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就是不肯篡位 番外完结[古代架空]——BY:洛水冬汐

作者:洛水冬汐  录入:03-19

  谢安双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把纸条拿开,端起醒酒汤慢吞吞地喝。
  而在这时,他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声音,像是喊着什么“大事不好了”。
  他升起些不好的预感,端着碗走到门口,还未出去就听见被邢温书安抚住的情绪的小太监继续说:“启禀丞相大人,番东国的那位小公主她、她于房中自尽了!”
  “啪——”
  清脆的声响引起了外面两人的注意,邢温书连忙从外面开门进来:“陛下,您醒了。”
  谢安双没有理他,直直地看着那名小太监:“你方才说什么?”
  事关重大,小太监忙更详细地汇报一遍:“启禀陛下,番东国的那位小公主前日午后左右于房中自尽了。”
  前日午后左右,差不多就是谢安双初次从昏迷中醒来,现身长安殿之后。
  他抿了下唇,冷声质问:“缘何之前无人禀报?!”
  小太监被吓得当即跪下,颤颤巍巍地说:“启、启禀陛下,自前日起那小公主就将自己关在房中,除却她身旁那位贴身宫女无人被允许进去。直、直到今日那位宫女忽然失踪,奴婢们斗胆进去,才、才发觉那位小公主倒在床边面容被毁,尸首都已经凉了,旁侧还摆了封遗书。”
  说话的同时,小太监慌张从袖中摸出一份遗书递给谢安双。
  谢安双接过来大致扫了一遍,基本都是些虚情假意地哭诉,什么被冷落被侮辱,落款写了名字与时间。
  事已至此,谢安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小公主明目张胆地来进行什么和亲讨好他,就是想让他误以为她是要打探消息或者蓄意谋害他,让他将重心放在防备她之上。
  但其实她最本质的目的,就是要挑起两国的争端,给他们番东国一个进攻的借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谓的小公主受尽屈辱自尽身亡,实际上分明就是谋害这条路走不通,就找了个替死羔羊,然后整一出假死回国,趁势进攻。
  而一日半的时间,也足够那小公主逃离京城,倘若他们刻意压下小公主自尽的消息,反而还会更加落人口实。
  并且番东国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进攻的话,他们在军备上必然早有准备,说不定此时已经随时在等候进攻他们北朝边境之区的最好机会。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谢安双捏着“遗书”的指尖微微泛白,半晌后才猛地一甩,大步走出御书房去找福源:“福源,备轿回长安殿。另外派人去把叶尚书喊到长安殿。”
  福源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一瞬,随后才如平常般应声去办事。
  吩咐完事情的谢安双没有同以往那样回御书房等,反倒是继续站在门口,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
  在他的身后,邢温书捡起地上那封被甩掉的“遗书”,大致看过一遍后才扭头看向故意无视他的谢安双,轻叹口气没说话,收好“遗书”站在他身后,等着回长安殿的轿子备好。
  御书房到长安殿的距离比到叶府近得多,谢安双回到长安殿后就坐在殿内等叶子和,同时继续无视身边邢温书的存在。
  邢温书似乎也知道他意图,始终没开口说过话,沉默着给他送来早膳,等他吃完又沉默地收拾走,从头到尾没有一句交流。
  直到吃完早膳后,邢温书又给他端来一碗汤药,摆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谢安双:“……”
  他看着汤药不动,明显感觉到邢温书也看着他不动,片刻后终究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只是依旧没看他,没好气地问:“这是什么?”
  耳畔仿佛传来一个很轻的笑音,接着他才听到邢温书解释道:“这是元太医开的调理汤药,以免陛下昨夜饮冰酒过量,对身体不利。”
  谢安双抿下唇,冷漠拒绝:“孤不需要。”
  邢温书却在这时继续笑眯眯地说:“当然,倘若陛下不愿意自己喝的话,我不介意嘴对嘴喂陛下喝。”
  说完,他又将一颗糖放在汤药的旁边。
  ——是昨夜压在他们掌心里的那颗。
  作者有话要说:
  邢某人开始支棱起来主动追老婆了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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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昨夜的记忆一下子在脑海中回笼, 谢安双耳尖微红,轻骂了一句“流氓”,随后便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看都没看旁边的那颗糖一眼。
  邢温书似是在这时又笑了一下, 将那颗糖拿起来, 慢条斯理地剥开。
  剥开糖纸的声响回响在耳边,谢安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往邢温书那边悄悄看去一眼。
  然而就是在他看过去的同时,一颗被邢温书捏在两指间的糖轻轻抵在他的唇边。
  感知到唇瓣上微凉清甜的触感,谢安双原本想咬死了都不吃。
  谁知这时邢温书唇角又多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和方才逼他喝汤药时的神色相差无几。
  ……怎么他以前没发现邢温书就是个披着君子皮的大流氓!
  谢安双恨恨地张口, 避着邢温书的指尖 将那颗糖卷入口中。
  邢温书似乎也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在手中的糖消失于谢安双唇瓣之内后, 指尖往旁侧一滑, 在他唇角的位置轻轻擦了一下。
  似是无意,又似是某种不知名的暗示。
  清浅的甜味在舌尖化开, 谢安双攥了攥手, 半晌后还是一把将邢温书的手给挥开, 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邢温书也知趣, 不再开口说话, 同之前一般沉默着将瓷碗收拾走,之后便一直安静守在他身侧。
  谢安双没管他, 等到叶子和终于赶过来后, 才将邢温书打发走,只留下自己与叶子和两人在房中。
  但是他又不肯说话, 坐在原处像是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神情非常严肃认真。
  叶子和被他的神情唬到, 忍不住问:“小安,你这时候这么着急找我,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谢安双这才从满脑子都是邢温书的状态中回神,暂时压下旁的闲杂思绪,正色道:“准确来说,是宫中出了一件大事——番东国和亲的那个小公主,自尽了。”
  “什么?!”叶子和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安双便将于连鸢有关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推断一五一十说予叶子和听。
  叶子和认真听完,也不由得跟着皱起眉头:“依你之言,番东国那边岂不是很快就会有动作?”
  “嗯。”谢安双点头,“京城与番东国相邻的城镇相距不算太远,那小公主也是自幼习武的,日夜兼程赶回去的话,至多再有一日左右就能抵达。而与边境战事有关的禀报,至多三日便会送达京城。”
  一旦边境真的开战,谢安双这个昏庸皇帝势必是装不下去的。
  他可以在和平时期假装放荡,奢靡享乐,事后再偷偷派人对受牵连的百姓良臣进行慰问,确保最终并没有人无辜遭殃。
  但是战事由不得他的假装。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一个任性的伪装牵涉的很有可能是无数百姓与士兵们的安危,这可不是什么事后慰问就能解决的。
  谢安双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这一次倘若真的打起来,我会亲自出征。”
  “什么?!”叶子和的诧异完全不亚于刚刚听到连鸢自尽的消息,“可是元贵那边的事情……”
  “这也是我这么着急把你找过来的原因。”
  谢安双的神情是叶子和未曾见到过的平静,哪怕当初决定要由邢温书来当皇帝,开始他们的计划,他都没有这么淡然。
  叶子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问:“你不会是……想提前终局吧?”
  谢安双从未上过战场,哪怕之前他看过不少的兵法相关书籍,武艺也算不错,但战场绝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去的地方。
  而他也不可能拿将士们的安危开玩笑,到时候必然是由真正适合的将军出征番东国,他则是跟着一起去,伪装成普通的士兵,充当一个不怕死的前锋。
  作为初上战场的小白,冲得越往前,就有可能死得越早。
  到时候,他也不过是战场死生中一名普通士兵而已。
  看着叶子和的神情,谢安双最终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又接着说:“除此之外,我们的计划也有一点比较大的变动,我想把推动邢温书登基的那个人——换成你和茹念师叔。”
  “……”叶子和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注意力转回来,抬眸看着他,“你想让我们洗白?”
  谢安双迎着他的视线点头;“是。如今元贵势力下的人只余下两大头。符施余素来安守本分,可以怀柔化敌为友,暂且不管,那么余下来的就只有龚世郎。
  “龚世郎为人阴险小心,要抓住他的把柄不容易,能够对付他的就只有子和哥你了。而想要让元贵身败名裂倒台,也只有茹念师叔最合适。”
  谢安双和龚世郎周旋两年,自然知道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既然他临时决定要战死沙场,那么就必须留好料理元贵党派的后招以免到时候他们成为邢温书登基的阻碍。
  但是要料理龚世郎,这么多年除了谢安双,就只有叶子和最了解他。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叶子和也多出一个“忍辱负重”的标签。
  假扮奸臣谄媚谢安双多年,就是为了收集朝中所有贪官的罪证,在谢安双死后推真正适合上位的邢温书登基,顺便借新帝登基的时机,将前朝“余孽”清除干净。
  与此同时,后宫中的茹念也可以借此机会说出当年元贵和谢安双联合害死先帝皇子,以及元贵曾经想联通番东国篡位的事情,最后由邢温书来进行门户清理。
  至此,元贵的势力便可以彻底被铲除。
  至于战场这边的事情,邢温书本身在军中就有一定的威望,他兄长邢旭易仍是京城中的大将军。
  谢安双到时也会提前将给领兵的将军打上一记镇定剂,让他不管朝中发生什么事情都继续安心于作战。
  只要边境作战的军心不乱,到时以邢温书的应变能力,对边境战场作出更加有利的决策,乃至最后重回当年邻国不敢进攻北朝的巅峰时期,基本都不是难事。
  叶子和明白了他的意思,静静地看着他:“小安,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一旦这件事真的这么发展下去,史书上的景春帝就彻底成为了众叛亲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到最后横尸战场,甚至连一处安葬之地都没有。
  谢安双还是点头。
  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
  邢温书已经知道了他想逼他篡位,还说什么喜欢他,他就不可能再等到邢温书亲自害死他的那一天。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自己战死沙场。
  他从来就不打算苟活于世,只有他死了,一切的事情才能真正了结。
  思及此处,他轻抿唇,心情却不似自己预料中的那般放松。
  【“可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臣不愿意做这个皇帝?”】
  【“从曾经到现在,不论是哪一次,不论是什么时候,臣都没想过要做皇帝。”】
  昨夜里邢温书温柔低沉的嗓音再度回响在谢安双的耳畔,却好似带刺的荆棘,扎得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你会愿意的。
  他想。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又莫名多出好几道朦胧不清的回音,似是有什么人大声地喊着恭迎新帝,隔着噼里啪啦的火焰声,清晰传进他的耳膜。
  总会愿意的。
  他仍旧这么想。
  谢安双抬手揪住心口的衣料,脸色不知何时起变得格外苍白,身体微晃,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叶子和也直到这时才留意到他的不对劲,连忙起身到他旁边扶住他,着急地问:“小安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马上去喊太医过来!”
  “不要……去……”
  谢安双皱着眉,拼尽全力拉住叶子和的袖角。
  可他这时早已失了大半气力,半个身子靠在桌上,虚虚的一握只消叶子和抬手便能挣脱。
  叶子和到底没狠下心来,回到谢安双身侧轻轻扶起他。
  谢安双勉强缓了下呼吸,继续说:“临出征前,我会用莫须有的罪名把邢温书贬谪为一个小官,再把丞相的位置让给你。届时邢温书势力下的人,以及京城百姓必定会被触发更大的不满。
  “待到合适的时机,你便把他们的不满煽动到极致,推邢温书登基。”
  至于这个合适的时机究竟是什么,谢安双没有明说,叶子和却再清楚不过。
  他咬着唇,没有同以往那般干脆地应下。
  谢安双压着心口的痛楚,抬眸看着叶子和,声音沙哑:“子和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他面色苍白,乌黑的双眸却闪着叶子和从未见到过的坚定——还有不容置疑的固执。
  以前的谢安双绝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然而叶子和一心系在谢安双的身体状况上,根本没有留心到这点不对劲,片刻后终于还是点头:“我会照做的。”
  谢安双总算扯出一抹笑容。
  他笑得很浅,清亮的眸子里像是掺入消融的冰雪,带着些叶子和看不透的微凉与决绝。
  他会向邢温书证明,他的喜欢是错的。
  他只是一个罪人,一个联合母后杀害手足父皇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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