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允城:“足足二十两银子。”
听说厨娘做出让云泽心满意足的糕点,摄政王赏了厨娘五百两银子。
今天他给云泽买糖葫芦,不知道摄政王把哪匹马赏赐给自己,曲允城想要四蹄踏雪的那只。
钟行给了曲允城二十两银子:“从今以后,若无孤的允许,不准给他买任何食物。”
曲允城震惊的接过这锭银子。
他的马呢?
曲允城和赵毅一样都是钟行的肱股之臣,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光明正大的给云泽买东西并亲口将这件事情告诉钟行。
换个人不务正业只想靠谄媚上位,早就被钟行斩了。
曲允城挠头:“殿下不给他买,也不准别人给他买么?路上偷看云泽公子的男子女子不计其数。”
想给云泽买糖葫芦的人可多了!
钟行脸色一黑。
曲允城道:“听说赵毅给刘夫人买了一支珠钗,足足价值五百两银子。”
殿下连串糖葫芦都不给人买,是不是有点小气呢?
钟行脸色更黑了。
曲允城这段时间本来挺清闲的,他本可以过一个好年,最后却被顶头上司撵出了明都去剿山贼。
甚至连累了赵毅和刘夫人分离,赵毅洒泪去了京外练兵。
云泽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虽然糖葫芦很甜,但他吃不下去了。
和云穆青提醒的一样,安乐侯现在巴结上了摄政王手下一位叫杨统的官员,打算投到摄政王的阵营去。
这个节骨眼上,安乐侯又听冯家的人说起王寒松得罪摄政王的事情。
因为亲生儿子云泽是王寒松的外甥,王寒松骂过摄政王,安乐侯怕摄政王因为这件事情不接受自己的讨好,所以现在想把云泽扔到云家的乡下庄子里去。
但是快过年了,安乐侯找不到好的借口把云泽撵走,他为此忧心忡忡,前两天觉得云泽是个有世家风范的好孩子,这两天怎么看云泽怎么碍眼,总觉得云泽是自己仕途上的绊脚石。
所以,这两天里云泽被安乐侯叫去劈头盖脸骂了四次,哪怕云泽什么都没有做也要被骂。
云泽被骂得心情郁闷,吃糖葫芦都觉得是苦的。
第14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14
杨统是寥州人士,一直都效忠于寥州王室。随寥王钟行南下进入明都之后,杨统如今在吏部任职,官职是正三品吏部侍郎。
按照官职来讲,他的品级在安乐侯云常远之下。
但是,杨统是钟行从寥州带来的老臣,前途无量,只要杨统老老实实不作妖,未来肯定比其他人混得好。
杨统何等聪明,他自然知晓这一点。这段时间不少官员讨好杨统,有些甚至花重金行贿,希望杨统能在摄政王面前说几句好话。
摄政王的探子到处都是,在京城里眼线众多,就算借杨统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随意收取贿赂。一时的富贵和一世的富贵,杨统还是选择后者。
因而,在安乐侯云常远找上自己的时候,杨统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摄政王。
云常远欲用三万两银子贿赂杨统,想要杨统替他多说几句好话。
如实告诉摄政王之后,没想到摄政王冷淡的道:“三万两不够,要五万两。”
杨统狮子大开口向云常远索要五万两,没想到云常远真的给了。
杨统不敢收下这五万两烫手的银子,全部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平时很少特意针对什么人,若有他看不顺眼的人或者事,一般都让手下去对付。
不知道什么缘故,摄政王这段时间对安乐侯云常远很上心,特意嘱咐了杨统一些事情。
杨统不理解摄政王的用意,特意向摄政王身边的亲信许敬请教了一下。
许敬年龄大了,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人能指点,什么人不能指点。
许敬的意思基本就是摄政王的意思,心里有底之后,杨统做事也能放得开了。
安乐侯云常远见杨统收了自己的银子,却迟迟不向摄政王引荐自己,他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毕竟花出去的是五万两银子,多少人家十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
这日天高气爽,恰好又是休沐日,云常远特意请了杨统来自己府上品尝香茗。
云洋知道云泽因为王家的事情被安乐侯厌恶了。
云常远巴结杨统,想转到摄政王的阵营,云洋也一清二楚。
平日里云泽不和云洋亲近,云洋清楚云泽讨厌自己,但云洋天生就爱在云泽面前犯贱,云泽越讨厌自己,云洋心里就越高兴。
这两天云泽被安乐侯禁足不准离开侯府,云洋本来打算去外面花天酒地,看着弟弟在家,对自己躲无可躲,他心里头可高兴了,一有机会就往云泽的院子里去。
当归是个下人,总不好撵云洋这个大少爷出去。
云泽被安乐侯骂得狗血淋头,更不能撵云洋离开,万一云洋去安乐侯面前告状,云泽又要被一顿骂。
所以当归出去放哨,看到云洋往这个方向来就赶紧告诉云泽,让云泽去花园里散步躲避云洋。
这天下午当归远远的就看见云洋带着小厮往云泽的住处来,他一溜烟小跑回来告诉云泽。
云泽只好带着书本去了花园。
好巧不巧,安乐侯正在花园里招待吏部侍郎杨统。
云泽犹豫片刻便上前去了。
虽然这两天安乐侯想逼着云泽去乡下庄子里读书,云泽不想见到这个绝情的父亲。但是,倘若看到对方后刻意躲避,只怕又要被对方斥责“不孝”,尤其是在有客人的情况下。
云泽上前行了一礼:“父亲。”
安乐侯看到云泽之后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了。
隔壁瑞郡王府住了人,郡王似乎回来了,常常看到摄政王手下的官员出入寻找郡王。他这两天将云泽拘束在家里便是担心云泽碰见摄政王手下的官员。
没想到云泽这么没眼力见,早不来花园晚不来花园,偏偏在杨统在的时候来花园。
安乐侯呵斥一声:“没出息的孽障,成日只在家里闲晃,未曾看到客人来了?这是吏部侍郎杨统大人,快拜见杨大人,再回你的房间读书!”
杨统见云泽仪容不凡,脑中念头百转千回:“这是——”
安乐侯赶紧解释道:“这是家中幼子,其母出身王家,拙荆生前高傲,因而教子无方,才让杨大人看了笑话。”
杨统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就是摄政王钟意的云小公子。
云泽没想到自己恰好撞在了伤口上。
脑海瞬间浮现云洋得意的笑脸……云洋肯定知道安乐侯在这里招待杨统,故意算计自己出来挨骂。
杨统担心自己给云泽留下坏印象,回头云泽会在摄政王跟前吹枕头风,他赶紧站了起来:“云公子乃谢庭兰玉,侯爷何出此言?公子休走。”
云泽本来要离开了,因为杨统这句话,他停下了脚步。
安乐侯赶紧道:“过来。”
云泽转身。
他看了杨统一眼。
摄政王手下的官员年龄都不是很大,这位杨大人才三十来岁,瘦瘦高高,留着山羊胡须,两眼泛着精光,乍看不是什么面善的人。
云泽拱手行了一礼:“杨大人。”
杨统哪里敢让云泽行礼?
他赶紧回礼:“先前便听说小公子仪容谈吐均是不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安乐侯有些纳闷儿,他官职比杨统还高,另外给了杨统五万两银子,也没有见杨统对自己这么谦卑。
云泽不卑不亢:“哪里,杨大人谬赞了。”
这次安乐侯没有横眉竖眼,挥了挥手让云泽下去了。
等云泽离开,安乐侯这才问道:“我听闻王寒松得罪了上官大人,宴上辱骂寥王,云家与王家关系早就淡了——”
他见杨统对云泽的态度蹊跷,瞬间怀疑王家那边是不是和传言不同。
杨统多聪明的人,想到王家之事,再想到安乐侯刚刚对云泽的态度,瞬间明白了一切。
然而所有事情和王家无关,不该说的话杨统不会说,他只淡淡的道:“王家无事,这些流言蜚语不可相信。”
安乐侯心中紧张:“王寒松可要升迁?”
杨统摇头:“没有升迁。”
安乐侯松了口气,那就可能是云泽这孩子长得好,旁人看了会宽容一二。既然王家无事,云泽就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杨统正色道:“我看云公子温文尔雅,侯爷为何对待公子如此苛刻?”
“玉不琢不成器,”安乐侯道,“孩子需要多打骂些才孝顺听话。”
杨统心情复杂。
他今天和安乐侯的对话,注定是要全部复述给摄政王听的。
据许敬说,钟行对云家小公子很上心,云家小公子未来贵不可言,若是杨统遇到,千万不能慢待。
方才杨统看过云泽容颜,确实天人之姿。
这样绝色得手后尚且会放在手心里捧着,未得手时更是视若珍宝。
眼下安乐侯打骂云泽,杨统担心改天摄政王知道了这件事情派将军把安乐侯狠狠打骂一顿。
钟行生性残酷冷漠,表面温雅心如虎狼,眼中无君无父,王位是他谋逆夺来,如今又对皇位虎视眈眈。
摄政王自己的爹都不当成爹,更不把别人的爹当成爹,倘若云泽不给安乐侯求情,安乐侯被摆一道是难免的了。
比如现在,有才之士投靠摄政王原本一两银子也不用花,安乐侯却生生掏了五万两。
杨统喝了口茶:“时候不早,我该离去了。殿下明日戌时会在东巷寥王府内,侯爷若想拜见殿下,这个时间可见。”
安乐侯眼睛一亮。
这段时间摄政王行踪不定,多少人想要拜见摄政王都见不到,这次自己居然能够见到了。而且时辰还很好,这时候已经天黑了,安乐侯过去也方便些。
“多谢杨大人告知。”
杨统扯着唇角冷冷一笑:“告辞。”
第15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15
杨统回来之后,自然将云家发生的一切事情完完全全告知了摄政王。
当时钟行正在和几名幕僚讨论要事,听他耳语几句后,脸色并没有什么波澜,挥手让杨统下去了。
等到次日,外面天色完全黑着,室内灯火点燃,钟行接过婢女送来的清茶漱口:“云泽有些时日未过来了。”
今日钟行要上朝主持朝政,许敬肯定起得比钟行更早,他在旁边道:“大概云府内部有些变故。”
钟行下朝后来了安乐侯府。
当然不是正大光明的进来,安乐侯认得钟行这张脸,若是摄政王来云府做客,安乐侯肯定大张旗鼓的跪迎。
当归以为瑞郡王是门卫放进来的,他赶紧开了院门:“公子还在床上,他昨晚就病了,刚刚我给他送了一次药,现在应该还未睡着,您直接进去吧,我得在这里看门,不能给您带路。”
云泽的院落不大,院子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连花草都未曾种,冬日里一派寂寥。
推门进去,房间里一股很淡的檀木香气,大概有两三样家具是檀木做的,除了家具外再无任何珍贵物件。
房间里一尘不染,一面墙上是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等物,因为房间里寒冷,未用完的墨水已经凝冰。
世家公子的房内居然没有炭盆熏笼,冷得像冰窖一般。
往里走去便是卧室,里面多了些许柔和的草木气息,隐隐带三分苦涩药香,浅青色的床帐低垂,完全看不清床帐内的状况。
钟行走到床边:“云泽。”
里面传来声咳嗽,一只苍白漂亮的手伸出床帐。
钟行将床帐全部掀开了。
云泽盖着两张被子,墨发散在枕上,面容带着些许虚弱之意,看着和平时不一样:“郡王?”
“一夜之间,你怎么病了?”
昨日杨统回报消息的时候,未曾说云泽生病。
云泽声音微弱:“只是有点头疼,从前就常常这样,刚刚喝了药,再睡一觉便好了。”
钟行大手贴上云泽的额头:“怎么病的?”
“昨日家中有客,客人恰好是摄政王的臣子,我不巧遇见了。”云泽有气无力的道,“晚点去父亲院子里请罪,父亲罚我在院中跪了半个时辰,夜晚风太大,回来时就有些头疼。”
钟行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云泽轻声道:“郡王今天有其他安排?”
“并没有。”
“能不能给我暖一暖被子?”云泽睡了一晚上都没有暖热,他现在身上很冷,感觉身上热气一点点的流失,总是忍不住发抖,“郡王,我有点冷。”
房间这么冷,云泽身上又有病,能暖热才奇怪。
钟行除去身上衣袍,他将床帐放下,后进入床帐里面。
云泽手脚冰凉,床上只有他身下一小片地方是热的。他的床不大,钟行上来之后有些挤,被子刚刚盖住钟行的脚。
钟行道:“可要我抱你?”
云泽实在太冷了,唇色都是苍白的,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冷到咽气。
“要。”
钟行把云泽拉到了自己怀里:“好了,继续睡。”
钟行身上很温暖,高大的身躯可以将云泽搂得密不透风。
云泽瞬间暖和了许多,身上体温慢慢回复,闭上眼睛睡觉。
药效慢慢发作,云泽身上出了汗。半个时辰后,钟行发现云泽已经变暖了,方才情形确实很危险,现在好了很多。
最难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