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眼里乘着杀气,很是冷厉无情的看着持刀者。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他……他是什么时候摘的树枝……”
“仅一根树枝,竟然就能挡住一刀?!”
封凝寒冷道,“我许你动我的人了?”
持刀者被封凝寒周遭的杀气吓得浑身发抖,手一松,那刀落在了地上。
“要打,明日有的是时间,若你现在就想死,我也不介意提早送你一程。”
钟离双见事态不对,赶忙上来圆场,“封公子,大家只是一场误会,还望都不要介怀,况且这不在比武之时斗殴,是不被允许的,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封凝寒瞥了一眼钟离双,将树枝扔到持刀者跟前,然后转身走了。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让人发怒。
第六十七章 闹剧
第二日,无涯山,江湖十大派以及其他小派均在此处集结,钟离双拿来抽签所用竹筒,抽中红签的门派则要率先派人参加武林大会,直到最后本派无人则被认定为淘汰。
所有人都没上前,眼睛看着封凝寒,封凝寒缓步走近钟离双,从竹筒里抽出一签。
红签。
当下,所有人带着得逞的笑在窃窃私语。
“封公子,请在断崖等候。”钟离双道。
封凝寒应了一声,运着轻功,飞往断崖处。
不大会儿,第一波人选结束。十大派无一派出战,全部都是一些江湖小派抽中了签,这要说没有暗箱操作,鬼都不信。
封凝寒看着与自己对立的九人,自然清楚他们这是消磨战,由小派先派人上来充当后者的垫脚石,十大派弟子则养精蓄锐,等小派弟子消磨的差不多了,十大派也摸清了封凝寒的招式,之后再轮到他们派人上场,此车轮战目的很明确,就是不要让他夺得这武林尊主的位置。
钟离子兰在观战处看着封凝寒,神色严肃,他明知道自己叔叔也参与其中,却没有办法去阻止,好在叔叔答应他,若是封凝寒有危险,可以护他一命,要不然他断然会搅了这比斗的方法。
小尾巴站在钟离子兰身边,她揪了揪钟离子兰的衣袖,细眉拧着,“他们为何都要打公子?难道这不是武林大会的比斗吗,不应该一对一才公平吗?”
钟离子兰一时语塞,更觉得丢人。
连小孩都知道这样胜之不武,他们这些江湖侠士怎么能舔着脸做这种事情……
封凝寒以一敌九,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伤人,却不害人性命,很快便消耗了一派人数,接下来一派又先抽到了红签,又将那空挡补了上去。
如此反复,已经不知道上了几轮。
渐渐的,钟离子兰发现了问题。
封凝寒气势逐渐变得诡异起来,招式变得不加收敛,完全释放,而断水流、止戈两把剑的剑气也变得愈加奇怪。
刚开始断水流剑气干净纯白,随着所伤之人越多,剑气逐渐染上猩红,同时染上猩红的还有封凝寒那没有感情的双眼,而此时止戈剑气越发羸弱,到最后这把剑好像没了作用似的!
只见封凝寒将止戈入鞘,举起断水流,闭目凝神,口中默念剑诀,随即断水流一挥,红色剑气瞬间扩大,化为断水流之形,一记横扫,九人尽被扫飞。
众人惊愕,这是什么邪功?!
封凝寒周遭红色剑气慢慢熄弱,但气势依旧诡异。若说平常的封凝寒是天阙仙者,超凡脱俗;那此刻的他就是地狱恶神,堕落嗜血。
茹莲定下神来,上前一步,对着钟离双道,“此人用双剑,我们之间哪有用两把武器的,这不公平,应该让他收起一剑!”
封凝寒眼神冷冽,“你想让我少用一剑?可别后悔。”说着,封凝寒握住断水流的手紧了两下,钟离子兰见状不对,赶忙飞身到断崖上,他握住封凝寒的肩膀,压着声音紧张道,“凝寒,冷静,对场外之人贸然出手,后果严重!”
封凝寒见到钟离子兰,眼中的猩红淡了下去,整个人又变得像从前一般。他看向断崖外众人,用最平静的表情以及口吻说着最张狂的话,他道,“你们是怕了吗?”随后没管底下沸腾了一般的骂声,将止戈交予钟离子兰。
“替我保管好。”
钟离子兰握紧手中的剑,郑重点头,“好。”
钟离子兰拿着剑,离开了断崖处,此时十大派除巨斧门,其他皆是门派掌门人上了断崖。
“我们几人联手,还打不过他?我们不用和他废话,等灭了这个张狂的小子,武林尊主之位便从我们之中争夺!”说话的是毒术教掌门——定泽。
“好!”众人应道,随后摆出阵型将封凝寒围在其中。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阵型谋略皆是浮云,只是一瞬,乾坤已定。
钟离子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现在是他想办法抽身之时,他附在小尾巴耳畔说了一句话。
小尾巴一惊,不懂为何钟离子兰要这样,却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断崖上的封凝寒刚收了断水流入鞘,便听小尾巴大喊,“钟离公子!你要把公子的剑拿去哪!”
“钟离公子!站住!”
不仅断崖上的十大门派掌门人,就连断崖外弟子的注意力都被钟离子兰夺走,只见钟离子兰抓着止戈,消失在了无涯山密林之中。
台上被打倒在地的茹莲讥笑,“封凝寒,你的剑所托非人啊!看来钟离府的公子,对你也是有所图谋啊!”
封凝寒懒得搭理茹莲,跳到钟离双面前,钟离双以为他是要针对自己,吓得后退两步,“封……封公子,我不知子兰他会如此做,等我找到他,一定让他将剑归还与你……”
“公布结果。”封凝寒冷着脸,淡淡道。
“啊?”钟离双脑子一片空白。
“公布结果。”封凝寒重复了遍,见钟离双还未反应过来,便指了指断崖上的一众手下败将,“连各大派掌门人都输了,还用再比吗?”
有人不服,封凝寒只是一个拔剑的动作,那些不服的人便不敢多言,当即妥协。
当下形式,不服又能怎样?不服还能怎样?!试问谁能在各大派掌门人夹击之间安然脱身?他封凝寒可以!封凝寒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至尊,毋庸置疑。
“恭、、恭、恭迎新任武林至、至尊!封、封凝寒!”钟离双说着,将至尊宝印颤抖着双手奉上。
封凝寒只简单地扫了一眼那宝印,道,“改日来拿。”随后,朝着钟离子兰离开的方向追去。
“封!封公子!不不不,封尊主!还请饶了小侄!”钟离双大喊一句,没有听到封凝寒的回应,心越发虚了起来。
各门派弟子赶往断崖,将各自的师傅带往安全之处,所有人灰着脸,很不甘心。
这下,江湖上有的看他们笑话了!
这一届武林大会……
简直是一场!闹剧!
第六十八章 双剑含义
刚入秋的景还未完全褪去夏天的颜色,钟离子兰不知不觉来到木萧谷周边,他看向远处一片栾树林,此时的栾树林顶梢微微泛红,而底部则是一圈圈的绿叶,远远看去便是由一片绿色托举着热烈的红色,十分有冲击感,极为好看,若是再过段时间,红色逐渐加深那时候的景更是没得让人难以挪步。
钟离子兰进了栾树林,在林子中见到了一汪湖泊,湖泊边缘有芦苇几丛,随风飘荡,芦花随着夕阳洒落了满湖的金色,波光粼粼,秋日之景暖的人心情畅然,他靠坐在湖泊边的栾树根坐着,闭眼享受今日最后一刻的落日暖阳,渐渐起了倦意,也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风唤醒的,迷迷蒙蒙间睁眼,入眼便是一轮明月,明月半个身子被栾树挡住了,却光辉依旧。
“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温润声音,钟离子兰侧着脑袋看去,看到是封凝寒坐在身边,揉眼笑了笑,“你怎么找到我的?”说罢,他垂首看向自己腿上搁置的止戈,“你不想问些什么吗?”他将剑交给封凝寒。
“名剑认主,互相感应,自然会指引我寻找它。”
封凝寒看了一眼止戈,然后伸手拿过,指尖划过剑身,他又道,“你们演技太过拙劣,不想问。”
钟离子兰讪讪一笑,调侃道,“看来我得再练一练。”
“这就是你这两天躲避我的原因?”封凝寒眼神没有离开止戈,问道。
钟离子兰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最后只得苦笑了两声,“没办法,我身后是整个钟离府,一言一行必须考虑到整个钟离府的荣辱兴衰,若是表现的与你太过亲近,怕会有人从中作梗。”
封凝寒没有说话,一直垂首看剑,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所以便干脆不做回应了。
“做这出戏,本想骗过他们也骗过你,没想到你不入戏。”
封凝寒抬眸看着钟离子兰,钟离子兰与他对视,只觉那双眼虽不似从前那样空洞,但里头的情绪却深的很,让人不能琢磨,看着看着,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整个人忘记了时间。
他说,“若是我入戏了,你便死了。”
那双眸里一瞬间的伤心被钟离子兰捕捉到了,他收回眼,世界才恢复了正常,他尴尬的抽笑两声,道“幸好……幸好你看出了破绽。”
封凝寒微微带笑。
两人无话,气氛就变得异常微妙起来,钟离子兰左顾右盼,有些难以自适。
“对了,方才见你比武,怎么到最后你变得奇怪了起来?”钟离子兰找了个话题,脱口问道。
封凝寒身形微微一顿,解开腰后的断水流与止戈并排一同放在腿上,“这也是我为何要用双剑的原因。”
“哦?”
“断水流与止戈,一剑乃杀剑,一剑明剑心。”
钟离子兰闻言,霎时想到比武时断水流与止戈两剑剑气变化,立马懂得,断水流便是那把杀剑,而止戈则是明剑心之剑。
“父亲说我只要杀戮过盛,便容易暴走,迷失剑心,而止戈为和平之剑,刚好能化了我本身的戾气,所以他临终前才将止戈交予我,防止我失了剑心,沦为剑下傀儡。”
“竟有如此神奇之剑?”
“嗯,而如今我已有其他方式明剑心,你既用这把剑演了出戏,那他便不在方便出现在江湖上,这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其他方式明剑心?什么方式?”
封凝寒瞥了一眼钟离子兰,迟疑了阵,而后说道,“你不用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封凝寒没说话,默默抽出断水流,断水流剑气洁白,他对着地面轻轻一挥,剑气便打开了一方土地,封凝寒将止戈端在手上,深深的看了最后两眼,随后将止戈埋进了土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封凝寒抬头望了会天空,悠悠地,他道,“这木萧谷景色很美。”
钟离子兰顺着封凝寒的眼神望去,应和道,“确实,若是老了在这木萧谷深处找一处地方隐居起来应是不错。”
“嗯……”
“你方才说戏要继续演下去?”
“嗯,我会与你保持距离,装作只是天涯过客的模样。”
钟离子兰懂了,他爽朗一笑,“但私下还是至亲好友,赏月喝酒,不过对于你应该是赏月吃甜点,如何?”
封凝寒接下了钟离子兰的调侃,轻笑出声,“好。”
“还有约定也是作数的。”
“约定?”
“嗯,你忘了?就是木棉城花会,我同你回去祭奠父母,然后带你游花会。”
封凝寒笑意更浓,“好。”
“然后老了一同在这木萧谷避世养老,如何?”
封凝寒眼中略带诧异看向钟离子兰。
钟离子兰重复问道,“如何?”
那份诧异收敛,转而是封凝寒柔和的笑颜,他道,“好。”
“哈哈!那便这么定了!”
月色柔美,似美人绕指温柔。
两人就这般坐在湖边栾树下赏月赏了许久,不知怎得,此刻两人同样与刚才一般无话,钟离子兰却适应了,不会觉得无法适从心境也有些奇妙的感觉,他摸不清这种情绪,只觉得很舒心。
久坐许久,栾树林里传来动静,封凝寒与钟离子兰相视一眼,再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湖泊对面立着一个人。
那身高约莫是个孩童。
只见那孩童在湖边站立许久,突然身子前倾栽进湖中。
钟离子兰一惊,这孩子是要寻死!
“凝寒!”
封凝寒快速飞过湖面,脚尖点水,弯腰伸手从水里一捞,将那孩童捞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
封凝寒没管孩子的挣扎,将孩子带到栾树底下,往钟离子兰面前一扔,“别吵!”
男孩被吓的噤了声,开始怂着肩膀抽泣。
“你为何要自寻短见?”钟离子兰蹲在男孩面前,以一种平等的姿态问男孩。
男孩停止了抹眼泪,看看钟离子兰,又眼巴巴瞅了眼封凝寒。
“我就是不想活了。”
“你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帮你。”
男孩迟疑了阵,停止了抽泣,垂首道,“我……我爹要将我卖给大户人家做娈童,我不愿意就跑了出来,活不下去了,便想着找个湖投了死了算了!”
“娈童?”封凝寒疑惑。
钟离子兰附在封凝寒耳畔解释了这个词的意思,封凝寒闻言,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
“竟然还有人有如此恶心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