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舟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心里话,容盈拿捏地死死的:“可别说你不喝,你不喝的话,阿姐就让娘亲自来给你补,到时候可就不是单纯的补药了。”
容虞舟果断闭嘴。
他娘出自医药世家,多少会些滋补之法,但他娘做的八珍酒用得都是大料,他爹经常喝完血旺,鼻血都流过几回。
他可受不起。
劳累虚疲是他自己提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容虞舟只能应下。
就此,正月末至二月初,他喝了一旬的补汤。
喝药的好处自然有的,如雕如琢的白瓷脸蛋子被补得透着健康的红润之色,连张口说话都带着党参和枸杞味儿。
容虞舟觉得腿脚有力气了,头发浓密了,白日也不困乏了,他甚至觉得自己遇到事儿肯定能一把扛起易扶玉。
易扶玉……
容虞舟彻底地把自己摊平在榻上,枕头边就是易扶玉帮他寻回的玉佩,少年捻着玉佩一角,左右翻滚,叹息连着叹息。
他好想找机会关心易扶玉啊。
可是易扶玉老不生病,就烦。
*
作者有话要说:
和大家贴贴一v一
有评论嘛~
第10章 易扶玉会不会和他比叽叽的大小啊
可小纨绔想约人需要什么理由呢?
想通了的容虞舟第二日就约了易扶玉。
娇莺楼二楼包厢。
君王这次出来依旧贴了面皮子,容貌依旧出众,一旁看兵书的王穆青心口一堵,陛下虽沉着脸,他却不会多想些什么。
自上回宫中他会错陛下的意思,他回去细细反省自己。
也不怪想歪了路,王氏宗族多次告诫他切勿殿前失仪,王家的恩宠在朝中已然是独一份的存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王家的处境也危险万分。
但那都是于公而言。
于私,他和陛下是交命的交情,是他低看自己了,加上王穆青这会被陛下喊来娇莺楼,心里的压力也随之释散了些。
半晌,端坐的天子收回探向街口的视线:“他快来了,你先退下。”
“臣遵旨。”
“嗯,你去京郊大营好好带兵,日后族群里那些话少听。”
王穆青一愣,陛下前面还在嘱咐,后面就提到了他的宗族。
不是敲打他,而是重新给他了个机会。
王穆青心口一热:“陛下可还有事?”
只见萧御回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视线不时从娇莺楼的小窗掠过。
等看到那抹熟悉且跳脱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萧御回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脸上那假的面皮子,这才压不住微泛起的唇角。
“让人上些蜜饯,要祁龙书院那条街的。”
蜜饯?
陛下何时喜欢吃这个。
陛下不吃,那就是给容虞舟准备的了。
容虞舟文武皆不通,五年前归京就在灏京混得纨绔里的头筹,混账到能一己之力将压得灏京权贵都将自家的宝贝疙瘩送到军营,逼得秦远侯府的老侯爷不放心,几次要他好好在军营里盯着秦墨书,甚至还在他耳边咒骂容虞舟歪了根,带坏了秦家的独苗秦墨书。
这样的少年哪里好?好到陛下对他如此亲近?
担忧国政的王穆青思虑早已百转千回,
容虞舟不过生得好皮囊,碰巧眼睛比旁人亮些,肤色比旁人白些,容貌比旁人盛丽些,好好说话时声音比旁人悦耳些……
等等!这还不够么?
容虞舟要是个姑娘,不就是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不过容虞舟是个带把的。
还好还好……
带把就好。
王穆青心绪最终安分地落下。
而半道上祸国殃民的狐媚子打了个喷嚏,后来容虞舟又连着打了两下喷嚏。
来势汹汹,都把容虞舟自己打懵了。
谁在骂他?
容虞舟的舌尖顶顶腮,脸颊边的软肉就被顶了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像只吐气泡的黑鱼。
他喝了阿姐那么多的补药还会气虚体寒?
这不能吧……
要不待会见到易扶玉上手抱抱,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力气变大了。
容虞舟摸摸鼻子,同时加促了脚下的步子。
他今日多带了些银两,上次没考校到易扶玉的身价,给的谢礼还不足一百两,他给钱的确不多,王穆瑜那木头脑袋都给娇莺楼的玉姑娘花了两百两了。
他已经不是五百两都可以随手丢出去的公子哥了,他现在花五十两都要深思熟虑!
就穷了呗。
为表真诚,所以容虞舟又吃痛地回自己小私库里巴拉出了个夜明珠。
不算大,但到底是夜明珠,整个怀宁都难得一见的宝贝。
推开隔间门的时候,容虞舟还在想象易扶玉的欣喜。
易扶玉一定会喜欢。
易扶玉依旧一袭白衣,眉眼深邃,仰靠着雕漆的红柱,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光。
容虞舟的嘴角当即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想到易扶玉都不主动约自己,容虞舟炯如星火的双眸暗了暗。
艹,他想着给易扶玉送宝贝,易扶玉都不想着主动约他。
越想越气……
萧御回眼睁睁看着眉眼含笑的少年在一步步靠近他时收起了笑意,最后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胸口来了一拳。
萧御回:?
平白挨了一拳,萧御回身形趔趄,不知道为什么容虞舟突然来这么一遭,但看容虞舟忽变的神色,萧御回索性装作受伤地样子,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容虞舟被眼前人的脆弱惊到。
他现在这么强了么?
看男人捂着唇的虚弱模样,容虞舟连忙伸手扶住了萧御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没事。”
“你真没事么?”容虞舟还是不放心。
萧御回摇摇头,还在浅笑着。
容虞舟将信将疑:“没事就好,话说回来,其实我今天来是给易兄送礼物的。”
片刻后,熄了灯的包厢里,独独桌上一小块圆润的珠石在发光。
昏暗里,容虞舟挑了下眉,微抬起下颌:“是不是很不错?听我爹说,这夜明珠是我打小就有的。”
萧御回薄唇轻抿着,看向眼前少年的眼神里透着略加遮掩的无奈。
这东西他熟。
因为和鹿角玉佩一样,是他小时候拿来哄容虞舟的小玩意儿。
幼时的容虞舟怕黑,夜间烛火灭了都会眼中含泪,萧御回没办法就取了个夜明珠给他。
没给更大的。
因为一个这么小的夜明珠容虞舟日日要带着,还就放在腰侧的金丝锦囊小兜里,去哪儿哪儿揣着。
谁能想到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每个兜里都沉沉的都是重物呢。鹿角玉佩,小夜明珠,还有御膳房打劫一般卷走的蜜饯零嘴儿,满满当当带在身上。
以致于小废物朝他扑来时,每走一步宫服都被坠得低低的。
“喜欢吧?”现下容虞舟就像小孩子分糖一样将夜明珠递到他面前,“现在归你了。”
萧御回用手抵着额头:“送我?”
“我之前左边配玉,右面带珠,再配上钱袋子就沉沉的了,现在玉我留着,夜明珠就送你当寻玉的谢礼了!”
并未接过夜明珠,萧御回乜斜着少年道:“既然送我夜明珠,为何方才一见面就对我动手?”
容虞舟送了礼物,原本心口暖烘烘的,像寒冬里泡了温泉,四肢百骸都是欢-愉,但现在想起易扶玉都不主动联系他,就变了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生气。”
“生气?”
容虞舟还在担心自己没轻没重的手劲,对着萧御回就开始动手动脚:“是不是我刚刚出手重了些?你快把衣服赶快拉开,让我瞧瞧有没有淤青什么的。”
按住容虞舟扯他衣服的手,萧御回淡道:“没事,是我刚才没站稳。”
“真没事?我最近喝了好些补药,力气大了许多,我一拳下去你可能会出事。”
“我没事。”
“你不要勉强,咱俩谁跟谁了,不用骗我,我刚刚看你身子都左右晃,还是你身子太虚了。”
太虚了?
萧御回似笑非笑。
他一拳下去,才叫真的会出事。
见少年的确担忧的模样,萧御回微微颔首,无奈道:“你这么想看,是在馋我的身子?”
“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总盯着我的身子?”
“我这不是在关心你么。”
容虞舟悄悄抬头瞥了眼男人,眼前人低头看他时,灯火下的暮色柔和了他的鼻骨,光与暗的对比愈发衬处面骨的完美利落。
易扶玉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容虞舟气短,扒拉的手瞬间缩了回去,补充道:“上回你占我便宜摸我屁股的时候就说了我在馋你,现在我再说一遍,我才没有馋你的身子,心里对你也没有什么脏东西。”
以为他不信,容虞舟再次梗着脖子强调:“我只是生气罢了。”
萧御回笑了:“所以你究竟在气什么?”
“我感觉你不想当我的朋友。”
小纨绔怏怏的小语气和小时候贴上了,就像自己压着他不让他暴食时候那般,软的时候格外软,也显得格外的勾人稠艳。
萧御回侧目,沉道:“不想和你交朋友?何出此言?”
容虞舟摆着手指头开始算:“认识这么久了,你一不找我吃饭喝酒,二不找我出门游玩,你难道不是都把我忘了。好兄弟不都应该时不时聚在一起,就连如厕都黏在一起的嘛?”
萧御回:……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了什么。
怎么样的好友会如厕的时候都跟着?
小纨绔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
萧御回默了默,才道:“你想和我如厕的时候都黏在一起?”
容虞舟吃惊:“啊?我说了么?”
“你说好兄弟都会一起如厕。”
容虞舟眨眨眼,易扶玉说得对,但又哪里不对。
其实他蛮重视自我的私密,自打有意识的时候起,就不曾让人见过他的身子,即便性子混了点,也记得要冰清玉洁的,留着自己身子给以后的媳妇看。
可和易扶玉手挽手去如厕的话,容虞舟双唇发干,耳角有些灼烫。
易扶玉会不会和他比叽叽的大小啊,听王穆瑜说,王穆青就经常嘲笑他叽叽小。
可他没有和别人比过,小纨绔有一点点的在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纨绔低头看看:应该……不小吧。
第11章 萧御回:你果然脑子里不干净
正当容虞舟满脑子废料的时候,有人在外头敲响了门。
是王穆青。
王穆青端着蜜饯上来。
上楼时还在想着陛下的蜜饯要给谁吃。
陛下口味清淡,过酸过甜的东西都不会入口,好好的要蜜饯定不是要自己吃,大底是给容家那个小纨绔吃了,心里有些愤恨,王穆青不想进门就撞上了人。
他身子刚武,没觉哪里撞出了什么毛病,倒是撞到他的人,从嗓子里扯出老长的一句叫唤。
“哎呦!”
王穆青冷着脸瞧见对面的白衣少年歪靠在门上,腰背拱起,眼耳鼻唇都疼得乱飞。
五官一等一的精致,但也是一等一的黑。
比他手下带的兵都黑。
特意抹黑了脸的容虞舟连泪都快流出来了,揉捏着发胀的肩骨,见来人是王穆青,刹那间桃花眼里泛起愤慨:“怎么又是你?”
这人莫不是想来强迫易扶玉的?!
想岔了的容虞舟阖了些门,同时义正辞严地告知了王穆青:“上回我说的话你没听到耳朵里?”
说话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原本没认出人的王穆青直到这人是谁了。
王穆青冷哼一声,手上动作安定如古钟,摆盘成小山的蜜饯果子一颗未落下:“容虞舟?”
这黑黢黢的小黑炭可不就是当初骂他的容虞舟。
端着蜜饯上楼的王穆青慢悠悠地嗤笑:“想不到容家的小公子喜欢男子么,屋里灯都熄了,这么黑,莫不会是在办什么坏事吧?”
“你脑子怎么都是这些脏东西?”容虞舟不快活道。
容虞舟不碰这里的姑娘,但这话无需和眼前人说。
容虞舟很冷静,视线打量着王穆青手上捧着的果碟。
这果脯蜜饯就不是娇莺楼的东西。
这东西他记得清楚,糖分细腻,梅子色泽深褐,和他上回给公主殿下买的那不多,平白出现在这处可稀奇。
谁知道里头掺了什么药呢……
目中划过几许了然,容虞舟不满道:“清琉街的果脯,要送来娇莺楼不是件易事。”
“又不是给你的蜜饯果脯,你管这么多。”
“不管什么蜜饯和果子,都不用你送,而且娇莺楼那么多小倌,独独这个你不许碰!”
“那你是什么身份说这样的话?丞相家的小公子?灏京的纨绔?我看你敷了面才过来,是怕被丞相大人知道吧,若丞相大人见着公子这样,是不是那些个端方都会把持不住。”
容虞舟实在没想到他会在这遇见这个狗东西。
上回这人说她阿姐坏话他还没算账呢,这会子这人又上赶着过来,容虞舟捏捏拳头,手骨发痒起来,可到底顾忌着里面的易扶玉。
若他在这处和这厮动手了,以后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