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人笑得好看,怕是又在蛊惑我。
我不争气,当即心跳如擂鼓,胡乱点了点头:“好。”
716
哪怕“大战一场”,聂鸿宇的左膀右臂也只受了些轻微的伤。
宋展虽说浑身衣袍凌乱了些,却也毫发无伤。
眼看着车轮滚出一里开外,我和路时修准备飞身追去,结果还没落地,就听到四周有脚步声。
我和路时修对视了一眼,当即分散开来。
于是,便看到刚已经撤退的黑衣人又折了回来。
这些人横七竖八地坐在地上,衣襟敞开,似乎很热的样子。
“老大,我刚演技可以吧?”有个瘦得跟猴一样的人笑着说完,立马瞪着眼做了个严肃的表情逗乐了周围人。
“那哪里能有咋老大演技好啊,你看老大步步紧逼的模样,仿佛跟真的似的。”
为首的老大丝毫不谦虚地挥了挥手:“好说好说,走,今儿个任务完成,弟兄们吃顿好的去。”
“走喽。”
一听吃好的,刚还累死累活的人立马跳起来,纷纷应道。
73 哥哥(一)
我第一次见到路时修便是在大冬天。
漫天飘雪,我和大石正在庭院玩得起劲,明明冻得小脸红扑扑的都不舍得进屋,闹得院子里照看我的奶妈无所适从,只一个劲儿卖力地喊我:“小少爷快进屋吧,这天凉,可别冻坏喽。”
然而我才听不进去,拾起一捧雪接着往大石身上砸去。
结果这二货正在出溜鼻涕,没时间躲开,一下子砸脸上了,哇哇声顿时响破整个庭院。
我心道:糟了。
正准备拔腿就跑,结果小短腿没跑几步,就被我爹一个健步飞身过来给提溜了起来,朝我嚷道:“小兔崽子,你又欺负大石了是不是,跟你说多少次了,大石比你小,是你弟弟,不能乱欺负。”
我撇撇嘴:“他又不是娘肚子出来的,怎么就我弟弟了。”
大抵是童言无忌,我爹也拿我无法,只能恨恨地把我放地上,再次警告:“小崽子你要再欺负大石,我和你娘马上就给你弄个弟弟来。”
我当时就没当回事。
再去看大石,这小胖墩傻傻地冲我笑。
唉。
我叹了口气,弯腰揉捏了一个团子走过去递给大石,让他砸回来。
谁知,没走几步开外,直接一个雪球从天而降,落我头顶上,顿时“雪”花四溅,落我衣襟里。
我:……
呵。
我瞧大石一点也不傻,精明得很。
原以为这事就是个小插曲,毕竟我爹老是吓唬我要给我找弟弟。
后来没几天,娘亲便派人喊我去前厅,说是家里来了小客人。
待我走到时,便见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站在我娘亲跟前。
娘亲握着他的手,对他驱寒问暖,而他只会点点头或者摇摇头,要不是偶尔开口说话,“嗯”或者“哦”两声,我都怀疑是个小哑巴了。
这小孩长了一张极其白净的小脸,小嘴唇粉嫩嫩的,那双黑葡萄般明亮的眼睛望向我,带着几分警惕。
我爹见我来,一把将我捞到大腿上,指着这小孩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崽子快过来,叫你天天皮,以后这就是你弟弟了,得好好照顾人家知道不?”
我一听,好家伙,以后得有人跟我争宠了,那还得了?
本就是大人之间的玩笑话,然而我当场就红了眼,小手锤了我爹一拳,闹着要从他膝盖上下来,急忙走到娘亲跟前,握着娘亲另一只手眼巴巴地问:“娘亲你不要我了吗?”
娘亲嗔怒地看了眼我爹,抬手揉了揉我脑袋,轻声笑道:“别听你爹胡说,这是你路伯伯家的孩子,你路伯伯最近有点事不在家,先在我们家住几天,你替娘亲好好照顾他行吗?”
我瞧了眼那个小孩,哪怕此时小眉头紧紧皱着也好看,忙不迭地点点头,笑嘻嘻道:“好呀!”
随后我牵起他的手,理直气壮地说:“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你乖一点,要叫我燕游哥哥听到没?”
小孩一声不吭,仿佛没听见一样。
不过那也没关系,反正我年纪大,我是哥哥,我说了算。
“你叫什么名字?”我又问。
这时,他才像是终于听懂了般,理了我一下。
“路时修。”小声音细细的,还挺软。
我以为娘亲让我照顾的人是个软乎乎的小甜糕,会甜腻腻地追在我身后喊我哥哥,毕竟隔壁的隔壁李小田的妹妹就是这样屁颠屁颠追她哥哥后面喊的。
谁知,这人就是个小祖宗。
小祖宗经常不说话,我俩在一起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在叭叭不停,说得口干舌燥,这人才会吝啬地分点眼神给我,看我一眼,仿佛在说:烦不烦,还没说完?
我:……
唉,好吧,哥哥也不好当,突然开始怀念起大石的好了。
至少在受到李小田的刺激后,大石会非常识眼色地追着我在小巷子里喊我“老大”,特别有面子。
路时修在我家待了几天也不愿意同我多说几句话。
这人仿佛是个石雕一样,坐在椅子上看书能看一下午,虽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懂没。
我又爱玩,想当哥哥的心性一过,发现当哥哥也没什么好处,净热脸贴冷屁股,干脆不伺候这祖宗了。
我将路时修丢还给我娘,拽着大石去找李小田他们玩。
这天一下子玩忘了时间,正准备回家时,刚转身便发现小巷口站着个白白净净的小孩。
小孩披着毛茸茸的外衫,整张小脸仿佛埋在领子里,绷着小脸没什么表情,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朝我看来。
我刚准备上前打招呼,就被身后李小田的一声惊呼给吓到了。
这人指着路时修大声嚷嚷道:“燕游,这小孩哪里来的,怎么这么丑哈哈哈!”
“丑你妹!”我心里顿时生了一股莫名的气,朝李小田吼道。
“怎么了燕游,这么丑还不让说,你自己审美畸形就算了,不至于还得强迫我们睁眼说瞎话吧。”
李小田年纪比我大一岁,在这群小孩中说话颇有几分威信。
他这话一落,周围几个人除了我和大石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气得跳脚,上前就直接揍得李小田哇哇大叫,直到惊动了两家大人。
我爹让我道歉,我不干。
任凭他怎么吓唬我,甚至嚷嚷要扣我零花钱我都不干。
最终无法,我爹替我道完歉,赔了不少碎银,才将我提溜回家。
回家自然免不了一顿打,然而我也习惯了,除了屁股疼哪里都好。
晚间,娘亲问我为什么跟人打架,我才委屈巴巴地说:“李小田他说我弟弟丑!他才丑,我弟弟最好看了!”
闻言,娘亲脸色似乎有些一言难尽,然后拍拍我后背安慰我:“好好好,游游说谁好看,谁就好看。”
那安慰实在敷衍。
算了,我也习惯了。
反正从小我的审美就和大众不同。
不过我还是要说,路时修就是很好看,比我在学堂见过的人都好看!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不可以打架了听到没?”娘亲说。
我点点头,苦着小脸道:“知道了。”
然后又在娘亲怀里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将我爹要扣我的零花钱从娘亲手中要回来后才罢休。
作者有话说:
最近卡文有点严重,先写点番外吧。
74 哥哥(二)
娘亲走后,路时修来了。
我以为这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别过脸没去看他。
毕竟白日我哇哇大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庭院,不想听到都难。
当然不去看路时修,主要还是因为臊得慌,感觉自己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
路时修迈着小步伐走到我床沿,拿小手戳了戳我。
“干嘛?”我装作不耐烦道,其实心里美极了。
这小祖宗可算愿意主动理我了!
“药膏,给。”身后响起路时修冰凉的声音。
我偏过头,便见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药膏,貌似还是顶好的那种。
“你帮我!”知道这人意图后,我趴在床上鼓着小脸气呼呼地说道。
路时修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愣了半晌也没动。
“小祖宗,我这可是为你挨的打啊?再说我伤到屁股了,我自己怎么涂。”我抻着脑袋,说得理直气壮。
路时修磨叽了大半天,最终在我催促下,勉为其难地替我上了药。
等这人涂完后,小脸红扑扑的,看得我真想上去咬一口。
“谢谢啦,你快回屋休息吧。”我适时地表达了感谢,娘亲说了这样才有礼貌。
然而路时修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我床沿,一副踌躇之样。
“还有事?”我困惑道。
这人像是惊醒的猫一样,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眉眼低垂,用极其微弱地声音喊了我一声:“燕游哥哥。”
我不知道路时修之前死活不愿意喊我,现在怎么又愿意喊我哥哥了。
可我心里是极高兴的,感觉这顿打都值了。
我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路时修的小脸蛋,滑溜溜的,就是手感不怎么好,太瘦了,不像大石脸上肉嘟嘟的。
我有些心疼,第二天硬是连哄带威胁地逼迫路时修吃了不少肉,希望他能赶紧长胖点。
自路时修喊我一声哥哥后,我突然觉得当哥哥挺好的,尤其还有个这么好看的弟弟。
当晚,我便缠着娘亲要跟路时修一起睡,娘亲以为我在作妖,没答应。
我委屈,只好转身去怂恿路时修。
路时修大抵被我缠烦了,才硬着头皮,红着小脸去跟我娘亲求情。
结果我娘亲二话不说就应了,还叮嘱我晚上睡觉不能蹬被子,更不能欺负路时修,那态度和对我时简直截然不同。
呵。
我终究不是娘亲的小棉袄了。
寒冬很冷,我和路时修缩在被子里,只剩下两个小脑袋,互相对望。
虽说,其实我没比路时修大多少,不过是占了月份的优势,但是我现在心底莫名涌出一股当哥哥的责任感,坚持要像娘亲待我一样,给路时修讲故事哄他睡觉。
后来路时修睡没睡着我不清楚,反正我自己是讲困撂担子没讲了。
过了几日,路伯伯回来了,要将路时修接回家,我不干,扒拉着路伯伯的腿,哭得好大声。
我爹好说歹说,并许诺会经常带我去路伯伯家,才将我哄好。
至于路时修这个没良心的,就那么站在一旁,一副看呆的样子,大抵没想到我这么能哭。
“是啊,燕游哥哥,你说当时你怎么这么能哭呢?”路时修趴在身侧,手撑着脑袋,指尖把玩着我的长发,似笑非笑地在我耳边低低说道。
“你、你闭嘴。”我嗓音早哑得不成样子,根本禁不起这人逗弄,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
自打我和路时修成亲后,昨日还是第一次回娘家,虽说两家就在对门。
两人睡在小时候一起同床过的屋里,自然勾起了不少回忆。
本想忆忆往昔,结果路时修昨晚不知发什么神经,好好的“夫人”不喊了,一个劲地喊我“燕游哥哥”,来回变着花样折磨人。
一想到昨晚那不忍直视的画面,我就燥得慌。
路时修笑笑,突然身侧一轻,我以为路时修去准备浴桶了,轻哼了声,寻思这人还挺体贴。
谁知没一会儿,路时修便折回床上,手里拿着一方形小盒子,在我眼前晃悠了下,刻意压低嗓音沉声道:“燕游哥哥,我帮你上药吧。”
我撩起眼皮看了眼,撞见这人不怀好意的笑容。
突然想起什么,我朝路时修挥了一巴掌,没什么威慑力地吐出了个“滚”字。
“燕游哥哥,那里万一肿了可不好,我来帮你吧。”路时修装作一副关心样,说完欲掀起被子。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呸!
伪君子!
要不是他,我会这样?
昨晚那些孟浪之话,这人说得倒是挺顺溜。
我下意识抓住他手臂,脸色涨红道:“给、给我吧,我自己来。”
路时修轻而易举挣脱开,掌心轻轻覆在我腰侧,俯身低语:“燕游哥哥,你这可是因我而受,再说你伤到那里了,又看不见,自己怎么涂呢?”
得,小时候对路时修耍的流氓,这家伙这下可全还给我了。
我严重怀疑路时修是在报复我小时候的蛮横。
我哼唧了声,想往墙侧缩。
然而路时修根本不打算放过我,当着我的面,伸出修长的指尖舀了一点白色软膏,唇角微勾,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身下隐秘的地方不由得一紧,我想逃。
笑死,根本没力气。
最后被迫翻了个身,我干脆眼不见为净,将整张脸埋进枕头里,只留下两只耳朵暴露在空气中,一片通红。
路时修很细致,生怕弄疼了我,帮我慢慢涂抹着,顾及到了每个部位。
软膏与肌肤接触时,我舒服地哼唧了声,脑袋晕晕乎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又困了。
可奈何不能睡,一会儿还得起来领着路时修去见我爹娘。
怕我起晚了,万一被我爹娘发现了什么,肯定觉得我荒淫无度,教坏了路时修。
哼。
娘亲对路时修总是有些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