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不同了,然然有了身孕,京城山高路远,可禁不起路上颠簸,但是戚无尘并不想一直拖着婚事,等白翛然把二胎生下来,他们再去结婚,那岂不是太委屈白翛然了?!
因此,他想尽快和白翛然完婚。这个意思,他在这次的信件中也说得很明白,要不干嘛要说他想请四老来北疆游玩呢?还不就是为了他和白翛然结婚做准备?
但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揭过皇帝去,所以京城那边肯定是要定波候再去周旋一番了。
其实,就算戚无尘不说,孙氏和周稔黛也早就坐不住想跑北疆来看孙子了,如今听说又怀上了,那就更坐不住了!
孙氏收到信后,就立刻催定波候进宫面圣,看看圣上是什么意思,若是圣上没意见,她就立马拉着周稔黛先赶过去了。
皇帝最近心情很好,北疆局势稳定,大皇子收复了前朝失地,那真是给他这位皇帝狠狠地长脸,毫不夸张的说,近来只要是北疆的奏报,皇帝都是未看先笑,那真是看得出来的,由内而外的舒心。
此时听到内监官禀报说是定波候求见,皇帝想到他儿子戚无尘也是北疆大捷的功臣,爱屋及乌,连带对定波候都格外和善起来。
然而当皇帝听完定波候的来意,脸上的笑容还是敛去了几分。
定波候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发现了这点后,连忙解释道:“陛下宽仁,对犬子无尘可谓是关怀备至,犬子也心念陛下,每每提起恨不落泪,若是陛下准允臣便是求了礼部的大人们,随臣去北疆!”
“不!”
没想到皇帝竟然拒绝得如此痛快。
定波候一惊,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就听皇帝又道:“朕,要亲,临!”
啊?!
定波候懵了。
他忙疑惑的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皇帝一笑,大手一挥:“让太子,监国。朕,北游。”
这下定波候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心中吃惊于皇帝对北疆的重视,同时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叩头谢恩。
很快,皇帝要去北疆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有消息灵通的人自然要打听这前因后果,结果一听说是因为北疆太守戚无尘和未婚夫婿白翛然不能回京完婚,定波候进宫请示能否携家眷赶赴北疆为儿子主持婚礼,结果竟然勾起了皇帝去北疆巡查的兴趣——
虽然这前因和后果看起来不搭,但是细思极恐啊!
试问大周开国数百年间,有哪位臣子结婚受到了皇帝的迁就之恩?没有吧?戚无尘和白翛然就是这独一份儿啊!
你也可以说是皇帝重视北疆事务才借此机会前去视察,也可以说,皇帝对戚、白两家就是偏心就是重视,甚至还可以说,皇帝是有意给太子制造一个监国的机会,好以此考究太子的能力——
但不论怎么说,皇帝亲临北疆起因就是戚无尘和白翛然不能回京由礼部主持完婚,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啊!
殊荣!
天大的殊荣!
可在这份殊荣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大周天子那深不可测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天子即将亲临的消息传回北疆,也令仍在前线督战的大皇子和每日都在加固防御的戚无尘感到了意外。不过,皇帝要来视察工作,谁也拦不住,来就来吧。他们要做得无非就是把事务打理得更加井然有序罢了。
半个月后,皇帝将朝中事务交予太子,将京城兵权交给了二皇子,留下镇国公花十梓和高国丈在京城,只带了男后高锦和小皇子以及小部分宗亲、几位机要大臣以及礼部侍郎并白、戚两家,由千名暗卫及一万御林军护送浩浩荡荡往北疆而去。
因皇帝这番兴师动众,搞得‘戚无尘和白翛然要成亲’的消息在京城里人尽皆知。原本有心要巴结这两家的人都盼着这两人回京成亲时好送上一份大礼,如今人家不回来了,他们扼腕之余也不禁动起了别的心思——
就比如,皇上都亲自去北疆给那俩人主持婚礼了,我还等什么?自然更应该无所顾忌地紧随皇上的脚步啊?!于是,自发往北疆跑的贵胄不胜枚举。
当然,千里迢迢跑到北疆去看戚无尘和白翛然的人里面也不全都是那些媚上之徒,也有不少是出于真感情,不远千里去看他们的,就比如,陈跃、王几、章数知。
这三位是戚无尘的好友,后来也托白翛然的关系在东宫谋到了差事,这一晃三年过去了,那两人终于要结婚了,实属不易。三人一商量便跟太子请了假,要前往北疆给戚白二人贺喜。
太子这些年脾气越发暴躁,三人原本都做好了挨一顿骂的准备,却没想到,太子这次竟然特别痛快的就答应了。只是他单独又给陈跃派了密令,让他将一个信封神不知鬼不觉地交给大皇子,绝对不能暴露,不能让大皇子知道是谁给他的。
这些年,陈跃已为太子私下里办了不少事,规矩自然是懂的。因此领命之后也没声张,十分低调地和王几章数知等人带上贺礼奔赴北疆。
他们走得比皇帝的大队人马快多了,到北疆时,快了御驾大队整整一座城。当然,也正赶上戚无尘准备接驾的关键时期。到底是多年好友,几人见了戚无尘后,畅饮一晚,第二日醒来就立刻帮着戚无尘张罗起来。
御驾亲临,要做的准备工作实在太多了,但是这些工作对于进入官场已经有几年的陈跃等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令他们比较惊讶的是昨晚见到的白翛然以及他那异于常人的体态!
在他们看来,白翛然明明也不是哥儿,怎么就能生孩子呢?而且昨日一见,他那举手投足间,与戚无尘不经意的对望间,所流露出的情态实在是太娇娆了,这份美艳就算是最顶级的哥儿恐怕也攀比不及。
陈跃、王几、章数知被白翛然的美貌暴击,久久没有回神,若非戚无尘面露不悦,小书童咳嗽提醒他们,这仨估计能盯着白翛然看一晚。
就这么说吧,白翛然如今身上那份独特的气质,令王几不禁喊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不惜得罪戚兄也要把白公子追到手’!
王几说这话时是不是喝多了,不清楚,反正第二天,戚无尘给他分了个去新城监工的活儿,把他彻底从白翛然的视线内给打发走了!
日子并不长,白翛然的小腹仅微微隆起,他只需要把腰带扎高一些,就算照常穿长袍,也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到了晚上那感觉还是一天比一天特别——
一开始,白翛然发现有了身孕后他身上再被戚无尘弄出痕迹会像普通人那般不容易消退,就好像小雾人进入了休眠期,不在他身上起作用了。因此,他出于羞耻的心思,特别克制身体的冲动,也尽量不与戚无尘亲热,直到某天早上醒来,他突然发现身下的被褥湿了,白翛然当时的第一反是抬头望上看,他以为是屋顶漏水了!
当然不是。
他又想到或许是小白鸣尿床了,可气味又不对。至此,白翛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又出现了生白鸣之后的那种极其羞耻的症状——后泉爆突了。
白翛然:!!!
其实自打确诊有了身孕,他那方面的冲动就比以前强烈,不过一直忍着没有和戚无尘提过。但是,这天晚上,白翛然破天荒等到戚无尘回来后才叫宣杏和墨桃准备沐浴的物品。戚无尘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白翛然要洗澡。他还以为,是白翛然体贴地为他准备的沐浴用品,他还跟宣杏墨桃说‘不急’,然后就拉着白翛然问他这一天感觉如何!
戚无尘心里想得是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没能陪在白翛然身旁,以至于白翛然吃了很多苦,也成了他心中那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所以,这第二个孩子的到来,就像是上天怜悯,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因此他对白翛然格外疼惜,就恨不得天天把白翛然捧在手心里,有事没事亲两口了。
白翛然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怀孕之后,戚无尘变得比以前黏糊了十倍。就好像突然之间,他在他眼里就变成了一只特别易碎的名贵瓷器,磕不得、碰不得,含嘴里怕化,捧手里怕摔!戚无尘这般小心翼翼,反倒弄得白翛然有些无所适从。
就像此刻,戚无尘像个孩子一样蹲在白翛然身前,将耳朵贴上他的腹部……
白翛然心里那点旖旎不知为何就憋住了。他暗暗观察戚无尘,见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张嘴提。
不过,白翛然坐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觉得很不舒服,他挪动了两下,戚无尘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问:“怎么了?”
白翛然正好顺水推舟,说:“出了点汗想洗澡。”
说完,还若无其事地拉了拉领口。
戚无尘垂下眼眸,唇角上扬,立刻就明白了白翛然的意思。而后,在白翛然一阵惊呼声中,他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边走边说:“我帮你。”
这晚太守府主寝的灯飘飘摇摇直到后半夜才熄。之后,白翛然的情况好转,只不过每日多了一项等戚无尘回来后共浴的项目罢了,说起来就是,太守夫夫恩爱有加。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皇帝抵达北疆的日子。
这一天,整座霜石门城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翘首以盼。说起来,前些年因与狄戎大战皇帝本该巡猎也没有来。战后的这几年又倡导休养生息,不忍劳民伤财,也没有来。那行宫空置多年,今天终于又迎来了他的主人!
狄戎这个野心勃勃的游牧民族,也终于被裕亲王殿下打得缩到了东边一隅,如今的大周兵力强盛,国力非凡,正是一代盛世的吉兆。百姓们也因此与有荣焉,尤其是在这边境之地,各国人员混杂贸易,一听说某某是大周人,如今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句“你们大周好强!”“你们好强啊!”“你们国家好强!”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大周百姓们都无比庆幸自己生在这个强盛的时代,从而发自内心地对他们的君主产生无限的崇拜和感激。
于是,皇帝陛下这个时候来北疆,可以说是顺应了民心民意,因此也受到了百姓们极其热烈的追捧。
圣驾才到霜石门城外,戚无尘和大皇子便率领北疆百官将士在城门外接驾,而百姓们则是自发地齐齐跪地,行大礼,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声势滔天,响彻云霄。
皇帝陛下虽不善言辞,但那一刻,他站在车辇上,望着眼前万民心甘情愿臣服的盛况,胸中自有豪气云天。
随着皇帝一句:“平身。”正式拉开了本次御驾北疆的序幕。
戚无尘作为太守也真正是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白翛然也没闲着,白戚两家的长辈这次都伴驾而来,戚无尘没有充足的时间照应,白翛然自然要好好招待。
当然,又是三年多没有见母亲,他和周稔黛一见面就抱在一起流下了眼泪。而对于父亲白冠英则是整整十几年未见过,白翛然初见父亲,差一点都没认出来。
“爹。”
他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的中年美男子,略显急切的喊了一声。
“诶!”
白冠英也同样激动,这一声答应的特别实在,反倒把大家逗得直笑。
总归是见了亲人,白翛然边抹眼眶,边把人往院里请。
孙氏和戚谨嵩也满脸笑意,不过他们一进门就四下看起来,倒不是看这太守府的摆设,而是终于到了北疆,终于能见到他们心心念念的外孙了!
白翛然也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猜透了他们的心思,立刻让墨桃去把白鸣抱来。白鸣这些天在太守府吃得好,睡得香,整个人被他亲爹养得白白胖胖,个子都长高了一指。
墨桃抱着他都有些费劲了。
白白胖胖的小崽子,一亮相就把四位长辈的心给萌化了。更别提他嘴还特别甜,见了人,根本不用教,就:“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地叫,跟他们问好,还说:“我阿娘说了,你们来了会给鸣儿带大元宝!”
白翛然:……
他有些没眼看地捂住脸。
孙氏可不管这些,一把将白鸣抱过来,搂着就是心肝肺的一顿亲,然后说:“祖母没有大元宝,金叶子行不行?”
没想到白鸣竟然摇头,说:“鸣儿很乖哒,鸣儿只要大元宝!”
一屋子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这可是白家和戚家的第三代,更是戚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别说元宝了,就是他要天上的星星,定波候夫妇也绝对二话不说给他摘下来啊!
定波候立刻给随从使眼色,那随从连忙小跑着去换钱。不多时一托盘白花花的银锭给送进了厅里,定波候拿起一个递给孙儿,逗他:“鸣儿啊,祖父这里有大元宝,让祖父抱抱你好不好?”
白鸣立刻伸出两只小手手把元宝抱进怀里,又扭头递给白翛然,小声说:“阿娘替我收起来,等我长大了,娶媳妇用。”
这下,屋里的笑声更大了。
“我的天,”周稔黛笑得前仰后合,道:“这小子长大也是个痴情种,这才多点儿,就知道娶媳妇了!”
白冠英哈哈哈大笑,道:“这不就是然然小时候么?你们都忘了?”
白翛然:……
我不要面子的吗?不带这么翻旧账的啊喂!
白鸣听说自己和阿娘一样,就嘻嘻笑。
孙氏心中感慨万千,想当初决定给戚无尘娶个男媳妇的时候也没想过还能有后,如今看着白鸣简直是天大的惊喜,她甚至觉得就是自己真心将白翛然当成自己儿子的这份善念得到了回报,让他们戚家不至于绝后。想到这里,她难免又想起了在东宫当值的老二戚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