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窦玉不敢去掀司晏龙塌上的帷幔,甚至不敢进去内殿,只敢在内殿门口侯着,听吩咐。
“拿朕的衣服,传太医,魏候发烧了。”司晏说完,边无力的靠到魏淳的怀里。
“是!”窦玉马上出去办。
衣服窦玉没有让女官进来送,而是自己送进去的。
再一次进去,窦玉就看见司晏坐在床榻边上,脸色苍白无力。
“陛下,您没事吧?”窦玉一眼便看见了窦玉脖子上,那乌青的指印。现下不只有指印,还多了几个咬痕。
魏淳还没有醒,司晏起身去洗漱。
“朕没事,把你看见的,都给朕压心底。”司晏撇了一眼窦玉,拿过衣服便穿。
一伸手司晏就顿住了,身上止不住的疼。
“老奴明白!”看着司晏吃力的样子,窦玉赶忙上前帮忙。
太医来的时候魏淳就醒了,司晏不在,他问守在门口的司寄,司寄也不清楚司晏的去了那里。
所有的理智都在睁开眼的瞬间回笼,看着放在一旁的玉佩,魏淳的眸色便暗了下来。
这场暗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晏此时正走在去往太后宫中的路上,他的身边跟着窦玉还有知微。在此之前他刚刚见了徐瑾年一干人等,这是他昨天就让司寄去召的人。
敢动他的人,都得付出代价来,才算完!
事情在司晏这里,是经不起推敲的,结合一点点信息,很快就可以查出来。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太后竟然收买他身边的司礼女官。
知微也跟在司晏身边,步伐虽然如常,心底却是一片死灰,但是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求饶。
司晏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窦玉,还有众多御林军。
御林军持剑披甲,走起路来,叮当做响。听见这声音,知微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第四十四章 薨
知微就这么哆哆嗦嗦的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太后的住处。守在门口的太监一眼就看见一身玄金色的司晏,立刻跪地请安。
“奴才参见陛下!”太监跪地叩首,紧接着又起身说:“陛下是来瞧太后的吧!奴才这就进去通报。”说着就想忘里去。
还没有等这太监进去,便有御林军上前,将人拿住,然后捂住口鼻带走。
“传朕旨意,封锁此处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是有宫女太监胆敢不听话,直接格杀勿论。”司晏冷眼轻抬,望着宫门上的匾额,勾出一抹笑容,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窦玉跟上,知微却是怎么也不敢再走了。
窦玉给身后跟着的太监们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们立刻便懂,上前架住知微把人往里拖。
太后并没有得到通报,并不知道司晏来了。故司晏进来的时候,她正在保养自己的脸。
她身边的大宫女正在用精致的玉石滚珠,给他滚着脸,以精致肌肤。她正享受的闭着眸子,养着精神。
“陛下!”大宫女不经意间抬眸便看见司晏,立刻吃惊的后退,恭敬的立好,准备向司晏行礼。
“皇帝来了,怎么也不让低下人通报一声。”太后立刻收敛神情,正襟危坐,一派雍容华贵,气质端庄。
“来太后去见先帝,也要通报一声?”司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开口。
太后既疑惑又吃惊,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着司晏,表情严肃。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太后厉声质问。
“就是话里的意思,太后听不懂吗?那好,朕再重复一遍,朕是来送太后殡天的,太后现在明白了吗?”司晏又不急不缓的重复着。
太后这时才震惊的起身连连后退,震惊之余又是十分的气愤,指着司晏惊怒的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心里十分清楚,她的命和太后是绑在一起的,太后一旦出事,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见到大势不好,大宫女立刻上前抱住太后,将太后护住。
“陛下,这可是您的嫡母,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不孝。”大宫女颇为犀利的看着司晏。
“朕什么时候承认过?”司晏反问。
太后咬牙,是呀!司晏这些年什么时候,承认过她嫡母的身份。对她只不过是把她当做先皇的皇后,先皇的遗孀。
“皇帝不承认也罢,可这是史书上不可改变的,群臣心里,百姓面前不可改变的。即使你不认,哀家也是你的嫡母,你动哀家一分,都是不孝。皇帝以后要如何做天下人的榜样,为天下百姓做表率?如何以孝治理天下,让天下臣服归心?”太后推开大宫女扶着她的手,抬头凤眸斜睨司晏,端她素年来,母仪天下的气势。
司晏不为所动,而是挥手示意窦玉。窦玉得了司晏的授意,立刻吩咐跟来的御林军,让他们将太后宫里,团团围住,所有人通通拿下。
“朕从来就没有将这些礼制规矩放在眼里,在朕这里,人敬朕一尺,朕还他一丈。太后自己问问自己,你可把朕当做儿子看待过?”司晏踏步上前,直视太后。
“当年你与冯惠妃相斗,失去腹中孩子,再也不能生育。便勾结内廷司司正,暗中给先皇下毒,至先皇不能生育。后来平阳王府送了朕的母亲入宫有孕,生下朕,为了争夺朕的抚养权,你与蔡首辅一手炮制了御台闹鬼案,害死平阳王,逼死朕的母亲。”司晏再上前一步,字字清晰的说着当年那么伤心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太后听着司晏的话,脸色瞬间雪白,喃喃低语,不过她瞬间就反应过来,指着司晏掷地有声的说着:“皇帝,要杀哀家便杀,何必污蔑哀家清白!”
司晏冷笑:“污蔑你?你需要朕苦心积虑的去污蔑吗?”
“你自己手里做了多少恶事你不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朕都容下来了,就像你说的,给朕留一个好名声。”司晏再一次上前,毫不留情的扼住太后的脖子,像提拎一只小鸡似的,将太后提起来。
“你知道朕为什么突然想起要杀你吗?你们蔡家不该对魏淳动手的,朕放在心尖上的人,谁允许你们动了,真的是给你们胆子了是吗?”司晏手下狠狠用力,只是片刻便勒的太后不再挣扎,双眼直泛白。
“皇帝,你混……帐,哀家……是你的……嫡…!”太后使劲挣扎,可是那点子力气在司晏眼里比小鸡大不了多少,直接被司晏无视。
“联合岭南王,刺杀魏淳,你和蔡家都该死!”司晏狠狠一咬牙。
只听见“咔嚓”一声,太后的脖子就这么被司晏攥在手里,生生捏断了。
太后眼里当现在都是难以置信的目光,直到刚才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才渐渐消失,归于死寂。
太后刚刚还握着司晏手臂的手,立刻无力垂下,头也偏向一边,发丝凌乱,珠钗掉落。
大宫女见到这一幕,立刻吓得腿一软,跪到地上,不住爬着后退。
她见过宫里太多贵人的死法,堂堂太后尽然被人直接捏断脖子,捏的双眼突出,舌头长吐,一点人样都没有。
“别杀我!别杀我!”这时候她哪有刚刚指责司晏的气势,只顾着为自己求情。
“窦玉,太后宫里的人,一个不留。就地格杀。”司晏扔下太后的尸体,就嫌弃的掏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
窦玉撇了一眼被司晏随意丢在地上的,太后的尸体,默默点头。
窦玉有些后背生凉,司晏武功其实很好,只是魏候一直都在,所以司晏并不多爱动武。这样一只手用力掐断一个人的脖子,对于司晏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太后的尸体就放在这里,等到蔡家的人死了一起下葬,她是先皇的皇后,便用皇后仪制下葬,与先皇同葬。”司晏想想便轻轻不屑一笑,这两个人互相算计了一辈子,不葬在一起朕是可惜,他怎么会让这种遗憾出现呢?
窦玉再一次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第四十五章 蔡家
司晏待窦玉回复完,便看向一旁的知微。知微并没有抬头,她没有这个勇气,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司晏看她时凌厉的杀气。不由得后退几步,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陛下,饶命,臣也是无奈,太后用臣的家人相逼,臣得保全家人呀!”知微匆忙的磕着头,一边磕一边急切的解释求饶。
“给你两个选择,一,饶你不死,你的家人死。二,你死,你的家人活。”司晏都不屑去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看着太后的尸体,平静的问道。
知微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年少时他在御花园偶遇身为宫女的知微。那个时候的知微不叫知微,叫巧儿。
巧儿知书达礼,为魏淳引路,魏淳像是很喜欢她一般,夸赞她心思细巧,明察微毫。
他便将这个宫女培养成了自己近身伺候的人,为她赐名知微,许她官职给了她许多女子不曾有的殊荣。
知微额间冷汗直冒,半响不敢说话。
“当初留你在身边,不过是因为魏淳的一句话,如今你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因为魏淳,到也合适!”司晏依旧没有看知微一眼。
知微脸色煞白的抬头,看着司晏的侧影,眼神里的光突然寂灭。
“臣明白了,是臣辜负陛下的心意,臣罪该万死!”说着猛的冲向一旁数米远的柱子。
只听见“嘭”的一声,鲜血迸溅,知微缓缓倒地。
“陛下,司寄将军刚刚派人来通报,说是冯相带着群臣齐聚勤政殿。弹劾魏候图谋不轨,持剑夜闯禁宫,意图谋反。”进来禀报的是朱百旗。自那日和司寄斗武之后,他便日渐被司寄委以重任。
“魏候人呢?”司晏才不关心群臣聚集,现在他眼里只有魏淳。
“冯相带着京畿九门的人,将魏家都关入了刑部大牢。刚刚司寄没有拦住,魏候主动跟冯相走了。”朱百旗继续说道。
“他冯提真是好大胆子。既无圣旨,就敢锁拿宗亲!”司晏转身就夺门而出。
“陛下!”窦玉连忙跟上。
“窦玉你现在立刻带着御林军去抄了蔡家,所有反抗,就地格杀,鸡犬不留!朕去会会冯提!”司晏眸光一厉。
冯相真是下了一手好棋,撺掇蔡首辅记恨魏淳。又故意借蔡首辅之手,让魏淳知道老候爷之死另有蹊跷,骗得魏淳分心。又借用蜀郡修水利一事,激化蔡首辅和魏淳的矛盾,引蔡家出手刺杀魏淳。他倒是在背后,想着渔翁得利。
不止!不止这些,冯提一定还知道一些别的,他算计了朕!
司晏心里越想,越觉得一股子寒意透顶。
勤政殿外。
冯相率群臣跪下殿外,双手高捧奏折。
司晏还没有走近便看见满地的文武大臣,他们看见司晏来了,立刻高声呼喊陛下。
司晏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进勤政殿,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合上大门,将一干大臣的喊声关在门外。
蔡家这边才是灭顶之灾,蔡首辅还没有反应过来。御林军便将蔡家团团围住,一干丫鬟奴仆全部押到一起。蔡家嫡系也是一个不落,纷纷押到大前院,跪下窦玉眼皮子底下。
蔡首辅这时也许才想明白一些事,呆愣着看着满院子的人,有些苍凉。
“陛下说,留蔡首辅一个全尸。”窦玉端着手,躬着背,却是一点卑微的姿态都没有。
“多谢陛下!”蔡首辅的声音几乎颤抖,不是害怕是后悔,后悔他一早就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发现。都怪他太自负,以为有先帝遗召,便能左右朝政。
他终究小看了冯相,他以为他不会做冯相手里的棋。可惜太自负了,蔡家百年终究毁在他手里。
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冯相的棋,而是自负以为,棋有如何,谁能左右他的生死予夺。冯提大概就是利用了他这个心思吧!
“陛下仁厚!”蔡首辅再一次行臣子礼,深深对着宫廷方向弯腰。
“陛下还让老奴给蔡首辅带话,蔡首辅若是给出先帝遗召,可保蔡家后继有人。若是不给,鸡犬不留!”窦玉近身在蔡首辅耳边低语。
蔡首辅猛的抬头,随后他又无奈摇头:“窦公转告陛下,罪臣手里那份遗召,与当年他收缴太后手里的遗召并无差别。”
窦玉点头,恭敬后退一步:“蔡首辅多言无益,交出遗召才是正道。”
蔡首辅终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书房,过了好一会儿才捧着一个匣子出来,双手捧给窦玉。
窦玉打开匣子看了一眼,然后朝身后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立刻会意捧上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酒。
“陛下有旨!”窦玉喊声喊到。
还没有喊完就见蔡首辅跪了下来,俯身听旨。
“首辅蔡氏,为官数十载,贪墨粮钱,构陷皇亲,谋害先皇,赐毒酒一杯。其子侄凡十八岁以上赐死,十八岁以下及其女眷,逐出京都永不会回京。”窦玉喊声说完,便装着酒的托盘推向蔡首辅。
蔡首辅看着面前的酒,眼眸轻闭,端起来一饮而尽。司晏没有一句冤枉了他,罗列的罪状,都是他曾经一一干过的。
看着蔡首辅轰然倒地,院子里响起一片哭嚎。
窦玉看都不看一眼,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按照我好好说的,好好办,陛下感念蔡首辅这些对朝廷的功绩,给蔡家留了体面,没有让抄家。你们都惊醒一些,别过分了。”
说完窦玉头也不回的捧着匣子离开了蔡家,登上了回宫的马车。