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客[古代架空]——BY:小狐狸菌

作者:小狐狸菌  录入:03-12

  迟鹤亭满心忧虑,揣着那神秘东西回到玄鸟斋,往软椅上一坐,道:“本巫乏了。在药库把丹草茎送来前,你们都去侧室等着。”
  两名地阶黑巫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
  他眉心微蹙,抬了抬眼皮,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阴沉,冷声道:“宗主只是命你们在本巫前往九塔药库时随侍左右,没让你们连打个盹都看着吧?莫要忘了玄鸟斋是什么地方!区区地阶黑巫,也敢违逆本巫命令?”
  “……玄鸟大人息怒。”
  “还不快滚!”
  打发走了这些恼人的家伙,迟鹤亭闭上眼睛,用力揉了揉额角。自从回到玄宗,他的脾气愈发阴晴不定,只觉得这鬼地方连一草一木都面目可憎,恨不得来把野火,直接点了九塔药库,烧尽所有毒物,将此地变作寸草不生的鬼蜮。
  揉捏片刻,头疼稍缓。
  迟鹤亭神色微舒,这才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信封,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双手十指上都缠着薄薄的绷带,被毒物腐蚀的疼痛如万蚁噬心,连绵不断地从指尖传来,一刻也不得解脱。故而信封里装的到底是个什么,一时间也没能摸出来。
  封口才撕了一半,里面的东西便迫不及待地滑了出来。银蝶坠子带着一截红绳“吧嗒”落入手心。袖子里揣得久了,暖暖的,留着的仿佛是刚摘下来的余温。
  迟鹤亭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它。
  蝶恋花,寄相思。
  他忡怔许久,又小心翼翼地拨开中间的小暗格,从里头扒拉出来一张卷得细细的纸卷,摊平了一看,也是四个字:思卿如狂。
  ……
  字如其人,天骨遒美,漂亮得想让人亲一口。
  迟某人很没出息地狠狠吸了吸鼻子。
  半敞着的门忽然轻轻动了下。
  迟鹤亭几乎是本能的,抓起字条揉成一团吞下了去,顺势放下银蝶坠子,若无其事起身道:“今日是什么风,竟将宗主吹来了?”
  方鸿轩持着一把折扇,施施然站在里桌案三尺外的地方。门外的暖阳洒落,愈发衬得他玉树临风,瞧不出丁点儿过了而立之年的模样。
  “自然是来瞧瞧本座那不听话的小家伙在做什么。”方鸿轩微微笑着,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银蝶,“又被漂亮的小玩意儿迷住了?”
  “不过是件旧物。”迟鹤亭顿了顿,故作惊讶道,“宗主没带蚀骨香么?好生稀奇。”
  “你能闻到蚀骨香的味道,已是出乎本座意料,又能在蚀骨香中保留一定的神志,不惜一切代价为赤蝶守口如瓶。”桌案前的身影忽地消失,迟鹤亭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带着浅淡熏香的手掐住了下巴,宛如毒蛇般黏腻潮湿的吐息喷在颈侧,低哑嗓音幽幽响起,“本座真是愈发好奇,赤蝶身上究竟有何独特之处。”
  “呃……你……”
  “莫怕,蚀骨香需点燃才能起效,这只是普通的香料。”方鸿轩松开他,轻笑一声,“近来这玄鸟斋,似乎有耗子溜进来了。本座甚是忧心。”
  迟鹤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立刻又汗出如浆,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竭力装出平静的模样,道:“宗主多虑了。”
  “希望如此。”方鸿轩又瞥了眼桌上的银蝶坠子,“乾坤宝图的破译进度有些慢了。最迟明日,本座要见到新的东西。”
  “……是。”
  方鸿轩一走,迟鹤亭抹了把冷汗,双腿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扶着桌腿爬了半天,才摸到桌上的银蝶。
  呆愣片刻,他将坠子捂进怀里,靠着桌角蜷缩成一团,喃喃道:“三水……我好怕。”
  早在银蝶坠子送出去的第二日,顾美人便背着行囊离开了陵德湖。
  江无昼为此不知叹了几声气,叹得晌清欢坐立难安,大晚上拎着剑去找顾渺理论:“我说赤蝶兄,单枪匹马闯玄宗,活腻了想送死也不是这个送法。”
  “可我已将东西送出去了,阿迟在等我。”顾渺看了他两眼,“晌阁主是想跟我比试比试?”
  “想讨教两招。”
  “有这工夫,晌阁主不如多想想怎么讨人欢心。”顾渺轻盈一跃,从树杈上落下来,掸了掸枯叶草根,“且不说江无昼与阿迟是好友,我有心偏袒。就他那点身手,刚见面那会儿敢对我动杀意,全是为了你,我便觉得阁主大人做出来的那些事挺不像话的。”
  晌清欢:“……”
  “我练的都是杀人的剑招,不好用来比试,磕着碰着怕有人心疼。早些睡吧。”
  晌清欢欲言又止:“赤蝶兄……”
  “嗯?”
  “没、没什么。”
  顾美人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这个大麻烦,第二日清早就骑着乌云踏雪一骑绝尘,踏上了前往玄宗的路。
  他送去那枚银蝶坠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留给迟某人的最后一丝选择余地:是你自己出来见我,还是要我去见你?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晨色如雾,蓝衣青笠,纵马狂歌,斗笠上烟青色的薄纱随风扬起,在林间道上若隐若现,仿佛一张如梦似幻的画卷,一眨眼便消失了。
  几日后。
  玄鸟斋附近的洒扫小厮俯身捡起杂草丛里躺着的信封,乔装打扮,溜下山去,将信放到了山下村落的一口废弃枯井里。
  是夜,一道戴着斗笠的身影闪过,悄悄取走了信。
  墙角倏地亮起如豆烛光,只听“撕拉”一声,一整包碎裂的玛瑙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再之后,那枚空空的银蝶坠子从信壳子里当啷坠下,砸入血般通红的碎玛瑙里,溅得四下飞散。
  也砸在了顾渺的心上。
  作者有话说: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出自《凤求凰》


第75章
  银蝶坠子静静躺在碎玛瑙间,在烛光映照下流溢着淡淡的红光,落入顾渺眼中,那漆夜般的眸子仿佛染了血色。
  他拾起银蝶,拨开暗格,从里面倒出一张纸卷,上面写着熟悉的字迹。
  “愿与君绝”。
  墙角死一般的寂静。
  半截残烛燃了许久,终是化成一滩乱糟糟的蜡油。灯芯“哔剥“两声,灭了。
  “好。”
  转眼便是处暑。
  陵德湖的小厨房内,依然备着荷叶糕、梅子汤、红糖冰粉等等消暑甜食,不要钱似的往青松苑里端。
  江无昼却没什么胃口。
  他盯着手中的密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下意识地搓碾着薄薄的信纸,都快把边沿搓破了。须臾,他转向一旁坐如针毡的左护法,道:“这是多久前的密报?”
  “五……五日前送来的。”
  “为何不拿给我?”
  “这、这……阁主已命人将消息送到了迟公子手里,无需忧心……”
  “哦。”江无昼淡淡道,“原来是他扣下的。”
  左护法:“……”
  左护法觉得自己脑袋可能不保了。
  “再这么下去,出绝杀令围剿赤蝶不过迟早的事。他到底想做什么?”
  密报写道,沉寂已久的赤蝶突然重现江湖,变本加厉肆意滥杀,行踪诡谲防不胜防。短短三月,凡是赤蝶出没的地方,皆血流成河。
  黑巫并非玄宗独有,甚至不少名门正派也养着些黑巫,只不过称其药师,多是研制避毒丹、解毒丸之类的东西。
  但顾渺不管,只要是黑巫便杀,少不得与其他宗门起冲突,一言不合便动手,把人家杀个七零八落后扬长而去。其中千岳派一位颇有名望的长老重伤,天阳门掌门遇害,更有数不清的年轻弟子折损,武林正道群情激奋,准备召开大会商议讨伐赤蝶。
  “鹤亭那边可有动作?”
  “自从顾公子离开之后,玄宗那边的线人再没有收到过迟公子的任何回信。”左护法战战兢兢道,“方鸿轩一直命人对迟公子严加看守,最近似乎连玄鸟斋都不让离开半步。”
  江无昼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吩咐道:“去将阁主请来。”
  左护法:“!?”这可是数月来江公子头一次主动要求找阁主!他反应过来后,火烧屁股似的冲了出去。
  晌清欢来得极快,脚下生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欣喜道:“无昼,你找我?”
  江无昼正好喝完最后一点梅子汤,眼皮都不抬,将先前看过的那卷信纸丢到他怀里,道:“这封密报,是你让人拦下的?”
  晌清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猛地回过头去,狠狠瞪了眼左护法,无声地张口道:“废、物、点、心!”
  左护法膝盖一软,差点给他跪下。
  “虽然我是没有了调阅密报的权限,但与顾渺和迟鹤亭相关的资料,你曾许诺过会一样不落地送到我手里。”江无昼道,“你打算反悔?”
  “不,不是!这密报收到后,我便立刻差人给玄鸟送去了消息,没有半点耽搁。”晌清欢赶紧凑到他身边小声解释起来,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柜子,边揉着胳膊边道,“你苦夏已久,每晚都睡不太安稳。我想着这点小事,没什么必要惊扰到你……”
  江无昼叹了口气,抓起他的手腕,将袖子一气捋了上去。
  晌清欢顿时错愕。
  他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似乎还渗着血,是方才那一下撞的。
  “又去白云派了?方怀远早已被玄宗藏了起来,剩下的不过是些弃子,你又何必较真。”江无昼难得露出几分温和神色,无奈摇了摇头,还要去抓他的另一只手,“虽说是白云派引狼入室在先,但姚掌门好歹是你血亲,你这般得理不饶人,江湖上已经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晌清欢受宠若惊地将手藏到背后:“不碍事。”
  “随你。”江无昼也不勉强,话锋一转,“我要离开陵德湖。”
  “无昼!”晌清欢猝不及防经历了悲喜的大起大落,心里终于生出一点不甘心的憋闷来。
  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走,这些日子自己好歹也努力在改变,非要指东不往西才满意么?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这个阁主放在眼里……
  “会回来的。”江无昼补完了剩下的半句,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不由被勾起了过往某些糟糕的回忆,本能地退了半步,“……我不想跟你吵。但你说过,将我留在陵德湖只是养伤,并非软禁。”
  “回、回来?”这个词太过美妙,以至于晌清欢那点还没冒出头的火气转眼消散,整个人恍恍惚惚,“你是说,还会回来?”
  “我想弄清楚顾渺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行事怎会如此疯狂。”江无昼道,“子熙就留在这里,你且照拂一下。”
  “太危险……”一个凉凉的眼神飞来,晌清欢赶紧吞下后半句话,犹豫半晌,才不情不愿道,“我让左护法跟着你去。”
  这点江无昼倒是没有拒绝。
  毕竟他现在失去了易容这项本事,的确需要个帮手。
  飞花阁与白云派闹翻后,那些白云弟子也跟着被清走了,弄得各地分舵都极度缺人,连带整个情报网运作都破破烂烂的。
  晌清欢为此忙得不可开交,在江无昼离开的前一日,被数封急报从睡梦中惊醒,连夜赶往明水港。
  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钦点的左护法不知何故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江无昼不得不临时换人,带上了右护法。
  此时还未到白露,日头仍是毒辣。炎炎烈日,难免晒得人心烦气躁,赤蝶行踪又飘忽不定,难以寻觅,右护法一路颇有微词。
  江无昼装作未闻。
  毕竟左右护法算是晌清欢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两个心腹,他了解得不多,也镇不太住。
  凑合能用就行。
  顾渺是真的很能跑。即便有飞花阁情报相助,江无昼依旧费了不少工夫,马不停蹄追了三个白天,才在松州与平沧道附近堵住了他。
  挨着山涧流水的这个山洞,实乃避暑的好去处。
  江无昼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到此,虽说早有想过顾渺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但乍见之下,还是吃了一惊。
  只见夏草掩映的洞穴深处,顾渺正靠着一根石笋歇息,蝶面被随意丢在一旁,红衣残破,浑身伤痕累累,双眼紧闭,似乎昏过去了。然而在江无昼踏入洞口的一瞬,他倏地睁眼,刹那间剑光暴起,直冲人袭来。
  “顾兄,是我!”
  剑锋骤停,在距离眉心半寸处堪堪止住。
  顾渺打量他片刻,紧绷的肩膀一松,沙哑道:“是你啊。”
  江无昼皱眉:“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是鹤亭出了什么……顾兄!?”
  顾渺没空回答问题,直接一头栽倒在他怀里,真晕了过去。
  江无昼摸了满手温热的血,湿漉漉的,还在滴滴答答地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将人放到地上,掀开衣物粗略地查看了一番伤势,道:“右护法!”
  “属下在。”
  “去将包袱里的伤药拿来,再捡点柴火,把干粮烤一烤,水囊也要灌满。”
  “是。”
  顾渺这一觉从白天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妥帖包扎好了,暂无大碍,身上盖着件陌生的外衣,洞外还不断飘来食物的香气。
  他慢吞吞地走出洞口,走到江无昼身边挨着坐下,拿过一串肥得金黄流油的烤兔肉,道:“多谢。”
  “不客气。”江无昼道,“毕竟以后还要去玉龙山脉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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