他的书案上多了许多本志怪书籍。
  几个月下来,熟读圣贤书的私塾先生江霁明,灌了自己一脑子的奇闻异事,看遍了妖精鬼怪的情爱故事,竟也没觉得惊世骇俗,反而津津有味读上了瘾。
  意识到事情开始不对,是一个并不炎热的午后,他却在一片湿濡中醒来。江霁明仰面躺在床上,臊红了一张脸。
  他僵硬着身体不敢动,那只小狐狸就卧在他枕旁午睡。
  梦,他梦见了小狐狸。
  梦中,小狐狸摇身一变成了个身量修长的清秀男子,像志怪书中的无数个妖精那般,一边与他秉烛夜谈,一边向他诉说着悖伦爱意。
  怎么会这样……
  江霁明呼吸不稳,胸中翻江倒海。
  之后的几日里,江霁明把一干志怪书籍都装了箱,重新换上了诗集。可那绮丽的梦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仍在每个午后侵入他的神识。
  愈演愈烈。
  有悖斯文!
  江霁明难能一见气愤地垂了下床,惊醒了一边午睡的小狐狸。
  雪狐一如既往爬上先生的身体,歪着头看他,却在踩上它家先生的那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寻常。
  江霁明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慌乱地捧起小狐狸,挪到了自己胸前。
  小狐狸恍若毫不知情,上前用小脑袋蹭了蹭先生的颈子,然后跳下床,留了受了惊吓的先生一室静谧。
  江霁明红着耳朵尖,心下却明白了。
  这狐,给他留了独处的时间。
  再之后,江霁明干脆心一横,不跟孑然一身的自己作对了。
  堵乃下策,疏才是上策。
  他又翻出了那堆志怪书籍,认真研读了狐妖成精的篇目,琢磨起小狐狸的身份来。还研究了怎么让狐妖显形。
  书中人,也未见不得善终。便是就与这只狐妖结了尘缘,又当何如?
  一人欢喜一狐忧。
  江霁明心知自己悖了人伦、天理,正欢喜地琢磨结缘,雪狐可不是。
  它郁闷极了。它那么那么努力,还以为先生也很喜欢和它生活呢。不是都不打算娶妻了嘛,这回好,脑子还在坚持,身体先叫嚣了。
  果然,公的人就这样。
  好气。
  于是江霁明这几日,早上发现,鸡没喂。下课后又发现,蛋没捡。
  雪狐懒懒地窝在床上,牢牢捂着先生午睡留下的体温,睡了又睡,就是不肯起。
  江霁明不知这是闹的什么别扭,却仍好脾气地哄着:“吃饭啦小狐狸,炖了鸡和蘑菇。”
  小狐狸仍不动弹,江霁明便笑着把它抱进怀里,径直来到桌边,亲自一口、一口喂了它吃饭,这才算真正哄好了,告了一段落。
  七夕将至,小雪狐一双金褐色的眼睛忙极了,看着来牵线的媒人就来气。它瞧着哪个适龄女子都不顺眼,生怕人勾了它家先生的魂儿,占了它的那半床。
  意外,雪狐等来的不是一个不顺眼的女子,而是一根来自它家先生的红绳。
  它睁眼,瞧见先生脸红彤彤的,一双手不知道怎么摆好。
  红绳的寓意,它懂得。凡人说,这根绳子,能让有情人入轮回,彼此牵引,来世也能续上美满姻缘。
  先生,想与它续缘吗?那一根红绳可不够。
  它知道,或许不该开口的。
  可是,都在一起过了这么久了,久得它都不知道多久了,先生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先生说,勇,志之所以敢也,做人,要勇敢。
  它便开了口:“来世续缘靠的从来不是一根绳,是你我的心意。”
  江霁明惊呆了。
  小狐狸会说话,这果然不是普通狐狸,果然是狐妖,果然是可以结缘的,果然有希望!
  可小狐狸又说,他不能化形,还要个两百多年。
  一颗心忽然慢了下来。
  两百多年,够他从头活过再活个三四遍了。
  “你想与我续缘吗?我可以去寻你。那时我便可以化形了。”
  来世?
  江霁明苦笑,那时的他,就不是他了。
  谁知道他来世,是个人,还是个动物,是个男子,还是个女子,是疾病缠身,还是肢体残缺,是貌若潘安,还是面如罗刹。
  怎么就,要错过了呢?
  还没开始,就要错过了。
  还没结下的缘,要怎么续?
  江霁明沉郁,小狐狸却因消了多日来的疑虑,开心不已。它……他,爬上了江先生的身体,睁着金褐色的漂亮眼睛,口吐人言:“先生,我很喜欢你。”
  先生的呼吸乱了。
  又好气又好笑。
  他这般难过,小狐狸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还高高兴兴地说喜欢他,叫他如何是好?
  江霁明对上那双好看的眼睛,无可奈何地揽过小狐狸,温声道:“先生也很喜欢你。”
  即便活了两百余年,到底还是头小狐狸,岂知愁滋味?
  既明了自己的心意,江霁明便坦然多了,堂而皇之地看他、亲昵他,甚至为他取名“绪安”。
  四书五经读遍,江先生对自己的选择胸中有数。是明知不会有结局,不会有哪怕露水情缘,仍无可自拔。是海阔天高亦无处安放的万千心绪,化作的一寸相思意。
  岁月不曾消磨江先生的心意,却蹉跎了他的颜貌。
  感慨了数次簪不住的发,江霁明忽然低头去看窝在他怀中的绪安,问:“小狐狸,我是不是老了?”
  雪狐闻言抬头仔细看了看。
  究竟什么是老了呢?
  是不能再猎食,腿脚也不灵便了么?
  先生没有。
  书上说,是满头华发、情味减、怯流年。
  先生的发是白了,可仍喜读书,喜解文,喜他。先生既问这话,便算作怯流年了吧?
  那,先生是老了。
  可他的先生不该怯,做人,要勇敢,先生说过的。
  雪狐对上那双含着忧愁的眼睛,答:“不老。先生的发,还没我的白。”
  江霁明一怔,哈哈大笑,阖眼忍住了翻涌而上的泪,咽下了几欲脱口而出的:我若死了,你自去修行,不要来寻我。
  想得十分清楚了,可情之一字,由心由人,偏偏不由己。
  私塾江先生的一生,偏安篱山村一隅,送出了无数个断文识字的书生,为盛朝官员队伍也送入了数颗璀璨的明珠,只自己落了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但,这是外人眼里看来的。
  江霁明寿终前,他很知道,此一生,他不曾孤单,更不曾顾影自怜。他江霁明唯有两愿,讲好学,引学生前行,无愧于人;得一一心人,无愧于己。
  如此,也算成全了一半吧。
  人能得偿所愿,也算死而无悔。
  可他有憾。
  入了他一辈子梦的绪安,还没有化形。
  这半份未偿的夙愿,和着他清澈的一滴泪,从浑浊苍老的眼中溢出,经由枯槁布满皱皮的脸,最终也没能滴落,便干涸在了皱纹的沟壑里。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此无根无源无可溯之情,非亲历不能懂。
  若是能再活两百多年,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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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志之所以敢也。”——《墨子.40章 经(上)》
  “情味减、怯流年。”——宋.辛弃疾《木兰花慢.滁州送范倅》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魏晋西晋.李密《陈情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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