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师兄真绝色[古代架空]——BY:晚星雀

作者:晚星雀  录入:03-14

  这药囊里的药是他亲自配给谢倦的,有驱寒、增强免疫力的功效。药囊的外壳也是他亲手做的,包括绣花的不分。
  药囊上面绣着的竹纹可以毫不客气地用丑陋二字来形容,明明会贻笑大方的产物,却被谢倦每日宝贝似的带在身上。被弟子们在私下讨论,是哪个小师妹手艺这般差......
  护殿看贺北陷入一阵愣神,他忍不住抬高几分音调,提醒道:“小兄弟,是不是槐老的?”
  贺北默默点头:“这是槐老身边侍从的,我认得,我也一起带回去吧。”他自己都不觉,自己的脸色很差,眼中蒙着一层像是阴雨天才会有的尘烟雾霭。
  护殿一副“难怪”的表情。毕竟这两个药囊的画风差别太大。如若真的按贺北的说法——这枚粗糙工艺的是个侍从掉落的,他觉得十分合理,并不奇怪。
  贺北将两个药囊一同收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出兰吟殿的。这枚药囊的出现,将他的情绪与想法搅和成一团纷乱的絮麻,不知从何理起。
  这药囊明明是他半月前做好送给谢倦当作新年礼物的。他平生第一次深夜挑灯绣花,累的满头大汗,十个手指头被细针轮番戳破个遍。
  重点这个绣法还是祁年教他的。
  当时他还在调侃祁年:“我便说,这银溯怎会对你这个木头疙瘩感兴趣,你追男人的技巧比我还多。”
  贺北盯着这枚药囊,他所有的猜测都开始渐渐明了。
  从真武大会开始,再到春雷山,再到惟城,只要黑袍出现过的地方,可君一定都在。除夕夜,可君定然也在凤语山,并且与谢倦有过亲密交手,否则不会拿到药囊这种贴身物品。
  而与谢倦他们交过手的,除却殊娇、喻英弦,便只有黑袍。
  中州内陆拥有白子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为何没有早点猜测到。
  贺北望着手心里的药囊,心想,谢倦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这药囊内侧,还有几滴红褐色、已经干涸的血迹。他本以为有师父在,谢倦便会安然无恙,但他低估了可君的可耻程度。
  贺北的浑身遍生寒意,胸上的伤口止不住的痛。他跪倒在河岸边,望着北府的一草一木,恍然以为,自己还停留在如噩梦般的前生。
  他的伤口在痛......心脏也在痛。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一把火烧掉北府神殿。
  凤语剑庄被屠的元凶是镜花宫没错,可如今看来,镜花宫只是北府作恶的一把刀而已。
  那时的北府假意收留他与谢倦,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他与谢倦的人生就此走向万劫不复。
  北府派镜花宫侵占松洲领地以后,故技重施,再派镜花宫去侵占岚洲三城。
  那时的北府假意派兵援助云顶之巅,替他们岚洲三城,却偏偏出现了变故。
  那个变故就是贺北,贺北抢先他们一步,血洗镜花宫,在惟城登顶自封武道天人。贺北以为那个人生节点,是他完成复仇、人性并走向毁灭的开始。
  如今看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他的指间凝起浓重的浊气,那是未经一叶五花净化过的白子力量。他抬起眼眸,望着不远处,高高伫立的雕住塑像,亮起的瞳仁泛起一圈红。宛若两枚沐浴过血海的血瞳,含着汹涌、难以湮灭的杀伐之气。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滴落,顺着眼角滑下,似泪。
  他一拳重重砸在地面上,玉白瓷砖顷刻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这条裂缝的尾端一直延申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当他再次回到槐叔身边之时,眉宇间蕴含阴婺之色怎么都掩不住。整个人像是提着刀去地狱杀了一遭,刚刚回来一般。
  槐叔一脸关切:“又犯病了?”
  贺北面无表情地摇头:“没有。”
  他克制着胸腔里疯狂叫嚣的杀意,尽量缓和着情绪。
  很快,又如同往常一般。
  只是他眼眶里的红还未褪去,而他的头发,越来越白,泛着银色色泽的白。
  贺北问槐叔:“ 过几日的开陵仪式除却您,还有其他的江湖势力要参加么。”
  槐叔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怎么,怕碰到你父亲的仇家?”
  贺北言:“是这样的......”
  槐叔拍拍贺北的肩,道:“你放心,都是北府神殿的人,开陵仪式不会有其他外人知道。”
  贺北点头,故作一副放下心结的轻松模样。
  —
  可君邀请槐叔去兰吟殿的次数逐渐增多,几乎每日都去兰吟殿,每次槐叔回来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贺北几次套话都未能打探出什么,他也不敢问多,怕槐叔察觉。只能从小五子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槐老与可君有过一次争执,声响很大,尤其是槐老的情绪十分激动。小五子听到一些槐老的话:“万万不可......不如你杀了我之类的。 ”
  这些话不难猜,定然是可君想逼迫槐叔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槐老这几日都需要靠助眠的药物才能入睡,精神状态也十分差,但依然坚持每日造访兰吟殿。
  一日,可君亲自接槐叔去月神湖宫议事。贺北趁可君这个“确定不在”的空当,偷偷潜去兰吟殿。
  兰吟殿守卫颇多,但是他实在过于轻车熟路。
  他急于确认可君的身份,直入可君的寝卧,粗略翻找过可君的衣柜、饰物柜......一无所获之后,他搜寻起机关来,想找到类似于密室之类的地方。
  正在翻寻着,贺北却无意将一枚玉制的摆件摔落在地。
  摆件体量小,又是摔在地毯上,并没有碎掉,但还是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声。
  “谁......哥,是你回来了么......”一阵脚步声渐渐逼近,直到门被推开。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贺北不知道自己是该躲还是该面对。因为这个声音与谢倦的如出一辙。
  贺北侧身躲在衣柜与床之间的夹角。他斜眸一瞥,那抹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心头一梗。
  原来,那枚柳色药囊不是可君偷拿的,而是谢倦无意掉落的。
  谢倦的眼睛上面蒙着一层白色布条。光线透过窗缝,落下半截影痕,横扫过谢倦高挺的鼻梁,让那颗红痣尤为鲜艳、扎眼。
  因为眼睛看不到,谢倦只能凭借摸索四周的事物而前进步伐。裸露的半段手腕上布满道道结着新痂的伤疤。
  贺北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物,震惊到血液都宛若冷却凝滞一般。他压着躁乱的情绪,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师兄。”
  谢倦没有任何反应,神色迷惘。讶然道:“你是谁。”
  谢倦的反应让贺北联想出一串可能。
  黑暗之中,一只温热的手掌反扣住谢倦的手腕,一股熟悉、清爽的气息向他渐渐靠近。
  明明是被冒犯的举动,谢倦诧异自己的心中竟然并未生出一丝想要反抗的意思。仿佛是身体本能的接受了他的亲近。
  贺北从自己唤谢倦第一声,谢倦便露出疑惑的神色时他便可以断定,谢倦应该不记得他了。
  可君有很多种手段可以让谢倦的神志不清,甚至让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可君将谢倦挟持在此,定然与几日后的开陵仪式有关。开陵必见少宁长公主的玉棺,可君想利用谢倦去开玉棺的棺匣。
  贺北不再唤谢倦为师兄,因为看谢倦此时的反常表现,喊了也无济于事。他决定采取另外一种采取他信任的方式。
  温热的气息缓缓抚上谢倦的耳畔,他能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从自己耳垂擦过,似羽毛一般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颤。
  一根手指捻在他的唇珠上。“不许大声求救。你说你方才在找你的哥哥.....你确定这房间的主人是你的哥哥?”
  贺北的“威胁”让谢倦瑟缩了一下身躯,他怯怯道:“他是我哥哥。”
  贺北倒抽一口凉气,恨不得此时就一剑刺死可君。
  “哥哥?你还真信。他可不是你的什么哥哥,他只是利用你,变相囚禁你。如实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所谓的哥哥,有没有对你不好?”贺北撩起谢倦的衣袖,那些伤痕触目惊心。
  谢倦将自己的手腕从贺北掌心中抽走,摇头道:“他对我很好,”
  贺北轻摸谢倦眼上蒙着的布条:“你的眼睛......怎么受伤的,是看不到了么。”
  谢倦能感受的到,身边的人并不是想挟持他。话里藏着很多情绪。
  “哥哥说我练轻功,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受了重伤,眼睛就看不到了......但是他说能治好,失明只是暂时性的,需要时间来恢复。”谢倦虽然蒙着眼睛,但贺北可以想象他的眼神有多无辜与委屈。
  “他不是你哥哥。”
  “我认得你,你相信我吗。”
  “寒川,这个名字你一定有印象吧 。”
  贺北说这些话是,满心都是自责。
  他本以为有师父在,谢倦一定不会有事。
  “我相信,我们认识。”谢倦忽然道。
  贺北狠狠怔住。
  “为什么相信。”贺北知道,他方才的三句话不足以让谢倦信任他。
  谢倦自从看不见以后,其他的感官都变得特别灵敏。比如嗅觉、听觉,还有触觉。
  当他从高空狠狠坠落,还尚存有一定的意识。虽然眼睛看不到,意识一片混乱,但是他的触感还在,并且十分清晰。正是因为触感过于清晰,他迟迟因为伤痛还无法昏睡过去。
  躺在冰冷的地面,手边唯一有温度的东西,便是一把剑。他握着剑柄,在生不如死的疼痛之中等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一片空白。
  他摸索着温热的剑柄,摸索到剑柄上系着一串剑穗,剑穗尾端坠着一颗圆润的珠子,珠底有刻痕。
  他把珠子放在掌心摩挲,一边一边用指腹描摹着,最后感受出,珠底是“寒川”二字。
  这两个字有种奇怪的力量,他每用指腹描摹一遍,生下去的信念便增一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他生出了奇怪的念头,但这个名字的主人,会不会在等他好好活过来。
  等他回家。
  在“哥哥”身边的这些天,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因为时不时会有一些从前的记忆碎片闪进脑海之中。
  那些记忆碎片里始终会出现一个重复的身影,模糊却熟悉。他对“哥哥”始终是有戒备。因为真正的亲人,是不会把他圈养起来,不许他乱走,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耐心。
  “你叫寒川,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相信我......你的腹部有一个十字型的伤疤,这是儿时时候为救贪玩于山林的我,被兽夹所伤。”
  贺北把谢倦轻轻揽进怀里,语气的柔软度与方才威胁他时简直时是云泥之别。
  “你从来没有什么哥哥,我们一同长大,是青梅竹马。”
  谢倦喃喃自语:“青梅竹马......”
  “如果不是青梅竹马,你的剑穗上为何会有我的名字。你丢失的药囊,还是我送给你的。”
  谢倦在潜意识里对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熟悉,面对他的过分亲近,他没有任何想要排斥的意思。
  “你是我的青梅......竹马......”
  贺北继续道:“我不光是你的青梅竹马,我还是你的未婚夫。”语气坚定,毋庸置疑的那种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贺北:哥哥是吧,那我就是未婚夫!


第106章 流年不策
  谢倦眉心一皱:“你骗人。”
  “我......我怎么骗人了。”贺北突然有些心虚。
  谢倦低下头, 默默道:“我们都是男的......我怎么会有未婚夫。听你的声音,年纪也不大。我的胸口确实有疤,我现在可以确认的是我们认识不假。只是,我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谢倦忽而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头顶, 正轻轻抚摸着。
  “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你放心, 我会保护你的。”
  谢倦听完贺北的温言软语, 脸不可遏制的微微一红。
  “贵人,贵人......”门外传来侍从的呼唤。
  谢倦神情一紧:“有人来了。”
  贺北盯着门外的动静,快速问道:“明日, 我还会来找你。你住在何处?”
  谢倦小声回答:“思量殿。”
  等谢倦再回过神之时,身旁的人已经不在。
  “贵人,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快随小奴回思量殿。”侍从看到谢倦正摸索着身旁的桌案,一脸迷惘,地上还摔落着一件玉器。
  侍从将玉器捡起, 将其归放到原位以后, 挽着谢倦的胳膊, 将他的行动掌握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大人说过,不准您乱走动,以免再受伤。请速随小奴回思量殿, 服药时间快到了。”
  谢倦点头应下,默默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天天喝药, 喝的舌头都麻了。
  回到思量殿以后, 谢倦接过侍从递来的药, 鼻子一捏, 面色痛苦地囫囵灌进嘴里。当他硬生生咽下最后一口药时, 下意识地随口而出:“糖......”
  谢倦摊开掌心, 伸手要糖的样子,像个孩童。
  侍从将一颗糯米糖放置在谢倦掌心。谢倦立刻将它送入口中,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渐渐吞噬着弥漫在口中的苦涩。
  喝完药的谢倦静静坐在座位上愣神。自从受伤以后,他的日子过的既无聊又平淡。虽然“哥哥”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他,陪他说一会儿话。但依然无法改变,他此时的处境如同坐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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