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是。
不过算了,我才懒得跟他争了。
反正到最后,都是路时修偏袒我。
“起来吧。”
路时修上完药,替我揉捏了会儿酸胀的腰,缓缓道。
“嗯。”
我懒洋洋地坐起,大爷一样张开双臂朝路时修看去。
路时修笑笑,目光温柔,自然地拾起地上的外衫,手法娴熟地替我更衣。
待衣服穿好后,我恢复了些力气,见路时修这般顺从,带着点报复心态,不怕死地抬起路时修下颚。
“来,叫声哥哥听听?”
路时修怔了一瞬,而后释然,缓缓笑道:“哥哥。”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75 花楼趣事(一)
少年成长是不见岁月的。
而十五六岁又恰巧是长个的好年纪。
在我还未发觉时,路时修不知何时已经高出我半个脑袋,看得我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今日下了学堂,路时修照常来我家蹭饭。
我愤愤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希望能为我的身高再助长几公分。
“你这小子吃你的饭,你看人小路干什么?”我爹冷不丁敲了我一脑袋。
我偏头看了眼自家老头,再想想路伯伯,突然为我长不赢路时修找到了原因。
我给老头子夹了一鸡腿,凑他身边满脸诚挚,仿佛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丁点希望,小声问他:“爹你还能长个吗?”
哪知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全被听了去。
我娘挺给面子的,掩唇轻笑了几声,没开口打击我爹。
路时修则眉眼弯着,朝我看来。
看得我一脸害臊。
玛德,不是说饭桌上不能眉目……哦不是,挤眉弄眼吗?
我爹又敲了我一脑袋,笑骂道:“你这小崽子还关心你爹长不长个了,你倒是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你瞧瞧人小路,刚来时才那么一丁点,你还比人高半脑袋,现在反过来了吧,叫你天天挑食。”
闻言,我放下碗筷,一脸苦愁。
娘亲好心问我怎么了。
我答:“胸口疼。”
娘亲:“怎么就突然疼了呢?”
我:“我爹刚朝这撒了一大把盐,染得。”
然后,我就听到我爹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没心没肺。
下午我爹非要拽着路时修下棋,我站一旁看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时管家伯伯上前告诉我,隔壁的李小田来找我了。
虽说我俩小时候因为某人的原因打过架,还声称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刚到这个年纪,就有种往事如烟之感了。
反正他现在也不敢再说路时修坏话,毕竟路时修现在一只手都能拎起他还不费劲。
我一出门,就见李小田鬼鬼祟祟地朝我招手。
我左右瞥了眼。
好家伙,门口的家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这也太掩耳盗铃了吧。
我忍不住吐槽李小田怎么越大脑子越笨了。
“燕游你快点过来啊。”李小田小声喊道。
待我走近,瞧着这人一脸兴奋样,我开口道:“看你这样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聪明!”李小田拍了拍我胳膊,“大壮他们打算去花楼玩玩,你去不去?”
这人说完还朝我抛了个媚眼,是觉得自己的小眼睛非常魅惑吗?
我起了鸡皮疙瘩,没好意思说出真相,倒是从他们口中捕捉到了有趣的地方。
“花楼?”我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奇道:“我爹说那地方只有及冠了才能去啊?”
“屁,他骗你的。”李小田一听,斩钉截铁道。
“骗我干什么?”我不解。
“你不知道吗, 花楼里的姑娘都是美得不可尤物,只可远观的,你爹肯定怕你进去了舍不得出来。”
“真的假的?”我不太信,毕竟我的审美和他们从来没有一致过。
“废话,这还能骗你吗?别说兄弟有好的没想到你啊,去不去就看你自己了。”李小田道。
“除了你还有谁?”我问。
李小田:“大壮、小竹、三宝都去。”
得,学堂老夫子的眼中钉都去了,就差我了。
难怪要喊我……
我这人和路时修待久了,就有个毛病,就是一有好玩的好吃的都会想到这人。
于是,我犹豫道:“要不你们先去?我明天喊路时修一起?”
李小田听了甚是无语:“不是,燕游你天天没事跟路时修那么腻歪干什么?人又不是你老婆,天天去哪都拉着他。”
我一听,脑子里下意识将路时修和老婆挂上钩,没忍住心里一阵恶寒,忙道:“你、你懂个屁!那是因为路时修一直喜欢黏着我行吗?再说,谁要那么大一个老婆了,别把我吓死。”
李小田摊手道:“你说是就是,那我们去了,可别说哥哥去玩没带你。”
“滚吧,赶紧滚。”我气哄哄地转身走了。
可一到晚上,想到李小田的话,心里又耐不住好奇,寻思到底是怎样的美人才能在花楼里供人观赏啊?
会不会比路时修好看啊?
想到半夜失眠了。
第二天天微亮,我便着急忙慌想去找路时修。
结果被我爹抓住了。
这人唬我说路时修昨天下棋用脑过度,晚点再去找。
我信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路伯伯回来了,我爹想让他俩有点独处时间。
我只好在我爹督促下,不情不愿地扒拉着碗里的饭,扒拉一会儿看一会儿天,问我爹可不可以去了。
我爹被我叨烦了,只能放任我。
我得令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路时修。
路时修也是勤快,一清早就在练剑,我去时被迫接了两三招,直到我气喘吁吁,这人才停手,还不忘丢来一句嫌弃话。
“真是越来越懒怠了。”
路时修真行,最近也不知哪里看我不爽了,老和我作对。
总不能因为住东门的花卷姑娘送了我封她的自画像,自己没收到而感到自卑吧?
“行了路时修,哥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今儿个带你去个好地方。”我说完,朝路时修抛了个媚眼,拍拍石桌,示意他先坐下。
路时修倒是坦然,听我这么说丝毫没什么兴奋劲,淡淡道:“说吧,又打算起什么幺蛾子了。”
“哎你真是!”我气路时修怎么老觉得我不干正事呢。
好吧,好像去花楼也不是什么正事。
我偏头朝外看了眼,见没人注意,往路时修身边靠近了些,低声道:“今天我们去花楼怎么样?”
路时修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听我这么说丝毫不惊讶,反而掀起眼皮淡淡瞥了我一眼。
“你想去花楼?”他问。
“对啊。”我说。
然后,我便见路时修冷不丁笑了声,薄唇轻启:“行,去吧。”
“真的?!”
我一惊,还以为劝服路时修得费点口舌呢,今天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
总感觉有点不真切。
“那走啊!今天哥哥请你。”我拍拍腰间的钱袋子,兴奋不已。
然而,就在我起身往外走了四五步时,回身一看,路时修却坐在石椅上,岿然不动。
76 花楼趣事(二)
“什么?!你不去?”我惊道。
路时修自顾给自己沏了杯茶,淡淡应了声:“嗯。”
“不是,刚不说好了吗,你怎么突然反悔了。”我气鼓鼓地坐下,用目光谴责路时修言而无信。
然而路时修就跟没注意到一样,不紧不慢道:“我有说我要去吗?”
得,亏我还这么惦记着这人,早知道昨天就跟李小田他们去了,等路时修这货干嘛!
“爱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路时修拒绝,多少会有些失落,胸口仿佛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等我一口气站在花楼跟前时,望着楼上装饰的五彩绸带,又有那么点犹豫了。
“哎呦这位俏公子,里面请。”
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媚。
我抬头一看,便见有位涂着浓妆的女子朝我抛了个媚眼,挥了挥她的手绢。
见这人向我走来,吓得我赶忙往后退了步,转身站在了旁边的胭脂摊上……埋头左挑右选。
真不是我怂。
是花楼揽客那人实在太丑了!
脸上浓妆也就罢了,嘴角还有大痣,说是什么美人痣,谁家美人痣还长毛呢?
哦,那群人口中的“美人痣”貌似都这样。
我严重怀疑李小田在骗我。
“我说这位小公子,您到底买不买?在我这挑半天了。”卖胭脂的大哥估计嫌我挡着他家生意了,忍不住问我。
“买买买。”挡人生意怪不好意思的,我随手拿了盒,丢了几两碎银给他。
一想到眼前的花楼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温柔乡”,我不禁深吸了口气,觉得无论如何都得进去见见世面才行。
于是,我鼓足勇气,缓缓抬脚,刚准备迈入门槛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我扭头一看。
好家伙,我爹不知为何来了。
这人来就算了,手里还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
得,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于是,我拔腿就跑了。
结果跑太快,胭脂盒给跑掉都不敢捡。
“小兔崽子,你还敢跑,你才多大你就给我来这种地方,看我不揍死你!”老头果然身强体壮,在后面紧追不放。
我轻功虽不错,耐不住姜还是老的辣,跑了三条街,最终还是被我爹揪住,拎回家了。
而这一切,路时修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劝都不帮我劝一下,极其没有同理心。
我被我爹揍了,要不是我娘拦着,屁股都得开花。
气死我了!
等被我爹打完,我痛不欲生地趴在床上,陡然清醒,越想越不对劲。
我这去花楼的保密工作做的这般好,除了路时修以外没告诉过别人,我爹怎么会这么巧就来了!
罪魁祸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我脑子里,气得我没忍住动了下,痛的嗷嗷叫。
他大爷的!
这路时修可以啊,居然报告都打我头上来了。
知道真相后,我真是气得心肝疼。
忍痛起身,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气势汹汹地去路时修家找他算账。
路时修见我来,脸更垮了,满脸写着不高兴。
我寻思我招他惹他了,他还不高兴,大爷我才不高兴呢!
“啪”地一声,我拍桌,杯里的水都被我震出来了。
嗯,气势很足。
路时修要是跟我道歉,说两句好听的软话,我还能考虑考虑原不原谅。
“说吧,我去花楼的事是不是你告诉我爹的?”为了彰显我的气势,我故意沉着脸问。
谁知,路时修像是没事人一样,头也不抬:“是又怎样?”
“你还是又怎样?”
路时修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彻底激恼了我。
我一个跨步上前,揪起这人领子愤愤道:“路时修你有病吧!小爷我去花楼碍着你了?”
路时修一言不发,薄唇轻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直直望着我,望得我愈发心虚。
不过一想到因为这人,我被我爹追了三条街,那么丢人,我瞬间又有了底气。
“这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不说就绝交!”
我话说这么绝了,路时修好歹跟我这么多年交情,我就不信他舍得。
谁知路时修听完后,眸色微微闪了闪,沉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我被路时修堵得哑口无言,胸口那股气又上来了。
于是,我松开路时修的领子,恨恨道:“好得很,路时修,以后少管我的事。花楼,我早晚要去的!”
像是宣誓,更像是赌气,说完我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
嘶,刚起身用力过猛,疼死我了。
路时修真不是个东西,好气!
我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过了些时日,在李小田等人的怂恿下,我最终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趟花楼。
看着那些个穿着花裙在台上舞来舞去的姑娘们,我一时间如丧考批。
是李三宝家的糕点不好吃,还是家里的床不够软?
是街上的空气不新鲜,还是路时修不好看?
我为什么要来受这种罪!
呜呜呜,我的眼睛再也不清白了!
我心里正泪如雨下,结果听到旁边的啜泣声。
我一扭头,李小田哭得一抽一抽的。
难不成这人也觉得丑哭了?
“你哭什么?”我问。
李小田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手绢紧紧拽着,扭扭捏捏地说:“你看,这是如梦姑娘刚刚丢给我的。”
“谁是如梦?”
李小田指着台上红配黄仿佛番茄炒蛋的姑娘,突然娇羞起来:“就她。”
“就凸门牙的那个?”我一脸菜色道。
李小田听我这语气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燕游你也太没见识了吧,什么凸门牙,那叫兔牙,有多少人想要都没呢。算了算了,你审美本来就差,我不跟你计较。”
“我还得谢谢您咧,以后这种好事千万别叫我了。”
我白了这人一眼,突然觉得我前段时间挨得那顿打十分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