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殿下头一次进厨房,觉得十分不情愿,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找借口离开了。
卿知正忙前忙后,瞧见他来,忙上前来微微一欠身,说:“小将军真有本事,我还想着,我们殿下万万不会来的,没成想啊,还真在这儿瞧见殿下了。”
路千棠看了看瑾王殿下,莫名觉得这位的脸色不大乐观,疑惑道:“殿下,怎么脸色不大好看。”
萧轻霂装模做样地扇了一下风,说:“这里有些闷。”
路千棠笑嘻嘻给他扇了扇风,说:“殿下意思意思,给我包一个就行。”
萧轻霂笑道:“你非要把我拽来,就为了让我给你包一个?”
路千棠捏他的手,说:“行吗?”
萧轻霂无奈叹气:“我都来了,哪能说不行。”
卿知掩嘴笑,招呼道:“殿下来这边——殿下,会不会包啊?”
瑾王殿下纡尊降贵地拎了一片粽子叶,很快就撂下了,一脸坦然:“不会。”
路千棠显得更高兴了,说:“卿知姐姐忙别的吧——殿下,我来教你。”
萧轻霂觉得有些牙疼,看他一脸兴奋,很是无奈地跟着他的样子学了起来。
这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兴致极高,一个无精打采。
“哎!歧润,别放太多糯米,待会一蒸,要炸出来的。”路千棠伸手把他手里粽叶里的糯米舀走了两勺。
瑾王殿下叹了第三口气,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步——捆绳子,瑾王殿下那双手瞧着极巧,这会儿却被一根绳子难住了,糯米漏出来了好几次,要不是瞧着路千棠眼睛亮得让人不忍心,他马上就要把东西一扔拔腿就走了。
路千棠看着他笑,伸手来按住他的粽叶,说:“歧润,你别着急,是这样的。”
萧轻霂哼道:“我没着急。”
路千棠跟他笑了笑,终于很不容易地捆好了绳子,路千棠像拿着宝贝似的,很高兴地交给卿知,说:“姐姐,这个是我的,你帮我看紧了。”
卿知接过来,笑说:“那是自然,不让别人错拿了——啊呀,这可是我们殿下头一次下厨房,我定得替你看紧了。”
萧轻霂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有什么好稀奇的,是没别的东西好打趣我了。”
卿知就笑说:“我可不是打趣殿下,只是这粽子确实珍贵,我感叹一声,殿下怎么还要跟我置气。”
萧轻霂哼了一声,不理她了。
旁边的丫鬟忙拿湿巾过来给他擦手,萧轻霂擦了手,看向路千棠,说:“包好了,要是高兴了,就玩点别的吧。”
路千棠也擦了手,没什么异议,拽着他的胳膊出去了。
萧轻霂看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好笑道:“乐什么呢?”
路千棠眼睛弯弯的,说:“殿下包的粽子,这天底下就我一个人有,我当然高兴。”
萧轻霂忍不住笑,说:“一个粽子罢了——旁的东西,天底下也只有你一个人有。”
路千棠看向他,说:“还有什么?”
萧轻霂凑近了看他,笑说:“我。”
路千棠眼睫一颤,没忍住一口亲上了他的嘴唇,笑道:“那是当然。”
午后厨房送来了两碗甜碗子*,估计是怕天热,路千棠那碗冰镇过了还在碗里敲了些碎冰,零零碎碎的和冰糖混在一起,竟然还有些分不清哪些是冰、哪些是糖。
瑾王殿下偏爱甜食,但向来不用太冰的,厨房都知道,便每次都分开着来做。
瑾王殿下今天心血来潮,瞧着路千棠碗里有一块没敲碎的冰,忍不住舀了就走,但还没舀回自己碗里,就被路千棠截下了。
路千棠看着他,说:“歧润,这是冰,不是糖。”
萧轻霂躲他的勺子,说:“我看得出来。”
路千棠还是拦着,说:“歧润,你想吃我这碗,等略放一放,我跟你换。”
萧轻霂调笑道:“我只舀你一块冰,你怎这般小气,分我一块能怎样?”
路千棠不依,说:“好殿下,你听我的。”
萧轻霂看他紧张起来,便不再争了,把勺子放到他嘴边,说:“那我不要了,你吃了。”
路千棠张嘴就接了,只是这块冰刚到嘴里,那位殿下突然贴了过来,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舌尖顶开他的牙齿,像是还在觊觎那块冰。
路千棠忙用舌头去卷,那块硬冰被他顶到了上颚,那位殿下的舌头也舔了过来,弄得他头皮发麻,差点就要晕头转向。
两个人吻得一塌糊涂,夺得难舍难分,那冰又贴在他下唇,口腔湿热得紧,两人的热舌还在乱搅,那块冰不一会儿就融成了水,最后顺着路千棠的下巴淌下来,到头来谁也没讨到好。
路千棠的前襟都弄湿了,那位殿下还不松手,一个吻弄得啧啧作响,路千棠有些招架不住,推了推他,但那位不理,好像恼他一般,把他的舌头吮得发麻发疼。
路千棠模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半天才从他的吻里逃出来,气息不稳,说道:“这是干什么?”
瑾王殿下慢条斯理地掏了手帕,给他擦下巴,说:“不干什么。”
路千棠抬手捉住他的手,眼神有些异样,说:“歧润,我衣服也湿了。”
萧轻霂笑着看他,抬手勾住了他的衣襟,往外一拽,又撒开手,说:“是湿了。”
路千棠突然抬手按上了他的喉结,轻轻捻了捻。
萧轻霂微微一仰头,喉头动了动。
路千棠探头过去咬他的脖子,含糊道:“我们回房吧。”
萧轻霂捏着他的后颈,嗯了一声,又说:“你的粽子。”
路千棠又在他脖子上磨牙,说:“不会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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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碗子:古代清廷的一种消暑食物,有瓜果、冰糖等,冰镇后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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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不妙
那些刺客功夫不俗,而且萧怀鸣身上还挂着不轻的锁链,他们两个人跟对方缠斗了许久,也有些吃力了。
这会儿陈宣已让人在高处架起了弓箭,把这个小小院落围得密不透风,那些刺客竟然也不慌忙,似乎此次就为同归于尽而来的。
萧怀鸣心里烦躁起来,踢了一脚腿边的锁链,说道:“你对我日防夜防的,没想到吧,难对付的是外头的狗杂碎。”
路千棠握紧了刀,说:“防着殿下,那是我怕不敌殿下,但又不能伤了殿下——至于这些人嘛,留一个活口就够了。”
萧怀鸣瞥他一眼,脸上神情很臭,但却对这话很是受用,往后退了退,说:“那杀了吧。”
路千棠侧头与他对视一眼,又向候在高处的陈宣一点头,挥刀砍了身后刺客的脑袋,血咻地溅出来,两人身形动得极快,瞬时一个纵身躲开刺客的兵器,迅速跃进了屋内。
这边的刺客正待追赶,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如雨的利箭便落了下来,霎时院内一片利刃穿破血肉的声响,和痛呼哀吟之声。
花鱼一直缩在门内,这会儿瞧见萧怀鸣进屋来,想上前去,但又碍于路千棠也在,有些畏缩地站在几步远外,踌躇不定。
这两人把窗户扒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萧怀鸣转过身才看见花鱼像个受惊的雀儿似的,冲她一招手,说:“过来这里。”
花鱼两步跑过来,就被长臂揽在了怀里,萧怀鸣似乎根本不在乎还有个活人在场,抬手就摸她的脸,说:“怎么又哭了?这又是哭什么?”
花鱼有些难为情,偷眼往路千棠那看了一眼,路千棠这会儿瞧外面动静停了,推开窗就跃了出去,半点都不碍事。
萧怀鸣看她这个神色,用了些力气去捏她的脸,把人捏得惊呼了一声。
萧怀鸣说:“问你话呢。”
花鱼很依赖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嘴刚张开,话还没说,眼见着又要掉眼泪。
萧怀鸣嘶了一声,但是没真见多少不耐烦,用指节在她脸颊上蹭了蹭,说:“吓着了?”
花鱼的眼睛湿湿的,冲他点了点头,说:“刚刚……打得好凶,那刀离殿下好近……”
萧利从突然就笑了声,说:“胆子比麻雀还小,若是以往在梁衮的时候,你不得把眼泪哭干了。”
花鱼手指绞住了他的衣袖,像是还有些惊魂未定。
萧怀鸣抚了抚她的背,说:“别出去,屋里待着,我去看看。”
花鱼生得妩媚张扬,性子却温顺极了,听他这样说,便点了头,真一步也没往外走。
萧怀鸣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脏东西都让拉走的差不多了,只是血腥味太重,院子里蒙了一层血垢,难闻又难看。
萧怀鸣一走动脚上的动静就很引人注意,路千棠刚揪住一个还剩半口气的,回头看见他,抬手把人扔给了旁边的侍从,说:“找个大夫给他治伤,关到柴房里去。”
说完就走过来,说:“殿下,你瞧,这些会是什么人?”
萧怀鸣哼了一声:“你都把刺客送到本王床上了,现在倒来问我?”
路千棠笑了笑,说:“殿下说笑了,我哪敢。”
萧怀鸣看着他:“少跟我来这一套,一肚子阴谋诡计往我身上使,真当我眼瞎耳聋。”
路千棠笑了一下,也不见愧色,说:“我怀疑这些是外邦人——殿下应该知道,姚阁老下了死刑牢,法场上让通羌人劫走了。”
萧怀鸣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千棠说道:“通羌人怎么会那么好心去救个不相干的人,许是阁老允了他们什么,但如今殿下又遇刺,那些人定是不安好心。”
萧怀鸣冷笑一声:“就你安好心,装什么好鱼好虾。”
路千棠也不跟他急,又说:“殿下讨厌我归讨厌我,但是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殿下想一想,你若是回去了,会让那些外邦人拿捏吗?”
萧怀鸣又冷哼道:“谁敢在我头上打主意,我送他们见阎王。”
路千棠笑了,说:“是这样,所以那些人才想要殿下的命,他们当然宁愿扶个傀儡,也不敢迎殿下回京啊——所以我方才说,那些人定然不安好心,他们为自己筹谋,哪管旁人死活。”
萧怀鸣觑着他,说:“那你想怎么办?”
路千棠说:“我前阵子就抓了个可疑的小子,还关着呢,等我审一审,回头来报给殿下。”
萧怀鸣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整日跟我装恭顺,不嫌累?还是你人模狗样装惯了,这身假皮都长身上了。”
路千棠微愣,半晌抿了唇,说:“我先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从未想要殿下性命,只是道不同,我也无可奈何,我敬佩殿下直率真性情,并不想和殿下为敌。”
萧怀鸣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冷不丁道:“所以你往我身边塞女人?”
路千棠微微动了一下眉头,说:“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那姑娘是殿下自己留下的,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
萧怀鸣不屑一笑,说:“少跟我装神弄鬼,怎么就那么巧,你当我是傻的?”
路千棠跟他笑了笑,说:“花鱼姑娘我是查过的,也的确知道有人雇了她,我探查了清楚,才敢送到殿下眼前的——但这件事并非是我的谋划,真真是巧合。”
萧怀鸣根本不信他的话,又说:“我姑且留下她了,但你若再捣鬼,我定宰了你。”
路千棠又是一笑,不置可否。
这边刚收拾干净,成日里躲在屋内的黄大人竟然登了门,一脑门的热汗。
路千棠稀罕道:“黄大人有何贵干?”
黄柄抬袖擦汗,哎呦道:“我的将军啊,可大事不好了。”
路千棠看他连鞋上沾了血污都没注意到,立刻也紧张起来,说:“怎么了?”
黄柄从怀里掏出文书,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梁王,有些迟疑。
萧怀鸣虎眼一瞪他,把黄柄吓得开始手抖。
萧怀鸣转身就走,骂道:“猥猥琐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路千棠把他拉到一边,接了东西过来。
黄柄这才低声道:“可不得了了,郢皋里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哪里来的通羌人,竟然在天子脚下聚集了一帮乌合之众,把官府衙门搅得一塌糊涂,又招兵买马,连京西营都有些挡不住了。”
路千棠脸色大变,说:“陛下下旨召我回京了吗?”
黄柄摇头,叹气道:“将军令不在,将军的那支铁骑军也不敢动,在京西营里当摆设,简直急死人了。”
路千棠把文书啪地塞回黄柄手里,急声道:“快……写折子回京,送急信。”
黄柄哎了声,说:“写过了,已经送出去了,还请将军快快结果了这边的乱事——再者,梁王殿下该怎么办?”
路千棠心里一团乱麻,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收到那位殿下的来信,若是乱成这样,萧轻霂没理由不告诉他。
路千棠急得不行,像有个大钟哐哐地在他心口敲,他各种猜想都涌了上来,焦躁地来来回回乱踱,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让我想想……别催……”
第120章 手串
路千棠这边正急得团团转,那边突然侍从来报,说饶思幸遣了亲兵过来,要见他。
路千棠心里一惊,问道:“说来干什么了吗?”
侍从说:“似乎是知道这里闹了时疫,来查有没有异邦人来过。”
路千棠不解道:“闹时疫和异邦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